☆、于神仙
公園裏,綠色的草坪上,一個白衣老者在悠閒著打著太極拳,腳下穿著手工做的千層底的棉布鞋,綢緞的對襟衣褲,腰間系著一塊白玉。
只見老者在草坪上步履輕盈,拳風之間柔中帶剛,衣袂翩翩,動作行如流水,加上下巴下面那雪白的鬍鬚,與仍有光澤的皮膚,
鶴髮童顏啊,見到人無不說有仙人之資。
“兒子,這好像就是那位老神仙。”不遠處,停著三輛黑色的悍馬車,中間的一輛車坐著一個老婦人,此時這一手拿著一張照片,和窗外的人正在對比,在確定沒有找差人之後,一臉的高興。
“娘打聽過很多人了,都說這位老神仙算的對極了,上一次你三姑姑家的大媳婦就找他算過,她可是結婚四年連生三胎,都是丫頭,就從老先生哪兒求了一道符,可真是神了,放到了枕頭下不到兩個月,就要懷上了,你猜怎麼樣?”
身邊的彪形大漢愁著一張臉,粗聲粗氣的說:“今天檢查,還真是個兒子,您說多神不是。您下面是不是要說這個?娘,我的親娘啊,您就饒了您兒子我吧,我真不信這些,這些都是蒙人的。”
老太太啪的一掌拍在了大漢的腦子上,“蒙人的?你倒是給我蒙出一個孫子來啊。你媳婦三年,連個蛋都沒下,偏偏你護的跟個寶貝似的,娘也不是不通情理非要讓你換個媳婦,現在不是就是給她弄個符嗎?你連這兒都不依?”
老太太嚎上了,“咱們家三代單傳啊,眼看就要絕後了,我哪有臉去見你死去的爹啊。”
大漢看著前座小弟憋笑憋的臉都紅好了,頓時大漢的臉更黑了,“您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只要您別鬧了。”
於純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悍馬車,這可是悍馬啊,還是一塊三輛,這主兒肯定有錢,這是單大生意啊,於純慢悠悠的打完太極拳,漂亮的一收勢。
時間剛剛好,遠處的車門剛好打開。
於純轉頭就要走,——這叫欲擒故縱。
“可是——,可是老神仙嗎?”在車上的老太太剛下地,只看見了於純的背影,墊著小腳一溜的小跑,在於純背後顫巍巍的喊。
真是有些於心不忍,都這麼大年紀了。
於心不忍跪於心不忍,生意還是要做的。
於純假裝沒有聽見,繼續往前走。
“老先生,您留步。”生前伸出兩個足有於純兩個胳膊粗的手臂,攔住了於純的去路。
在前面擋住道的兩個男人,足足比於純的小身板高了整整一個頭,穿著黑色的西裝,帶著黑色的墨鏡,一個人臉上居然還有一道蜈蚣似的傷疤。
這是碰上硬茬子了,於純的小心肝顫了顫,多年走江湖賣藝的經驗穩定住了心神。
於純拂拂下巴上的白鬍鬚,“各位有何貴幹?”
——見到黑社會都面不改色,果然是老神仙的風範。
走到近前看著於純一副波瀾不驚,本來就是懷著一個虔誠的心前來的老太太,對於純更加的虔誠,老神仙就是老神仙啊。
“您可是于老神仙啊?”
“鄙人正是姓於,可不敢當老神仙三個字啊。”于純狀若無意的看著老太太手腕一樣,乾瘦的腕上一抹迷人的翠色。
那是老坑種翡翠啊,發財了,這下真的要發財了,於純在心中狂喊。
好一頭送上門來的肥羊啊。
看他於純自己怎麼用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忽悠的讓他們把自己的褲子都雙手奉上。
“我可找老神仙好幾天,您記不記得您前幾個月給一三十多歲的女的,算過一卦,那是我外甥媳婦。”
於純當然記得,三個月前一個面色憔碎的夫人,來找他求子,你說,他有不是他丈夫,你找他求哪門子啊,那生出來也不是他丈夫的種不是?
他本想找個什麼“富貴在天“一類的話,把她打發走算了。
沒想到,他一把脈,居然把到了滑脈,他算命的本事是虛的,他的醫術可是實打實的。
當即他鐵口直斷,直截了當的說,“一個月之內必有喜訊。”
到時候生男生女,就看天意了。
反正生男生女,都是喜訊嘛。
看這位老太太一說,想必那位夫人已經得償所願。
於純做出高深莫測的樣子,“那位夫人想必已經喜得貴子吧。”
“老神仙,您可真神啊。”老太太死死的抓住於純的手,不顧兒子更加臭的臉色,“我就被她介紹來的,您幫了他也一定要幫幫我啊。”
老太太哇的一聲又哭了,還抓著於純手去擦眼淚。
當兒子見於純還在占自己娘便宜,大漢上前一步,把兩人分開。
“老太太,您看這時間——,咱就直接進正題吧,您想問什麼?”這錢可不好賺啊,於純是看出來了,還是儘快把他們打發走好了。”
“我就是想問問——”我什麼時候能抱孫子啊,老太太本想直接開口,轉念一想還是先測測這位老神仙是不是有真本事再說,這花錢事小,自己的這顆心臟可是經不起折騰,別滿懷希望,到時候再失望,那才是絕望呢。
“那先看看手相。”老太太伸出雙手。
於純在問出生辰八字之後,裝模作樣的掐著一算,半響在老太太期待的眼中說道,
——您今年六十有三,
廢話,你生辰八字都給了,我還不知道你多少歲。
——幼年富貴,
不富貴,你能裹小腳。
——長大之後,命運坎坷。
那年月,沒有幾個命運不坎坷。
——父在母先亡
父在/母先亡,父在母先/亡,怎麼說怎麼對,反正不可能是同時咽氣的。
——好不容易嫁了人,丈夫又比自己早走一步
丈夫要沒死,你脖子上戴著一男士項鏈,何必用這種方式寄託哀思
——一生只有一子
要不然這麼急著抱孫子
——幸好前世積德,得以晚年安享富貴
看您這穿戴,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老太太急忙打開自己隨身帶的一個布包,整整的十遝子錢,一把塞到了於純懷著。
於純不食煙火的姿態險些破功。
哈哈,這可是十萬塊錢,有了這十萬,夠他舒舒服服的過個一年半載的了。
阿彌陀佛,三清始祖在上,怨不得今天,自己養的喜鵲叫的格外精神。
合該自己發比橫財。
於純雙手一背,抬頭望天,裝出是金錢如糞土的樣子,雲淡風輕的說,“這可使不得啊。”
老太太非常上道,接著於純的話就說,“知道老神仙不喜歡這些俗物,但是老神仙身在凡間,畢竟還要生活,這些錢就當我的一點心意,要是以後我家媳婦懷上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以後還有重謝。”
不管是男是女?那就好辦了,和完老太太兒子和媳婦的生辰八字,瞄了一眼像鐵塔一般站在旁邊的三位大漢,都是一臉的兇神惡煞,又是一副黑社會的打扮。
於純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哎,我看老人家求孫心切,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只是要是有什麼說的不對的地方,您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一句話,說的老太太忐忑不安,一臉緊張的說,“老神仙,您儘管實話實說吧,我今天要的就是實話。”
“那我就給您實話了,原本您上輩子做了不少好事,合該好人有好報,晚年享福,只是您命犯小人,您的兒子呢,我也不怕您打我,你兒子這命格本來就不是多子多孫的命格,要是平時造橋鋪路,積善行德,孩子還能有個一兩個,只是——”
看您兒子這一副窮神惡煞的樣子,想來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缺德事想必沒少做。
於純看了一眼老太太,又看了一眼作勢擼起袖子,要揍他的大漢。
只聽啪的一聲,老太太一巴掌拍他兒子臉上了,“不許對老神仙無理。”
轉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老神仙不能看著我家斷子絕孫啊,不管怎麼說,您給想想辦法吧。”
咳咳,戲演的到火候了。
“哎,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給您老想想辦法,雖說有些損我的道行,但是誰叫咱倆有緣呢,回家我立刻開壇做法,讓送子娘娘開開恩,給您家送個一男半女。”
老太太知道這是老神仙答應了,但是還是有點不滿意,“那您能給我個准信不,我到底什麼才能抱上孫子啊?”
於純斬釘截鐵,不斬釘截鐵,錢拿不到手不是,只要給錢,就是她兒媳婦是一男人,他都敢說肯定能生,到時候說錯了換個地方就是。
“最晚三個月,您孫子一準的在您兒媳婦的肚子裏。”
“你的意思是說,我媳婦三個月懷上?”老太太的兒子一直默不吭聲,聽到這兒,插了一句話。
於純鄭重的點點頭,只是怎麼他的話裏怎麼陰森森的。
高興過頭了?
想必是一直久盼無子,期望太大,就怕失望。
于純正要說幾句話,堅定一下雇主對自己的信心,就見,一個碗大的拳頭,嗖的一聲,朝自己而來。
正中于純鼻樑,於純的鼻血頓時如同汩汩流水的小泉。
“你你——”於純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指著“罪魁禍首”,“你怎麼能打人呢?”
“打的就是這個招搖撞騙的騙子。”
被於純斷言三個月就能懷上孩兒的人的丈夫,一聲大吼,簡直就是振聾發聵,“你他媽的說,我媳婦三個月就能懷上,那你他媽的告訴我,一個男人他媽的怎麼懷孕?”
於純頓時石化。
作者有話要說:沒忍住,又開了一坑。
新文,好壞大家吱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