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雙手奉上

　　另一邊一直在承受毒香發作痛苦的水流年，最後終於忍受不住疼痛昏死過去，咬著小離手的勁也一下鬆開。小離臉色微微一變，伸手摸上水流年的脈搏，感覺到微弱的跳動聲，才鬆了口氣。青延走到床上坐在水流年身邊，看著昏迷過去水流年疲憊的臉，狹長的鳳眼裡有些哀傷：「毒香發作完了。」說完這句話卻像用了巨大的力氣，像似剛承受完巨大的痛苦一樣。一想到水流年以後每天都會面臨這樣的折磨，臉色便有些慘白。真不知道這毒香是折磨水流年，還是折磨他們……

　　小離和青延兩個人都看著水流年沒有說話，血腥味在空間中蔓延。青延看著小離手上的齒痕，狹長鳳眼一閃：「傷口先去包紮下。」

　　「不用，我不覺得疼。」他根本不覺得疼。小離頭也沒抬只是看著水流年，臉上有著可疑的溫柔。淡淡地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流露出來的表情：「我想陪著他。」

　　「……」他們都一樣。不管是五千年前，還是現在，想陪在那個人身邊的心情都沒有改變過。只是此時此刻的自己，是否還有那個資格站在他的身邊，青延覺得困惑。

　　水流年沾著汗水的睫毛微微顫抖，眼皮微動。小離和青延都緊張地看著床上的水流年。慢慢水流年睫毛翹起閉合，努力了幾次美麗的鳳眼終於緩緩張開，眼睛呆滯地看著前方，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當看到眼前青延的時候，水流年自覺往小離的方向縮了一下，臉上有著明顯的厭惡。

　　「你怎麼樣了？」小離冰冷無情的聲音讓水流年愣了一下，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搖了搖頭，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嘶啞：「我沒事，我想離開這。」

　　「……好。」小離看了眼青延，然後將水流年扶起來。水流年除了額頭上未干的汗水，臉色還有一些蒼白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不適。也許是因為四月的關係，讓他的能力得到提升，現在對毒香發作也越來越適應。雖然發作的時候痛苦萬分，萬蟲噬骨，但是發昨完之後每次都像是打通經脈一樣，整個人異常的清爽，並沒有像第一次如車碾過一樣難受。

　　水流年根本沒有看到青延一樣，直接無視他跟著小離一起離開，獨留青延一個人坐在床邊一動不動。青延背對著水流年，嘴巴張了又合想要出聲挽留，卻最終是什麼也沒有說，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挽留的資格。

　　外面的雨已經停止，樹葉上的水珠順著葉梗滑落，在空中滑出美麗的痕跡。黑夜月亮的照耀下一切顯得寧靜，空氣中混著泥土的芳香，還有清新的花草香。整個世界都像是被洗滌一樣，帶著污穢一起離開。水流年和小離看到跪在門口的人影有些驚訝，當看清楚人影是水尊衾的時候，水流年恨意一閃而逝，條件反射地撫摸額頭的花瓣，卻被小離按住了。小離逆光的表情看不清楚，只是朝著水流年淡淡搖頭。「你毒香剛發作，我不希望你有事。」

　　「……我知道。」水流年收回手冷冷地盯著水尊衾。水尊衾一直低著頭沒有抬起過，整個人僵直跪在泥濘的地上，渾身濕透。頭髮被雨水沖刷過，乖戾地貼在臉上看不到表情，只露出剛硬的下巴。

　　小離扶著水流年離開，從水尊衾身邊走過的時候，乾啞的聲音從水尊衾的乾裂的嘴唇裡發出：「水……流……年」。水流年和小離都停下來，水流年雙手顫抖一臉厭惡地瞪著水尊衾，蒼白的嘴唇因為憤怒而顫抖。要不是有小離拉著，他真是恨不得拿著鳳凰翎劍就往水尊衾身上捅兩刀！

　　「水……流……年」水尊衾依舊低著頭，嘴巴張開不斷重複，卻只是叫著水流年的名字。頭髮上未干的雨水順著髮絲到臉頰，再順著臉頰積聚在剛硬的下巴，在下巴形成水珠墜落在泥土裡。水尊衾乾澀的嘴唇卻嘗到苦澀。他不知道自己叫住水流年有什麼想說的，想說的太多，想解釋的太多，想道歉的太多，卻反而不知怎樣開口。只能叫著水流年的名字，心裡帶著一絲期盼，也許水流年並不是那麼恨他。

　　「如果我現在還有能力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水流年說完這話，便跟著小離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讓他無法呼吸的地方。只要再在這個地方呆上一會兒，他便無法忍受。都是些讓他厭惡和噁心的人。

　　聽到回答，跪在地上的水尊衾渾身一顫，剛張開的唇又閉了起來，把剛要說的話吞進心裡。這聲『對不起』，水流年不會想聽到。其實他早就知道，水流年根本不會原諒他。如果曾經有那麼一點可能性，那麼在他送水流年進皇宮，將他送往這條不歸路的時候，他便失去了任何被原諒的機會。水尊衾跪在地上沒有回頭，被青絲遮住針尖似的蛇眼緩緩閉上眼睛。

　　窗邊的青延看著外面水流年和小離離開的背影，狹長的鳳眼有些悔恨。右手伸起撫著手上的胸口，嘴角突然淡淡詭異的笑了。笑著笑著眼裡出現淚光，整個臉扭曲詭異。胸口的傷他不會忘記，同樣的錯他不會再犯第二次，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流年再一次從他身邊錯過！既然曾經的青延下令誅殺無憂山莊，那麼這一劍，他的命以及誅殺無憂山莊所有人士兵的命，他一起奉上！連同皇位，江山，他一併奉上！青延在回憶起五千年前的一切，在面對水流年厭惡之後，在這一條帝王道路上越走越遠……

　　我要將全天下都雙手奉上，只為換得你的回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