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最後挽留

　　第二天大長老就將青延叫到長老閣，連同月狸等人也出現在那裡。看月狸不善的表情，就知道月狸並不贊同這次喚醒元尊的事。他有私心，流年和千月怎麼說都是他的孩子。

　　「月狸，我知道你對我不滿，但是這次喚醒元尊的事情是為了九野天閣著想。你也不想千月哪天發瘋，然後將我們九野天閣全部毀於一旦吧！」大長老看著月狸。經過之前的事情，他和月狸之間早就有間隙，帝尊閣和長老閣對立。如果喚醒元尊，勢力範圍就要重新來。

　　「……」月狸看著大長老手中的書沒有做聲，都決定的事情他還能說什麼。

　　「那準備好喚醒元尊。」蒼老的聲音裡帶著興奮，估計在場沒有比他更高興的人。

　　青延趁大長老不注意的時候，朝著另一個角落看了一眼，正好和水流年的眼神相撞。狹長的鳳眼一瞇，若無其事地轉回來。那邊站的不僅有水流年，還有逆天、水尊衾、小離和千月。

　　水流年不自覺地看了身邊的千月。千月緊張地看著大長老手中的書，火紅的眼睛裡有著急迫。眉宇皺了起來，又放鬆下來。搖搖頭小聲地說：「沒事的。」不知道該誰安慰誰。

　　「流年，我」千月想要解釋，看著水流年明白的表情又止住了話。只是尷尬地抓著後腦勺，希望水流年能理解他真的不是在期待。這種心情真的越來越無法理解，自己最愛的人明明是流年，但是心裡好像還有另一個自己在說話，在想念一樣。

　　「我知道。」水流年瞭解地點點頭，讓千月知道自己沒有誤會。既然自己已經明白放不下，還有什麼好多想的。即使有，也只有等喚醒元尊之後再說。

　　長老閣的人在地上畫上古怪的圖案，外面類似一個圓圈，中間一顆五角星，大長老讓人站好，自己走到最中間的位置。然後翻開書，照著書上的內容開始大聲地念到。

　　大長老要喚醒元尊沒有人阻止，只是對元尊的出現則抱著不同的心情。有人歡喜，有人悲。而水流年此時的心情就更加難以描述。

　　突然感覺身邊的風都吹向同一個地方，等水流年等人發現的時候，風已經形成一個龍卷漩渦。以大長老為中心的巨大龍卷漩渦越來越高，最後快要把大長老整個人都吞噬在其中一樣。大長老還是沒有停止繼續念道，滄桑的眼中充滿了期盼閃閃發光。就快了，就快了，就要見到傳說中的元尊。

　　想到元尊的出現，到時候千月難看的臉色，大長老笑得更開心，一張老臉幾乎看不出五官。嘴裡念得越發快，周圍的狂風大作，塵埃、沙石都被強烈的風波捲起來四處飛濺。細石飛濺過來，沒有來得及閃躲在水流年的臉上劃出小小的口子，只有一條紅色的血痕。

　　水流年火紅的眼睛看著颶風中心，現在的他根本感覺不到另外的事情。逆天看著水流年臉上的傷痕，轉過去對同樣緊張看著颶風的千月皺起眉，綠色的眸子危險。

　　月狸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抓著身邊瘋剎的手越發緊。瘋剎也支撐著月狸，兩個人的身影僵硬地讓人發疼。

　　「好了，好了哈哈哈。」大長老發出愉悅的笑聲，嘴角鮮紅的鮮血流出。渾濁的眼睛裡猙獰地晶亮。「元尊喚醒了，真的喚醒了！」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情，沒有想到書上說的東西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的喚醒元尊。想到這個，大長老笑得越發猖狂。

　　「出來了，出來了！！哈哈哈」整個長老閣都能聽到大長老的笑聲，水流年瞳孔一縮，看到夾雜著沙石和泥土土黃色的颶風之中出現黑影。

　　所有人都死死看著那個黑影，眨了眼沒有消失。大長老笑聲越發大聲。「哈哈哈哈，哈哈出來了，成功了！」完全沉浸在興奮之中。

　　水流年就近抓住一邊逆天的手，指甲都要刺進逆天的手背裡。逆天彷彿沒有痛覺一樣，只是看著水流年火紅的瞳孔變得越來越小，因為害怕、悲哀、還是絕望。這是逆天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看著水流年眼睛裡的變化……逆天第一次發現，水流年其實是個脆弱的人，在看到水流年火紅的鳳眼由絕望變成故作堅強的時候。

　　水流年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緊抓著逆天的手。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個黑影上。青延站在一邊，眼神時不時瞥向水流年那邊……他一直沒有說元尊長的和流年一模一樣。

　　果然，當風波停止之後，黑影慢慢顯現，銀髮紅色鳳眼，穿著淡藍色的長袍，額頭古老的圖騰，笑起來傾國傾城，鳳眼長卿，灼世嘩然。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冷了……

　　元尊長得和水流年竟是一模一樣，連額頭的那個古老圖騰都一模一樣。水流年蒼白的臉整個人有些搖搖欲墜。現在的他站在遠處，看著那個從旋風中走出的人，一點塵埃都沒有沾在他身上，整個人顯得孤傲疏離，高高在上。

　　和曾經的他那麼像，在他沒有離開九野天閣之前。但是，現在，自己站在這裡看著元尊，有種自己其實是冒牌貨的感覺。那種清冷不屑一切的眼神，自己沒有。自己彷彿就是一個演話劇的小丑。

　　依舊是精緻的容貌，美麗的臉上卻開著絕望的花，和那個從風中走出來的高潔男子不同。一片絕望。當看到逆天時，水流年的表情從絕望一瞬間變成故作堅強。

　　一手抓著逆天微微顫抖，一手顫抖地伸出想要抓住離自己不遠處的千月。可以看到千月的側臉，所以千月此時此刻的神情他看的一清二楚，第一次痛恨自己能看得如此清楚。千月火紅的眼睛裡一片迷茫，慢慢變得清澈，眼睛看著元尊。

　　水流年甚至看見瞳孔裡那個穿著淡藍色長袍的身影。和自己擁有一樣的容顏，但是和自己不一樣氣質的人。那雙火紅的眼睛裡甚至可能一看水光，好像等待千年終於見到想見的人，做了一個長久的夢終於甦醒一樣，清晰、肯定、明白、醒悟。只是這一刻，他卻困惑了。

　　你明白了什麼，我又困惑了什麼？在手要碰到那個身影的時候，千月卻一動邁開了第一步，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手一直停在空中保持同樣的動作，只是顫抖卻越發劇烈。

　　還沒等自己眨完這下眼，手就被人用力拉回來。逆天將水流年整個人扯回懷裡，將水流年的腦袋用力按在自己胸前，綠色的眼睛危險，聲音咬牙切齒：「不准看！」

　　我也不想看，但是。身體不受控制地轉過去，眼角看著千月離自己原來越遠，離哪個人越來越近。兩個人長得如此相似，元尊和魔神。關於青延所說的一切，再一次在自己的腦海裡竄連成線。一種可怕的念頭在心中成形，咬著嘴唇死命地長大眼睛，眼角死死看著千月的背影。

　　「我愛的人是水流年，真的，我發誓。」耳邊似乎還能聽到他昨晚的誓言。

　　「我還你給你生很多的孩子，我連名字都想好了。」是對自己說的，那時候沒有別人在。

　　「愛著水流年。」是愛水流年，叫水流年的人只有自己一個！！

　　元尊出現，大長老見到元尊容貌的時候，突然咳嗽然後硬生生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指著元尊，拚命搖頭彷彿是見了鬼一樣：「不可能，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這不是水流年嗎！？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明白自己明明要喚醒的是元尊，為什麼出現的會是水流年。

　　月狸和瘋剎等人也驚訝地看著元尊，沒有表現出高興和激動。不一樣的氣息和氣質，很容易分辨出眼前的人並非是昨天才見的水流年。只站在原地內心越發不安。等千月出現的時候，月狸等人內心的不安越演愈烈……彷彿在預示著什麼。

　　青延在千月出來的時候就鐵青的臉，然後焦急地往水流年的方向走去，在看到像只小獸一樣趴在逆天懷裡顫抖的水流年時。怒氣一下子盈滿了胸膛，雙手握拳，他應該撕爛那本書的。雖然他還存著一絲僥倖：也許流年就是元尊。

　　千月看著元尊，越走越近好像已經處於另一個空間一樣，把所有的人都隔絕在外面。頭上開始出現長角，原本被隱藏起來的黑色巨大羽翼重新舒張開來，黑色的羽毛飄舞透著誘惑。看到變身的千月，一直冷清的元尊終於出現一絲變化，嘴角帶笑看著千月慢慢走進，像在迎接。

　　水流年僅僅抓著逆天的衣襟，嘴唇也已經被咬出血。腦子裡不斷回想著千月說過的一切，還有曾經和千月的所有過去。他無法說服自己。

　　「千——月——」喉嚨沙啞帶著被磨砂的感覺。一瞬間收緊懷抱。絕望哀傷的挽留讓千月的背影僵住，然後困惑地看著元尊，突然被驚醒一樣。皺著眉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再看看元尊，又頭看看水流年。火紅的眼睛渾濁不清，有幾個人在撕裂他一樣。

　　「流年？」轉過頭看著元尊同意困惑：「流年？」

　　「……流年，你想起來了沒？我想起了。」千月笑得有些古怪。

　　水流年根本還獨自沉靜在哀傷之中，只有元尊淡淡笑著回答：「想起來了就好，很快他也會想起來……」

　　對話誰也沒有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