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禍害遺千年
快要回到部落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江樵特意摘了一些花花草草放入竹簍內,有人問起的時候也好做回答。
只是,他的擔心卻完全沒有必要,大家快到他和伊恩只是笑著打聲招呼,並不會詢問太多,畢竟這樣背著竹簍出去也不是第一次。
兩人到雷家裡的時候,森正躺在床上休息,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些,雷坐在他旁邊不知道在說什麼,眼圈有點兒發紅,看到江樵和伊恩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
江樵嘆息一聲,沒想到這兩個人的感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現在越好,真相揭曉的時候受到的傷害也就越大——可是,他又不能說什麼,即便現在說了雷也不會聽。除非,直接把事實講出來……
雷舀著龍牙草去了廚房,他堅持要親自熬藥。剩下的三個人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一會兒,先開口的居然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伊恩——「等傷好了,你就離開吧!」
他想來想去,也只有這麼一個折中的法子,可以將傷害降到最低。一開始雷可能會難過,但總比傷心一輩子的好。
「只要我一直不獸化——」就不會被人發現……
接下來的話,森說不下去了,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過是自欺欺人。謊言就是謊言,終究有戳穿的一天。這次的事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要想好。」
伊恩說話始終言簡意賅,既然森不打算離開,他也不會強制去做,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他的責任就是提醒,做到了也就夠了。
「真有那一天,我寧願死在他手上。」
因為中了毒有些慘然的臉色更加難看,森下定決心,抬頭看著對面的兩人道。
倒不是他對雷的感情真的深厚到了生死不能的地步,只是如果離開了這裡,又要回到以前無趣的日子裡——他本來就什麼都不在乎,當然也包括死亡。
「那又怎麼樣呢?雷還是會傷心。」
江樵有些不以為然,現在離開,雷也會傷心,但程度總是淺一些。拖的越久,傷害越深。那傢伙本來性子就很偏激,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讓我再想一想。」
聽了江樵略帶譴責的話,森有些發怔,也覺得自己太自私了。
「對了,狼族和熊族是近鄰,你之前有沒有發現熊族有什麼異常?」
想到今天遇到的那個熊族獸人,江樵還是覺得有些異常。
「我沒有注意……熊族領地還算富饒,不過自從五年前的一場森林大火,日子也不太好過。」
森還是努力回憶了一下道,本來以他對什麼都不關心的個性也不會知道,只是那次大火實在嚴重——整整燒了三天三夜,火光衝天,連狼族邊緣也跟著遭了秧……
「就算這樣,也不可以到其他部落的領地狩獵吧?還有,那個熊族獸人怎麼會知道我?」
江樵怎麼也想不通,聽那傢伙的語氣,還知道的不少。
「這我就不清楚了。」
森不是很在意地接話,他對這些沒有興趣。
雷出來的時候,三人默契地結束了談話。
「等下再喝,小心燙。」
把藥端給病人,雷跟著交代了一句,就見森還真一副打算灌下去的樣子。
「你好好養著吧,我們先走了。」
見那兩人很快就陷入了另外一個「世界」,江樵拉著伊恩告別,再看下去說不定他會衝動地將一切說出來。
「你剛剛說,那個熊族獸人知道你?」
知道江樵還在為那兩個傢伙的事情擔心,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伊恩有意問道。
「嗯,他說我沒用,還提到我不會獸化的事……」
江樵果然被這個話題吸引,想到那混蛋說的話,心裡很不爽。不會獸化,沒用什麼的,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
其實也不是很久,是從喬離開的時候開始吧!
「不用放在心上,有沒有用,你不是已經向大家證明了?」伊恩將他的手握住,認真地安慰,「知道你的事,就說明有人告訴他——」只是,那個人會是誰?更何況熊族和豹族中間還隔著鷹族和狼族……
「還有一點很奇怪,我們遇到那個熊族獸人不是意外,他特地躲在那裡,就是為了阻止我們舀到龍牙草。說不定,就是為了不讓森治好毒傷……他又是怎麼知道森受傷了……?」
江樵越說越覺得奇怪,很多地方都說不通啊!
「這件事要盡快弄明白。」
伊恩的表情有些嚴肅,直覺這所有的事情好像被用一根線穿了起來,並不是毫無關聯的。現在,他們只是被其中一個線頭卡住了。
半個月之後的某個黃昏,江樵在院子裡收曬好的藥草,忽然聽到很大的動靜,一抬頭就看到狩獵回來的伊恩他們。奇怪,平時狩獵結束都是各回各家,今天這是怎麼了?
江樵正想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就見他們後面還跟著一群卡魯魯獸,約莫有十來只……他們可從來沒有捕捉到過這麼多獵物。
不對,那些卡魯魯獸可是野生的,怎麼可能溫順地跟在他們後面好不反抗?
一個大膽的想法跳了出來——難道,它們是自願跟著回來的?
這麼想著,江樵也覺得荒唐可笑,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伊恩一回來,江樵就迫不及待地問,手裡端著的湯差點兒灑出來。
「我們回來的路上,就見那群卡魯魯獸擋在路上,一點兒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伊恩眼疾手快地接過江樵手裡的湯碗放到桌子上,他也正奇怪著。
因為之前江樵圈養動物的舉動,族裡的雄性並沒有傷害那些卡魯魯獸,打算把它們捉回來給家裡人養著。誰知道,一點兒功夫不費,它們就自動跟著回來了。這種事情,他也是頭一回遇到。
「現在那些卡魯魯獸都呆在廣場,明天大家再商量具體怎麼分配。」
畢竟卡魯魯獸數量有限,而想要的家數很多。
「主人,我去問問吧!」
羊羊忽然插話,當他發現那麼多卡魯魯獸出現在部落,心裡也很是不解。
「額,好。」
見羊羊又變回獸形,江樵這才明白,他要問的對象是那群卡魯魯獸。
「也好,你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江樵點點頭,這天上掉餡餅兒的事,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的好。
兩人吃晚飯的功夫,羊羊就打聽出來了,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那些卡魯魯獸原本在熊族領地,這些天熊族一直在大肆捕殺它們。」說到這兒,羊羊也開始磨牙,他還是把那些卡魯魯獸當同類看的,「後來它們逃到了狼族的領地,誰知道也沒有躲過去……等逃到這裡的時候,整個族群也只剩下這十幾隻了。」
正是因為馬上就要滅族,這些卡魯魯獸才不得不有了現在的選擇。
本來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被捕殺也很正常,只不過熊族和狼族好像打定主意要獵殺所有的卡魯魯獸。這樣的做法,就有違森林法則了。
「它們就不怕同樣會落到被吃的下場麼?」
江樵好奇,不管哪個部落,卡魯魯獸都在他們狩獵的範圍之內。
「領頭那隻卡魯魯獸告訴我,他昨天在森林裡聽到幾個豹族獸人的談話,說是要捕捉些溫順的動物送給家裡的雌性來養。雖然不知道養來做什麼,但總算能保住一條命。」
羊羊難過地道,事實上野生的卡魯魯獸很多都具有靈性,能夠聽懂人話。家養的卡魯魯獸傳過幾代之後,靈性就會差一些,甚至變成普通動物。
「弄出這麼多事來,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想到尋找龍牙草那天遇到的熊族,江樵憤憤,要不是羊羊他就沒命了。
「狼族和熊族,怕是已經聯盟了。」
之前想不通的那些問題,都有了答案。至於聯盟之後有什麼後果,就算用腳趾頭也能猜的出來。伊恩揉揉額角,事態嚴重,讓他也有些頭痛。
「應該是這樣……不過,我還是想不通,那個熊族獸人怎麼知道我?他們大費周折抓卡魯魯獸又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因為我那天教訓了那隻熊?」
羊羊聲音都在發抖,該不會真的是這個原因吧?那就是自己連累了它們……那群卡魯魯獸也說了,他們是最近才開始——算算時間就是他和主人從森林回來之後。
「那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我有預感,他們正在進行更大的陰謀。」
見羊羊一臉自責,江樵將他拉到懷裡安慰道。
見兩人抱在一起,伊恩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
「伊恩——」江樵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異樣,欲言又止。
「想到什麼了?只管說出來吧!」
「或許,喬還活著……說不定就在狼族……」
自從喬被驅逐,江樵就努力讓自己忘掉那些糟心的事兒,伊恩恐怕也是這麼想的,兩人從不提起喬這個名字。
這一回,江樵只是想到,先前喬就和狼族勾結,被驅逐之後跑到狼族也不奇怪。那個熊族獸人說他沒用的話,無端就讓他有些觸動,只是到了這時候才想出來——他之所以知道,自然是從喬那裡知道的,沒用什麼的,不是一直被喬掛在嘴上麼?
不是說禍害遺千年麼?他總覺得喬沒那麼容易死……
「有這個可能。」
儘管不願意承認部落裡會出現這種敗類,伊恩還是肯定了江樵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