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得知

　　葉溯對東極星系外的世界一無所知。

　　在東極星休整了五天後，李言再次發消息通知各隊長，一起前往東極星。歷練期已經過了三個多月，這一次去，他們索性就直接待到歷練結束。

　　有很多人得知他們積分上漲如此快的原因，來懇求李言，希望一並帶上他們。但李言都一一拒絕了，無論他們如何表現出自己的實力也不為所動。其實李言也是有苦說不出，經過兩個月的歷練，那一千人獵殺蟲族的手法越來越純熟，速度越來越快。雖然李言的具象化武器也隨著多次使用而更精進一些，但依舊難以跟上眾人進步的速度，何況，還有葉溯這個不定數在，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又要大發神威。李言可以預感到在歷練的尾聲，他吸引蟲族的數量將滿足不了眾人的需求了。

　　葉溯突飛猛漲的積分也使得他在群眾眼裡愈發神秘強大，儼然成了華都大學的代表，壓過了華都軍事學院的風頭。華都大學的校長也沒想到自己當時開的後門，居然放了一個寶貝進來。

　　對這些毫不關心的葉溯依舊在前往外星系的途中將更多的時間放在現實的實驗中，星艦上，他每天除了睡就是抱著化學啟蒙教材看得投入。除了他，還有一個人也投入到書籍的懷抱裡。

　　張遙風每天不是看狄耿帶著耳機聽有聲書籍，就是看到葉溯研究那些小孩子都懶得學的化學，整個人百無聊賴，都快長霉了，每天吊著腦子想怎麼才能找點樂趣。

　　比如現在，張遙風居然看到葉溯因為一個他都知道的常識的化學問題打擾了遠在華都的化學學霸，化學學霸得知葉溯在歷練時給華都大學爭了口氣，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甚至還隱隱帶著崇拜。有時候，學霸那顆理性的腦袋也不由想入非非，會不會是葉溯對他有意思才故意拿這些常識來請教他，他說了一遍不行，葉溯還要求說得更詳細一點——明明無法再詳細了。一個超級低能的問題，葉溯也能和他進行兩三個小時的視頻通話。

　　學霸一想起這個可能，就不由地臉紅，講解時不禁磕磕巴巴。

　　葉溯哪裡知道學霸想些什麼，還以為這個問題很有難度呢，等他弄懂後洋洋自得了半天。

　　張遙風看他得瑟的樣子忍不住了，狀似無意實則有心地提道：「葉溯，補考成績似乎早就出來了吧，補考得怎麼樣？」

　　葉溯：……

　　他查過了，零分。往事不堪回首。

　　張遙風一看他的表情就哈哈大笑起來，正准備再進行一番嘲諷時，就看到狄耿一臉嚴肅又興奮地跑來，坐在他們中間，又將其他幾人召喚在一起。

　　狄耿莊重地宣布：「我找到了符合他的特征的生命形態了！」

　　「啥？」張遙風一臉茫然。

　　狄耿不耐煩地用下巴斜了他一下，「就是我能看到而你們看不到的生命。」

　　張遙風頓時覺得無聊，「你怎麼還在糾結那個鬼東西？」

　　狄耿不理他，繼續興致勃勃地說：「我是在克爾族的書籍裡發現的，你們也都知道，克爾族智慧超群，在文明理論研究上十分著名。其中一位佼佼者提出了一個理論，即生命進化的終極形態。他說，所有的生命，無論高貴還是脆弱，進化的最終方向只有一個，那就是脫離肉體，只以精神形態的方式存在，才能達到永生的境界。」

　　「我知道這個理論。」說話的是葉崇雪身後一位嬌小可愛的女孩，她一直沉默寡言，此時開口還讓狄耿有些驚訝，她說道：「當時這個理論提出來時，得到了很多種族的認可。但也有很多種族對此表達了反對，反對者說如果要向精神體的方向進化，那就得不斷拋棄肉體，慢慢地將身體多余的部分給進化消失，比如我們人族，要先將四肢進化干淨，也許直到最後只剩下一個腦袋，然後再某個契機下連腦袋也一並拋棄，才能成為永恆的精神體生命。但是在這種進化過程中，勢必面臨著一段虛弱的時期，所以在蟲族威脅下，這個命題是不可能存在的。任何生命為了抵抗蟲族，必須使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強悍，沒有足夠的安定的時間讓我們往精神體方向進化。當然，這個理論也為我們徹底逃離蟲族的威脅作出了一個設想，如果真的成為精神體生命，那就不需要領土，不需要繁衍，不需要任何物質需求，蟲族的威脅也就對我們毫無意義了。然而，在蟲族的大背景下，這只能是一個悖論。」

　　那女孩無奈地苦笑一聲。

　　狄耿沒想到這女孩對精神體理論這麼熟悉，他說道：「我知道，我只是提出一種可能來證明只有我能看到你們卻看不到的生命存在的可能性，如果有類似於精神體一樣的生命，的確只有我的第三只眼能看見。」

　　女孩歪頭想了想：「按照卡爾族的理論知識，他們認為任何生命都是進化而來的，不存在一出現就是高級生命的情況，所以即使有類似於精神體的生命出現那也得需要經過漫長時間的進化。然而從我們窺探到的宇宙成型時間算起，也不夠一個進化速度最快的生命進化成精神體。卡爾族曾建立過進化模型，推導出了各個生命在沒有蟲族的理想化狀態下能進化出精神體生命的時間。」

　　女孩的話，一言以蔽之，就是不可能有狄耿說的那種精神體生命。

　　眾人對女孩的想法表示認同。

　　狄耿瞬間覺得這些人的思維太死板了——其實如果不是他親眼看到並且對自己的第三只眼極度信任的話，恐怕也會認同女孩的話。

　　「算了算了，你們都別理我了。」狄耿惱羞成怒地摔門離去。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東極星系的軍隊對外星系加強了巡邏，十分安全。李言帶著他們在一千光裡外的巡邏邊緣處停了下來，開始了歷練。

　　兩個多月的時間，眨眼就過。當歷練期結束時，這一千人都有些如夢初醒的恍惚感，往日裡日以繼夜的獵殺突然停了下來，他們還有些不習慣，血液還在血管裡沸騰奔流，他們竟然是帶著戀戀不捨的情緒放回了各自的學校。

　　隨即湧來的誇贊讓他們的失落情緒稍稍緩解了。他們一千人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績，李言和千朔更是如願以償，超越了當年方敢創下的記錄。雖然還有匹突然跑出來的黑馬葉溯壓在他們上面，讓他們十分郁悶。

　　因為破壞感態的具象化武器成型，就像是一塊堤壩將破壞和細膩攔開了，使得兩種感態終於能涇渭分明地被分化開。可以隨心所欲隨時隨地使用兩種感態的葉溯獵殺起蟲族來更是如魚得水，破壞感態無往而不利。就是可惜，之後再沒機會使用一次具象化武器。

　　葉溯這麼裝模作樣惋惜了一番，然後竊喜自己居然得了歷練第一，這是他去東極星的時候怎麼也想不到的。就連羅成張遙風他們都看著葉溯頻頻搖頭，不知道他是怎麼在睡一半混一半的歷練期中脫穎而出的。

　　葉溯在開心了一會兒後，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韓業，想把這個消息和他分享一下，也許自己的能力離他的預期又近了一點。拿著連續好幾個月都沒個消息的光腦，葉溯陷入了惆悵，這麼久了，任務還沒完成嗎。葉溯心想，又忍不住想要詢問一下大概的歸期。

　　大概人開心了以後，就有勇氣做很多大膽的事情。葉溯猶豫了會兒，聯系了聶小凡，只是讓他驚訝的是一向秒接通訊的聶小凡這次遲遲未接。葉溯這時倒還沒想太多，畢竟跟在韓業身邊的人都很忙嘛，他又轉而聯系席雪，同樣無人接聽。

　　直到一個多小時後，聶小凡才回了通訊。

　　「有事嗎？」雖然聶小凡的語氣和以前似乎沒什麼兩樣，但他的臉色實在太差了，黑眼圈濃重，面色萎靡。這樣的狀態不像是累的，更像是精神上受到了打擊。

　　葉溯心裡莫名一咯登，他舌頭繞了幾圈，才吞吞吐吐地問：「韓業大概還有多長時間回來？」

　　聶小凡抬起眼睛，裡面似乎有光芒閃爍，「很快的！很快就能回來！」

　　他鏗鏘有力地說，卻讓葉溯越來越慌張，他總覺得聶小凡的語調像是在給誰打氣。

　　葉溯對星際世界所有事情的反應都有些遲鈍，因為他不了解所以決定不輕易發表看法。尤其是上次用慣性思維誤以為白炫受了重傷而鬧出烏龍後，葉溯更加謹慎，努力地見怪不怪。以至於他對星際世界顯得有些漠不關心。

　　可是涉及到韓業，葉溯的感知忽然敏銳起來。聶小凡種種的不尋常反應都在他的思維裡被無限放大，那好像是一種天塌了的絕望感。

　　讓聶小凡敬仰的天是誰？葉溯不敢繼續往下想，可又忍不住不去繼續猜測。越想越是恐慌，葉溯在房間裡不知所謂地走來走去，念叨著一些化學公式，想分散注意力，可片刻後，他終於頹然地坐了下來。

　　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韓業那麼厲害，完成任務一定不難的，也許還能像我一樣，取得一個出其不意的好成績。」葉溯自言自語，然後想起當初在薩倫族韓業戰斗時閒庭若步的樣子，想起韓業和最後一次通訊說要執行任務時的風輕雲淡，這些回憶都在佐證韓業是一個強大的人。

　　可葉溯的手已經拿起了光腦，顫巍巍地撥給了莫卡老師。也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他和韓業的聯系竟然薄弱得可憐，他只能通過別人來確認韓業的消息。

　　撥給莫卡老師的通訊是即刻接通的，視頻那邊蒼老的人劈頭就問道：「韓業找到了嗎？」

　　葉溯好像徹頭徹尾被雷擊中了一樣。

　　莫卡看到他的神情突變也隨即意識到葉溯對韓業的事情並不知情，他頓時懊惱不已，可轉念一想，遲早瞞不過的，也沒有必要瞞下去，如果韓業真的遭遇不幸後才讓葉溯知情，才會讓他感到更大的打擊吧。

　　莫卡心裡急得不行，面上還好言好語安慰葉溯，「你先別緊張，搜救工作正在進行，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多長時間了？」葉溯幾乎不知道自己問了什麼。

　　莫卡垂下眼，不忍說，嗓音不由自主地沉悶，「67天前接到韓業失蹤的消息。」

　　葉溯快要瘋了！六十七天，兩個多月，他什麼都不知道！而更讓他覺得可怕的是，在他看來無所不能的明院找了整整六十七天也沒有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