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困境

　　葉溯揉了下發紅的拳頭，火辣的疼痛在此時仿佛被火燎一般，燒成一股不得不發洩的痛快。

　　他的眼神專注而明亮，全身的肌肉張弛有度地預備起來。面對著八個魁梧大漢，身材明顯落了下風的葉溯卻沒有任何讓人小覷的姿態，那是一種無形卻又強大的氣場。

　　領頭人和那七個特種兵不由地慎重起來，野獸般的直覺讓他們嗅到了強敵的氣息，盡管眼睛看到的是一個柔弱的研究人員。

　　慎重沒有讓他們瞻前顧後，只會讓他們更加謹慎地強大，速度更快、眼神更准、力道更猛，一人殿後將門關了起來，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間將裡面發生的一切都阻隔起來。他們是以搏斗的方式沖了上來。

　　面前的七人，身側的領頭人，幾乎同時動了起來，分成兩批，一隊攻擊葉溯，領頭人則去阻止已經到了關鍵時刻的肖承。

　　葉溯沒忘記自己的目的是什麼，盡管有著沖動但腦子還是清醒的，他首先就將一半注意力放在了那個領頭人身上，連連退兩三步，卡住了重要位置，不讓領頭人接近肖承。右手化拳為掌，砍向領頭人的手腕，與此同時，左腳側踢，攔住了那七人最左面的那個黑種人。

　　肖承一手不停按著密碼另一只手則已經端起了傳訊機，正打算靠身體硬抗段時間，結果一抬頭就看到兩方隱隱呈對峙的情形，他一愣，這時候也顧不上疑惑，連忙往後退，讓自己更隱蔽一些，也將空間留了出來。

　　黑種人當即反應過來，手指一勾，將葉溯的腳扣在掌心，他卻沒想到葉溯的腳腕忽然靈活地轉動幾下，黑人的手突然變得使不上力，合不攏，葉溯的腳便如同一條滑不溜秋的魚趁機從他的手掌裡滑了出去，他莫名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心有些發涼。

　　而葉溯顧不上這一個莫卡曾經差點將他腳腕掰斷才訓練出來的技巧帶給黑人的震撼，已經和領頭人膠著地戰在一起。這人既然能成為領頭的，自然有著非凡獨到之處，極其擅用骨關節來攻擊，雙臂並排一豎，就能將葉溯的拳頭擋回去。葉溯身體素質的短板也在此刻顯現出來，雙向性力的反攻自己的指骨，好幾次疼得他手指發麻。

　　葉溯暗暗叫苦的同時，領頭人心中也大為驚訝，無論是葉溯的觀察力還是反應能力都絕不在他之下，甚至某些技巧性的攻擊比他還要高明，只是那具「弱不禁風」的身體……確實讓人無語。領頭人腦子裡忽然冒出了因為在基地無聊而看的那本武俠小說，裡面一個叫王語嫣的女人就是讀遍天下武書，卻手無縛雞之力。難道中國盛產這種人？

　　而葉溯讓他們驚訝的遠不止這些。

　　雖然另外還有七個人，但房間的狹窄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們的行動，尤其是葉溯在對付領頭人的同時，也能抽出一只腳阻攔他們。葉溯每次出腳都極其准確，將時機把握得滴水不漏，每次阻攔只能攔住一個人，但這個人停下來的過程，總會或多或少地牽制住另外六人的行動，導致他們一損俱損。

　　這得需要多大的計算能力？更可怕的是，葉溯的注意力並不全部在他們七人身上，只用余光觀察，偶爾才正眼看幾眼。

　　別說那七個人了，就連領頭人都有些膽戰心驚，但下一刻聽到葉溯累得喘氣的聲音，他提起來的心又虛虛地放了下去，讓他覺得十分復雜。

　　那七人也是出色的特種兵，被葉溯連續阻攔幾次，立即針對性地換了策略，四人退後，只留下三個人在前方，這一來，葉溯倒顯得捉襟見肘了，被領頭人見縫插針地砍了好幾掌，痛得葉溯恨不得踹他一腳。

　　啪地一聲，肖承終於完成了信息的傳送，將傳訊機摔到地上，毀屍滅跡。

　　隨即，肖承幾步飛躍過來，抓住領頭人轟向葉溯的拳頭：「這個交給我把。」

　　葉溯感到了一陣輕松，齜著牙倒吸了口涼氣，從小乖學生的他連打架斗毆都沒有過，忍痛的能力不是一點點差。得了空，他轉頭去對付那三個人，落了的下風很快又被他扭轉過來。

　　後面四人見情況不妙，立即從兩側分別撲上來，房間內陷入一片混戰。

　　「停下吧。」低沉的聲音忽然在門口響起。

　　那七個特種兵和領頭人就像是接受到命令的機器人，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連連後退。

　　葉溯和肖承看向門口，是班尼迪克，後面還跟著幾個人，全都是腰間鼓鼓的，配著槍。

　　肖承臉色沉重起來，走到了葉溯身側，警惕地盯著班尼迪克。

　　「原來是你。」班尼迪克對肖承笑了起來，「你們還真是不死心啊。」

　　肖承沒說話。

　　班尼迪克揚手：「將他們銬起來。」

　　有著幾把槍的威脅，肖承和葉溯都沒反抗。

　　班尼迪克走進來，踏著一地的狼狽碎屑，撿起那個被肖承摔得四分五裂的傳訊機，摸了摸其中一個部件，熱得發燙，這意味著信息已經被傳了出去。

　　班尼迪克的臉色迅速沉了下去，消息被傳出去，這就不僅僅是肖承一個人的事，甚至不是國家之間的事，而是兩個包含了整個地球的勢力之間的博弈。這其中，需要他謹慎地對待，他恨不得立即斃了肖承，可不得不壓下怒氣，還得好吃好喝招待著，免得被主和派逮著「虐待俘虜」的名頭來攻訐他們。

　　班尼迪克不無怒氣地瞪了幾個手下，一點用也沒有。

　　「把肖承帶到負001號房間。」班尼迪克冷聲命令，接著看了葉溯幾眼，歎了口氣，「我想和你談談。」

　　肖承幾乎是立即被帶出了房間，他不知道班尼迪克會和葉溯說些什麼。他現在只能慶幸幸好他在之前就讓葉溯做出了究竟幫誰的決定，希望葉溯不會輕易就被班尼迪克改變立場。

　　真的能放心嗎？

　　肖承忽然心一滯，大把的冷風灌了進去。他想起了剛剛葉溯抗衡總共八個特種兵的情形……那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能力嗎？他又想起了葉溯說他的實驗項目已經有了進展，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肖承的眼神暗下去，如果一個人在科學研究上頭角崢嶸，可以說是難得的天才，還得是肯努力的天才。那麼在武力上如果想要超人一等，必須要勤奮的練習和絕不平庸的天賦。可葉溯，偏偏兩者占齊了，說是超出人的能力也不為過。

　　葉溯究竟是誰？肖承竟然感到了一絲不安。難道他和班尼迪克全都看走眼了？難道還有神秘的第三方勢力？

　　……

　　韓業趕到力之森訓練館的時候，葉溯已經昏迷了一個小時。

　　韓業第一眼就看到坐在營養液艙前皺著眉的莫卡•賁德思，接著看到了艙內泡在營養液裡昏迷不醒的葉溯。

　　頓了頓，韓業才走過去。

　　莫卡看到他立即站起來，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實話，他現在也是弄不懂葉溯怎麼會休克，他對於自己的訓練計劃十分有分寸，多少年了，比訓練葉溯還要嚴苛的計劃他也做過，但從來出現失控的情況。

　　「他怎麼樣了？」韓業在問，但已經親自上前查看葉溯的情況，清洗了手，然後伸進清涼的營養液裡，摸到了葉溯的胸口，心髒砰砰跳著，但比平時慢了很多。

　　「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突發情況。」莫卡說，將連接營養液艙的一些測量儀器的屏幕轉過來給韓業看，「還在正常范圍之內，但是大部分數值都低於他之前的狀態，就好像是，身體素質一下子就降低了一個檔次。從一個非常健康的人變成了一個比較健康的人。」

　　冰涼的營養液將葉溯的體溫也醞釀得發冷，讓韓業感覺不到他還處在「比較健康」的狀態。

　　韓業默然了片刻，才收回手，一邊擦干淨，一邊說：「他在什麼情況下休克的？我想看看。」

　　莫卡也正好研究了很久，監控屏幕上還停留在葉溯暈倒的前一刻，莫卡就順手回放了一些。

　　看上去的確找不到疑點，葉溯分明是承受不了重力壓搾而暈倒的。

　　韓業皺了下眉：「當時重力室裡的重力倍數是多少？」

　　「你不相信我？」莫卡卻是突然炸了，「我不會趁你不在就加大訓練負荷，雖然我覺得葉溯能承受更多的倍數。」

　　仿佛賭氣似的，莫卡又調出另一份監控，是重力室外的情況。莫卡將視頻放大，焦點放在了他自己推重力倍數的畫面，莫卡氣憤地一拍屏幕：「看到了嗎？和昨天是一樣的！我看葉溯根本是被你慣壞了，你一不在就出蛾子，你不好好反省自己居然還想怪我？」

　　「莫卡老師，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韓業有些無奈地說，「我只是想弄清楚葉溯當時的具體情況……」

　　「想弄清楚那你當時怎麼不好好盯著？」莫卡吹胡子瞪眼的，對韓業之前寵著葉溯的行為早就不滿了，沒有韓業的話，葉溯在他的嚴苛訓練下，現在也許已經能適應45倍重力了，「要麼就負責到底，要麼就讓他自生自滅。韓業不是我說你，你的確是太由著他了，如果不是他太依賴你，今天根本就出不了這事。哪有人離不了人的，要上戰場的男人不能一個人風裡來雨裡去，還打什麼戰！」

　　韓業聽著，將視頻繼續往前調。

　　「他一開始的狀態很不好，出了什麼事？」韓業皺眉看葉溯進訓練館時就有的神思不屬、心不在焉。

　　「我怎麼知道。」莫卡沒好氣地說，「你跟他睡在一起，吃在一起，精神狀態歸你管，我只管身體。」

　　韓業被嗆得無話反駁，只能繼續盯著屏幕裡的葉溯，眉越皺越緊，葉溯的一言一行都在昭示著他遇到了極大的困擾，甚至已經嚴重到從精神擴張影響到身體實質。可韓業實在想不出這些天能有什麼事會讓葉溯失魂落魄到這種嚴重的地步。

　　「韓業呢？」屏幕裡，站在重力室前的葉溯無助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隔了一個多小時才聽到這聲呼喊的韓業，被葉溯渴求又可憐的聲音忽然壓迫到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