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工作

　　當天晚上，是葉溯的室友強烈要求睡覺的。

　　室友一臉的哀怨，都深夜十二點了，玩什麼游戲！

　　葉溯哈哈一笑，他頭天晚上七八點鍾就睡了，雖然今天起得很早，但精神依舊很足，熬個夜不成問題，而他室友，為葉溯操碎了心，失眠好久結果今個起得比葉溯更早，打了幾盤游戲後早就困得受不了了，罵罵咧咧地爬床去。

　　葉溯想起自己夢境裡在馬路上突然倒下，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了，是被人救了還是被人拆了？

　　閉上眼，葉溯的意識逐漸模糊，等清醒後看到的是一張中年男人十分和氣的臉。

　　「哎喲，醒了！」紀老板松了一大口氣，「你在我家店門口暈了，該不會想訛我吧？我告訴你，我上頭有人！」

　　葉溯環顧四周，是普通的居民房間，問：「這裡紀家飯店？是你救了我？」

　　「能不救嗎，一大人往門口一躺，多影響生意。」紀老板將賬單扔給葉溯，「營養劑，住宿費，誤工費，總共一萬二。」

　　「我沒錢。」葉溯看了眼賬單，說。

　　紀老板吊起眉毛：「年輕人，我不喜歡開玩笑。」

　　葉溯想了想，啟動芯片腕表把賬戶余額調出來給他看，一個觸目驚心的「0」。

　　「把你家長叫過來！」

　　「我也沒有家長。」

　　紀老板忽然明白了：「你是從別的星球過來的流民吧？難怪沒錢沒光腦的，還大白天的餓暈了。」

　　葉溯挺不好意思的，雖然說在夢裡可以很隨性，但也不能欠錢不還，他說道：「你這裡缺服務員嗎？我給你打工還錢。」

　　反正他都需要找份工作，既然這老板肯救他，說明心腸不壞，在這裡工作也不錯。

　　紀老板一聽，考慮上了，「你先等等，我和合伙人商量一下。老張，你過來，昨天那孩子醒了，可是他說沒錢……」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白色廚師服的瘦小男人拿著鍋鏟風風火火地沖進來：「沒錢也敢暈！」

　　「別激動！」紀老板拉住張大廚，「他說在這裡當服務員抵債。」

　　「我們不缺服務員，就缺錢！」張大廚梗著脖子瞪葉溯。

　　葉溯默默往後退。

　　紀老板眼珠轉了轉，精明地說：「你想想啊，我們雇他當個臨時工，要是你哪天炒菜不小心掉了根頭發，掉了指甲或者鹽放多了，菜少了什麼的，被顧客投訴的話，我們就說是他這個新手炒的，當著顧客的面狠狠教訓他一頓，再果斷開除，既安撫了客人又不損害我們店的形象！」

　　張大廚愣了愣：「這麼一說，是有點道理。」

　　一旁的葉溯臉色扭曲：敢情是奸商啊。

　　老板轉頭對葉溯笑瞇瞇道：「就這樣決定了，包吃包住，一月工資三千塊，只要四個月你就能還清欠債了。小伙子，我看好你，好好干。」

　　沒有退路的葉溯就這樣淪為了被剝削階層，跟著紀老板開始熟悉飯店情況。

　　雖然現在機器人的普及使得多數行業都能進行無人運行，但在服務行業來說，沒有機器人能夠代替得了人工。歷史上有段時間風靡機器人參與服務業，但糾紛卻始終不斷。最知名的一個案例是在某個盛名已久的酒店，一個客人罵了句「這他媽能吃」，當時負責這塊區域的機器服務員高速運轉著CPU，最終回復了三句話：「他媽是誰？這不是他媽。不管他媽是誰，都不能吃。」

　　氣得客人當場掀了桌子，罔顧律法，召喚出機甲橫掃了整個酒店。

　　這例慘案發生後，服務行業都開始重新思考使用機器人的利弊，正好當時政府為了大批失業人員發愁，索性出了規定，服務行業一律使用人工。

　　當紀嘉悅放了學回到家時，陡然看到一個陌生人屁顛屁顛跟在自家老爸後面，眼睛都直了。

　　「爸，這個人怎麼回事！」

　　「兒子，回來啦！快坐，學習累了嗎？要不要讓張叔叔給你熬個排骨湯補補？」

　　紀嘉悅面無表情地指著葉溯：「你先說清楚，這個人是誰？」

　　紀老板笑道：「你說葉溯啊，是我們店請來的服務員。」至於用來頂罪的這個作用紀老板是不會在自己兒子面前說的，會影響他在兒子心中偉岸崇高的形象。

　　紀老板又忍不住向葉溯炫耀一遍：「看看，這就是我兒子，華都大學的高材生！機甲戰斗系的優秀生！」

　　葉溯頓時對這個白皙少年刮目相看，他看過華都大學的門，也聽過趙溪談華大，錄取要求十分高，其中的機甲戰斗系更是熱門，每年報考人數達到上百萬，開學前華都大學都會再進行一輪考核，進行嚴格篩選。能在這個系，本身就說明了一種實力。

　　「就這個都沒人來的破飯店還需要請服務員？你在逗我？」紀嘉悅卻是冷著臉，絲毫沒有自得，考量的眼神在葉溯臉上掃來掃去，接著對紀老板幽幽道：「他的鼻子和你挺像的啊？」

　　葉溯覺得自己聽出了紀嘉悅的話外之音，這是懷疑他是紀老板的私生子啊。

　　「咳咳。」紀老板摸摸鼻子，「丑人各有各的丑，但帥哥嘛，大多都是差不多的。」

　　「我記得你在我小時候就喜歡夜不歸宿。」

　　「爸爸那不是為了家努力賺錢嘛！」

　　「錢呢？」

　　紀老板尷尬地撓撓頭。

　　紀嘉悅怒笑道：「就是這個飯店還是媽留下來的遺產，你夜不歸宿賺來的錢全喂狗去了？」說到狗，紀嘉悅還別有深意地看了葉溯一眼。

　　葉溯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其實我和紀老板是清白的，我在路上暈倒了，是紀老板救了我，還好心收留我。」

　　或許是葉溯的眼神太過真誠，紀嘉悅審視了半晌也沒看他心虛，問：「真的？」

　　「真的！」葉溯和紀老板連連點頭，紀老板還補充說：「不信你問張叔叔，他最疼你了，不會騙你的。」

　　「哼。」紀嘉悅因為有急事，姑且相信了一次，臨上樓回房間前又不放心地對紀老板說：「你要是有私生子就跟我明說，我雖然不會承認但也不會刁難他，要是被我發現你們騙我，哼哼。」

　　「怎麼可能！我對你媽媽可是一往情深！」紀老板舉手發誓，「沒看這麼多年我都沒想過給你找後媽嗎？」

　　「這樣最好，我最討厭別人欺騙我了。」紀嘉悅的光腦一陣猛震，他也來不及放下更多的狠話就躲回房間去。

　　光腦提醒「神之巔」請求群通話，紀嘉悅同意了，光腦瞬間彈出四道光屏，每一道光屏都顯示著不同的場景。

　　「怎麼了？催得這麼急？」紀嘉悅的怒氣還沒消下去，冷著臉。

　　「呵，最後的希望被羅成那傻缺氣走了。」張遙風忍不住翻白眼。

　　另一道光屏的混血兒男生斜睨著眼，表情十分的不服氣：「我就隨便問了兩句，是她膽子太小。」

　　「羅老大！」紀嘉悅頓時欲哭無淚，「連全校脾氣最好的萌萌你都能氣走，你讓我們去哪找另外一個人！」

　　狄耿在房間裡還帶著墨鏡，這會兒慢條斯理說：「只能讓哈哈上了。」

　　「汪汪！」蠢萌之王哈士奇一聽到自己名字，努力地在狄耿的光屏上露出半個狗頭。

　　這赤裸裸的嘲諷……羅成的臉當場就綠了。

　　「要不我去勾引一個強攻回來？」

　　「胖子你別說話！」紀嘉悅喝道，「就剩下一個星期機甲賽就要開始了，結果我們連最起碼的六人標配都湊不齊，這是給人看笑話啊！」

　　胖子小心翼翼地舉手：「我覺得我可以……」

　　在其余四人直勾勾的目光下，胖子還是將「美人計」三個字吞了下去。

　　「對了，嘉悅你那裡發生了什麼事？」張遙風發現了紀嘉悅的神色不對。

　　「別說了，家裡無緣無故多了一個人……」紀嘉悅沒好氣道，突然他眼前一亮：「等等，多了一個人？我可能有辦法了！」

　　……

　　葉溯從招待所離開的一個小時後被尼克發現了。

　　趙溪看著葉溯留下的那張紙，上面的字跡挺瀟灑自在，配上「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的文字，這個逼裝得作者給十分。

　　「葉溯哥這是走了嗎？」尼克有些憂慮地問，「他為什麼要離開？趙哥你能找到他嗎？」

　　哲修板著臉，對於葉溯不告而別很生氣，聽到尼克這麼問，不自覺拉高了耳朵。

　　「既然他想走，就讓他自由地走吧。」趙溪歎一口氣，心底裡對於葉溯不禁高看了幾分。

　　席雪和聶小凡最近為了這三個孩子的入學證書忙活了很久，但上頭遲遲沒有批下證明。趙溪知道原因，肯定是H軍其他的上層不滿韓業少校只帶回了三個精神力算不上拔尖的人，他聽說就連華都大學附屬中學的校長也對此表達了反對意見。再加上韓業少校有急事去了其他星域，這些人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韓業顯赫的背景畢竟放在那裡，他們能違抗得了一時，也不敢違抗一世，那些人要的只是一個讓步。但是，怎麼讓呢？不管讓哪一步都是狠狠掃了韓業的臉面，以後讓名聲本就糟糕的韓業在H軍如何立足？

　　席雪和聶小凡為此時愁得睡不著，恨不得拿著明院的標牌砸在那個可惡的大校臉上，告訴他，你們口中所謂的懦夫其實是明院執行司的司長！可是他們不能，這是人族聯邦的SSS級機密。他們又不能去打擾遠在一百萬光年外的韓業少校，只能強顏歡笑，一邊討好一邊不動聲色地拿韓家來威脅。這才導致三份簡單的入學通知拖了這麼多天。

　　而葉溯的突然離開無疑打破了目前的僵局，原本三份入學證明現在只需要兩份，走的那個還是最不被看好精神力等級最低年齡還最大的「廢物」。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這孩子，難道把這些都看透了嗎……」趙溪心裡不覺得有誰會無緣無故放棄難得的入學機會，他只能猜測其實是葉溯看出了他們的困局，主動以這般瀟灑的姿態離開。他又想起了葉溯的來歷，一個流民，卻冒著生命危險從綁匪手中救出了尼克哲修他們。他做出這樣善解人意的犧牲也在情理之中吧。

　　趙溪挺為葉溯可惜，這樣一個心思玲瓏的人不多，只可惜生在了最偏遠的星系，精神力還不算特別出眾，想要出人頭地恐怕很難。

　　他摸了摸哲修和尼克的頭，語重心長地說：「記住，不管你們以後多麼發達多麼有出息，也不該忘記葉溯。」

　　尼克迷迷糊糊地點頭，哲修想的倒是多一點，可也想不出什麼頭緒。

　　趙溪安慰完兩個小孩後，立即將這件事通報給了席雪。

　　忙得焦頭爛額的席雪聽聞葉溯離開的消息愣了片刻，苦笑道：「這個葉溯，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人都離開了，席雪和聶小凡也只好將這幾天的事情報告給韓業。

　　半晌後，才收到韓業的回復：密切關注去向。

　　這代表著韓業也默許了葉溯的離開。

　　席雪迅速將命令下達下去，便去了大校辦公室，不出所料，得知只需要辦理兩個人的入學通知，大校爽快地答應了，這還是他和韓業的對峙中第一次取得勝利，他覺得會是一個裡程碑。

　　捧著兩份通知，席雪自嘲地笑笑，對聶小凡說：「覺得自己真是沒用，什麼也幫不了少校。」

　　聶小凡拍拍她的肩膀，他臉上的表情同樣不好看。

　　葉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離開竟陰差陽錯地給這些人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