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奶香小饅頭

　　姑奶奶沈女士瞬間就心塞塞了。

　　捧著小遇的臉，沈姑姑戚戚然，「你還是叫我沈女士吧。」

　　小遇為難的回頭看了沈復一眼，顯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叫什麼了。

　　林孰意揉揉小遇的頭，讓他將這個問題先放在一邊，「姑姑剛從院長那裡出來嗎？帶我們去一趟吧。」

　　沈姑姑站直身子，alan趕緊扶了上去，「既然你們想好了，那就去吧，這邊。」

　　小遇的眼睛亮起來，拉了拉林孰意的手。

　　沈復笑瞇瞇的，「跟我們一起去吧。」

　　小遇搖了搖頭，「我在這裡等陶陶醒過來，然後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然後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又抬起來，「我會在這裡等著哥哥的。」

　　林孰意伸手抱了抱小遇，他覺得副院長的話果然是沒錯的，這孩子心思細膩敏感，生活在這種地方又被丟棄過一次，想來他也怕他們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沈姑姑伸出手，比成六的樣子，「我跟你拉鉤吧，你安安心心的在這裡等陶陶醒過來，我們去辦能將小遇帶回家去的手續，好不好？」

　　小遇興沖沖的將自己的小手和沈姑姑的蓋在一起，這個簡單的不能起任何約束作用的手勢，卻讓他感到莫大的心安，語調輕快上揚，「我一定會在這裡乖乖的等……等爸爸回來的。」

　　那聲軟軟的害羞的「爸爸」，著實是讓林孰意和沈復心都酥了。

　　「等陶陶醒來咱們就回家，帶你們去吃好吃的小蛋糕好不好？」

　　小遇用力的點了一下頭，笑的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

　　領養手續很繁瑣，可在沈復和林孰意這裡倒是顯得比較簡單，畢竟沈姑姑站在這裡就是最大的外掛了，而院長也得到了最鄭重的保證，「小遇和陶陶進了沈家的門，沈家就一定會把他們當做親生，視如己出。」

　　沈姑姑說的是沈家，而不是沈復，也就是說退一萬步講，就算最後沈復和林孰意沒有按照約定對他們好，沈家也會言出必行，這是沈姑姑對這兩個孩子最真摯的保證。

　　這也是沈姑姑再三問沈復是否想好了的原因，沈家的家教，言出必行是最重要的一條。

　　他們辦完所有手續回去的時候，陶陶還沒有醒來，只是換了個姿勢，改為趴著睡在小木床裡，小遇坐在外面，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手指捏的緊緊的，聽到一丁點腳步聲就趕緊抬頭，繃著的小臉在看到沈復和林孰意的一剎那笑了起來，繼而飛奔著撲進林孰意的懷裡，他很怕，怕這個說是會給他好吃的小蛋糕的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就像陶陶的媽媽一樣。

　　小護士跟在沈姑姑後面，她到現在才知道這兩個長得好看的帥哥竟然就是沈家的少爺，並且是那個公布與同性相戀的二少爺和他的愛人。

　　小護士臉紅紅的，有些害羞的同時也很替小遇高興，「小遇和弟弟要有新家了，開不開心啊？」

　　小遇重重的點了點頭。

　　沈姑姑在身後笑瞇瞇的，「陶陶的東西就麻煩小姑娘幫我們收拾一下了，小遇，你自己的東西呢？去收拾一下吧。」

　　小遇伸手拉了拉林孰意，林孰意笑道，「走吧，我跟你一起。」

　　福利院沒有所謂的單獨房間，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有自己鑰匙的櫃子，盡管h市的兒童福利院已經算是條件不錯的，可福利院就是福利院，這麼多小孩子，沒有誰會得到偏愛。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陶陶這樣的孩子了吧，因為身體的特殊，所以得到優待，盡管也只是一小間隔出來的房間而已。

　　小遇的房間一共有四張床，床不大，裡面住的也都是小遇這麼大的小孩子，此刻房間裡並沒有人，小遇走到靠窗的那張床，從枕套裡摸出一把小小的鑰匙，然後興致勃勃的將靠門方向的四號櫃子打開，除了幾件當季的棉襖厚厚的勉強算是占了點空間，這個櫃子裡面已經並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我有東西要送給哥……爸爸。」

　　林孰意笑笑，「是什麼？」

　　小遇從櫃子裡翻了一下，將藏在最裡面的一個玻璃瓶子抱了出來，大大的漂亮的玻璃瓶子裡裝的都是星星，五顏六色的紙疊成的星星，有大的，有小的。

　　小遇將瓶子寶貝似的抱給林孰意，「送給你。」

　　「小遇自己疊的嗎？」

　　小遇點點頭，「福利院的孩子每天都會疊一個的，十個小的會換成一個大的，我已經有三十個了，之前還有更多的，不過都送給陶陶媽媽了。」

　　也就是說他重回福利院已經有三百多天了嗎？

　　在那之前，估計這樣的星星也有好幾個瓶子了吧？

　　林孰意抿了抿唇，覺得他當真是再幸福不過了，這些孩子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疊了那麼多的星星等人來認領的呢？小遇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將星星送出去，然後又重新開始疊的呢，史無前例的林孰意有些紅了眼眶。

　　「以後就不用疊了，這些星星，我也會當做寶貝收藏起來的。」

　　小遇有些羞澀的笑了，「爸爸不用難過，其實福利院比我大的孩子很多，我已經很幸福了。」

　　是啊，這樣的孩子千千萬，他能拯救的又能有幾個呢？他可以捐錢，可卻沒有辦法捐給這些孩子一個家，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他做不到獨善其身，也沒辦法兼濟天下。

　　小遇將自己的衣服裝起來，真的沒有幾件，小小的行李箱就全部裝完，小遇拉著行李箱認認真真的跟自己住了好久的房間第二次告別。

　　兩個人回來的時候，陶陶已經醒了，由小護士抱著，東西也都已經收拾整齊，提在alan的手裡，沈姑姑正在逗陶陶，果真是聽話又乖巧的孩子，也不大認生，沈姑姑一逗就哈哈的笑起來。

　　「走之前跟小朋友道個別吧，還有與陶陶有關的注意事項，我必須要先跟你們說一下。」

　　平日裡負責陶陶病情的醫生說道。

　　林孰意點點頭，認真的聽著。

　　沈復卻背過人開始打電話，等到掛電話的時候，嘴角的笑容也格外醒目起來。

　　「什麼事這麼開心？」沈姑姑問道。

　　沈復將手裡的手機收起來，牽著小遇的手，「沒什麼，給陶陶找了個私人醫生，兼職保姆。」

　　也是，陶陶這樣的病情需要花費的心思一定會比普通孩子更多一些，可沈復能想到這些，也足以說明他是真的喜歡這兩個孩子了，沈姑姑很欣慰。

　　走之前院長特意召集了所有小朋友，大大小小的站在一起，都有些不捨的跟小遇和陶陶告別，小遇一個個的擁抱，一個個的告別，回到林孰意的身邊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卻沒有哭。

　　這是他這輩子經歷的最好的事情了，他不能哭。

　　沈復抱著陶陶，陶陶在他懷裡瞪大眼睛看著他，最後又看看小遇，沖小遇笑的露出前面幾顆小小的乳牙。

　　最後又鄭重其事的跟院長副院長照顧他們的阿姨醫生小護士再見，小遇才紅著眼睛跟林孰意一起上了車。

　　林孰意從沈復懷裡接過陶陶，和小遇沈姑姑坐在一起。

　　幾人驅車回了沈家。

　　沈老爺子正在練字，好平靜心神，沈爸和沈媽去買東西都已經回來了，最後沈媽還是沒忍住的買了一大堆兒童用品，不過都是些不分年齡的，像是軟綿綿的毛巾，顏色淺藍男女適用的兒童被子，兒童水壺，滿滿當當的堆了一沙發，還在興致勃勃如數家珍的跟沈哥哥介紹。

　　門剛傳來些響動，大家都開始一致的將目光放在門上，然後看到林孰意抱著一個，沈復牽著一個一起進來，大家的眼睛都瞪得滾圓。

　　小遇被這樣的架勢嚇了一跳，沈復卻安撫的摸摸他的頭，然後牽著他的手一個個走到跟前介紹，「這是太爺爺。」

　　小遇看他一眼，然後乖乖巧巧的點頭行禮叫，「太爺爺。」

　　沈老爺子看著面前乖巧可愛的小正太，臉上都不知道該擺什麼樣的表情，他還沒有做好准備，就已經變成太爺爺了嗎？

　　小遇見太爺爺很久都不回應自己，臉上有些緊張，半晌還是強迫自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重新叫了一遍，「太爺爺。」

　　沈老爺子這才回過神一般的顫抖著手摸了摸小遇軟軟的頭發，「哎，你叫什麼名字？」

　　「太爺爺，我叫林遇。」

　　這是在路上沈復與林孰意告訴他的，他叫林遇，陶陶叫沈陶。

　　「林遇啊。」沈老爺子看了看林孰意懷裡那個，笑瞇起了眼睛，「太爺爺很喜歡這個名字，那以後就叫你小遇好不好？」

　　小遇點點頭，「太爺爺喜歡，叫小遇什麼都可以的。」

　　沈老爺子眼裡閃過一絲疼愛，然後慈愛的教他，「不，小遇喜歡，別人才能這麼叫你，如果你不喜歡，誰都沒有權利叫你不喜歡的名字。」

　　常年的福利院生活已經讓小遇習慣了按照別人的想法表達自己的態度，而現在沈家會慢慢教他，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表達自己的態度，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這是他的權利。

　　小遇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說道，「我很喜歡太爺爺叫我小遇。」

　　沈老爺子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卻還是不少精銳，這孩子或許還很聰明，一點就透。

　　沈復領著小遇又挨個的跟沈爸沈媽沈巖打了招呼，一圈下來，大家都十分喜歡這個聰明乖巧的孩子。

　　林孰意抱著陶陶坐到沙發上，沈媽眼睛發亮的湊過去想要抱抱這個小奶包，卻怕他認生，誰知道陶陶一看她伸手，就立馬笑呵呵的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陶陶，這是奶奶。」

　　陶陶已經會叫奶奶，只是之前叫的都是照顧他們的中年阿姨，現在被沈媽這樣一逗，立馬眉開眼笑的開始叫「奶奶」。

　　沈媽倒是半點不嫌棄自己被叫老了，距離她上次照顧這樣的孩子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已經忘記了這樣大的孩子已經會叫人了，原本就是逗逗他，誰知道陶陶真叫了，沈媽還一臉驚喜，回過頭去跟沈爸說道，「快聽快聽，小奶包居然會叫人了。」

　　沈爸也很驚喜，平日裡的莊重嚴肅都沒有了，只剩下滿臉笑意，「來，叫爺爺。」

　　陶陶愣了一下，模擬著沈爸的嘴型，顯然是還不大會叫爺爺。

　　「丫丫，丫丫。」

　　沈爸有些沮喪，但還是不遺余力的教，「不是丫丫，是爺爺，爺……爺。」

　　陶陶在沈媽的懷裡蹦來蹦去，「丫丫，丫丫。」

　　沈媽哈哈大笑，連林孰意也忍不住笑意了。

　　沈爸不死心的四處看了看，最後捏起桌上沈媽剛買的兒童小點，袋子上一溜兒的英文，裡面裝著的到跟迷你版的饅頭很像，沈爸晃了晃問林孰意，「這個他可以吃嗎？」

　　林孰意牢記醫生的囑咐，雖然看不懂英文，不夠後面貼著的中文標簽他倒是可以看懂，看了看成分表，最後還不放心的拆開嘗了一點，入口即化，奶香淡淡的，是陶陶可以吃的東西，於是點點頭。

　　沈爸這才放心的准備用手捏，想了想，吩咐阿姨拿來了勺子，沒洗手不能給這樣大的孩子喂東西，他還是記得的，最後舀了一個，在陶陶眼前晃悠，繼續他的教發音之旅。

　　陶陶早在他把這包東西拿起來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笑個不停。

　　「糖糖，糖糖。」

　　還知道糖糖？沈爸覺得這小不點這麼聰明，一定能學會爺爺這兩個字，殊不知陶陶是覺得這跟醫生給他吃的糖丸很像，所以才會這個比較難的發音。

　　沈爸專心致志的將小饅頭放在陶陶嘴邊，「陶陶，叫爺爺，爺……爺。」

　　陶陶扭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知道要學會了才能吃，拼命的看著沈爸的嘴型，最後張張合合的發出一聲，「咦……丫丫！」

　　沈爸垂頭喪氣。

　　沈哥哥沒忍住，在後面噗嗤一下笑了，伸手將軟萌的小包子抱進自己懷裡，有些不大會，卻小心翼翼的將他圈住，逗他。

　　「叔叔，叔……叔。」

　　又換了一個人抱，陶陶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人，高高興興的就開始叫這個帥哥叔叔，「叔叔。」

　　沈爸整個人都沮喪起來了，看來是都會叫就是不會叫爺爺嗎？

　　正在沈老爺子身邊說話的小遇圍觀全程，笑瞇瞇的上來解圍，「因為福利院裡沒有年紀大的爺爺，所以陶陶才不會叫的，會叫叔叔是因為幫陶陶檢查的醫生是個叔叔。」

　　沈爸瞬間被治愈了，將這個大孫子抱在懷裡，「陶陶不會叫，那小遇再多叫一聲吧。」

　　小遇乖乖的叫人，「爺爺。」

　　沈爸整個人都高興起來了。

　　圍觀幸福一家人的沈姑姑磨磨蹭蹭的走過來，「要不你還是叫我一聲姑奶奶吧，我不嫌老。」

　　連alan這個人都被叫一聲姑爺爺了，她突然就不嫌棄被叫老了，反而覺得被人軟軟的叫一聲好窩心。

　　一家人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