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黃豆煲豬蹄

　　趙雪梅等了好幾天，終於等到楊建國打電話回來說星期六加班不回來吃飯了。

　　不回來吃飯自然是正好，趙雪梅收拾了收拾就准備坐車回朝陽街了，走之前碰到不知道才從哪裡回來的楊肖，楊肖一聽趙雪梅是要去朝陽街，就說他也要一起去。

　　「你還是別去了，媽一個人去看看你爺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就行了。」

　　楊肖轉轉眼睛，「別啊，到時候你一個人，爺爺雖然好說話，不是還有兩個難纏的嗎？要是你去被欺負了怎麼辦？」

　　趙雪梅雖然覺得那兩個人不敢對她怎麼樣，可楊肖這麼說她心裡總還是開心的，就答應了，「還是我們家肖肖懂得心疼媽。」

　　「那是，你可是我媽，不心疼你心疼誰。」

　　趙雪梅被這句話哄的合不攏嘴，拉著楊肖的手就准備出門了。

　　「對了，媽，爸什麼時候發工資來的？」

　　「二十五號啊怎麼了？」楊肖一天可是從來不關心這些的，怎麼突然問這個話題？

　　楊肖撓撓頭，「沒什麼，就是問問，爸一個人掙錢也挺辛苦的，要不我什麼時候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

　　楊肖閒在家裡已經幾年了，從畢業以後實習了幾次就這裡嫌累那裡嫌苦的不肯干，趙雪梅雖說寵這個兒子，不過也知道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可她只要一提上班楊肖就生氣，說他們都見不得他待在家裡，最後索性她也不說了，雖說楊建國一個人上班有些辛苦，可趙雪梅總想著楊肖只要再大些就好了，所以現在楊肖主動說要去上班，可見趙雪梅有多吃驚，她兒子總算是懂事開竅了，也不枉費她這麼疼他。

　　趙雪梅喜上眉梢，「你有這心媽就太高興了，不過找工作這事也不急於一時，叫你爸托關系幫你看看，能不能找個輕松的。」其一是怕他兒子吃苦，其二則是怕楊肖又像之前一樣因為太累干兩天就不做了，白費他們的功夫。

　　楊肖不過是心裡有事，隨便說說，見他媽一副當真想要立馬把他送出去的樣子就有些不耐煩了，「行行，到時候媽你說了算。」

　　趙雪梅不知道為什麼楊肖自己提起來卻一副不想再提的樣子，也就沒再說，轉而說道，「肖肖你等下先不要跟那兩個人起沖突，媽自有辦法。」

　　楊肖不知道他媽說的有辦法是有什麼辦法，不過他可不管他媽怎麼說，他就是看那個林孰意不順眼，所以表面上點了點頭，心裡卻完全沒當回事。

　　這次趙雪梅也不裝樣子了，反正她這次去，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總不能任由這樣下去，然後憑白便宜了別人。

　　可是去了西秦飯館卻沒有想到，那裡滿滿當當的坐的都是人。

　　趙雪梅瞪大眼睛，看著這個不起眼的小飯館。

　　「小帥哥，我們要兩碗牛肉面。」

　　「這邊要一碗雞絲面，多放香菜。」

　　「……」

　　這個人滿為患的小飯館，不是她走錯了吧，歷史再次重演，趙雪梅往後退了一下，看了看上面的招牌。

　　「媽，這是爺爺的飯館？」

　　楊肖也不敢相信，他們一直都沒有人看得起這個小飯館，店面不起眼，說的好聽一點叫古樸，不好聽一點就叫破舊，楊建國在企業上班，趙雪梅寧可閒在家裡也不願意干這個在她看來滿是油煙的活，更何況是楊肖了。

　　所以這個小飯館他們在這裡的時候就沒有人來看過，在他們看來，雖然有人來吃，可是賣得這麼便宜又能掙幾個錢，再加上來的人來來去去的總是那麼幾個，趙雪梅就更是覺得都是些熟人在捧場。

　　所以說這些年其實他們都被老楊頭騙了？

　　這個看似慘淡的小飯館竟然有這麼多人？

　　趙雪梅的臉一下子黑了，「我去問問你爺爺怎麼回事兒。」

　　趙雪梅幾步就走進了飯館，沒看到老楊頭卻看到了在裡面忙活的林孰意，和正在外面收錢的沈復。

　　腦子裡瞬間閃過各種思緒，但是都逃不了老楊頭把飯館給了人家這幾個大字，趙雪梅瞬間就火冒三丈了。

　　「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他人呢？」這話說的相當的不客氣，趙雪梅原本沒打算上來就撕破臉，可她現在真是一點都忍不住了。

　　林孰意從小窗口裡看過來，看見那個女人和他的兒子眉頭一皺。

　　老楊頭早上一直都在，臨近中午他們才說服他回去睡一會兒，結果前腳剛走，這兩個人就又找上門來了。

　　林孰意沒說話，沈復就一挑眉頭開口了，「找爺爺干什麼？又賠禮道歉來了？」

　　這話直指她們上次來明裡道歉實際上還是意有所圖的行為，再加上沈復的語氣，嘲諷不已，聽得楊肖也是冒了火，直沖沖的就往前走了一大步。

　　店裡面此刻還坐了滿滿當當的人，見他這個樣子都明白了，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是來找茬的。

　　楊肖只沖動的走了一步，就被趙雪梅攔下了，倒不是怕別的，而是她心裡想，既然這個飯館生意這麼好，若是叫楊肖一時沖動嚇跑了客人，以後豈不是得不償失？

　　林孰意也不希望他們在店裡鬧起來，要是損壞了店，爺爺看到豈不是傷心。

　　想著就從小窗口伸出手去拽了拽沈復的衣服，「不要在這裡鬧。」

　　沈復看看拽在衣擺上的那只白皙的手，被這兩個人打擾的壞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嘴角也挑了起來，「我知道了，我帶他們出去說。」

　　林孰意聽他這麼說又皺起眉，「你一個人？」

　　擔心他？沈復眼睛裡的笑意更濃了，要不是這麼多的人看著，他真想伸手揉揉他的頭發。

　　「你放心，我又不是去打架。」

　　確實不是去打架，單方面的教訓一下而已，沈復垂下嘴角，涼颼颼的看了楊肖一眼。

　　「有什麼事就出去說吧。」

　　沈復雙手插兜，頗為囂張的從楊肖面前走過去，經過他面前的時候，還扭頭嘲諷的沖他笑了一下，分明是在故意激怒他。

　　楊肖果然立馬就被點燃了，跟著就往出走，完全忘記了上次他還在沈復手上吃了虧。

　　趙雪梅想攔，卻沒攔住，原本她雖然不想在這裡開鬧，卻也不想被動的跟著沈復去什麼別的地方，畢竟這裡她已經好些年沒來過了。

　　可現在楊肖已經跟了上去，趙雪梅只得跺一下腳，回頭恨恨的看了林孰意一眼也跟上去了，楊肖性格沖動，趙雪梅卻不會忘了，楊肖曾經說過在他手上吃過虧。

　　三人都走了，林孰意反而沒辦法放下心來，可大家還在吃飯，總不能關店門。

　　想了想，林孰意給小婉打了個電話，小婉放星期在家裡，過來幫他看著店面也行。

　　小婉從來沒有接到過林孰意的電話，就連林孰意的電話也是她強行要過來保存的，虧她還給林孰意設置了特殊的來電鈴聲，可惜一次也沒有響過，不過也是，兩家住的這麼近，也沒什麼好打電話的。

　　所以特殊鈴聲響了半天，小婉都沒意識到電話來了，小婉奶奶正在廚房做飯，煲了一鍋黃豆豬蹄准備裝盒給老楊頭他們送去一點，聽見小婉的手機直響她卻不接電話急了，「錢小婉你接不接電話！響了半天了！」

　　小婉這才意識到是林孰意的特殊鈴聲，顧不上奶奶生氣的吼叫，就興高采烈的接電話去了。

　　「幫你看一下飯館？行，行，沒事的，我這就去，兩分鍾兩分鍾！」

　　說完就風風火火的跑到門口准備穿鞋出門。

　　小婉奶奶從廚房探出頭來，「快吃飯了你去哪兒？！」

　　「小意哥哥說要我去幫他看會兒飯館，他有事要出去一下。」

　　看飯館兒？小復不應該也在嗎？小婉奶奶想著將手裡的保溫桶提起來，「等等，反正你去飯館兒，替我把這個提過去他們中午吃。」

　　「好勒！」小婉風風火火的又回來提了保溫桶，又風風火火的走了。

　　「這瘋丫頭，什麼時候能長大點兒。」話雖如此，可嘴角掛的都是寵溺的笑。

　　兩個人來了一會兒又走了，所以雖然是鬧事的，大家也沒有在意，店裡又來了幾個人，林孰意抱歉的說現在有事做不了人家也諒解，十分鍾後，小婉就一溜小跑的來了。

　　「小意哥哥，奶奶煲的豬蹄。」

　　林孰意接下沖她笑笑，「替我謝謝奶奶，我就先出去了，小婉幫我看一下。」

　　小婉笑瞇瞇的揮揮手，「去吧去吧～」

　　走過西秦飯館快三個巷子，沈復才停下來，這條巷子平常沒什麼人，用來解決這些事情最好。

　　楊肖也隨後到了，趙雪梅小跑著跟上來，卻留了一個心眼兒，這地方偏僻又安靜，沈復帶他們到這裡來干什麼？要不是攔不住楊肖，她是絕對不會跟著來的，想著趙雪梅就一瞪眼先聲奪人，「你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光天化日的你還想做什麼不成？！」

　　趙雪梅這麼一說，楊肖才想起來這人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也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草率。

　　沈復聳聳肩，一派輕松愜意的樣子，「沒什麼，不想看你們在爺爺店裡胡鬧，換個地方說話而已。」說完嘲諷的看看楊肖，「怎嗎？你害怕？」

　　楊肖就算是心裡已經慫了，面上也逞能的說道，「怕你？笑話！」

　　趙雪梅畢竟是老江湖了，不上沈復那些激將法的當，將楊肖往身後一拉，又說，「我可沒什麼話跟你說，肖肖我們走。」

　　沈復不說話，只是頗為蔑視的看著楊肖，他知道，楊肖這種一點就燃的性子，必然不會就這麼走了。

　　果然楊肖想了又想還是停了下來，他就不信了，這人除了有點子力氣，還真能把他怎麼樣？

　　「媽，我們兩個人還怕他不成，你不是要叫他們滾出爺爺家嗎？現在不說等什麼時候！」

　　趙雪梅暗暗氣憤楊肖這個時候沖動添亂，卻也停了下來，看著沈復，「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人接近我爸是為了什麼，我爸那個人心軟，可要是你們別有所圖，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別有所圖？你以為都像你一樣惦記著爺爺的房子啊。」

　　這次連趙雪梅都被氣了個臉通紅。

　　楊肖一下子就沖上去對著沈復的臉動了拳頭，趁沈復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媽身上的時候。

　　沈復長腿一掃，一腳就踹上了楊肖的肚子，然後就將楊肖踹了老遠。

　　雙手插兜，伸都沒有伸出來。

　　趙雪梅一下子撲到楊肖跟前，嚎叫起來，「打人啦，快來看吶，光天化日的欺負人啦！！」

　　沈復似笑非笑，「我可沒動手，他自己撲上來的。」

　　楊肖這才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肚子擰在一起一抽一抽的疼。

　　楊肖素來是個外強中干的，吃了這一下虧就再也沒敢爬起來叫囂，沈復又不冷不熱的激了兩下，他只是臉色難看卻也沒有反應，倒是趙雪梅忍不住的破口大罵起來，沈復搖頭，虧他費這麼大的功夫，結果是個慫包。

　　插著手正准備走，就聽見趙雪梅嚎著嗓子不干不淨的罵道，「你個不要臉的小白臉，不知道是老楊頭從哪兒弄回來的野種，還敢出手打人？還有那個小崽子，我告訴你們，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們竟然敢打肖肖，我讓你們都沒有好日子過……」

　　沈復回頭陰測測的看她一眼。

　　趙雪梅到底還是有些害怕，腦子轉了一轉不敢罵他了，罵道另一個，「那個叫林孰意的小東西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長得妖裡妖氣的還克死了爹媽，以後也沒什麼好路子！保不齊就是個千人騎萬人睡的小玩意兒……」

　　她也是前些日子才從網上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同性戀和牛郎這一說，當時還直呸口水說惡心，想不到現在這些新詞匯就派上了用場，連楊肖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誰知道沈復一下子就黑了臉，連身子一起轉過來，居高臨下的像個修羅一樣滿是殺氣的看著她，「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最後四個字簡直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趙雪梅被他這幅樣子嚇得一個哆嗦，張了張嘴還想罵卻是不敢了。

　　「沈復。」

　　林孰意從巷子的另一頭走過來，臉色如常，也不知道聽到什麼了沒有。

　　見這下子又多了一個人，楊肖的臉色更白，一個沈復他們都對付不了，更遑論又來了一個。

　　林孰意卻看也不看他們，走到沈復跟前，「說完了？」

　　沈復收起一臉狠戾笑瞇瞇的點了點頭，「說完了。」

　　「說完了回家吧，小婉奶奶送了些黃豆煲豬蹄來，你上次不是說想吃嗎？」

　　沈復瞇起眼睛，「好像你不想吃一樣。」

　　林孰意終於笑了，「對，我也想吃，我們回去吃吧，叫上爺爺一起。」

　　沈復點點頭伸手揉揉林孰意的頭頂。

　　「你先走，我再跟他們說兩句話。」

　　林孰意沒有反對，終於看了楊肖一眼，「說吧，不過對這種人，也不用說的太多。」

　　沈復大笑，原來林孰意還是知道生氣啊。

　　林孰意前腳一走，沈復又沉下了臉上的表情，走到那對母子跟前蹲下來，似笑非笑，「阿姨，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我想您都知道，不用我教吧，還有您這個兒子……」說著沈復搖搖頭，「多半已經殘了，再不好好教教，以後怕你就沒機會了。」

　　沈復說殘了的時候，趙雪梅還以為說楊肖被打殘了，可後面的話一出口，趙雪梅才知道沈復說的是什麼意思，氣的瞪大眼睛直發抖也顧不上害怕了，「我自己的兒子不用你管，你是個什麼東西！」

　　沈復也不惱，笑瞇瞇的站起來，看著楊肖，「再讓我看到你們來這裡找事……」後果沒說，可楊肖卻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後直竄腦門。

　　說完這些，沈復施施然的一手插兜，朝林孰意的方向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