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實驗體真相四

　如果當初沒有底牌，給方量再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帶趙晗來地外探險，當初跟發狂的趙晗對上之時他自己已經力竭無力再戰，肚子被戳個對穿也怨不得別人，如此倒沒正面感受過趙晗狂化之後到底有多強，可他卻在全勝時期跟普通實驗體打過，如果不是取了巧，他壓根兒沒辦法控制住發狂後的實驗體。

　以趙拓的說法，趙晗要比普通實驗體強出許多。

　實驗體前身都是極為優秀的機甲戰士，身體素質越強改造出來的實驗體殺傷力越大，趙晗的可怕之處就在於他同普通的實驗體不一樣，他的級別不會因為被改造而停滯不前，相反，平時的他與常人無異，這些年來因為一直在努力提升所以級別進境神速，從前只有十階的他已經讓趙拓感到有些吃力，如今的他已然十三階了。

　“該死！到底為什麼會狂化，你們在基地裏頭幹了什麼！”

　方量駕駛著十四級軍用機甲往騷亂的中心區域跑，前來報信的機甲戰士也駕駛機甲緊隨其後。

　“我們也不知道，只是今天晗少爺意外闖進瞭解刨室，然後，然後就成這樣了！”

　方量沒再說什麼，提升速度後眨眼便將緊隨其後的人甩老遠，他如今的精神力級別已非常人能比擬，覆蓋在巨大的機身上連每一個細小零件都能感知並控制，人機高度合一的結果就是，同樣駕駛十四級機甲，可地球上那些十四級的機甲戰士速度提升個兩三倍都追不上他。

　趕到之時趙晗還被困在幾台十二級機甲之中，體型雖然略有變化可同當初在棉城看到的那具四米高全身鋼化的怪獸還是有所差距。

　“方先生！”

　發現方量到場之後大家都鬆了口氣，雖然如今的趙晗沒駕駛機甲，可強大的精神威壓釋放出來已壓制地他們行動僵硬，巨大的實力差距不是簡單的武器裝備可以填補的。

　“你們去外面守著，沒我信號別進來。”

　方量揮了揮手，他平時在基地威信極高，雖然擔心兩人打起來會有所損傷，可那些人仍然依言退了出去。相比研究人員而言機甲戰士更敬佩強者，方量在他們面前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我說過，既然敢把你帶出來就有本事把你完完整整帶回去。”

　方量從光屛上看了一眼還在運轉的監控設備，一拳頭將它砸個稀巴爛。

　血紅色獸瞳如今已漸漸轉為赤金色，鋒利的牙齒威脅性地齜著，喉嚨處不時發出如野獸般的呼嚕聲。

　方量沒急著攻擊，事實上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攻擊，反觀狂化的趙晗，雖然鋒利的爪子上已經沾了血跡，可四周卻沒有發現有屍體，連碎肉都不曾有，顯然他還沒有完全喪失意識，此刻正在努力控制。

　打開探測屏注入一部分精神力，方量臉色又冷了一分——在幾個隱蔽的地方又找到了幾個攝像頭。

　切斷能源，收回精神力，揣了幾支注射器在身上之後他直接跳下了機甲。

　“還控制得住就吱一聲。”

　方量面對面地朝趙晗走去，後者沒給他任何回應，赤金色獸瞳冷冷地盯著他，好似在看一樽死物。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過你放心，如果你想報仇，我會幫你。”

　方量緩步靠近趙晗，後者的爪子伸了幾次也沒舉起來，雙手微微顫抖著，喉嚨中發出的呼嚕聲越發強烈。

　看來之前讓他每天吃點兒抑制劑還是有點效果的。

　方量捏緊手中的注射器，面上卻不見半點緊張。現在的趙晗還沒有徹底狂化，只要他能夠及時將抑制劑注入他的身體，一切就能恢復如初。

　八步，六步，五步……

　“嘿，兄弟，睡個好覺。”

　方量舉起注射器紮向趙晗的頸部，這是趙拓告訴過他的，實驗體全身上下唯一柔軟的地方，然而就在針尖快要接觸到脖頸的前一秒，濃烈的血腥氣突然從門外湧了進來，前一刻還勉力克制的趙晗突然狂躁起來，舉起利爪就往方量身上戳，然而皮肉撕裂的聲音並未響起，取而代之的竟是金屬碰撞的鈍響。

　“吼————”

　針刺入血管，趙晗瘋狂掙扎利爪亂舞，方量臉上胳膊上都受了些傷，好在只持續了不到幾分鐘。瘋狂過後被他死死纏住的人漸漸停止了掙扎，許久，方量扯出一個極難看的笑，牽動臉上的傷口竟顯得有幾分猙獰。

　“嘖，在你小子手裏栽過一次，你覺得老子還會半點防備也沒有麼。”

　趙晗動了動，有氣無力地沖著方量肚子上來了一拳，觸及到的不是柔軟的皮膚，卻是硌手的貼身鎧甲。

　有驚無險。

　**

　趙晗再次狂化之後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靠注射營養液維持生命。恰恰在兩個月前馮懷德被方量派去了地球，如今基地這邊只剩了他一個人坐鎮，別說去基地之外的地方探險收集礦石升級了，就連填補那兩人的空缺處理日常運作都夠他受。

　果然好手筆。

　“說吧，過道裏頭那一地的血是怎麼回事，我進去之前可沒看見這個。”

　方量把所有人都召集在了一處，這地方與世隔絕，沒有他的口令根本無法與外界溝通，基地入口沒有指令也無法進入，他根本不擔心防備問題。

　“是，是我。”

　馮雲漲紅著臉說到，

　“是我沒用，高階精神力碰撞之下竟然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機甲，失手……撞壞了隔壁的血庫。”

　他們在這兒建立基地，生命隨時都有可能受到威脅，修復劑雖然能夠治療外傷，可失血過多還是會死人，所以基地上的血庫也定期更新著，保證了充足供應。高階精神力碰撞確實會造成附近的低階機甲暫時失靈，馮雲是趙晗的心腹，他應該值得信任，會有這般結果也應當是巧合而不是有意。

　只是這一切都太巧了些。

　“博士，傷好些了麼。”

　愛琳博士當初正在解刨室裏，趙晗發狂之時他也受到了波及，手臂上有一條長長的血口子，幸好有修復劑在，如今已癒合得差不多。

　“不妨事兒，我馬上就能投入到工作中。”

　方量點點頭，將在場之人掃過一遍，又問了些細節才將人放走。基地老大開口認定此次事件是一次意外後他們也不再過問，趙晗為什麼會發狂他們不清楚，這是雇主的*他們無權刨根問底，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不過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嘀咕——既然趙晗會不定期發狂，那把他放在基地裏頭是不是會威脅到普通人的安全？

　沒有人敢把這個疑慮說給方量聽，雖然那兩個人經常吵架打架，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兩人感情很好，在這節骨眼兒上跑過去觸方量眉頭被攆回地球都有可能。這次地外探險不僅酬勞豐厚，一旦成功所帶來的榮譽也難以估量，機甲戰士大多都出身富貴人家，錢財打動不了他們，可拯救人類開創新時代的偉大榮耀卻足以讓任何人心生嚮往——現在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他們是腦子抽了才會自毀前程，沒準兒真能名垂青史呢。

　所以，眼下即便心裏有點兒小嘀咕基地內部之人也只得忍著，至少忍到趙晗恢復得差不多再提。

　**

　方量是個徹徹底底的武夫，對於管理基地擬定對策一類完全不在行，從前有馮懷德和趙晗在旁邊幫襯還不覺得什麼，現如今只剩了他一個人支撐卻有些吃力。短時間內出不了基地，那些影像資料他也沒交給科研人員，反倒是將公事全抱到趙晗的病床旁邊一邊處理一邊守著他。

　他現在還想不通到底是誰下的手，不過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准沒錯，實在要離開也會讓虎老大一直在旁邊蹲著，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准靠近趙晗。

　可即便這樣沒過多久趙晗還是又發作了一次。

　這次鬧得極大，把一個來給他查看身體狀況的醫護人員撕成了兩截，雖然最後還是被方量控制住，可底下那些人卻沒法裝聾作啞，想出名是一方面，但要是連命都沒了拿什麼來圖名圖利？他們可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死在探險上可以說是為人類做貢獻可以說是烈士，可平白無故死在同伴的利爪之下又算個什麼！

　“方先生，晗少爺需要更好的治療條件，再將他放在基地對他沒有半點好處。”

　愛琳博士算是趙晗的長輩，眾人商量了許久還是決定請他出面，方量掃視了一眼站在愛琳身後的人，最終將視線集中在了愛琳博士身上。

　“馮懷德還有一個月就到這裏了，到那時我會親自送趙晗回地球。”

　r13離地球不算遠，再加上機甲的速度提升到一定級別之後比飛船還快些，來回也不過是兩三個月的事，這次馮懷德耽誤的時間長些也多半是因為要等著機甲改良完畢給他們送過來。

　基地裏至少得有他們三個其中一個坐鎮，讓別人送趙晗回地球他又不放心，只得等著馮懷德回歸，這已是他做的最大讓步，眾人見方量如此也不再多說，反正只有一個月，只要不靠近這地方撐一下也就過去了。

　然而噩夢並沒有因此結束，當天夜裏又出了事。

　方量不過解決了一下個人問題趙晗便突然從房間沖了出去，這次沒有前兩次那般幸運，一下子死了三個高階機甲戰士，將眾人的不安情緒瞬間拔高到頂點，方量明知是被人算計卻苦於沒有證據，面對眾人的憤怒與惶恐，不得不再次妥協讓步。

　“我現在就帶著趙晗回地球，基地交由馮雲與愛琳博士代管，通訊口令我會選出十個人一人給一部分，每次對話必須得在這十個人全到場之時才能進行。”

　基地裏出了內鬼是無疑的，方量心裏隱隱有些猜測，可對方手腳極乾淨，沒有給他留下任何證據，他沒想過要回地球，趙晗這毛病要能治好也不會拖到現在，他要做的不過是順勢將趙晗帶離這群人，否則照目前的情況下去沒多久他就會因為損耗過渡油盡燈枯。

　他把人帶出來可不是隨隨便便給心懷不軌的人折騰的，等著吧，等他抓住那條狐狸尾巴後弄不死你丫！

　方量要走自然要事先交代清楚，不僅跟趙拓報備還與馮懷德秘密溝通過，基地一應事宜也全交接妥當，帶夠了補給後他駕駛著機甲帶上依舊昏迷的趙晗飛入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