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秦逸塵漸漸要與那光影融為一體，甚至不是光影向他靠近，而是他在向光影，他的軀體甚至已經躺在了台階上，那是無比的舒適。

猛然間，秦逸塵的星眸變得空洞，說是空洞，卻是因為似能包容一切！

他想起了那個給他下跪的老者，老者實力很弱，歲數也大了，明明拋棄他，任由他生老病死，對種族才是有利的。

他想起了紫雲，若是不給其龍骨，而是自己煉化，一路上得到的寶物，不分給紫雲而是獨佔，那些寶物，在他手上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他想起了無名，想起了那可怖面孔，想起了九十九處道場，他清楚人族是何等被萬族不容，那是與天地為敵的大忌！

那雙星眸，猶如黑洞，將一切吸入其中，一切都好似不復存在，一切都好似沒那般複雜。

老者雖老，卻是他的族人，是他該敬重的長輩。

紫雲雖弱，卻是他的兄弟，是他該肝膽相照的同伴。

人族血脈雖為萬族不容，那可怖浩劫雖令人無力絕望，可那是他的敵人！

這就夠了！

「但行前路，莫問前途……」

縱然前方是萬劫不復，也不過，一死而已！

「轟！」

秦逸塵一步踏出，將那光影踩的粉碎，眼前的一切猶如碎鏡，而他的眼前，則是葛千錘親切豪爽的小娃娃。

「真龍族的小娃娃，以後，你就是老子的徒弟！」

秦逸塵星眸顫動，回頭看去，望著那百步台階，似乎明白了什麼，只是此刻他的，虛弱至極。

葛千錘在旁笑道：「哈哈哈，好多小娃娃當年都和你表情一樣，來，咱們先喝一杯！」

提到那釀造無窮歲月的神酒，就連秦逸塵都饞了，然而那先祖龍鱗閃了閃，葛千錘頓時耷拉著臉。

「知道了，大家一起乾杯的酒，才是最好的酒！」

秦逸塵也愣了愣，突然笑了，沒錯，大家一起痛飲的酒，才是世間最回味無窮的瓊漿玉液！

正當此刻，秦逸塵卻注意到，即將登頂的姚天那雙桃眸竟被妖族凶狂的赤紅取代了星光！

「夠了，夠了……我可是逸塵的朋友，我可是幫他成神的貴人，就憑這，那矮人也不會對我藏私……」

「以後再遇到的敵人，我根本招惹不起……跟這矮人學了東西，就和這幫真龍分道揚鑣！」

「對，分道揚鑣！真龍都被滅了，我要是再跟他們在一起，遲早會屍骨無存……」

「走之前，我要不要把秦逸塵抓去送給那些大能？像他這樣的真龍後裔，世間未必還能找出第二個……而且他身上的寶物，連本皇當年都不曾擁有！」

「不行，他現在的實力在我之上。」

姚天一臉糾結，卻想到什麼，突然笑容陰羈：「不過沒關係，他那麼信任我，偷襲之下，本皇還不能殺他！？」

「再說了！要不是我，他在那片世界根本沒有出頭之日！是我助他成神的！我還給了他先祖的功法，一路照顧他！他該用命報答我的！」

秦逸塵星眸錯愕，而紫雲那雙龍睛也是赤紅癲狂。

「我不行了……反正有老大，我也是真龍後裔，葛師不可能教老大不教我。」

「我還沒成神呢，能走到這裡，老大當年都未必可以！稱帝……天啟龍帝是什麼存在？純血真龍！又出生在真龍輝煌之時。」

「他們年輕時候享受的是什麼資源？我又算什麼東西！六十萬神魔都能碾死我們，更別提那些恐怖的大能了……」

「當初就該和秦逸塵各走各的，這身龍骨，簡直是害了我這一輩子！」

秦逸塵星眸顫動，無名此刻，更是臉色猙獰。

「逸塵那個蠢貨！我才是對的，那些不堪的族人，拋棄就是了！」

「咱們應該先提升自己的實力，等到咱們成皇成帝時，那些族人巴不得把咱們供奉起來！何須去理會他們？」

鹿小璐更是心生退縮：「要是昊霜姐姐還在就好了，那裡，沒有紛爭，每天都是無憂無慮……」

「對！無憂無慮，不如去找一處僻靜的星辰，反正我無牽無掛，只要能快意此生就好了，鹿活著，不就是要快樂麽？」

「前輩……」

秦逸塵臉色驟變，可葛千錘卻是一臉平靜，似早已見怪不怪。

秦逸塵也突然平靜了，他苦笑：「我剛才，是不是也是這樣？」

葛千錘咧嘴，不到秦逸塵腰間的矮人竟顯得高大偉岸：「那不過是你走過的風景罷了。」

秦逸塵的星眸平靜，他走過了那片風景，他還記得也不會忘，再次見到那片風景時，也會動容也會心顫，但終究，不過淡然一笑。

突然間，姚天桃眸之中迸發出無窮星光，仰天嘶吼，將赤紅淹沒。

「啊啊啊啊啊！我隱忍無窮歲月，不是為了賣友求榮，不是為了向那漫天神魔卑躬屈膝的！」

「轟！」

紫雲化作紫金狂龍，龍睛凌冽：「沒有老大，我如今，還在被界族狗賊玩弄於鼓掌！」

「先祖們有先祖的輝煌，可那也是先祖們一步步走出來的！他天啟龍帝能一刀斬萬魔，我秦紫雲，更勝他！」

「轟！」

無名神色平靜，一步踏出，頂天立地：「逸塵是對的，老弱也好，病殘也罷，都是我們族人。」

「若自己高高在上，俯瞰眾生，與神何異？」

「若視弱小為累贅拋棄之，甚至殘虐奴役之，與魔何異？」

「而我非神非魔，我乃人！人，頭頂天，腳踩地！」

「轟！」

鹿小璐頭頂鹿角泛著九色光耀，似化作九彩天穹：「躲起來自以行樂的，是苟且偷生，能挺胸抬頭向世間介紹的，才是家！才是族！」

「我要這九色光耀，照耀天地！」

「轟！」

一眾同伴目光相視，開懷大笑，就連白蒼一眾，都被葛千錘拽了上來。

「砰！」

葛千錘揮袖，酒罈飛出，海口大碗整列的擺在眾人面前，一道道瓊漿玉液化作潺流灌滿酒碗，豪笑衝天。

「乾！」

「乾！」

酒杯相碰，神酒飛濺，道不盡回看風景之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