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3章 至邪之地前

　殿宇之內，兩位老者相對而坐。

　良久，天無命突然起身，對著劍血蒼一鞠到底。

　劍老坦然而坐，承受他的大禮，待他起身之後，方才是笑道︰“府主，我若是不受你之禮，你心里肯定過意不去，如此，我也不躲讓了。”

　天無命重重的點了點頭，道︰“你理應受這禮，這並不只是我，而是代表人族對你行禮。”

　听到這話，劍老的面色卻是微微一變，當即站了起來，對著天無命回了一禮，道︰“府主不可如此說，我本就是人族，無論是做什麼，都是我應該做的事。”

　“你知道我的計劃了？”

　天無命也並未與劍老去深究這禮儀之事，他的面色微微一正，道。

　“從你現身之際，我便猜到了一點。”

　劍老微微一笑，坦然道。

　在人族邊境出現的至強者氣息，並不是外族至強者，而是天無命！

　在天無命現身，而且告訴他，就當自己已經身死之際，劍老便是有著一種預感。

　老府主，恐怕是想利用他去做什麼事情，而且，這件事情，應該只有他能夠去做。

　“血蒼，從你突破到聖級，便是跟在我身邊，對于我，你應該很了解吧。”

　天無命微微點了點頭，笑道。

　“弟子當然熟悉。”

　劍老低聲應道。

　天無命對他有知遇之恩，在他成長間，後者也是如同恩師一般，將他帶著身邊，平時的耳燻目染，也是讓他的氣質和作風與後者極為的接近。

　“血蒼，人族如今的形勢，我還不能赴死。”

　天無命深吸一口氣，惆悵的嘆道。

　“府主盡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決不推辭！”

　劍老面色微微一凝，他自然知道如今人族的形勢是何等的嚴峻，而且，身為劍羽老祖，他也是隱隱的察覺到人族中有叛徒一事。

　內憂外患，在這種時候，一旦老府主隕落，人族將會面臨一場巨大的浩劫！

　“你代我赴死。”

　天無命目光望著眼前的老者，低喃之聲，也是悄然響起。

　“弟子明白！”

　听到這話，劍老的身軀一顫，很快便是明白了天無命所說的意思。

　“雖然弟子能化作您的模樣，不過，那種神韻……”

　旋即，劍老皺了皺眉，有些擔憂的說道。

　雖然他在天無命身邊的時日有著千百年之久，對于他的行事作風都是極為的熟悉，不過，至強者的神韻，可是難以模擬出來的。

　“有七八分就夠了。”

　望著眼前的劍老，天無命有些澀然道︰“至邪之地中，就有勞你去掃蕩了。”

　“府主放心，我定當為人族爭取千年安寧！”

　劍老一拱手，回答道。

　他知道，天無命在暗中著手一個天大的計劃。

　但是，這個計劃的前提，便是天無命身隕！

　只有他死了，敵人才會傾巢而出，才不會忌憚人族的至強者！

　而天無命也不能死，一旦他死了，人族必將淪陷，面對一個個強大種族的覬覦，沒有至強者的人族，可無法守住這塊地域。

　所以，必須要有人代替天無命去至邪之地！

　天無命解開衣裳，劍老換上他的衣裳，旋即，他的容貌身材和神韻都在變化著，很快，他就變成了另外一個天無命！

　“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望著身前和自己神態幾乎變為了一樣的劍老，天無命點了點頭，嘆道。

　劍老點了點頭，直接是對著外面走去，在來到殿門之前時，他的腳下突然一頓，回頭道︰“府主，你說我們人族，未來能夠輝煌嗎？”

　听著這話，老府主的身軀也是微微一顫，旋即鏗鏘而又堅定的聲音也是響起︰“一定會的！”

　“如果我們能親眼看到這一天該有多好啊，那時候，就算是死，我們也能死得瞑目了吧？”

　劍老抬著頭，那雙眸子之中已經有著老淚縱橫，如若夢囈一般的低喃之聲，也是悄然響起︰“千百年後，還會有人記得我們嗎？”

　“我們的牌位都會存放在英靈殿之中，後世子孫不會忘記有我們這些老頭為人族拼命過！”

　老府主微微點了點頭，低聲道︰“吾等只要做到此生不負本心便可……”

　“此生不負本心嗎？”

　殿門處，劍老微微沉默，旋即點了點頭，朗聲道︰“雖然我的實力不如你，不過我的氣血比你旺盛，在那里應該能比你多撐上一段時間，我定會拼盡全力，為人族掃蕩出千年安寧，還望府主能在上面多為我殺幾個外族！”

　話語落音，劍老推開殿門，微微顫顫的走出大殿。

　殿門關閉，空蕩蕩的大殿之中，只留下一個垂暮老人。

　……

　翌日，廣寒宮。

　此時，在這座仙島之上，早已有著無數的身影凌空而立。

　無數道目光，不時的都是充滿了忌憚之色的看向下方的至邪之地。

　傳言廣寒宮是鴻鈞老祖為了鎮壓因為戰爭慘死的無數冤魂而建立，但是，人族的許多高層都知道，這只是一個避免讓人族恐慌的善意謊言罷了。

　在這下面所鎮壓的，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冤魂，而是一種至邪之物！

　對于其內具體的情況，沒有誰能說得清，因為每一個進入過其中之人，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但是人族之中又有古訓，每隔千年，必須要有巨擘進去清理其內的邪惡之物，不然待到那些邪惡之物噴薄而出，對于整個人族而言，都是異常莫大的災難。

　幾十萬載歲月以來，人族始終謹記著這條祖訓，幾乎絕大多數大限將至的大能，為了人族千年的安寧，都會主動進入其中，貢獻出自己余生最後一點力量。

　即便是聖天府歷代府主，也都會在暮年之時，進入至邪之地中。

　而即便是那些至強者，在進入其中之後，也再也沒有回來過。

　或許，在整個人族歷史上，除了鴻鈞老祖以外，也只有秦逸塵在進入過至邪之地後，還能夠走出來吧。

　歷代府主無一不是風華絕代之人，在垂暮之年，他們拼著油盡燈枯，戰死在至邪之地中，為了種族的安寧爭取時間，歷代以來，都是如此。

　今天，便是這一代老府主進入至邪之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