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提督，其實我這個名字，應該也算是借來的吧？”

李狗蛋突然抬頭看向風天行，那雙迷茫卻又清晰的眼神頗為複雜。

風天行無奈歎了一口氣。

揉了揉額頭，風天行席地而坐。“怎麽說呢，其實名字這東西無所謂，只是我們互相之間稱呼的一個代號而已，天下那麽多重名的人，他們也沒有在意，也沒有人因為有人和自己重名，就要更換

名諱對吧？”“名字本身就無所謂，只是個暫時代表你的符號而已，我記得在人族當中，凡是有過過人之舉，或者大功，便將這一個名字記錄在青史之中，從一個很多人擁有的

符號，變成了追憶某一個人的特定的符號。”

“你的名字說是借來的，偷來的，都無所謂，在目前來看，只是我們互相之間的稱呼而已。”

李狗蛋的眼神突然黯淡了幾分，他的頭垂了下去，可許久之後，他又緩緩抬起頭。

已經一片死寂的眼神當中，逐漸多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您的意思是，名字對您來說不重要，是那個人更重要。”

風天行肯定的點頭。“的確，如果你是我手下獨一無二的存在，那李狗蛋這個我親自給你起的名字，再不會有第二個人拿到，如果將來有能記錄歷史的那一天，李狗蛋這個名字也會有

他特定的指向。”

李狗蛋的眼神糅合了幾分，手掌觸碰過腳下那一片染成鵝黃的草葉，眼神當中寫滿了滿足。

“風提督多謝了，以後還請多多保重，虛空不會這麽輕易罷休，這是我給您的最後的東西了。”

“我沒有交出足夠多讓虛空滿意的情報，又遲遲沒有返回，虛空已經用了那些手段，我的隕落也只是時間早晚。”

“還請風提督早些離去，我想在這裡靜一靜，想一想……”

風天行拿起李狗蛋給的最後一頁白紙，直接起身，從須彌戒指當中取出兩壺美酒，兩盞酒杯。

“不耽擱你多長時間，共事這麽長時間，怎麽也得和你喝一杯。”

清冽的酒香縈繞在山洞中，風天行親自倒酒，隨後一飲而盡。

“那我先走了，虛空那邊的手段我還沒摸透徹，這次可能真幫不上你什麽忙。”

李狗蛋無所謂的搖頭，慢慢端起酒杯，噎了一小口。

酒精從咽喉肆虐而過，埋藏在這一副身軀當中的秘密也逐漸顯露出來，李狗蛋驚訝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水穿腸而過，宛若將火龍吞入腹內，一股燥熱席卷全身。

這不過是方便自己行動的一副肉身，一副隨時都可以爆裂開的肉身而已，但它是什麽時候具有了感知的功能？

提線傀儡什麽時候能傳給控制傀儡的人感受了？這一切還是因為風天行當初製作戰器留下的充沛的經驗，李狗蛋只是一直都沒有這樣設想過而已，甚至連嘗試的舉動都沒有過，而今被風天行挑起，再也忍不住

了。

虛空沒有肉身，或者準確來說，他們沒有屬於自己的肉身，他們只是一團又一團的意識。

而意識是無法體驗衣食住行的，他們的所有感知都被生存方式給限制住了。

如今重新感受到這一切，李狗蛋的手再停不下來，一杯又一杯。

仿若不知疲倦的醉漢。

隨著空冥之中傳來的輕微顫動，李狗蛋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他看著自己頹然垂下的手臂，一聲輕歎。

……

虛空的製裁手段遠比風天行預料的更加詭異神秘，哪怕如此近距離，如此全神貫注的盯防，他也只是感覺到了一點點波動，而後李狗蛋的性命便消失無蹤。

毫無預兆，悄然而來，悄然而去。

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化，除了李狗蛋已經摔倒在地的身軀，還有失去管束之後，轟然損壞的肉身。

風天行面色凝重，直接向後撤退數十裡。

他不確定虛空是否看見了自己，並不確定虛空這手段會不會盯上自己。

但這，讓風天行又萌生出一個讓人心驚膽戰的推測。

虛空這手段如果可以標記在魔族的身上，那虛空針對魔族的戰鬥將是毫無懸念。

沒有任何魔族的意識能夠超過如今的風天行，更沒有任何一個魔族能夠抵擋住這個級別的進攻。

如果推測為真，那一切就太恐怖了。

風天行無奈歎息。

這次的事來得太突然了，李狗蛋估計也沒有多少時間給自己留下足夠多的情報。

哪怕他是真心效忠於自己，他的時間也不夠，更何況他們在一開始還是屬於壓迫的關系。

意識掃過李狗蛋留下的那一頁紙，風天行嘴角狠狠一抽。“還請風提督見諒，得風提督相助，這半年時間已勝過我數千萬年的懵懂迷茫，多謝風提督給我思索和反思的時間，人族當中有句話，朝聞道夕死可矣，我大概明

白了意思……”“我對虛空的記憶您已經查閱過了，這些東西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被虛空秘法封印的記憶，那是保存在我們意識更深處的東西，其中有一點需要再提醒風提督

，虛空進攻不利，勢必會改變進攻方法。虛空有很強的學習能力，但每次大戰之後都會拋棄這些技巧，重回虛空的狀態，所以您可以理解為……”

一番洋洋灑灑，將一頁二十萬字全部佔滿，一個空格不落。

風天行看完了之後，再看向面前這一團土丘，仿佛穿過了厚實的山體，看見了裡面的那一個，名為李狗蛋的虛空生物。

“看來李狗蛋這個名字，在我這裡是不會再賜給其他人了。”

說完，風天行收手，徑直返回自己的轄地。

既然虛空更換了統帥，而虛空返回前會拋棄他們學來的技藝和應對措施，新到任的虛空意識可能對自己，乃至於整個魔族的戰場都是一無所知。

而他會在這個時候做的事只有一件，打探消息，收集情報，潛藏叛徒。只等一個關鍵時機，再殺出，給魔族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