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水下孤城7
小五愣了一下,看著方清一臉吃驚的表情,不禁笑了出來,似乎笑得挺愉悅的,語言還是很生澀,說:「真有……意思。」
他說著,其他的小五瞬間全都消失了,墓道一下就寬闊了,能毫無阻攔的看到地上燒焦的蟲子屍體和伏屍的血屍。
方清覺得自己這是被嘲笑了,趕緊退開兩步,說:「你們果然來了。」
溫白羽說:「是跟著你的記號來的。」
方清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血,說:「跟我來吧。」
溫白羽拉著万俟景侯跟上去,說:「這是什麼地方?是你所說的禁地嗎?剛才我們在地洞的岔路里看到了一座被水淹沒的古城,那是……」
方清點了點頭,說:「雖然我那時候還小,但是我可以肯定,那片就是古城了,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非常眼熟。」
方清說:「我也不知道這地方是不是禁地,畢竟禁地是不讓人進來的,而且我之前只是個晚輩,最多只是聽說,但是並沒有見過。」
方清說:「雖然是第一次進來,但是能一眼看出來這地方的機關很多,你們小心點,別亂碰東西。」
他說著,繞過地上的血屍和蟲子往裡走,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的環視四周,踏過那片狼藉的墓道,前面就沒有血屍和蟲子了,一切都安安靜靜的。
他們走了兩步,就到了一個墓室,墓室里有一個巨大的圓盤圖騰,看得出來這代表的是盤圓,除此之外沒有棺槨,並不是陪葬的墓室,但是這個墓室里有大量的陪葬品,金銀玉器數不勝數。
唐六爺一進來就晃了眼睛,瞬間不知道看什麼才好,整座墓室都被金光籠罩著,還有玉器散發出來的溫潤之感。
眾人感嘆了一下,方清掃了一眼他們的表情,說:「別亂碰東西,小心沒命,咱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方清的口氣讓唐六爺覺得很沒面子,畢竟方清看起來很年輕,而唐六爺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土瓢把子,竟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吆五喝六的。
唐六爺招呼他的打手坐下來,幾個人堆在一起小聲商量著什麼。
眾人在地洞里遊走,相當消耗體力,雖然有圓洞可以換氣,但是換氣的效果並不理想,再加上和那些怪魚纏鬥,現在一停下來都覺得渾身肌肉酸疼,全都坐在地上休息。
小五從溫白羽的竹簍子里拿出包紮的東西來,方清還以為他要給自己包紮,結果小五把東西遞過來,還眨著一雙「純良」的眼睛看著自己。
方清:「……」
方清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就默默的接過包紮的東西,先在自己的傷口上撒上止血粉,他的額頭有一個大口子,上面全是血,源源不斷的血流下來,把他的臉蹭花了。
方清也看不見額頭上的口子,只能憑感覺往上灑藥粉,結果一撒上藥粉,頓時被自己蠢哭了,藥粉紛飛起來,吸進鼻子和嘴裡好多,嗆得他直流眼淚,嘴裡一片辛辣苦澀的味道,實在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小五在旁邊坐著,頓時「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小五笑的聲音特別「斯文」,只是輕笑了一聲,並沒有大聲嘲笑,但是這根嘲笑也沒兩樣了。
方清的臉頓時紅了,瞪了小五一眼。
小五笑著,似乎覺得特別有意思,火紅的眼睛就盯著方清看,準備看他繼續上藥。
方清哪能如他願,立刻站起來,走到一邊去,遠離這個看起來溫柔,其實性格惡劣的惡鬼,坐到角落去自己上藥。
他剛擰開止血藥的瓶子,就聽「噗——」的一聲,回頭一看,一個男人正坐在他背後,悄無聲息的盯著他。
「嗬——」
方清嚇了一跳,幸虧現在是坐著,不然他肯定跌倒在地上了,他背後的人,一雙溫柔的眼睛,隨時隨地都在笑,好像迷人的桃花眼一樣,嘴唇很薄,嘴角隨時隨地都微微上挑,看起來非常親和。
是小五!
方清立刻往遠處一看,那個地方還坐著原本的小五,而自己身後又多出來一個小五!
遠處的小五還衝方清揮了揮手,挑起嘴角笑了一下,背後的小五也正朝著方清揮手。
方清覺得雞皮疙瘩從頭到腳一下冒起來了,趕緊站起來又挪到另外的角落去,結果還沒坐下來,又是「噗——」的一聲,身邊又多了一個小五!
方清覺得自己在暴走的邊緣了,瞪著他說:「你有完沒完!?」
小五則是一臉「無害」的看著他,方清覺得自己徹底敗下陣了,自己凶神惡煞的樣子,而小五一臉正直,好像自己欺負他一樣?
方清已經放棄了,就坐在原地,準備抹葯,結果另外兩個小五也走了過來,三個一模一樣的小五圍坐在方清的旁邊。
方清:「……」感覺壓力好大。
小五伸手拿過方清手裡的藥瓶,指了指自己,說:「我……幫你。」
小五的嗓音低沉又沙啞,帶著濃濃的笑意,說話的尾音似乎有點鼻音,聽起來無比性感,讓方清的臉一下就紅了。
方清趕緊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小五已經打開瓶子,到了一些藥粉出來,灑在方清的額頭上,伸手托住他的脖頸,笑著說:「閉眼。」
方清也怕藥粉再嗆進來,趕緊屏住呼吸,緊緊閉上眼睛,嘴唇也抿起來。
頭上的傷口灑了藥粉,感覺有點刺痛,然後小五開始給他慢慢包紮,動作一點兒也不溫柔,或許是因為小五不擅長這個,弄得方清恨不得去死,疼得他腦袋一蹦一蹦的。
方清忍無可忍的睜開眼睛,感覺那傢伙肯定是故意的,結果一睜開眼睛,正好看見小五的俊臉壓下來,在他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方清:「……」
方清一下怔愣住了,感覺自己睜眼的時機似乎不對,他的臉馬上通紅起來,微微長著嘴唇,一副驚訝的表情,感覺被親的臉頰燒的生疼生疼的。
三個小五圍在方清旁邊,另外兩個正在包紮他手上和腿上的傷口。
方清感覺自己的手背被輕輕撫摸著,同時自己的小腿也被撫摸著,自己的臉頰還被小五捧著,這感覺太微妙了,讓方清嗓子發緊,後背有點發麻,感覺腦袋都要炸了,他一動也不敢動。
小五給他包紮了頭上的傷口,一雙火紅色的眼睛眯起來,近距離的觀察著方清的臉色,看見他燒紅的臉,頓時笑了起來,張了張嘴,說:「方清。」
方清覺得,眼前這個人的唇形實在是太誘人了,或許是自己餓了,肚子里空空的,所以才會饑渴到這種地步,很想咬一口他的嘴唇,嘗嘗是什麼味道?
方清的嘴唇也張合了一下,小五清晰的看到方清有些缺水的嘴唇里,那條紅色的小舌頭,雖然方清的嘴唇有些缺水,但是那條小舌頭卻異常的濕潤火紅,因為張嘴的緣故,小舌頭輕輕翹起來,在嘴裡微微顫抖著,然後受驚一下縮起來。
小五的眼神瞬間從溫柔變的深沉起來,好像一汪火海一樣,讓方清瞬間有些退縮的意思,但是他來不及退縮,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還有人抓住了他的小腿,不讓方清往後退。
方清一瞬間差點懵了,那兩個小五桎梏著他的行動,對自己微笑的小五突然托住自己的脖子,俊臉瞬間壓了下來,一下含住了方清的嘴唇,成功逮住了那條不斷顫抖的小舌頭。
「唔……」
方清這回是徹底懵了,他體溫很低,小五的體溫則是高的嚇人,火熱唇舌包裹住自己的唇舌,方清覺得要被燙化了,已經潰不成軍了……
小五的舌頭伸進他的口腔里,捲住他的舌頭,不斷的啜著他的舌尖,像一條蛇一樣頂撞著他的舌根,酸的方清渾身打顫,一股酸麻的感覺衝上大腦,他從沒體驗過,感覺像是溺水,不能呼吸,雙腿打顫,雙手忍不住緊緊抱住了小五的後背,鼻子里發出輕微的呻吟聲。
「方清……」
小五的呼吸粗重,他的手順著方清的臉頰撫摸到他的脖子,下一刻就要鑽進他的衣服里,用在滾燙的掌心撫摸他的全身……
只是一瞬間,就聽到「噗——」的一聲,身邊三個小五突然都消失了,那個身材高大,眼神溫柔的男人瞬間縮水,一下從半空落了下來,「嘭」一聲掉在了方清懷裡,然後是一件黑色的外袍落下來,蓋在了小五頭上。
方清還腿軟腰軟,結果變故突然發生了,他幾乎都反應不過來,獃獃的看著自己懷裡的那團鼓包,小五在他身上鼓悠的兩下,從黑袍下面探出一張肉肉的笑臉來,眼睛笑的跟月牙一樣,一邊沖著方清微笑,一邊揪過黑袍,把寬大的黑袍套在身上。
方清:「……」
方清現在舌根還是酸的,嘴唇還刺痛著,口腔里都是酥麻的感覺,他雙腿還在微微發抖,從來沒人和他做過這種事情,方清也從來不懂這些事情,感覺有個地方微微發脹,竟然產生了奇怪的反應。
方清不適的夾著腿,而那個罪魁禍首竟然還笑眯眯的,頂著一張無害的小寶寶的臉賣萌,躺在方清懷裡,踹了踹肉肉的小短腿,然後拍了拍自己癟癟的肚子。
因為兩個人的親吻實在太短暫了,所以也沒有讓人發現,溫白羽回頭的時候,就看見小五又變小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帥不過三秒嗎?
小五拍著自己的肚子,蹬著小腿,似乎在撒嬌一樣,而方清則是黑著一張臉,咬著自己下嘴唇,惡狠狠的瞪著他。
溫白羽拿了一個乾糧包過來,還有兩個竹筒的水。
小五看見溫白羽,親昵的用肉肉的小臉蛋蹭了蹭溫白羽的手背,奶聲奶氣的喊著:「爸爸!爸爸!」
溫白羽被喊得都要化了,他總覺得小五肉肉的樣子特別像蛋蛋,不過蛋蛋的長相更加精緻,而且眼睛圓溜溜的,小五生下來眼睛就不大,更加不是圓溜溜的,而且喜歡眯起來,隨時隨地都露出那種大約在思考的表情。
方清把布包拆開,裡面有一摞的鍋盔,他剛要往嘴裡送,小五就伸出小肉手,抓了抓五指,肉肉的小手指張啊張,沖著方清拋來微笑。
方清認命的把手裡的鍋盔遞給小五,小五「嗷嗚嗷嗚」兩口,吃掉了一個鍋盔,渣子掉在手心裡,還往嘴裡送了送。
方清:「……」
方清這回把兩個鍋盔都放在他手裡,小五左右開弓,一手一個,左一口右一口,咬的不亦樂乎,肉肉的腮幫子似乎都要撐爆了,「咕嘟咕嘟」把嚼碎的鍋盔咽下肚子去。
方清驚訝的看著小五兩手空空,拍了拍自己掉渣的小肉手,沖自己招手的樣子,說:「你……你兒子不會撐病吧?」
溫白羽望了望天,說:「應該不會吧……」
小五又拿了好幾個鍋盔,往嘴裡塞,方清看的肚子更餓了,拿起一個咬了一口,感覺硬的牙咬掉了,面太粗了,嗓子喇的直疼,這東西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經風乾了,跟乾屍一樣硬了,小五竟然吃的這麼開心?
小五吃了九個半的鍋盔,拍了拍肚子,感覺還差一點,就抱起竹筒來,兩隻小肉手抱著,兩條小肉腿夾著,穩穩的固定住竹筒,撥開蓋子,「咕嘟咕嘟」的喝著水。
方清瞠目結舌的看著,只見小五的肚子慢慢鼓了起來,被撐得已經圓溜溜的了。
小五喝乾了一筒水,這才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滿意的笑了起來。
溫白羽覺得,他兒子吃飯的樣子太爺們了,而且不挑食,給什麼吃什麼,真是好養活。
大家休息了一陣,溫白羽把小五抱走了,說實在的方清真的鬆了一口氣,他感覺小五總是「針對」自己,雖然沒什麼惡意,但是實在頂不住小五的戲弄,尤其小五看起來真的像一個人面獸心的惡鬼……
小五趴在溫白羽懷裡,因為吃飽了,有些昏昏欲睡,拱了拱圓鼓鼓的小屁股,小肉手捏著溫白羽的衣服,張開嘴巴打了一個小哈欠,鼓了鼓腮幫子,似乎準備睡覺了。
窩在黑羽毛懷裡的小七篤,眼巴巴的看著小五,看了看自己抱著的大鍋盔,張開一嘴小獠牙,「嗷嗚」一口就咬上去了,然後不停的撕咬,把鍋盔咬成了篩子眼,鍋盔實在太硬了,又太大,小七篤感覺吃起來有點困難。
黑羽毛見他跟撕扯獵物一樣,不斷撕扯著懷裡的鍋盔,頓時笑了起來,小七篤抬起頭來,眨著藍色的眼睛看著他,還歪了歪頭。
黑羽毛把鍋盔拿起來,擺成了小碎塊,放在手心裡遞過去,小七篤眨了眨大眼睛,伸手扶著黑羽毛的手心,並不去拿鍋盔,反而像小狗一樣伸長脖子,叼起一塊來吃,吃過了一個又叼起一個,最後全都吃光了,也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不過似乎覺得這東西沒有肉好吃,畢竟小七篤是真的狼。
小七篤意猶未盡,捧著黑羽毛的掌心,伸出紅色的小舌頭,在黑羽毛的掌心上舔了舔,就像貓咪舔水一樣,把黑羽毛掌心裡的鍋盔渣子全都舔乾淨了。
黑羽毛眯了眯眼睛,將小七篤抱起來,親了親他的額頭。
小七篤感覺有點癢,黑羽毛長長的黑髮弄得他直縮脖子,立刻笑了起來,抱住黑羽毛的脖子,也「么!」的一大口親在黑羽毛的額頭上。
黑羽毛笑眯眯的看著小七篤,總感覺自己有點像養孩子……
眾人休息了一陣,吃了東西,恢復了一些體力,就準備繼續往前走了,大家都好奇這個墓葬里會有什麼東西。
方清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正準備走出墓室,就聽到「咚!!!!」的一聲巨響。
墓門的地方突然落下一個千斤閘來,一瞬間將整個墓室給封死了。
眾人都傻了眼,他們的出路被封死了,方清猛地轉股頭來,說:「誰動陪葬品了?!」
唐六爺打手立刻看向唐六爺,他們剛才都商量好了,準備出墓室的時候再拿東西,以免夜長夢多。
結果剛一碰到東西,墓室立刻落下了機關。
唐六爺走過來,說:「這有什麼的,一個千斤閘而已,還能難道我們唐家的人嗎?打個洞也就出去了,我們帶了工具的。」
万俟景侯走過來,伸手放在千斤閘上,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閘門,似乎在尋找什麼,片刻之後陰沉的說:「千斤閘裡面有夾層,應該是液體。」
唐六爺這樣一聽,頓時就懵了,狐疑的看向万俟景侯。
畢竟万俟景侯看起來很年輕,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也沒有在江湖上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他怎麼可能憑藉幾根手指,就說這麼厚的千斤閘中間有夾層,而且是液體。
難不成他感覺到了石縫之間液體的流動?
方清看向千斤閘的頂棚,說:「不只是這樣,如果強行突破出去,這地方有機關設計,可能連接在了墓道里,就算進了墓道也是死路一條。」
方清指著頭頂上,眾人只看到了千斤閘上面的花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端,不過方清清楚,他們這個部族的人心思細膩,花紋多的地方,往往是掩蓋機關的地方。
他們說話的時候,溫白羽突然說:「你們看。」
眾人這才回頭過去,就看到墓室中間,原本是普通岩石的月亮圖騰,竟然亮了起來!
那座圓形的月亮圖騰,隱隱散發著光芒,圖騰本身的材質竟然慢慢的改變了,從灰黑色的岩石,竟然變成了透明亮光的寶石,與此同時,月亮圓盤上出現了火紅色的字體。
那些字很奇怪,溫白羽一個也看不懂,溫白羽看向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眯著眼睛,說:「這些文字……」
溫白羽奇怪的說:「你認得嗎?」
万俟景侯搖了搖頭,說:「不認識,但是我好像在哪裡見過,記不清楚了。」
眾人都吃驚的看著那圓盤。
方清更是吃驚,面色一下就蒼白起來,衝過來,仰著頭,很鄭重的看著那些文字,隨即牙關開始發出「得得得」的聲音,似乎非常害怕。
溫白羽狐疑的說:「方清?怎麼了?」
方清這才看向他們,說:「這裡不止千斤閘一個機關。」
唐六爺的打手們一陣騷動,都拿出武器來,準備應對那些機關,並且遠離了那些金光閃閃的陪葬品。
方清繼續說:「這塊圖騰上記載了這些機關,千斤閘落下來的同時,墓室里會釋放詛咒,圖騰遇到詛咒會發光,詛咒越濃,圖騰越亮,所有貿然進入禁地的人,都會死在這裡。」
方清說著,臉色非常不好看。
唐六爺的打手瞬間喧嘩起來,他們看向圖騰,發現圖騰的光線越來越亮了,真的是越來越亮,將這個墓室都點亮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打手們好像感覺到了那種窒息、頭暈、眼花、噁心的感覺,一個個臉色發白,嘴唇發紫。
唐六爺立刻說:「安靜一下!安靜一下!說不定這是騙人的,或許只是一種暗示戰術……」
他說著,突聽有人發出「嗬——」的一聲,猛地跪在了地上,那打手竟然口吐白沫,似乎有些窒息,猛地開始抽搐,在地上打滾。
唐六爺的話一下就咽在了肚子里,睜大眼睛看著那在地上抽搐的打手。
「這……」
「這……真的是詛咒?」
「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打手們開始焦躁起來。
溫白羽聽著那些打手焦躁的喊聲,耳朵里竟然「嗡嗡」作響,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覺到身上有一股麻癢,好像有無數的蟲蟻在爬一樣,樣的他頭皮發麻,後背發緊。
溫白羽使勁抓了抓自己的胳膊和脖子,猛地撩開自己的袖子,溫白羽白色的袖子之下,在圖騰光亮的照耀之下,皮膚顯得很白,而皮膚上正綻放著一朵朵紅色的印記,好像紅色的桃花瓣一樣,乍一看上去,就像手臂上紋了桃花色的瘟神一樣。
溫白羽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臂,非常癢,就是那些花瓣一樣的印記,讓溫白羽感覺特別癢,已經難以忍耐了。
溫白羽忍不住伸手去抓,瞬間就流血了。
「白羽!」
万俟景侯喊了他一聲,立刻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去撓自己的手臂,溫白羽的手腕被万俟景侯握住,還是忍不住覺得麻癢難耐,那種頭皮發麻的癢法實在是太難以忍受了。
小五立刻一下變大,快速走過來,伸手壓在溫白羽的胳膊上,手掌心散發出一股紅色的光芒,瞬間那桃花一樣的痕迹慢慢減弱了,顏色變淡了,變成了淺粉色,但是始終沒有消失。
溫白羽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後背都濕透了,被万俟景侯桎梏的雙手在打顫,呼吸都不平穩,那種麻癢的感覺漸漸減弱了,但是始終沒有消失,不過這已經讓他夠慶幸的了。
万俟景侯眯著眼睛看著溫白羽手臂上的痕迹,說:「這不是詛咒。」
溫白羽腦袋裡暈乎乎的,有氣無力的靠在万俟景侯懷裡,抬眼看著他,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万俟景侯說:「燭龍能剋制的,應該是偏陰的毒素,這墓室里應該在釋放毒氣。」
溫白羽詫異的說:「毒氣?」
血月族一直一來都非常神秘,其實並不是因為他們擁有神秘的力量,而是因為他們心靈手巧,善於發覺機關而已。
說的很神秘的詛咒,其實是一種毒氣,千斤閘封下來,為的是密封墓室,讓墓室密不透氣,月亮圖騰發光,或許是因為和毒氣發生了反應,所以才不斷發光,毒氣越濃,發光就越亮,最後進入禁地的人都會死在詛咒下,其實應該是說死在毒氣之下。
他們說著話,小五和黑羽毛分頭將其他人的毒發也穩定下來,很奇怪的是,其他人毒發起來都是口吐白沫,或者神志不清的抽搐,只有溫白羽一個人身上會起一些類似於桃花花瓣的粉色印記,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也不只是溫白羽。
方清突然發出一聲抽氣聲,猛地撩開自己的袖子,就見他的手臂上也有那種粉紅色的印記,而且比溫白羽的更加濃重,已經趨近於血紅色。
方清睜大了眼睛,快速的伸手去撓抓自己的手臂,袖子推到了胳膊上,能看到他的肩膀上也都是紅斑,隱約的紅色從他的脖子上透出來,好像馬上要爬到臉上。
方清低吼了一聲,一下跌倒在地上,氣息有些微弱,小五立刻衝過去,伸手按住不斷撓抓的方清,手心綻放出強烈的紅光,一瞬間,方清穩定了下來,身上那些鮮紅的印記蠻蠻減淡了,變成了粉紅色。
方清大口喘著氣,滿頭都是熱汗,睜大了眼睛,似乎剛才那種麻癢太可怕了,癢的只有疼痛能抑制那種可怕,他手臂上血粼粼的,指甲里全是自己的肉。
溫白羽詫異的看著自己的手臂,和方清的手臂,那些印記一模一樣。
隨著時間推移,月亮玉盤越來越亮,眾人都處於焦躁的階段。
就看到那塊月亮圖騰殤,隱隱約約又出現了幾排字。
打手大喊著:「快看!快看!又有字了!那是什麼?」
方清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旁邊的小五扶著他,方清睜大了眼睛,說:「這是詛咒的破解方法?」
他一說話,打手們都喧嘩起來,唐六爺說:「寫的什麼?念出來!」
月亮圖騰上記載了詛咒的破解方法,那就是放干一個人的血,用這個人的血祭祀圖騰,潑灑在圖騰之上,一旦有了犧牲者,偉大的神明自然會饒恕其他人,釋放生路。
方清複述著上面的內容,就聽到「咔!」一聲,圖騰的背面響了一下,圖騰的基座竟然裂開了一個方框,從裡面升上一個機括方板。
方板上放著一個類似於沙漏的東西,好像在給他們的死亡倒計時……
銀白色的沙子從裡面漏下來,速度非常快,溫白羽看向那個沙漏,沙漏里的沙子徹底漏完,估計不需要五分鐘的時間。
沙漏似乎發出了無聲的「沙沙」響聲,銀白色的沙子好像一種莫大的恐懼,頓時籠罩了眾人,一瞬間沙子已經漏掉了一大堆,唐六爺的臉色也開始變得慘白起來。
慕秋說:「師父,這要怎麼辦?」
唐無庸還沒有說話,唐六爺立刻說:「犧牲一個人,就可以走出墓室?」
他說著,目光在眾人身上挨個掃了一遍,似乎在考慮犧牲誰才好,那些打手都是唐六爺的徒弟或者是夥計,這次行動比較大,所以帶的都是心腹,唐六爺自然不想犧牲他們,否則還要從新培養。
唐六爺的目光最後掃到了方清身上,繞了兩下,終於停下來了,似乎已經鎖定了方清。
方清抬起眼來,正好看見唐六爺盯著自己,那目光就像毒蛇一樣,方清頓時後背發麻。
唐六爺果然開口了,很激昂的說:「血月族的詛咒竟然如此歹毒,怪不得已經滅種了。」
方清瞪起眼睛,說:「你說什麼?!」
唐六爺說:「你故意引我們過來,就是為了在這裡殺了我們嗎?你以為大伙兒會如你願嗎?今天就方干你的血,用你的血來祭祀你自己的部族,這不是很好嗎?」
方清冷笑了一聲,說:「我故意引你過來?你算是老幾我要引你過來,不是你貪圖禁地里的寶藏才過來的嗎?」
唐六爺給自己的打手做了一個手勢,那些打手紛紛拿起武器,將方清整個人圍在中間。
小五立刻走了過來,伸手將方清攔在身後,與此同時就看到眼前紅光一炸,瞬間多了八個小五,九個小五列成一排,阻隔了那些打手繼續往前走。
唐六爺頓時著急了,眼睛不斷掃著那個沙漏,說:「毛頭小子你不要來多管閑事,我這也是為了救大家!血月族的人如此陰毒,是罪有應得!」
小七篤這個時候從黑羽毛的懷裡一下躍了出去,呲著獠牙站在小五面前,發出「呋——呋——」的聲音。
黑羽毛一陣無奈,不過也慢慢走過去,黑色的長發無風自動,身後猛地張開一對黑色的翅膀,一瞬間打開,「嘩啦——」一聲巨響。
「是……是妖怪!?」那些打手看的直發顫。
眾人就這麼僵持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慕秋說:「師父,怎麼辦啊,咱們要死在這裡了嗎?」
唐無庸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圖騰邊上,繞了一圈,態度有些不緊不慢的,這個時候万俟景侯也和溫白羽走過來。
唐無庸說:「剛才方板升起來的一瞬間,我感覺到這個圖騰下面有一定的空間,有風從下面吹上來。」
万俟景侯點了點頭,說:「的確有空間,下面還有路。」
溫白羽說:「所以這就是圖騰上所說的生路嗎?但是為什麼一定要用血祭祀?」
万俟景侯的目光在圖騰上打量了一下,這個時候慕秋蹲在地上,指著圖騰下面的一圈痕迹,圖騰的基座就像被水泥砌了一圈似的,當然了,這個年代並沒有水泥,所以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看起來黏糊糊的,還是濕的,有點像泥巴。
慕秋說:「好奇怪啊,這一圈是什麼東西?黏糊糊的?按理來說這個墓葬已經很久了,這東西竟然沒有風乾?」
他說著,万俟景侯和唐無庸快速的走過來,唐無庸的眼睛看不清楚,万俟景侯倒是看的清楚。
溫白羽奇怪的看著那一圈,回頭又看了一眼幾乎要空了的沙漏和僵持的眾人,心裡有些著急,他隱隱約約又感覺到自己的手臂發癢,輕輕撩開看了一眼,發現手臂上的痕迹好像變深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万俟景侯突然笑了一聲,說:「我明白了。」
唐無庸也說:「我好像也明白了。」
慕秋著急的說:「明白什麼了啊?!」
万俟景侯拉起溫白羽,說:「這座圖騰的底座有問題,這一圈類似於泥的東西,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但是應該是溶於血的某種東西。」
溫白羽詫異的說:「溶於血?」
万俟景侯點了點頭,說:「把血潑在上面,圖騰的底座會融化,圖騰從墓室墜落下去,釋放生路。」
他說著,敲了敲溫白羽的手背,溫白羽會意的把鳳骨匕首拿出來,万俟景侯「唰——」的一聲劃開自己的手心,將血滴在那一圈泥上。
就聽到「呲啦——」一聲,好像燒焦的聲音。
底座的泥一下就被燒開了,好像起了反應,頓時化成一股刺鼻的煙霧,一下少了一片。
溫白羽驚喜的說:「真的是這樣!」
唐無庸也要割開自己的手掌,貢獻一點血來,畢竟圖騰太大了,整個一圈下來,如果用一個人的血,那麼真的像詛咒所說,必須要放干血了。
慕秋卻按住他的手,對唐六爺說:「喂,你們想不勞而獲嗎?過來貢獻點血。」
唐六爺臉色鐵青,這些機關,其實是噱頭響亮而已,其實就是利用暗示,封下千斤閘,點亮圖騰,為的就是製造玄乎的氣氛,讓人處於密閉的空間中,產生一種極大的恐懼。
然後釋放出毒氣,毒氣讓人更加焦躁不安,這時候出現的沙漏,更像是一種死亡倒計時,把人們正常的理智全都逼迫出去,在這種緊迫的情況下,沒有心理素質的人,估計都不會想為什麼要放干血,八九成就會照做了。
唐六爺就是那種心理素質崩潰的人,現在非常沒有面子,臉色鐵青,不情不願的招呼著打手們刮破手掌取血。
巨大的圖騰發出「哐當——!!!」一聲巨響,一下從墓室漏了下去,就聽到「咚!!!!」的一聲巨響,墓室中間豁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下面果然有空間,而且深不見底。
圖騰消失的地方,還有樓梯通下去,一圈一圈的繞起來,好像盤旋的陀螺一樣,一直往下蔓延著。
唐六爺的打手們瘋狂的往下衝去,都懼怕墓室里還有毒氣。
万俟景侯扶著溫白羽,溫白羽的眼睛還是有些模糊,在昏暗的地方看不太清楚,下面的樓梯實在太小了,全是石頭的,鑲嵌在牆壁上,一點點蔓延往下,看起來很難走。
万俟景侯說:「小心了。」
溫白羽點了點頭,拽著他的手,兩個人慢慢的往下走。
小五也拽了一把方清,瞬間九個小五變成了一個,招手示意他繼續往下走。
方清跟在他後面,小聲說:「謝謝你。」
小五回頭笑了一下,在暗淡的光線下,小五的眼睛格外明顯,火紅色的,蒙著一層霧氣,顯得非常溫柔。
溫白羽突然喊了一聲:「哎,你們快看!」
他說著,指向洞窟的下方,墓葬的地下二層似乎特別的深,他們圍繞著深坑往下走,一直都沒有走到,但是溫白羽竟然隱約看見下面有亮光。
火紅色的亮光,散發出大量的熱氣,將陰冷的墓葬照的亮了起來。
溫白羽看見巨大的亮光,但是看不出那東西是什麼,距離他們還很遠。
溫白羽說:「那是什麼東西?」
唐六爺的打手說:「是寶石嗎?」
万俟景侯眯著眼睛往下看,聲音冷淡的說:「是燭龍的眼睛。」
溫白羽感覺自己吸了一口冷氣,說:「燭龍的眼睛?」
那明亮的,像寶石一樣的東西,在他們下方散發著光芒,竟然是燭龍的一隻眼睛!
万俟景侯又說:「看起來已經給做成長明燈了。」
他的話音一落,慕秋突然渾身哆嗦起來,他的眼睛里充滿了血絲,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右眼,手指幾乎摳進自己臉上的肉里,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唐無庸看不清楚,但是發現了慕秋的不對勁,說:「慕秋,怎麼了?」
慕秋連忙垂下手來,深吸了一口氣,憋著嘴說:「沒……沒什麼,師父我腿好酸啊,走不動了。」
唐無庸笑了一聲,說:「要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