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神鴉社鼓(上)
噫風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一把泥土落在血水中,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鄒成一已經不流眼淚了,只是看著血里的泥土,顫抖的伸手過去,輕輕握起一把,然後快速的在地上歸攏泥土,把那些泥土全都攏到一起。
溫白羽看著他的動作有些不忍,鄒成一已經先一步抬起頭來,說:「有沒有盒子?盒子?」
溫白羽愣了一下,然後快速的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空盒子,他們帶了不少收納盒,畢竟是來找丹藥的,怕丹藥灑了,沒想到一共只有這麼幾顆。
鄒成一拿過盒子,將地上的泥土全都裝進去,一點兒也不剩,然後仔細的扣好盒子,放在眼前看。
等他全都收拾好了,終於淡淡的說:「走吧,先出墓。」
眾人都沒想到鄒成一突然冷靜下來,現在確實應該先出墓才對。
鄒成一的輪椅壞了,之前都是噫風背著他,現在噫風沒了,而且噫風也沒有做什麼壞事,其實眾人心裡都有些難過,鍾簡趕緊說:「我背你吧。」
奚遲雖然不願意鍾簡背別人,但是還是沒說話。
溫白羽拽了拽万俟景侯的袖子,壓低聲音說:「看這樣子噫風是泥捏出來的?那重新捏一下,能活過來嗎?」
万俟景侯搖搖頭,並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清楚,還是不能。
奚遲則是從後面走過來,小聲說:「溫白羽,那可是燭龍戟,你說燭龍的骨頭吞噬的陰邪,能活過來嗎?重新捏一個倒是沒問題。」
溫白羽說:「那就不是噫風了。」
奚遲聳了聳肩膀,看了一眼前面鍾簡背著的鄒成一,說:「你們不覺得有問題嗎,噫風如果是普通的泥捏出來的人,也並不算是什麼陰邪,燭龍戟對他的傷害必然沒有這麼深,轉眼就化成了一灘血水,噫風的陰邪得有多重?」
他這樣一說,溫白羽也覺得是,噫風到底是什麼,應該說噫風到底是什麼泥捏出來的,竟然能被燭龍戟快速的吞噬,這恐怕要看看鄒成一懷裡的盒子才知道。
但是那東西就相當於噫風的骨灰,現在管鄒成一要的話……
溫白羽摸了摸鼻子,反正他是要不出口的。
奚遲摸著下巴說:「另外這個鄒成一,也有問題。」
溫白羽說:「哦……因為鍾簡背著他。」
奚遲說:「呸呸呸,我可不是吃醋的人,我是有分寸的。」
他一說,万俟景侯都露出了一絲笑容。
奚遲瞪著眼睛說:「你們什麼意思!我跟你們說正經的呢,噫風死的時候說,他的命是鄒成一給的,這不是很有問題嗎,一個才成年的人,而且還是殘疾人,就算家裡有些錢作為庇蔭,怎麼能捏出一個陰邪的泥人來?最重要的是,咱們都沒有從鄒成一和噫風的身上感覺到奇怪的東西或者不幹凈的東西,如果不是噫風中了燭龍戟,咱們都還以為他是個普通人,你們不覺得噫風藏得太深了嗎?」
溫白羽突然陷入了沉默,奚遲說的非常對,噫風身上根本感覺不到任何不對的氣息,他們這麼多人都沒有任何感覺,如果不是燭龍戟暴露了噫風,他們肯定誰也不知道。
眾人往回走,走到之前那個墓室的時候,看見那個白毛粽子還趴在地上,身上的白毛已經退去了,變成了一個乾癟的屍體,身上的肉也在這一會兒的時間全都*光了,只剩下一具白骨。
溫白羽說:「咱們把他帶上吧,弄上去埋了。」
眾人點點頭,溫白羽開始思考怎麼把這具屍骨戴上去,總不能分屍了之後一人拿一根骨頭吧。
鍾簡先把鄒成一放了下來,其他人都開始弄那具屍骨,肯定要背出去,或者抬出去,背出去太危險了,萬一屍骨接觸到外面的空氣起屍了怎麼辦?
就在眾人討論的時候,鄒成一忽然說話了,看著自己懷裡的盒子,臉色淡淡的,就像起初見到鄒成一的那個樣子,說話慢條斯理,有理有度,看起來像個大家之子。
鄒成一更像是自言自語,說:「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噫風是我父親棺材上的一把封泥。」
他一開口,眾人都愣了,是棺材上的封泥,怪不得燭龍戟認定是陰邪的東西。
鄒成一淡淡的說:「那時候我還很小,沒有任何親人,一個人獨居著,又有這種遺傳的怪病,而且別人都是隨著年齡,怪病才顯露出來,我卻從小就有,比其他人都要嚴重,我感覺到了一種絕望……我想讓人陪我,當時也是異想天開,就捏了一個泥人。」
鄒成一頓了頓,又說:「我沒想到泥人真的會活過來,他會說話,會做事請,把家裡的產業經營的井井有條,還會照顧人,也會陪我說話,好像我並不是一個人了。」
他說著,就沒有再說下去,話頭一直停留在這裡。
溫白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才好,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後脖子一陣發涼,「嗖——」的一下有風吹過來,就像鬼吹氣。
然後「呼」的一聲輕響,墓室一下暗了下來,兩隻點著長明火的鍋一下就熄滅了,更奇怪的是,大家的照明工具也都熄滅了,手電筒沒有火,並不能吹滅,可就在同一時間,所有人的照明工具全都不亮了。
墓室一下被黑暗籠罩。
溫白羽立刻警戒起來,「呼——」的一下,手中冒起火焰,與此同時万俟景侯的手中也冒起火焰,兩團火焰把墓室一下打亮了,墓室里什麼奇怪的東西也沒有,還是他們這些人,而地上的屍骨也老老實實的趴著,根本沒有起屍。
其他人趕緊從背包里翻出備用的照明工具,趕緊打開,溫白羽和万俟景侯趕緊收了手中的火焰。
奚遲說:「真是奇怪了,是誰吹了火?但是咱們也沒有被偷襲。」
溫白羽說:「先出去吧,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他說著,眾人點了點頭,他們立刻尋著路往回走,很快就找到了盜洞,眾人用繩子把屍骨拴著,拽著往盜洞里爬,很快就爬了出去。
屍骨並沒有起屍,已經死的不能再透,眾人就在後院里也把屍骨給下葬了。
做完這些事情,大家就開始返程,因為來的時候是噫風開車,少了噫風,鍾簡就來開車,然後溫磊和溫九慕替換他。
鄒成一一路上什麼話也沒有說,臉色倒是正常,但看得出來,從今以後又要變成一個人生活,這種日子定然不好受。
他們把鄒成一送回了揚州,然後自己坐火車回了金華,眾人到了家,都有一種九死一生的感覺,立刻洗了澡,感覺就像換了一層皮似的。
眾人整理了一下背包,溫白羽看見背包里還有那個翡翠盒子,倒是一時間給忘了。
他拿著盒子到了客廳,正好大家都在,万俟景侯也剛洗了澡出來,溫白羽說:「這個盒子還沒打開,當時鄒成一說裡面有危險的東西,現在能打開嗎?」
奚遲說:「也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但是用這種骨頭作為盒子,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万俟景侯拿起盒子,端詳了一下,伸手摸著盒子的邊沿,突然臉上變色。
溫白羽見他沉著臉,說:「怎麼了?」
万俟景侯說:「這盒子被人打開過。」
眾人都是吃驚,溫白羽說:「不可能,不是一直放在你的背包里嗎?怎麼會被人打開過?」
万俟景侯把盒子給他們看,之前盒子是封死的,而現在,這個盒子的開口上竟然有一條縫隙,很顯然是打開過,打開之後就不能恢復原樣了。
溫白羽立刻「咔」的一聲把盒子摳開,裡面空空如也,靜靜的躺著一根黑色的羽毛……
溫白羽瞪大了眼睛,說:「有人拿走了裡面的東西?然後換成了一根黑羽毛?」
万俟景侯點點頭,說:「恐怕是這樣。」
溫白羽有些不可置信,這個盒子是万俟景侯背著的,一刻也沒離開,裡面的東西怎麼可能不翼而飛,變成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這種黑色的羽毛是人的皮肉萎縮之後,骨頭結成藍色冰晶,從肩胛骨里長出來的,這到底代表了什麼。
万俟景侯突然說:「你們還記得,墓里的時候,咱們移屍骨,墓室里的燈火突然熄滅了嗎?」
他一說話,眾人都沉默了,短短的不到一秒,當時溫白羽和万俟景侯同時反映,全都點亮了火焰,墓室里也沒有任何動靜。
溫白羽說:「偷換走盒子的人,當時應該就在咱們身邊,不然不可能這麼迅速的換走盒子。」
奚遲說:「這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盒子上的花紋是一棵樹,難道和樹有關係?偷換盒子的人一直潛伏在墓里,那也潛伏的夠深的,咱們一點兒也沒感覺到。」
他們說著,溫白羽的房間傳出了聲音,是手機在響,溫白羽趕緊跑過去。
從墓里出來的時候手機沒電了,就自動關機了,他回家之後把手機充上電,這時候就看到幾條簡訊沖了進來。
——你的手機怎麼打不通了?
——那個賣家叫鄒成一,江浙一帶的後起之秀,古董商,但是我打聽到的兩年前就死了。黃老闆怎麼可能和一個死人買賣交易呢?或者是有人冒充他的名義去和黃老闆買賣,但是為什麼要冒充一個死人的名義去買賣?
——溫白羽,你看到之後給我回電話。
全是雨渭陽發過來的簡訊,溫白羽看著那些簡訊,映入眼帘的就是「鄒成一」三個字,已經死了?兩年前?
溫白羽頓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來,鄒成一兩年前就死了,那跟他們下墓的人是誰?
有人用鄒成一的名義去和黃老闆交易,這麼一想的話,鄒成一已經出現他們身邊兩次,而這兩次他們都丟了東西,第一次的東西是冥界的機密,只有冥帝知道,守口如瓶的誰也不告訴,而這一次,他們依然不知道丟了什麼東西。
溫白羽覺得這已經不是一種巧合了。
溫白羽看著簡訊,並沒有給雨渭陽立刻回電話,而是撥通了冥帝的手機。
冥帝很快就接起來了,笑著說:「呦,溫白羽啊,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
溫白羽說:「我想讓你幫我查查生死簿,有沒有叫鄒成一的人,他的壽限是什麼時候。」
冥帝一愣,隨即笑著說:「溫白羽我跟你說,生死簿是上古遺留下來的神書,不是誰都能看的,只有我這個冥王才能看,而且也不能隨便透露,你……」
溫白羽挑了挑眉,說:「那你撕生死簿又疊紙鶴又疊桃心的事情,你手下的陰兵陰帥都知道嗎?」
冥帝:「……」
冥帝立刻投降了,說:「好好,我服了你了,等我給你查查……叫什麼來著?鄒啥?」
溫白羽說:「鄒成一,成敗的成,數字的一。」
手機里傳出翻書的聲音,很快的,冥帝就說:「查到了,陽壽十六,已經兩年了……哦,他死了之後屍骨沒有歸位,一直都是孤魂野鬼,前幾天歸位的,應該已經在到我們這邊報道了。」
溫白羽說:「真的死了?」
冥帝說:「是啊,還能假的啊,生死簿上寫著呢。」
溫白羽說:「能看到他屍骨歸位的地址嗎?」
冥帝笑了一聲說:「你查戶口呢?」
他雖然這麼說,但是還很快查了一下,說:「湖北,竹山附近。」
溫白羽腦子裡嗡的一下,他們在竹山發現了一個大宅,宅子建在墓葬的上面,一個還未成年的人死在宅子里,全身變成了冰晶骨頭。
再加上冥帝說的,屍骨剛剛歸位,那是因為他們才把屍骨給下葬埋了,原來那個屍骨才是鄒成一,那麼跟著他們下墓的鄒成一是誰,目的是什麼,難道目的是那個被偷梁換柱的盒子。
溫白羽說:「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不對……我得問兩個。」
冥帝說:「你快問,馬上要到午飯時間了,我還要去陪小福兒吃飯呢。」
溫白羽:「……」
溫白羽說:「你在幫我查查噫風這個人,『噫而生風』的噫風。」
冥帝說:「這名字好奇怪……啥風,生死簿上根本沒這個人。」
溫白羽說:「果然。」
冥帝說:「第二個問題呢。」
溫白羽又說:「我問你,你和我們下墓的那次,到底要找什麼東西?」
冥帝突然就緘默了,嘆氣說:「溫白羽,好奇心別這麼重,你好好跟你家男人恩愛就行了,有些事情我絕對不能說,我不告訴你,也是為你好,知道的徹底不是一件好事。」
溫白羽也沉默了一會兒,說:「是不是和樹有關係。」
他一說完,就聽見「咔噠」一聲,冥帝爆了一句粗口,趕緊把手機從地上撿起來,說:「你怎麼知道的?」
溫白羽說:「你說你要找的東西需要好幾個拼起來,偷走他的人只要一個沒有用,是吧。」
冥帝的聲音低沉了很多,說:「是。」
溫白羽說:「那這第二件,應該在廣川王的墓里,我們拿到了一個藍色骨頭的盒子,上面畫著一棵樹,裡面是什麼東西我沒看到,很遺憾已經被偷走了。」
冥帝一陣沉默,說:「我知道了,關於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溫白羽你別再查這件事情,對你沒好處,而且太危險了,我可不想讓小福傷心。」
溫白羽打了電話,把這些事情和眾人說了一下,奚遲說:「我就說鄒成一不簡單。」
溫白羽說:「咱們再去看看揚州的那座宅子。」
万俟景侯站起來說:「現在就走。」
溫白羽點頭,立刻跟著万俟景侯就出了門,兩個人買了火車票,因為知道地方,到了揚州之後立刻打車過去。
上了車,司機才說:「你們怎麼樣去那個地方?」
溫白羽說:「我叔叔的一位故交住在那裡,我正好來揚州辦事,抽空去看看。」
司機說:「哎呀,什麼故交,那地方已經空了兩年了。」
溫白羽說:「空了兩年?」
司機說:「是啊,那地方太邪乎了,兩年前就已經沒人住了,雖然是郊外,但是有人經過的時候聽見裡面有鬼叫的聲音啊,特比可怕,你們竟然還要去?」
司機很快就把車開到了,然後對他們說:「你看,沒人住吧,已經破敗了。」
溫白羽都不用下車,抬頭一看,之前的鄒家大宅,竟然已經破敗了,落了厚厚的一層灰,根本不像他們第一次看的那樣,顯然是很久都沒人住了。
溫白羽沒有下車,讓司機直接開回了火車站。
一路上溫白羽有些沉默,万俟景侯說:「怎麼了?」
溫白羽說:「只是覺得很費解,好多疑問。而且鄒成一的目的是什麼,他看起來並不像一個壞人。」
万俟景侯笑了一聲,握住他的手,用指頭捏他的手指,說:「壞人誰寫在臉上?」
溫白羽想要把手抽回來,瞪著他說:「你就寫臉上了。」
万俟景侯說:「是嗎?」
溫白羽壓低了聲音說:「我警告你啊,你可別亂來,這是計程車上,你別太奔放了嚇著司機大爺。」
万俟景侯一反常態的聽話,放開了溫白羽的手,溫白羽還在奇怪,就見万俟景侯的手快速的伸過來,然後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
溫白羽差點跳起來,倒是万俟景侯,就跟剛才的魔爪不是他伸的一樣,煞有其事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溫白羽瞪著他的側臉,氣的不行,心想著乾脆我也掐一把他的屁股?這樣以牙還牙才解恨?溫白羽想著,臉上頓時一紅,這種動作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要看臉皮的厚度……
就在這個時候,万俟景侯突然沉下來,說:「停車。」
他一說話,嚇了司機大爺一跳,立刻一個剎車,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溫白羽說:「怎麼了?」
万俟景侯抬了抬下巴,說:「鄒成一。」
溫白羽心臟騰騰一跳,立刻沖著万俟景侯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一輛黑色的豪車停在遠處的路邊,一個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褲和黑色長風衣,手上戴著白色手套的男人把車門打開。
那男人看起來臉上很冷漠,戴著一副眼鏡,遮住了略顯狹長的眼睛。
是噫風!
溫白羽覺得自己不可能看錯,絕對是噫風,如果有人長得像,也不能神態也如此像。
噫風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一手遮住副駕駛的頂棚,以免磕到頭,一手抱著一個青年坐進車裡。
那青年果然就是鄒成一,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對襟衣,手上戴著血紅的扳指,臉色有些白,嘴唇是淡橘色的,他的腿還是一副殘疾的樣子,坐進車裡。
噫風低頭似乎在和他說什麼,然後關上了車門,鄒成一很快把車窗降了下來,然後腦袋微微探出頭來往後看。
溫白羽的目光立刻和鄒成一撞在了一起,溫白羽心頭騰騰一跳,鄒成一似乎還淡淡的笑了一下,對溫白羽擺了擺手。
溫白羽砸了一下車門,說:「師傅,快追前面那輛黑車。」
司機大爺嚇了一跳,這是要上演生死時速嗎?
不過司機大爺的車子又老又舊,對方那可是豪車,噫風坐進駕駛位,啟動了車子,黑色的豪車很快消失在了穿流的公路上……
鄒成一坐在副駕駛上,手上捧著一本古書,正低頭看著。
噫風淡淡的看了一眼鄒成一,說:「少爺,接下來去哪裡?」
鄒成一笑了笑,指著古書,說:「后羿斬巴蛇於洞庭,積骨如丘陵,故名巴陵。就去這裡,算一算寒衣節也快到了……」
噫風點了點頭,說:「好的。」
他開車著車子,卻頻頻看向副駕駛的鄒成一,鄒成一皺眉說:「看什麼?」
噫風淡淡的說:「少爺的眼睛有點腫。」
他一說,鄒成一頓時僵了,把頭瞥向窗外,說:「你最近話太多,讓人很煩。」
噫風突然笑了一聲,說:「少爺。」
鄒成一說:「又怎麼了?」
噫風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說:「以前是泥做的,現在卻有了心臟,我沒想到少爺會下這麼大苦心。」
鄒成一冷笑一聲,說:「你別自作多情了,第三顆丹藥只是暫時放在你那裡保存,哪天我病發了,絕對會把丹藥從你身上挖出來的,我從來都說到做到。」
噫風淡淡的說:「當然,少爺,我的命本身就是少爺給的。」
他說著,又說:「那時候少爺哭了,倒嚇了我一跳。」
鄒成一瞪了他一眼,說:「說過了你很煩,閉嘴開車。」
他說完,噫風卻突然把車停在了路邊,然後突然摘下了自己的眼鏡。
鄒成一皺眉,剛要說話,噫風卻突然探身過來,說:「您的眼睛還腫著。」
他說著,竟然輕輕親在鄒成一的眼睛上。
鄒成一一哆嗦,伸手抵住噫風的肩膀,用力往後推,說:「你幹什麼!」
噫風卻一手抓住鄒成一的雙手,隨即低頭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說:「少爺,我的心臟現在是丹藥,我身上有沒有你喜歡的氣味?」
他說著,捏住鄒成一的下巴,低頭含住他的嘴唇,暴戾的撬開鄒成一的牙關,舌頭席捲著他的唇舌。
鄒成一頓時感覺到一股窒息,被壓在椅子上,感覺著身上壓著的重量,使勁側過頭,說:「你瘋……」
他的話還沒說完,噫風再一次含住他的嘴唇,仔細的吻著鄒成一的唇舌,牽扯著他的舌頭回應自己。
鄒成一隻覺得腰上乏力,雙腿本身就不停使喚,慢慢滑下去,舌根被吻的都有些酸,嘴唇上一片刺痛,涼絲絲的,口腔里卻一陣火熱……
溫白羽沒想到又在揚州看到了鄒成一和噫風,他們到底是誰,溫白羽實在弄不清楚,總之並不是普通的人,而且鄒成一掩藏的很深。
溫白羽很快就回了北京,雨渭陽又和他說了他查到的事情,總之這個鄒成一的事情大多都是溫白羽知道的,他的父親的確和溫磊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而且也有那種遺傳的怪病。
最讓溫白羽費解的是,他們在揚州最後一次看到鄒成一,鄒成一的腿似乎還是殘疾,那麼說明這個鄒成一和死掉的鄒成一都有這種怪病。
溫白羽實在想不明白,而且冥帝多次讓他別再查這個事情,溫白羽也就不再去管了。
天氣涼了,尤其是晚上,風一吹都覺得冷,小飯館里的火鍋和羊蠍子就更紅火了,但是溫白羽覺得,大部分肯定都不是正常人,不然誰會十二點之後才過來吃飯!
溫白羽百無聊賴的坐在櫃檯後面,看著万俟景侯和唐子忙的不可開交,這個時候電話響了,「鈴鈴——」的響了兩聲,溫白羽趕緊接起來。
是叫外賣的電話,半夜十二點叫火鍋的外賣,溫白羽的太陽穴不禁跳了兩下,不過對方的地址很正常,就在隔了一條街的小區,並不是某某古墓,或者某某公墓。
溫白羽趕緊去后廚打包好了火鍋的東西,然後又在盒子里放了湯底,都裝進塑料袋裡。
提著塑料袋準備去送外賣,万俟景侯見他出門,說:「小心點。」
溫白羽擺擺手,讓他別擔心。
溫白羽提著塑料袋出門,很快就看到前面有一個黑影,「嗖——」的一撲,快速的撲向自己的面門。
溫白羽下意識的揚手一抓,就聽「啊呀」一聲,手上抓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提起來一看,不禁太陽穴更是跳,說:「你幹什麼來了。」
原來衝過來的是訛獸,訛獸變成了下半身是兔子的模樣,上身還是人,但是長著兩個長長的兔耳朵,正被溫白羽揪在手裡。
訛獸身體一盪一盪的,看著溫白羽說:「我來找你玩啊,我跟化蛇吵架了,哼,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溫白羽沒有辦法,只好把訛獸放在自己肩膀上,隨口問:「你們怎麼吵架了,不是如漆似膠的,天天黏在一起?」
訛獸聳了聳小鼻頭,說:「呸,誰跟他如漆似膠的,他太壞了,他把我的屁股插得很疼,本身已經有兩個丁丁了,還用蛇尾□□的屁股,又涼又疼的,而且太粗了,我都要壞了,讓他停下來他還不停,哼,我再也不理他了。」
溫白羽:「……」
溫白羽聽著左一個插,右一個插,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被荼毒了,說:「快打住,我就不該問。」
訛獸說:「你是不是也覺得化蛇太討厭了,我不要理他了,我要去找別人。」
溫白羽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要是被化蛇聽見,估計又要拉回家去調教吧,溫白羽覺得,他們這些事自己絕對不能插手。
溫白羽按照地址走過去,結果地址上的地方根本不是什麼小區,而是一間酒吧!
酒吧里人聲鼎沸的,關著門都能聽見裡面的人又吵又跳的,溫白羽頓時覺得是不是自己把地址聽錯了。
訛獸看著溫白羽,說:「你也和暴君吵架了嗎?不然怎麼到酒吧來玩?沒關係,咱們搭夥吧,主人,先親一個!」
溫白羽嫌棄的抵住湊過來的兔腦袋,說:「我對幼齒的正太不感興趣。」
訛獸正經的點了點頭,嘟著嘴說:「說的也是,主人你是被暴君插的那個嗎,我也是被插的那個,我還沒主動過呢,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學做主動方的。」
溫白羽乾笑兩聲,說:「謝謝,不勞費心了,我和万俟景侯挺好的。」
訛獸哼了一聲。
溫白羽就提著袋子走過去,他剛到門口,想讓訛獸變成人形或者是純兔子的模樣,結果還沒開口,酒吧的門突然就被推開了。
溫白羽第一眼看見的是熟人,經常到小飯館來吃飯的,但並不是人,是個粽子,人家都管他叫老徐。
老徐似乎已經喝高了,一看到溫白羽,立刻沖裡面大吼著:「老闆小哥來了!香噴噴的老闆小哥來了!!」
他一說話,裡面的人都興奮的大叫起來,然後衝過來拽著溫白羽往酒吧裡面走。
溫白羽一進去,又看到了許多熟人,都是經常來店裡吃飯的粽子,酒吧離非常熱鬧,台上唱的非常激烈,聲音震耳欲聾,燈光五顏六色的,照的人眼睛都要瞎了。
訛獸趴在溫白羽肩膀上,說:「這是粽子酒吧嗎?這麼多粽子!」
溫白羽被拽進去,立刻又看到了熟人,這回不是粽子,而是冥帝!
冥帝坐在沙發上,懷裡抱著小福,小福似乎有點不適應這麼嘈雜的環境,有些怯怯的,而且眼睛看不見,只好縮在冥帝的懷裡,抓著他的襯衫。
溫白羽一見他,立刻走過去。
冥帝笑著說:「呦,溫白羽來了?」
小福一聽溫白羽來了,頓時抬頭去找,還伸手抓了抓,溫白羽趕緊把手放在小福手裡,對冥帝咬牙切齒的說:「小福還沒到十八歲,你竟然帶他來酒吧!」
冥帝笑了笑,說:「哎溫白羽,別太較真嗎,而且這裡也不是酒吧啊,就是個聚會。」
溫白羽額頭一跳,說:「什麼聚會?」
冥帝笑眯眯的說:「今天是寒衣節啊,冥界的四大鬼節之一,當然要搞聚會了,大家都玩的挺開心,特意邀請你過來,來來溫白羽,你也點東西喝,今天我請客。」
溫白羽:「……」
溫白羽說:「你不說我還忘了呢,先把外賣的錢給我,誰叫的外賣!」
冥帝:「……」
舞池裡震耳欲聾的,訛獸看到五顏六色的飲料,衝過去就幹了一杯,立刻醉的不省人事,小福沒見過訛獸,不過摸起來軟軟的,毛的感覺也不錯,訛獸就趴在小福的腿上,被摸得哎哎叫。
冥帝一見,臉色頓時很黑,把訛獸一把扔出去,然後把小福重新抱過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親了親小福的臉頰,說:「小福乖,兔子不幹凈,千萬別再摸了,你體質那麼差。」
小福有些失落,他剛找到了好玩的東西,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冥帝繼續誘拐的說:「親一下明叔叔。」
小福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聽話的親了一下冥帝,他貼過來的時候冥帝正好轉了一下頭,小福的嘴唇就貼在了冥帝的嘴唇上。
溫白羽遠遠的看著,頓時額頭青筋崩裂,準備殺過去,結果中途就被粽子截住了。
老徐一手抓著一個大酒瓶,另一手拿著一枝玫瑰花,醉的口舌都不清楚了,說:「老闆小哥,趁著過節,而且大粽子也不在,我一定要和你表白!」
他一說「表白」兩個字,頓時一片掌聲,好多人都在起鬨,不對,是好多粽子都在起鬨。
老徐打了一個酒嗝,說:「老闆小哥,你都不知道,你們家的黑驢蹄子有多好吃!不管是紅棗的,還是豆沙的,都特別特別的好吃!還有那個還魂湯,裡面的豆腐嫩的不行!嘿嘿嘿,就和老闆小哥的臉一樣嫩!」
溫白羽:「……」
溫白羽看著眼前的粽子撒酒瘋,老徐繼續說:「嗝……還有火鍋也好吃,羊蠍子也不錯,麻辣小龍蝦好吃,嗝,就是天冷了你們家不上貨了,嗝,我饞了好久……哦對對,還有老闆小哥聞起來也好吃!你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香噴噴的!嗚嗚嗚嗚,但是自從大粽子來了,就霸佔著老闆小哥,嗚嗚嗚,我們都只能聞味,多看一眼大粽子就要發威啊,老闆小哥,你知道我們的苦嗎!嗝……幸好今天大粽子沒來,嘿嘿嘿,老闆小哥還是香噴噴的,老徐我一定要深情表白!」
溫白羽:「……」
粽子說著,「嘭」一聲就單膝跪地,然後把玫瑰花叼在嘴裡,還衝溫白羽拋了一個媚眼,然後說:「老闆小哥,我的表白夠深情嗎?」
溫白羽笑了笑,並沒有說話,而是指了指大門的方向。
粽子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抬起醉的要貼一起的眼睛,看向大門口。
「嗬——!!!」
眾粽子齊聲抽了一口冷氣,就看到一個人站在大門口,抱著臂靠著門,正「饒有興緻」的看向他們。
而這個人穿著一身黑衣服,身材高大,臉色偏白,明明長得異常完美,卻皺著眉,沉著臉,臉色有些不好看……
「我命休矣!大粽子來也!」
「我的媽,大人來了!」
「哎呦,幸虧我只是圍觀群眾,老徐好命苦……」
「哥們能做的也就是為老徐默哀三分鐘了。」
「大人臉色好可怕呢!」
万俟景侯看溫白羽去了半個小時還沒回來,有些坐不住,看了外賣登記的單子,就找過來了,不過沒想到的是地址竟然是一間酒吧,而且推門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了最精彩的一幕。
万俟景侯抱著臂,隨即鬆開手,慢慢走過來。
老徐嚇得酒立刻醒了,趕緊退到一邊,万俟景侯走過來,老徐就很狗腿的把玫瑰花雙手遞過來,說:「大大大人……其實剛才我中邪了,剛才是身不由己,不過現在好了,我已經清醒了!」
万俟景侯皺眉的看了一眼狗腿狀的粽子,老徐趕緊把手裡咬過的玫瑰花扔了,又遞上來一把新的。
万俟景侯倒是很給面子,把玫瑰花接過來,然後走過去,伸手遞給溫白羽。
溫白羽笑眯眯的說:「你也要表白嗎?那要排隊。」
万俟景侯笑了一聲,突然探身過去,伸手摟住溫白羽的腰,然後低頭含住了溫白羽的嘴唇。
「嗬——!!!」
眾粽子又是齊刷刷的抽了一口冷氣。
「大粽子強吻老闆小哥啦!!」
「大人好蘇!大人好蘇!蘇的不能忍啦!」
「嗷,老闆小哥身上散發的香味更濃了!」
「不得了不得了,我聽見老闆小哥的呻吟聲了!」
溫白羽頓時被吻的腿軟,万俟景侯緊緊摟著他,兩個人唇舌糾纏在一起,溫白羽頓時覺得舌頭被吻的麻嗖嗖的,一股衝動席捲而上,直衝溫白羽的大腦。
万俟景侯似乎已經開啟了全蘇的模式,根本不放開溫白羽,不斷糾纏著溫白羽的唇舌,讓他配合自己的親吻,隨即手鑽進溫白羽的衣服里,撫摸著他的腰。
「啊……」
溫白羽腿一軟,立刻呻吟出來,差點跪在地上,幸好万俟景侯一把撈住他。
溫白羽氣喘吁吁的,其他粽子都看傻了,大人這個霸道的態度,好像要把小老闆生吞活剝一樣。
小福眼睛看不見,聽見溫白羽的呻吟聲,還以為是溫白羽受傷了,著急的說:「溫大哥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冥帝咳嗽了一聲,說:「小福乖,時間不早了,你該去睡覺了,咱們回家吧。」
就在万俟景侯把溫白羽吻得暈頭轉向的時候,冥帝就帶著小福逃竄了。
溫白羽從酒吧出來的時候,只覺得還頭暈腦脹的,万俟景侯竟然當著眾多粽子的面,吻了自己,而且還是長的不能再長的深吻,溫白羽臉上一陣火燒,感覺沒臉見人了。
而且那些粽子還起鬨,一邊拍手一邊叫好。
溫白羽走在前面,回頭瞪了一眼身後的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聳了聳肩膀,說:「今天是寒衣節,你出去那麼長時間,我有點不放心。」
溫白羽又瞪了他一眼,万俟景侯走過來,摟住他的肩膀,一本正經的說:「白羽,我可是吃醋了。」
溫白羽說:「你喝醬油我都不管!」
他們正走著,溫白羽突然一拍腦袋,說:「訛獸,我把他給忘了!」
溫白羽立刻又折回酒吧,酒吧里的粽子都散的快乾凈了,沒有訛獸的影子,一個粽子說:「他剛才走了。」
溫白羽心想著,估計自己回家了吧。
溫白羽和万俟景侯回了家,就看到一個黑影坐在沙發上,嚇了溫白羽一跳。
溫白羽打開燈,就看到化蛇一臉黑的坐在沙發上,抱著臂,看到他們進來,說:「訛獸沒跟你們一起?」
溫白羽詫異的說:「他沒回來?」
化蛇一聽,臉色更差了,搖了搖頭。
溫白羽頓時記起訛獸跟自己抱怨和化蛇吵架了,估計還在生氣所以沒有回來。
化蛇站起來,說:「我出去找找他。」
他說著就出門去了,溫白羽搖了搖頭,心想著這倆人真是的,一想到訛獸跟自己抱怨的,溫白羽太陽穴又開始猛跳。
時間非常晚了,溫白羽去洗了個澡,立刻撲在床上就睡著了,万俟景侯出來的時候,溫白羽已經睡得不省人事。
万俟景侯無奈的笑了一聲,給他蓋上被子,然後也鑽進被子里,摟住溫白羽。
第二天一大早,溫白羽就到了小飯館去進貨,唐子已經在了,甘祝也在幫著唐子進貨,小飯館里還有一個人,臉色不好的坐在椅子上。
竟然是化蛇。
溫白羽看他這樣,說:「沒找到訛獸?」
化蛇點點頭。
溫白羽奇怪的說:「他能跑哪裡去?你們真吵架了?我還以為逗著玩呢。」
化蛇臉色更黑,溫白羽一看,或許是訛獸單方面的吵架也說不定,畢竟化蛇這麼穩重,也就訛獸小脾氣多一點。
溫白羽說:「放心吧,我估計最多兩天他就死皮賴臉的粘著你了。」
結果這一整天,他們仍然沒有見到訛獸,直到晚上小飯館打烊,還是沒有訛獸的影子。
溫白羽心裡有些覺得不對勁,訛獸雖然有些小脾氣,但是總歸是性情溫順的,也就嘴巴毒了一點,不可能兩天都不著家。
溫白羽有些擔心,正好晚上小飯館來了許多粽子吃飯,万俟景侯發了話,讓這些人幫忙去找,粽子們自然要聽話,而且是小老闆的朋友走失了,那就更要找了。
他們找了一個晚上,不過一無所獲。
老徐說:「會不會不在北京啊?」
他一說完,眾人又都沉默了,訛獸不可能自己跑出北京,那天晚上訛獸喝了不少酒,醉的不輕,如果被人抓到了就慘了。
訛獸那個樣子,如果變成兔子,頂多被人撿走當寵物,如果是半人半靈獸的形態,那就說不定了。
而且訛獸沒有什麼戰鬥力,最多有一些治癒能力。
化蛇的情緒已經開始焦躁不安。
一直到第五天晚上,大家已經開始把範圍擴大到北京周邊的城市和郊區,仍然一無所獲。
溫白羽也開始焦躁不安,這個時候卻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手機上的顯示是陌生的號碼,溫白羽接起來,就聽見有人笑著說:「溫白羽嗎?」
溫白羽一愣,隨即說:「鄒成一?」
對方笑著說:「是我。」
溫白羽一時間沒有說話。
鄒成一說:「你放心,我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告訴你,我這些天在巴陵,遇到過一隻兔子,我知道你養過一隻兔子。」
溫白羽立刻說:「訛獸在哪?」
鄒成一說:「在哪裡我不知道,但是我昨天看到一伙人提著一隻籠子,裡面放著一隻兔子……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告訴你比較好。」
鄒成一說完,笑著說:「很期待咱們下次見面。」
他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溫白羽拿著手機,皺起眉來,他不明白鄒成一是什麼意思。
很快手機又響了,進來了一個簡訊,打開一看是一張照片。
照片應該是在行駛中照下來的,看起來有些花,公路邊上停著一輛貨車,幾個男人正在搗騰一個籠子,把籠子蓋上黑布,黑布沒有完全蓋好,能看見籠子里趴著一隻兔子,絕對是訛獸。
訛獸的上半身是人,下面身則是兔子,頭上還頂著兩個耳朵,但是訛獸看起來情況非常不好,他身上的毛到處都是血,腿上的一片毛還被剝掉了,露出裡面的肉來。
溫白羽收到照片,旁邊的化蛇立刻就看見了,突然暴躁起來,「嘭」的一下砸在桌子上。
万俟景侯也看了一眼,說:「這個人,非常眼熟。」
他一說,溫白羽立刻注意到他指著的那個男人,男人雖然是側著臉,看不到全貌,但是溫白羽敢肯定,這是汪醫生。
之前他們在蛇山的時候,汪醫生一個人自己逃跑了,而且這個人喪心病狂得用時敘的妹妹做實驗。
溫白羽看到汪醫生出現在照片上,心裡頓時一跳,在蛇山的時候汪醫生就對訛獸非常感興趣,現在訛獸被汪醫生抓走了,肯定是要實驗。
溫白羽說:「走,去巴陵。」
万俟景侯說:「這條公路是什麼地方?」
照片明顯是一條公路,而且路況很不好,路上空闊,但是地面很不平坦,旁邊也沒有指示表,只有一截欄杆,實在分辨不出來。
溫白羽沒有辦法,又把電話撥回去,鄒成一很快就接了,溫白羽說:「我想請問你,這個照片是在巴陵什麼地方拍的?」
鄒成一沒有為難他,立刻發了一個公路的名稱給溫白羽。
眾人都覺得事不宜遲,要趕緊去巴陵才行。
溫白羽万俟景侯和化蛇到了巴陵,這條公路非常偏僻,平時幾乎沒有車,他們想要開車過去,但是很不湊巧的是,三個人都不會開車。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車開了過來,停在他們旁邊,車窗降下來,副駕駛竟然坐的是鄒成一。
鄒成一對溫白羽笑著說:「上車嗎?」
溫白羽看著他,沒有說話,想了兩秒鐘,立刻對万俟景侯和化蛇說:「上車。」
他們坐進車裡,果然開車的是噫風,噫風的樣子和之前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親眼看著噫風化成了一灘血水,溫白羽根本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同。
溫白羽坐在後排,眼睛暗暗的瞄了瞄鄒成一的腿。
他的腿很細,褲腿里非常空曠,似乎真的是殘疾。
鄒成一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正好抓到了溫白羽的目光。
溫白羽立刻側頭避開,鄒成一倒是淡淡的說:「溫白羽,我知道你在考慮什麼,但是問題太多了,你有許多疑問,想必冥帝也告訴你了,有的事情你不要知道的好。」
溫白羽眯了眯眼睛,鄒成一已經笑著說:「我不是鄒成一,但是目前為止,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那就叫我鄒成一吧。我帶你去找你的朋友,到時候你幫我一個忙。」
溫白羽說:「什麼忙?」
鄒成一笑著說:「你現在不用知道。」
溫白羽看著他,鄒成一就回過頭來,他們的車子開了很遠,終於上了那條公路,一直往前開,直到天色黑下來,才終於停了車。
四下荒郊野嶺的,非常潮濕,而且霧大,在黑夜裡幾乎不能辨物,樹林里竟然立著一座簡陋的筒子樓,幾個窗戶是亮著的,在蒙蒙的霧氣里顯得十分詭異。
溫白羽立刻打開車門跳下車,眾人也都下車,噫風從後備箱里拿出一個輪椅,將鄒成一抱上去,又拿出一件外衣,披在鄒成一的身上,說:「少爺,這裡空氣濕冷,多穿一件衣服。」
鄒成一點點頭,看著前面的那個筒子樓,說:「訛獸就在裡面,我看著他們提進去的,但是具體在哪個房間,我就不知道了。」
化蛇的情緒已經壓抑到了極點,當下快步往前走,鄒成一揮了揮手,讓噫風推著輪椅往前。
溫白羽說:「你也進去?」
鄒成一說:「自然,等找到你的朋友,你還要幫我的忙。」
他說著,招手說:「快走。」
幾個人走過去,筒子樓只有一扇門進去,但是門上上了大鎖,從外面鎖住的,裡面應該沒有人。
化蛇伸手抓住那個大鎖,「啪」的一聲就把大鎖給生生拽開了,然後一下丟在地上,把鐵門推開。
鐵門一推開,頓時一股藥水和消毒劑的味道撲面而來,有些像醫院的味道,但是比醫院的味道更加濃郁,帶著一股陰涼的氣息直撲過來。
溫白羽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樓道里是關著燈的,似乎是古老的聲控燈,門一開,聲控燈感受到了聲音,一下就亮了,頭頂上黃-色的燈泡「刺啦刺啦」的響著,有些接觸不良。
他們走進去,樓梯是木頭的,兩邊的牆上面刷成白色,下面是綠色,果然和老舊的醫院是一樣的,越往裡走,藥水的味道就更加濃重了,嗆得他們有些不適應。
一層黑洞洞的,走廊兩邊有六間房間,全都關著門,門上掛著大鎖。
化蛇的脾氣本身就很暴躁,看到那些大鎖,一句話不說,「啪」的一聲全都拽斷。
眾人推開門,一股潮濕的陰氣撲面而來,房間黑著燈,但是借著窗外的月光也能看得出來裡面的景象。
一張大鐵床,床上竟然是一具乾屍,乾屍的手腳和脖子全都被捆住,鎖在床上,旁邊有許多儀器,溫白羽不懂這些根本不知道是什麼。
房間另外還有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沓子紙,上面寫著無數的數據,這些溫白羽也看不懂。
那乾屍仰躺在床上,雙手雙腿綳直,大張著嘴巴,旁邊的柜子上放著許多藥劑、針管、鑷子、鉗子、刀子,看起來十分可怕。
鄒成一伸手扇了扇空氣,一股腐爛的氣味夾雜在潮濕的空氣中,讓人覺得十分不愉快。
他們退出房間,推開了另一個房間。
房間里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口銅棺材,詭異的是棺材旁邊放了許多盆栽的花,銅棺材開著蓋子,能看見裡面的東西,一具腐爛的屍體躺在裡面,身體扭曲,身上都是大小的口子,已經腐爛的肉里竟然長出一朵花來。
溫白羽後背一緊,難道這是在嫁接?
他這麼一想,更是覺得噁心,在屍體上種花嗎?
一層六個房間,房間都不小,全都是這樣的情形,房間里有各種儀器,各種設備,各種藥劑針管,還有棺材,屍體,一眼就看得出來,他們在做研究,桌上放著許多數據。
一層已經被搜了一遍,根本沒有訛獸的影子,他們很快上了二層,鄒成一的腿不方便,噫風就一手提著輪椅,一手抱著鄒成一上了樓梯。
二樓的聲控燈竟然是壞的,一片黑漆漆的,只有樓道盡頭的那盞燈亮著,其他的燈都不會亮了。
他們走上去,發現二樓的樓頂上有一排粗大的管道,估計是輸送什麼氣體的。
二樓也是六個房間,他們從第一個房間開始搜,沒有一個人,不知道這些人都去哪裡了,但是每個房間都沒有落土,肯定是在使用的,而且使用的非常頻繁,有些屍體還是新鮮的……
溫白羽噁心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之前只是聽時敘說過汪醫生的所作所為,如今是親眼所見,那些屍體被肢解的,泡在各種藥水里的,嫁接了花和樹枝的,各種各樣,甚至溫白羽不能想到的,汪醫生全都能做實驗。
溫白羽心裡一陣發涼,每推開一個房門,都覺得緊張一分,訛獸落在汪醫生手上這麼多天,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化蛇看到那些屍體的時候,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渾身充斥著暴虐的情緒,眼睛發出綠色的光芒,似乎要將人生吞活剝一樣。
「咚……咚……咚……」
眾人正要推開房間的門,就聽見身後有聲音,是頭頂粗大的管道發出來的。
溫白羽抬頭去看,但是二樓的聲控燈壞了,根本看不清楚,只能聽到「咚……咚……咚……」的聲音,似乎是什麼敲著管道,讓管道發出空空的聲音。
溫白羽深情一緊,万俟景侯抓住他的手,讓他看前面,就見一個黑影,慢慢的從黑暗中,順著管道爬了出來。
粽子!
應該是一個起屍的粽子,這個筒子樓里那麼多屍體,保不齊就有屍體會跑出來。
「咚……咚……咚……」
粽子順著管道慢慢的爬,每爬一下,手落在管道上,就發出「咚……」的一聲空響,似乎是發現了他們,正朝他們爬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噫風突然說:「有人來了。」
他說著,突然打開身後的房間門,然後讓眾人進來,隨即噓掩上門。
就聽見「哐哐哐」的聲音,似乎有幾個人從一樓上了二樓,木頭樓梯被他們快速的踩踏著,發出一陣聲。
隨即就聽見幾個男人的說話聲,一個人說:「大門的鐵索壞了!」
一個人說:「看起來是拽斷的?什麼鬼東西?太嚇人了吧!」
一個人說:「會不會是房間里的那些屍體啊?真是夠嚇人的,如果詐屍了,咱們哥三個行不行啊,其他人都臨時出去了,偏這個時候遇到這種事情!」
第一個人說:「放心,咱們有槍,就算詐屍,他也是*凡胎,還能不怕子彈?咱們火力打……」
「咚……咚……咚……」
他正說話,突聽身後傳來咚咚咚的聲音,而且聲音非常近,就在頭頂上。
從一樓上來的三個男人手裡端著槍,都愣了一下,然後快速的抬頭。
「啊啊啊啊啊!!!」
溫白羽他們在房間里,就聽見一聲凄厲的大喊,然後是「砰砰砰!」三槍,子彈肯定打在了管道上,管道被打的嘭了一聲,然後發出「滋——」的聲音,似乎是有氣體漏出來了。
外面三個人,有人-大喊著:「快關閘門!」
「有鬼!!有鬼!!」
「開槍啊!!救命啊啊啊!!」
「嘭」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被他們擰動了,外面「滋——」的漏氣聲很快就止住了,緊跟著就是慘叫聲,和開槍的聲音。
万俟景侯靜靜的聽著,突然說:「子彈用完了。」
他一說,就聽見外面很快大喊著:「怎麼辦!!子彈!!子彈沒了!!」
「救命啊!!」
「嘭——」
一聲巨響,虛掩的房門被大力的一撞頓時就砸開了,一個男人從外面摔進來。
眾人立刻散開,鄒成一則是被噫風一把抱起來。
「呼——」的一聲,一張碩大的臉猛地探進門來,一個全身腐爛的粽子,臉上的爛肉里長出樹枝,身上的皮膚像樹皮一樣,指甲也變成了樹枝的樣子。
溫白羽吸了一口氣,一張巨大的臉突然出現,嚇了他一跳,再加上這張臉太詭異了,從來沒有粽子長成這樣子。
粽子衝過來,他爬行在地上,在黑暗中,沖著眾人裂開嘴巴,發出「咯咯——」的笑聲,然後突然伸手去撲他們。
噫風抱著鄒成一退後一步,隨即一下將輪椅踹了出去,「呼——」的一聲,粽子被輪椅砸中,整個人向後飛出,「嘭」的砸在管道上,像樹皮一樣的胳膊頓時砸斷了,「嘎巴」一聲掉在地上,噴出一捧血。
「啊啊啊啊!!」
外面的兩個男人和摔進房間的男人眼睜睜看著這個變故,他們已經來不及想為什麼筒子樓里出現了陌生人,裡面的人還好,外面的兩個男人頓時被粽子濺了一身血,當即嚇得哀嚎起來,聲音響徹了整個筒子樓,回蕩在樓道中。
噫風在血噴出來的一霎那,伸手捂住了鄒成一的眼睛,鄒成一伸手揮開他的手,說:「不用多此一舉。」
「救……救命!!!」
外面的兩個人濺了一身血,但是很快看到了救星,也不管是不是陌生人,立刻連滾帶爬的跑進來。
溫白羽看著外面的粽子,粽子滾在地上,斷了一條胳膊,但是很快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粽子從地上爬起來,扭動著身體,少了的那隻胳膊竟然慢慢的從斷口處長了出來,就像樹枝一樣可以新生,長出來的胳膊皮膚也像樹皮一樣,手指甲是樹枝。
粽子撿起地上斷掉的胳膊,抓在手裡,沖著眾人咧開嘴一笑,然後快速的撲上來,用他的胳膊當做武器。
地上的三人連滾帶爬的往裡跑,這個粽子明顯是變異的,沒準是汪醫生研究出來的東西。
万俟景侯伸手攔住溫白羽,說:「靠後站。」
他說著,突然一把抓住刺過來的粽子手臂,粽子「咯咯」一笑,手臂用力,突然斷掉的手臂指甲竟然長長了,「嗖——」的一聲像樹藤一樣捆住万俟景侯的手臂。
「當心!」
溫白羽喊了一聲,万俟景侯卻沒有什麼緊張,臉色很陰沉,突然被捆住的手心裡冒出一股火焰,「呼——」的一聲,火焰暴起,粽子發出「咯!」的一聲大喊,立刻鬆開了手臂,火焰很快順著粽子的手臂燒上去,因為他的皮膚是樹皮,很容易著火,粽子大喊著,立刻轉身就逃,「哐!」的一聲撞上管道,「咚咚咚」的順著管道跑走了。
溫白羽見万俟景侯沒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幾個男人嚇得魂不附體,倒在地上不斷喘氣,已經癱成了肉泥。
鄒成一的輪椅被踹了出去,噫風的力氣非常大,輪椅已經變形了,鄒成一的臉色非常不好看。
噫風說:「沒關係少爺,我可以抱著您。」
鄒成一瞪了他一眼,噫風的臉色仍然很冷漠,一雙眼睛卻注視著鄒成一。
鄒成一隻覺得一股發麻的感覺從尾椎骨升起來,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兩次親吻,鄒成一都是被迫的,第一次還能說噫風是給自己發泄,第二次卻完全是沒原因的。
鄒成一冷聲說:「最近你膽子越來越大。」
噫風沒有說話,只是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溫白羽看著地上癱軟的三個人,踹了一腳他們,說:「你們是什麼人?」
那三個人這才反應過來,筒子樓里竟然有陌生的人。
他們三個打量了一下眾人,溫白羽看起來很瘦弱;万俟景侯的臉實在太完美了,雖然身材高大,還冷著臉,但是讓人有一種錯覺;鄒成一是一個瘸子;而噫風雖然身材也高大,但是好像太過儒雅也不足為懼。
三個人立刻說:「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擅闖進來的?!」
溫白羽冷笑了一聲,說:「想吃苦頭?」
他說著,伸出食指,手指尖突然「噗」的一聲冒出一股火焰來。
「啊啊啊啊!!!」
三個人本身就嚇得驚魂未定,看到溫白羽的手突然著火,明暗跳動的火焰照在溫白羽的臉上,顯得異常詭異。
三個人驚叫一聲,說:「鬼……鬼啊啊!!」
溫白羽說:「你們在樓里藏了那麼多屍體,用屍體做實驗,還能怕鬼?」
三個人嚇得不輕,使勁搖頭說:「不是不是!我們只是汪醫生花錢請來的保鏢,說實話就是看門的,我們哪有膽子研究屍體!真的,真的!」
溫白羽伸手,抓住一個人的衣領子,把他拽起來,說:「你們知道不知道前幾天汪醫生帶了一隻兔子過來。」
那被溫白羽抓起來的男人嚇得發抖,立刻點頭,說:「知道!知道!那隻兔子,我……我印象特別深,是不是下半身是兔子,上半身是人,還長著兔耳朵,汪醫生帶來的其他東西都特別可怕,唯獨這個長相特別好看……」
他說到這裡,化蛇已經一把抓過溫白羽手裡的人,沉聲說:「他在哪裡,帶路。」
那人嚇得魂不守舍,溫白羽雖然可怕,但是面相很挺溫和,而化蛇的面相異常暴戾,男人嚇得立刻點頭,說:「我知道在哪,跟……跟我來!別,千萬別殺我……」
他說著,顫抖的指著門外,化蛇一鬆手,男人「嘭」的一下就跪在地上,爬了兩次才爬起來,他怕化蛇發怒,趕緊連滾帶爬的往外走。
男人帶著他們上了三樓,說:「在……在三樓……汪醫生平時不讓我們上三樓,不過我……我偷偷看見的,絕對沒錯。」
他們順著樓梯走上去,三樓也是六個房間,男人指著最後一間,說:「這是汪醫生專用的實驗室,裡面的設備都是最新的,他帶回來的新鮮東西,都會自己先看,肯定在這個房間里。才帶回來了幾天,不過這幾天汪醫生特別忙,好像發現了什麼,而且把所有的保鏢全都掉走了,自己也慌忙的走了,這裡沒有汪醫生的鑰匙打不開,門上是最先進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化蛇已經不耐煩的推開他,然後伸手抓住門把,就聽「啪!」的一聲巨響,門一下被推開了。
三個人嚇得篩糠一樣的抖,而且不敢進去,就站在門外面。
眾人立刻走進去。
房間很大,而且裡面的設備非常新,看起來也很先進,屋子裡一張鐵床,上面有幾個捆綁用的鐵環,鐵環上全是血,鐵床上也有血跡,旁邊擺著手術刀,盤子里也都是血,滿滿的一盤底兒,還沒有完全乾涸,旁邊放著一個已經空了的針管,不知道原本裝著什麼液體。
化蛇看到這種場面,異常的暴怒。
「看!」
溫白羽指著角落的一個籠子,籠子蓋著黑布,和鄒成一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化蛇立刻走過去,「唰!」的一聲拉開黑布。
「小心!」
溫白羽大喝了一聲,籠子的黑布一拉開,裡面立刻「嗖」的一聲,似乎是觸動了機關,一根針猛地射了出來。
化蛇反應很快,側頭避開,只見籠子里竟然放著一把槍,看起來像是麻醉用的,裡面裝的不是子彈。
針射了出去,正好扎在身後的牆面上。
籠子里除了槍,什麼也沒有。
化蛇立刻暴躁起來,眼睛都變成綠色,回頭盯著門外的那個幾個男人。
三個男人一下癱在地上,說:「不不不……不可能!絕對在這個屋子裡,我們沒膽子騙你們,真的!」
另一個男人說:「汪醫生……他……他性格比較謹慎,可能……可能換了地方放,但是這個房間是最安全的,沒有他的鑰匙和指紋,門開不了,肯定在裡面……」
化蛇的呼吸非常粗重,轉頭又在屋子裡找了一圈。
噫風戴了手套,拔下牆上的針,放在眼前看了看,說:「這不是普通的麻醉針。」
他說著,拿給眾人看,只見那針上,竟然有一種淡藍色的光。
溫白羽心頭一跳,似乎感覺不太對。
化蛇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更加暴怒了,劈手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在地上,嚇得外面三個人幾乎昏死過去。
溫白羽皺眉的看著這個屋子,指著裡面的牆面說:「這個屋子很奇怪,缺了一個角,格局應該和樓下一樣,這裡面應該有暗門。」
他一說,化蛇就衝過去,伸手在牆面上細細的摸索,万俟景侯也走過來,在牆上摩挲著,很快就摸到了一個縫隙,伸手敲了敲,這底下是空的,應該有按鈕或者機關一類的東西,但是因為只有一條縫隙,想要打開估計還另有機關。
化蛇已經等不了去找機關,伸手放在那條縫隙上,然後突然往下一壓,就聽「咔嚓!」一聲脆響,牆面一下豁了一個窟窿,下面果然有一個轉把,化蛇伸手一擰。
「轟隆——」
一聲輕響,牆面很快就往上升起,這塊牆面儼然就是一個閘門。
牆面上升起之後,裡面是個十幾平米的小屋,屋子裡黑洞洞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電腦,一張辦公桌,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從小屋裡撲面而來。
眾人立刻走進去,繞過辦公桌,赫然發現後面還有一張鐵床,訛獸就赤裸的平躺在上面,全身都血粼粼的,四肢個脖子都被鐵環鎖在,鐵環上全是血,訛獸的四肢和脖頸都是血痕。
化蛇的呼吸一下暴怒起來,猛地衝過去,「啪」的一聲掰斷鐵環,把人抱起來。
訛獸被他一動,頓時發出一聲輕哼,眼睛頓時張開了,眼裡都是戒備和憤怒,喉嚨里發出類似於野獸的低吼。
訛獸一直很溫順,從來沒露出過這麼可怕的表情,他的嘶吼聲雖然很低,但是異常嚇人。
化蛇抱著他,但是不敢用力,怕弄疼他的傷口。
訛獸的眼珠子通紅,起初似乎意識很混亂,根本沒認出他們,嘴裡露出獠牙,一把抓住化蛇的胳膊,一下咬了下去。
化蛇顫了一下,卻沒有躲開,而是抱著訛獸,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說:「沒事了,是我。」
訛獸咬著他的胳膊不鬆手,兩隻耳朵綳得很直,喉嚨里依然發出嘶吼的聲音,慢慢的才平息下來,兩隻兔耳朵一下軟下來,耷拉在臉頰旁邊,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化蛇抱緊他,說:「是我……是我,沒事了……」
訛獸抓住化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嗓子一片沙啞,好不容易能說話,艱難的說:「我……我的腿……」
溫白羽低頭一看,訛獸的腿上血粼粼的,好多傷口,還有注射的小孔,他記得在照片里也看到了,訛獸的腿被剝掉了毛皮,露出裡面的肉。
訛獸一直哭,他身上全是血,蹭了化蛇一身,化蛇聽見他的哭聲,心裡就越發的暴躁起來,訛獸死死抱住他的脖子。
一邊哭一邊說:「我的腿不能動了……我的腿……都怪你,都怪你……」
化蛇心裡一緊,給他擦著眼淚,說:「怪我,別哭了,別哭了。」
溫白羽他們也沒有帶衣服,化蛇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訛獸蓋在身上,但是大衣碰到訛獸的傷口,訛獸疼的又一激靈一激靈,哭的鼻子都紅了,不停的流鼻涕,眼睛腫的像核桃,化蛇越安慰他,他就越哭,異常的委屈。
溫白羽用血滴在他傷口上,很快就癒合的差不多了,但是腿依舊不能動。
鄒成一環顧了一下屋子,然後拿起桌上的一根針管,說:「我知道他的腿怎麼了。」
溫白羽說:「怎麼回事?」
鄒成一晃了晃手裡的針管,針管還有一點液體殘留,是淡藍色的結晶,已經粘在針管的壁上了,和他們見到的骨頭很像。
鄒成一說:「果然,咱們以後變成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他被注射的液體估計有從骨頭裡提煉出來的東西……」
他說著,看了看自己的腿,說:「你的朋友之後的情況和我一樣。」
溫白羽臉色頓時沉下來,汪醫生果然用訛獸做了實驗,而且看他腿上的小孔,不知道注射了多少針。
溫白羽心裡很少有過暴怒的感覺,這一次就是,他「嘭」的一下把手砸在桌子上,氣的喘起粗氣。
鄒成一淡淡的說:「你放心,他才被注射了幾天,不會這麼快發病的,我知道怎麼樣破解,本來說要你幫我的,現在也算是幫你們自己了。」
訛獸還在哭,一見到化蛇更是委屈,趴在他懷裡,哭的累了,一喘一喘的,他的雙腿不能動,完全沒有知覺,只能讓化蛇抱著,不停的說:「都怪你,你還罵我……」
化蛇心疼的不行,親了親他紅腫的眼睛,說:「都怪我,別哭了,還有沒有傷口,哪裡還受傷了?」
訛獸搖搖頭,抽噎的說:「他抽我的血,抽了好多血,特別疼,還用針扎我……我看見他……他還在屍體上種樹苗……」
訛獸一邊說,就一邊顫抖起來,似乎是非常害怕,兩隻耳朵搭在臉頰旁邊,不停的抖著。
溫白羽的血很管用,訛獸很快就不疼了,除了腿,已經沒有大礙,化蛇給他穿上外衣,訛獸身材很小,一下就全都擋住了,趴在他懷裡,一抽一抽的,似乎累的厲害,畢竟疼痛傷神,又失血過多,很快就睡著了,睡著了還抓著化蛇的衣服,嘴裡夢囈著:「都怪你都怪你……」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桌子,電腦是加密的,但是桌上擺了一份文件,他伸手拿起來,打開,第一頁是一張發黃的皮子,上面畫著一棵樹。那棵樹和他們在廣川王墓里看到的骨頭盒子上面的花紋一模一樣。
万俟景侯快速的翻開下一頁,是許多照片,照片里一張張猙獰的面孔,都極度恐懼,似乎忍受著巨大的痛楚,那些人的身體皮肉萎縮了,只剩下藍色的骨頭。
後面還有許多數據,另外有幾張照片是黑色的羽毛,還有汪醫生對烏鴉的研究,幾張在藍色的骨頭上提煉的照片,旁邊是數據。
万俟景侯拿起針管看了一下,貼著標籤,上面有一串數據,和資料上是吻合的,和鄒成一說的一樣,確實是骨頭裡提煉出來的。
鄒成一看著他們,說:「所以呢,接下來?」
万俟景侯拿著那沓子紙,臉色陰沉的說:「咱們去找這個汪醫生。」
溫白羽走出房間,那三個人正要跑,見溫白羽走出來,都癱在地上不敢動。
溫白羽說:「汪醫生去哪裡了。」
一個人說:「我真不知道,所有的人手都被他調走了,我們是留下來看守的。」
另一個人說:「我……我聽了一耳朵,就在這附近,但是具體哪裡我們真的不知道,聽說是發現了一個亂葬的墓,有好多屍體……汪醫生讓人去運屍體了。」
溫白羽奇怪的說:「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