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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驢蹄子專賣店》第84章
第84章 養屍2

 眾人順著關楠指的地方看過去,就看見那棵高壯的柳樹下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土裡翹起一個角來。

 溫白羽說:「去看看。」

 大家走過去,那棵柳樹果然非常高大,枝條都垂下來,一部分搭在地上,一股陰寒的氣息從周圍傳過來。

 那從土裡翹起角的東西,竟然一口棺材!

 一個棺材埋在土裡,但是並沒有埋嚴實,尾部全在土裡,但是頭部竟然冒出土面,整個棺材至少有四十五度角,似乎是□□了土裡。

 溫白羽說:「那個女魄真的是騙咱們,這裡根本沒有什麼燒毀的東西,這口棺材是她的嗎,還好端端的。」

 万俟景侯皺了皺眉,看著這具棺材,說:「這是在養屍。」

 他一說話,眾人也都皺了皺眉,關楠只覺得周圍一股陰涼的氣息,伴隨著十一月的冷風,吹得有點頭骨生寒,不禁搓了搓胳膊。

 血髓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他身上。

 關楠有些吃驚,抬頭看了他一眼,本身想換給他的,血髓裡面只穿了一件比較休閑的衣服,還是v字領,怎麼看怎麼冷。

 但是關楠一想到要說那麼多個字,就覺得舌頭和牙不好使,最後只擠出兩個字來。

 「謝謝……」

 血髓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万俟景侯指了指棺材,說:「養屍的人一般要把棺材的頭部露出土面,好讓屍體吸收日月精華。」

 溫白羽說:「這女魄引咱們過來,到底為了什麼?」

 万俟景侯說:「不管為了什麼,總之她想讓咱們上勾。」

 溫白羽點點頭,說:「那現在怎麼辦?」

 万俟景侯說:「回去。」

 他說著,就要往山坡下面走,眾人也跟在後面往山下走,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有一點兒風聲,「嗖——」的一下飄了過來。

 万俟景侯的龍鱗匕首「唰——」的一聲頓時出鞘,向後一指,平平穩穩的直指女魄的鼻尖。

 女魄被龍鱗匕首散發出來的氣息弄得一下退了好幾步,顫抖的看著他們。

 万俟景侯這才慢慢的回過頭來,說:「你有什麼目的。」

 女魄已經被嚇得不行,趕緊跪下來磕頭,說:「大人,小女子真的不敢誆騙各位大人,我實在是有苦衷的。」

 女魄說著,又說:「小女子是被人威脅的,那個人讓我找到兩位大人,然後把你們騙到這裡地方來,他說只要讓你們挖開這個棺材,就可以了,下面有兩位大人要找的東西。」

 女魄說完,雙手將一把小紅梳子擎上去,小紅梳子在一瞬間,變成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溫白羽有些吃驚,黑色的羽毛,又是這個東西。

 每一次都是黑色的羽毛牽引著他們往前走,溫白羽覺得十分被動。

 万俟景侯說:「我們要找的東西,是什麼?」

 女魄說:「小女子實在不知,那人只告訴了我這一些……哦對了,他還說,兩位大人要找的藥引和藥材都齊全了,但是沒有煉器,這下面就有。」

 溫白羽不禁看向万俟景侯,那個人明顯說的是燭龍鱗片上刻得內容,他們已經找到了怪蛇的丹藥,槐安國的土,當然還有血髓花,但是他們並沒有丹爐,那個人所說的煉器,估計就是丹路了。

 溫白羽說:「那個人是誰。」

 女魄說:「小女子不知道啊,那人從沒路過面,只是有聲音,聲音十分沙啞,小女子實在聽不出是誰,他抓住小女子,威脅我,如果我不聽話,就要把我用來煉屍。小女子只是一個孤魂野鬼,實在不敵,所以才出此下策了。」

 万俟景侯伸手把女魄手裡的黑色羽毛拿下來,淡淡的說:「快滾。」

 女魄嚇了一跳,又立刻爬起來,飛快的消失在眾人眼前。

 溫白羽說:「那咱們下去嗎?」

 万俟景侯說:「先回去,咱們現在沒有工具,如果下面真是煉器,咱們也沒有帶藥材,等回去拿了之後,再過來看看。」

 溫白羽點點頭,他們確實應該做一些準備,不然會變得更加被動。

 眾人轉頭往山下走,万俟景侯手一揚,將黑色的羽毛直接扔了出去,頭也不回的走了。

 兩天的溫泉套票,剛住了一晚上就遇到了這種糟心的事情,溫白羽和万俟景侯一進房間,就看到梳妝台上的大鏡子已經被換過了,溫白羽心想著,肯定已經簽在單上了……

 溫白羽躺在床上,說:「你說為什麼每次都是黑色的羽毛,黑色的羽毛應該代表的神鴉一族啊,鄒成一不是族長嗎,如果出現黑色的羽毛,也應該給他,每次都給咱們,是什麼意思?」

 万俟景侯搖搖頭,說:「或許他是想借咱們的手。」

 溫白羽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万俟景侯說:「你還記得方教授的地下室嗎,他就借著咱們的手,放走了那隻鬼王。」

 溫白羽說:「你說到這裡,我有一個疑問……鬼王那麼厲害,方教授一個普通人,是怎麼把它逮住帶回來的,還關在了地下室里。」

 万俟景侯又搖頭,淡淡的說:「你說錯了,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死兩次?」

 溫白羽說:「你的意思是說,方教授不是一個普通人了?」

 万俟景侯這次倒是點頭了,說:「或許他起初是個普通人,但是他找到了什麼東西。」

 溫白羽說:「就像關楠?」

 溫白羽頓了頓,又說:「你說方教授還活著嗎?」

 万俟景侯說:「不排除這個可能。」

 溫白羽說:「我怎麼覺得,方欣然和夜郎王的女兒長得那麼像,已經不再是個巧合了。」

 溫白羽說著,万俟景侯也躺上了床,伸手摟住他的肩膀,說:「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外面坐著。」

 溫白羽笑了一聲,說:「誰讓你那麼傻自己不進來。」

 万俟景侯說:「我不是怕你不高興嗎。」

 溫白羽「呿」了一聲,背過身去,把被子蓋上,說:「我要睡覺了,中午吃飯再叫我起床。」

 万俟景侯說:「正好我也想睡覺,咱們一起。」

 他說著,就鑽進被子里,伸手摟住溫白羽,手掌順著溫白羽的衣服鑽進去,在他的腰腹上來來回的撫摸。

 溫白羽不堪其擾,腰動了兩下,但是万俟景侯的手好像粘在了他的身上,怎麼甩也掉不下去,反而溫白羽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實在丟人,就乾脆沒再動了。

 万俟景侯的手在他腹部一直撫摸著,笑著說:「你也有肌肉了。」

 溫白羽被他熱乎乎的掌心摸得有些舒服,立刻就要睡著了,胡亂的說著:「還不是跟著你跑的。」

 万俟景侯的身體往前探,磨蹭著溫白羽的耳朵,壓低聲音,似乎帶著一種蠱惑,說:「白羽,別睡,咱們做點別的事情……」

 溫白羽被他呵來的熱氣弄得一激靈,說:「大白天的,你發什麼情。」

 万俟景侯則是很淡定的說:「我看見你隨時可以發情。」

 溫白羽:「……」

 溫白羽趕緊從床上滾下來,說:「別睡了,咱們去泡溫泉吧,不然浪費了。」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想到昨天溫白羽泡溫泉的樣子,有些覺得想笑,就欣然答應了。

 兩個人準備了衣服,就往大溫泉池去了,他們剛一進浴間的門,就聽見裡面有聲音,這麼早竟然已經有人了,還以為能包場呢。

 裡面有人在換衣服,似乎還在聊天,溫白羽一聽,那不是關楠的聲音嗎,裡面還有一個人,但是並不說話,最多「嗯」一聲,這裝逼的聲音,顯然是血髓了。

 關楠一邊說話一邊換衣服,他是一大早從山上下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有些發冷,所以才想來溫泉池泡一泡,哪知道剛進來,就看到血髓也進來了。

 關楠昨天強吻了血髓之後,對方並沒有表態,而且還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這其實讓關楠挺受傷的,覺得自己的初戀估計就這樣完了……

 關楠再見到血髓之後,更多的是尷尬和不安,血髓的表情越是如常,關楠就更覺得自己沒戲了,已經被三振出局了。

 關楠強忍著失落,和他打了一個招呼,為了避免尷尬,一邊換衣服,一邊說一些話。

 關楠脫掉衣服,血髓的動作很快,已經穿好了浴袍,轉過頭來,似乎欣賞著關楠的身體。

 血髓花的繁衍速度非常快,算一算時間,他的後代也就這幾天的事情了,這讓血髓非常激動,他們這個種族,或許一輩子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來繁衍。

 關楠的身體非常流暢,帶著一股少年人的青澀感,腹部還是平坦的,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他一側頭,血髓就看見他的脖子上有兩個血點,那自然是血髓咬的。

 血髓看著那兩個小血點,就像兩顆紅色的痣,隨著關楠側頭的動作若隱若現,突然呼吸就粗重了,心裡有些焦躁和不安,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關楠頂著壓力換衣服,很快就感覺到身後的人竟然在看著自己,這種壓力實在太大了,或許血髓是等著自己一起出去。

 關楠加快了換衣服的動作,趕緊去掏自己的浴袍,結果越是想趕緊越是手忙腳亂,東西掉了一地。

 關楠低頭去撿,突然感覺到一股眩暈的感覺直衝大腦,關楠「哎」了一聲,一時間找不到平衡,一下就栽下去。

 血髓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他,關楠差一點就磕到了椅子的邊沿。

 血髓把他扶起來,說:「你怎麼了?」

 關楠晃了晃頭,剛才那股眩暈的感覺帶著一陣疲憊席捲而來,一下又消失了,關楠突然臉上有些發紅,血髓離他很近,因為扶著他,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

 血髓穿了浴衣,而關楠並沒有穿,關楠的皮膚感覺到那人柔軟的浴衣,不禁抖了抖。

 血髓見他沒說話,臉上的表情也非常糾結,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還以為關楠難受的厲害,還差幾天就要生產了,血髓花的後代也要漸漸吸足養料,關楠難受是正常的,如果承受不住,或者精元不足,還會被血髓花吸干,變成一具風乾的乾屍。

 血髓一想到這裡,莫名有些焦躁。

 關楠看著他,心裡有些發狠,突然往前了一步,血髓這個時候正好有心事,就沒有防備,關楠一下壓住血髓的肩膀,嘴唇就壓了過去。

 第二次強吻了……

 溫白羽和万俟景侯剛要走進來,就看見這樣一幕,溫白羽立刻拉著万俟景侯隱蔽起來,心臟還疼疼的猛跳,說:「我的天,你徒弟這是第幾次搞強吻了?我真是小看他了。」

 万俟景侯則頗為自豪的說:「誰讓他是我徒弟。」

 血髓嚇了一跳,又是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關楠的兩次強吻都是純潔的一貼,但是第二次看到血髓驚訝的表情,關楠竟然有些不甘心,雙手壓住他的肩膀,微微用力攥拳,一狠心,突然伸出舌頭,舌尖在血髓的兩片嘴唇之間來回的鑽著。

 血髓更是驚訝,他還記得在關楠身上繁衍後代時候,這個人的抵抗,甚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親自己。

 血髓似乎從關楠的唇舌間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被他佔有過的味道,眼睛還能瞥到關楠頸側的兩個血點。

 血髓的呼吸一下粗重起來,突然伸手摟住關楠的腰,這動作倒是把關楠嚇了一跳,關楠什麼衣服都沒穿,下面就穿了一個泳褲,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血髓張開嘴唇,將他的舌頭粗暴的含進嘴裡。

 關楠一下就敗下陣來,嚇得有些手足無措,血髓的掌心一直撫摸著自己的身體,關楠不斷的打顫,腿有些軟,快要摔倒了。

 「嘭!」的一聲,溫白羽聽見這激烈的動靜,忍不住探頭悄悄去看,万俟景侯也探頭來看。

 就見剛才的強吻情勢已經完全調過來了,血髓摟著關楠,把他壓在身後的衣柜上,正瘋狂的親吻著關楠的嘴唇,關楠的手有些打顫,鑽進血髓的浴衣裡面,但是又不敢摸,只是手掌貼著血髓的皮膚。

 溫白羽皺起眉來,壓低聲音說:「這麼激烈?血髓也太沒節操了。」

 万俟景侯說:「有節操也不會第一次見面就播種。」

 播種……

 溫白羽真想掐死万俟景侯,怎麼能淡然的說出這麼猥瑣的詞。

 浴間裡面非常激烈,關楠的大腦已經完全不夠用了,昏昏沉沉的被血髓抱著,身體發抖。

 血髓捏著他的下巴,讓他側過頭去,粗暴的舔吻著關楠的頸側,關楠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頸側的地方被他一吻,一股難以言喻的酥麻感就直衝上來,關楠眼前一陣發黑,幾乎要被那種酥麻感電的昏死過去了。

 血髓回吻著關楠,這讓關楠心情激動,說明自己好像沒有被振出局,就在他激動的時候,肚子里突然一陣絞痛,忍不住「啊……」了一聲,雙腿一軟,就要跪在地上。

 血髓看著他原本潮紅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起來,一下抱起關楠,說:「怎麼了?」

 關楠疼的厲害,說不出話來,只是擺手,冷汗直流下來。

 溫白羽一見這情景,心裡想的第一個可能性就是,這倆人太激動了,不會把小血髓花撞掉了吧?!

 血髓立刻打橫抱起關楠,也不管自己的衣服半開半解的,抱著關楠衝出了浴間,路過溫白羽和万俟景侯的時候,都沒看他們一眼。

 溫白羽說:「咱們去看看吧。」

 万俟景侯想了想,就點點頭,兩個人一起往關楠的房間去了。

 他們過去的時候,關楠已經躺在床上,身上蓋了被子,臉色依然很蒼白,但是神色好了不少,不再是剛才那樣糾結,估計疼痛的感覺好點了。

 關楠見溫白羽和万俟景侯來了,他剛才疼得厲害,只是隱約看見那兩人站在浴間的外室,原來並沒有干錯,頓時臉上一陣燒紅,自己做的好事一定被他們看見了。

 關楠瞬間有種想要撞死的衝動……

 溫白羽見他面色尷尬,也就沒提那件事,說:「你身體怎麼樣?」

 關楠趕緊搖搖頭,說:「也不知道剛才怎麼了,肚子突然特別疼,而且還頭暈,身上無力……我是不是感冒了。」

 溫白羽有些無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所有人都知道關楠懷孕了,偏偏關楠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真不知道怎麼跟關楠說才好,而且這件事情明明應該血髓去說。

 關楠身體不好,一直從早上睡到了下午,中午飯都沒吃,起床之後雖然覺得肚子餓,但是仍然一點胃口也沒有。

 血髓給了他一瓶子花蜜,關楠聞到這種淡淡的花香倒是很有胃口。

 眾人在溫泉城又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開始返程了。

 他們回到小飯館之後,万俟景侯去準備一些裝備,這個他比較有門路,誰讓在道上景爺的面子很大呢。

 溫白羽則是把他們準備好的藥材全都裝起來,訛獸聽說他們要去找丹爐了,特別激動,說:「主人,我也要去,帶上我吧。」

 溫白羽見他腿不能動,有些不想帶訛獸,訛獸沒什麼戰鬥力,遇到危險的話就不好辦了,溫白羽害怕他又出事。

 訛獸見溫白羽一時沒說話,立刻又說:「主人你帶上我啊,不然真的找到丹爐,總不能把丹爐搬出來吧,肯定要在裡面煉藥啊,我可以吃新鮮出爐的,幫你看看對不對。」

 溫白羽還是有些糾結,訛獸的腿已經不能動了,萬一再有個好歹怎麼辦?

 訛獸興緻勃勃的,見溫白羽還是不說話,就回過神來,抓著化蛇的領子,說:「快點快點,讓主人帶我去啊,我憋在家裡都要悶死了。」

 化蛇沒有辦法,說:「帶他一起去吧,我可以看著他,訛獸在家裡呆的時間太長了,已經閑不住了。」

 訛獸拚命的點頭,兔耳朵一扇一扇的,表情特別誠懇。

 溫白羽似乎沒有辦法,確實訛獸一直在家裡窩著,訛獸雖然溫順,但是閑不住,也是難為他了。

 溫白羽勉強說:「好吧,但是你不能出我的視線範圍,什麼都要聽化蛇的。」

 訛獸耷拉著耳朵,說:「為什麼要聽他的,明明你才是我主人啊,我聽你的,不聽他的。」

 溫白羽說:「因為化蛇比你穩重,我心思這麼粗,萬一照顧不到你呢,你聽化蛇的就對了。」

 訛獸「哼」了一聲,說:「我才不要聽他的,他不守信用。」

 溫白羽一看,原來訛獸又和化蛇吵架了,那絕對是訛獸的不對。

 就聽訛獸繼續說:「上次化蛇說什麼都聽我的,結果他不守信用,我的腿不能動,他竟然讓我自己動……」

 溫白羽聽得暈暈乎乎的,什麼不能動,自己動的。

 結果就聽訛獸繼續指責化蛇,說:「我動的腰都酸了,下面被插的好疼,化蛇都不幫我一下,我現在下面還生疼生疼的,哼,我才不要聽他的。」

 溫白羽:「……」

 溫白羽心裡「卧槽」了一聲,怎麼聽著聽著就變成限制級了,訛獸竟然說的是這樣的事情,化蛇也太禽~獸了,溫白羽現在已經凌亂了。

 好在就在訛獸說「不能動」與「自己動」的關係的時候,万俟景侯已經提著箱子回來了。

 溫白羽就像看到了救星,跑過去殷勤的幫万俟景侯提著箱子。

 万俟景侯有些詫異,坐下來,就聽訛獸興高采烈的說:「暴君暴君,主人答應帶我一起去了。」

 万俟景侯也沒什麼驚訝,說:「白羽答應的,我沒什麼意見。」

 眾人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第二天一早出發,看看那座山包到底藏著什麼東西。

 血髓也算是藥材中的一味,所以要帶上他,血髓倒是沒什麼意見,說:「我隨時可以走。」

 關楠聽見他們要出發,去溫泉城後面的山包,看看裡面是什麼,又聽見血髓也跟著去,立刻說:「老闆,師父,也帶我去啊。」

 溫白羽有些糾結,關楠身體這麼虛弱,帶上他對他絕對沒好處。

 關楠繼續說:「我有第六感的,可以幫你們。」

 溫白羽心說,就你現在的第六感,相當於馬後炮……

 關楠的精元消耗太多,全都被血髓花的後代吸收了,因此他特殊的體質反應也變慢了很多,第六感也就相對弱了一些。

 血髓皺著眉,思考著關楠的生產期,開口說:「帶上他吧,他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

 關楠頓時笑起來,說:「對對,也帶上我。」

 溫白羽自然知道血髓說的不放心是什麼,最近關楠的體質尤其差,而且特別容易犯困,嘔吐的感覺倒是好了許多,飯量也開始見長,這些都是精元消耗太大的表現,或許臨產也就這些天了。

 溫白羽最後還是妥協了,如果關楠真的在他們出去的時候生產了,他實在難以想象關楠是死是活。

 眾人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車去了溫泉城後面的山包。

 到地方已經是中午了,大家在溫泉城旁邊找了一個小飯館,先吃了些東西,然後才準備上山坡去。

 眾人順著山包走上去,正好是正午的時間,陽氣很足,但是山包上全是柳樹,柳樹是陰氣最重的樹,容易長在墳包上,柳樹還有一個別名,叫做定魂柳,因為柳樹陰氣很強,如果一個墳堆旁邊長滿了柳樹,那麼屍體死人是不能得到安息的。

 這個山包上柳樹長勢這麼好,旁邊陰氣又這麼重,怎麼可能有人把棺材埋在這裡。

 棺材還是他們看到的樣子,底部埋在土裡,頭部翹起來,呈四十五度角插在土裡面。

 万俟景侯把背包放下來,從裡面拿出鏟子,準備開始鏟土,把棺材挖出來,化蛇也來幫忙,把訛□□給溫白羽抱著。

 訛獸體型很嬌小,兩條細細白白的胳膊跨在溫白羽的脖子上,兩隻兔耳朵已經變出來了,一聳一聳的看著眾人挖土,白色的兔尾巴也一聳一聳的,那種毛茸茸的感覺總覺得手感不錯。

 關楠之前只見過血髓能伸出蔓藤,沒見過訛獸這樣的,訛獸一路上都被化蛇抱著,說話聲音軟軟的,好像甜糯米一樣,他的腿好像不方便。

 到了沒人的地方,訛獸就把耳朵和尾巴伸出來了,關楠更是驚奇,這個人竟然是兔子?

 關楠盯著訛獸毛茸茸的尾巴,就想伸手抓一把。

 興許是關楠盯得太認真了,訛獸一回頭,就看見關楠的目光還落在自己尾巴上。

 訛獸晃著溫白羽的脖子,說:「主人主人,他是誰呀?」

 溫白羽都忘了給他們介紹,說:「這是万俟景侯的徒弟。」

 訛獸驚訝的說:「暴君還有徒弟,看起來好嫩呀。」

 溫白羽:「……」

 溫白羽心說你這個小兔子還說別人嫩,你才是最嫩的吧。

 訛獸笑嘻嘻的說:「他一直盯著我的尾巴。」

 溫白羽說:「關楠沒見過吧。」

 關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鼻子。

 訛獸又笑嘻嘻的,還特意聳了聳自己毛茸茸的兔尾巴,說:「你可以摸摸看,手感特別好,化蛇就喜歡摸我尾巴。」

 關楠可不知道訛獸和化蛇的關係,那小尾巴一聳一聳的,關楠就真的伸手摸了一下,入手的感覺毛茸茸的,特別的軟,小尾巴還在關楠手心裡聳了一下,關楠就順便又捏了一下。

 「啊……」

 訛獸的尾巴一聳,突然呻吟了一聲,關楠趕緊鬆手,還以為自己捏的太重了。

 化蛇聽見訛獸的聲音,立刻回過頭來,臉色有些發黑,然後走過來,訛獸立刻伸手要化蛇抱。

 化蛇把他從溫白羽身上接過來,就聽訛獸抱著化蛇的脖子,說:「關楠摸得我尾巴好舒服。」

 化蛇臉色更是黑得厲害,關楠則是嚇了一跳,還沒明白髮生什麼事情。

 溫白羽則是揉了揉臉,一臉的無奈,肯定是訛獸和化蛇做不正當的事情的時候,化蛇總是捏訛獸的尾巴,這已經變成條件反射了……

 溫白羽實在不忍心再看訛獸,訛獸就是天生缺根筋,怪不得化蛇總是生氣,化蛇這麼生氣下去,估計都要短命了!

 棺材基本已經挖出來了,化蛇就抱著訛獸沒有再幫忙。

 關楠想要幫忙,被血髓制止了,他身體本身就弱,血髓不想讓他干體力活。

 眾人已經把土刨開,万俟景侯和血髓準備把棺材抬上來,結果兩個人用力往上一抬,竟然卡死了,棺材紋絲不動,一點兒也抬不起來。

 万俟景侯皺了皺眉,他和血髓的手勁,絕對不可能抬不起來一個棺材。

 万俟景侯又蹲下來,用鏟子鏟了幾下下面的土,往下再挖了一點,就發現其實這個棺材是死的,根本不能動,他的下半部分連著一個巨大的石室,和石室的石壁已經鑲死了,就算他們手勁再大,也不能可能把石室給連鍋端出來。

 溫白羽奇怪的說:「這棺材怎麼回事?」

 万俟景侯皺眉,伸手敲了敲棺材,說:「棺材是空的。」

 他說著,用龍鱗匕首一撬,那棺材蓋子一下就開了,裡面真的是空的,也沒有任何陪葬品,底部竟然沒有棺材底子,就直接是一個大窟窿,下面有台階,一直往下延伸,幽深的看不到底。

 溫白羽詫異的說:「這是一個通道?」

 万俟景侯點點頭,眾人把鏟子收起來,開始拿出手電筒,綁在自己的胳膊上。

 万俟景侯綁好了手電筒,鑽進棺材里,然後調整了一下手電筒的光圈,讓光線明亮起來,但是也不至於太費電。

 眾人依次鑽進去,化蛇抱著訛獸墊后。

 他們鑽進棺材,順著石階往下走,四周一片陰涼的氣息,四周黑洞洞的,被手電筒光照的慘白。

 訛獸在化蛇的胳膊上扭來扭去的,小聲的叫著:「別……別再捏了,好疼,你手勁太大了……嗯,好舒服……」

 溫白羽頓時太陽穴猛跳,如果不是中間隔著血髓和關楠,溫白羽真想把手電筒飛過去,這兩個人真是夠了,四周陰森森的,竟然搞這種小動作。

 關楠臉皮比較薄,而且發現了新大陸,訛獸竟然和化蛇是一對兒,訛獸看起來十分可愛,而化蛇則是非常冷淡的類型,第一眼給人的感覺挺可怕的。

 眾人順著台階走下去,非常長,大約走了十分鐘,已經數不清楚多少台階了,也不知道深入底下多少米之後,台階終於消失了,改為一直往前蔓延的平地。

 溫白羽抬頭去看四周,像是一個墓道,充斥著陰氣,但是又不像一個墓道。

 畢竟這座地下建築並沒有墓門,通道兩邊有很多房間,房間都是柳木做的門,仿古的款式,但絕度是現代的工藝。

 如果說這裡是墓葬,其實更像一個筒子樓的內部結構。

 溫白羽詫異的看著周圍,他以為這裡是個墓葬的,沒想到竟然是人為修建的地下室。

 誰修建的?

 做什麼用的?

 為什麼要把入口弄成一個養屍形勢的棺材?

 還有他們要找的丹爐到底在哪裡?

 似乎疑問有點多,溫白羽頓時毫無頭緒。

 這座地下室,竟然沒有裝任何一個燈,裡面全是黑漆漆的。

 他們順著通道往裡走,很快就來到第一扇門旁邊,兩扇柳木門,上面有銅環,向外雙開的造型,但是門環上全是土,似乎有年頭沒人進來過了。

 万俟景侯用匕首挑了挑門環,然後用匕首一勾,勾住門環向外一拉,門竟然沒有上鎖,也沒從里鎖住,一拉就「吱呀——」一聲,慢慢的打開了。

 眾人都是吃了一驚,他們打開了一扇門,都想象著門裡應該有什麼,或許是傢具,或許像汪醫生的筒子樓,裡面擺放著科學儀器,或者試驗品,等等……

 但是他們看到的卻是一片土。

 黑色的土,很鬆軟,帶著粘性,地上全是這種土,而且沒有鋪地板,就讓這種土暴露著。

 房間里非常空曠,沒有窗戶,黑暗不見光,黑色的土裡,以四十五度角插著一口棺材,棺材的頭部露出土面,似乎在吸收日月靈氣,地步在沒入土中。

 養屍……

 溫白羽突然記起來,万俟景侯是這麼說的。

 房間里只有一口棺材,而且還是在養屍,這個地下室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訛獸掛在化蛇的脖子上,看著那棺材,就開始打哆嗦,說:「好冷啊,你們感覺到了沒有……」

 化蛇將訛獸摟緊一些,訛獸則很自覺地解開化蛇大衣扣子,自己鑽進去,用大衣把自己抱起來,同時伸手摸著化蛇的胸膛揩油。

 關楠也感覺到了那種冷氣,而且同時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飄過來,或許是關楠現在的體質比較敏感,關楠對這種血腥味反應很大,胃裡立刻湧起一股堵脹的感覺,伸手捂住嘴,立刻乾嘔起來。

 眾人都嚇了一跳,關楠臉色蒼白,捂住自己的鼻子,血髓扶著他,說:「不舒服?」

 關楠搖頭,指著那棺材說:「血……」

 是關楠的第六感,只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第六感已經應驗了……

 四十五度角□□黑土裡的棺材竟然開始流血了,從棺材蓋子的縫隙里開始往外冒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涌過來。

 血水滴答滴答的落進黑土裡,黑土一時間變得更加粘稠,眾人突然意識到,這種黑土或許就是這麼來的,一次一次的被血染紅,時間一長,就變成了黑色。

 血冒出來,腥味就更重了,關楠實在忍不住,蹲在地上,雙腿發軟,捂著嘴的手都在打顫,感覺頭腦一片眩暈,就要暈過去了。

 訛獸看著關楠這反映,說:「他是不是暈血啊?」

 溫白羽:「……」

 溫白羽覺得訛獸不說話剛好,不說話的時候顯得可愛又漂亮,一說話就毀了……

 「哐哐……」

 「哐……」

 「哐哐……」

 埋在土裡的棺材竟然開始抖動起來,更多的血水順著棺材冒出來,棺材的蓋子似乎在跳動著,好像隨時就會打開一樣。

 血髓突然一把抱起關楠,關楠臉上發紅,想要掙扎,但是實在沒力氣。

 血髓說:「快走。」

 「嘭!」的一聲巨響,與此同時棺材蓋子竟然被頂開了,眾人只看到一直帶血的手搭在棺材邊上。

 一直血粼粼的手,沒有皮,抓住棺材的邊沿,要從裡面爬出來。

 万俟景侯攔著眾人後退,立刻退出大門,伸腿一踢,「嘭」的一聲,門就關上了,万俟景侯迅速打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把小鏟子,用鏟子的手柄一插,橫穿了兩個門環,正好做成了一個門閂。

 剛剛插好,就聽「嘭!砰砰!」的撞門聲,柳木門被撞得砰砰響,一下一下的向外頂著。

 眾人出了門,順著通道快速的往前走,剩下幾個木門都是這樣的,全是柳木的,兩個拉環,向外雙開的。

 溫白羽好奇的看著這些門,說:「裡面不會都是養屍的棺材吧?」

 万俟景侯說:「應該是。」

 溫白羽說:「這裡的主人到底要幹什麼,養這麼多屍體幹什麼用?」

 万俟景侯說:「自古以來養屍無非就是想要和死者通靈。也有另外一種無稽之談,有很多古代的帝王都想要養屍,就像他們挖掘墳墓充糧餉一樣,也想把墳墓的屍體帶走,讓他們成為不用消耗糧餉的戰士。」

 溫白羽有些後背發麻,訛獸說:「暴君知道的就是多。」

 身後的柳木門一直「砰砰」的撞著,但是裡面的血屍似乎跑不出來。

 關楠的情況不是很好,竟然靠在血髓的懷裡睡著了。

 他們順著通道,沒有再打開房門,一直往裡走,眾人的意思都是先看一遍,如果發現不同尋常的房門再打開,不然又遇到血粽子就慘了。

 他們一路往裡走,很快的就看到了木頭的樓梯,是那種老式建築,盤旋著一路往下,竟然還有地下二層!

 那些木頭樓梯已經非常老舊了,一踩上去「嘎吱」作響,看起來非常不結實。

 眾人往下繼續走,樓梯很長,下面幽暗一片。

 溫白羽用手電筒往下照著,突然看到有人影一閃而過,溫白羽嚇了一跳,說:「有人!」

 他說著,快速的往下跑,訛獸則是大喊著:「主人,別走那麼快,萬一是粽子呢!」

 他說著,拍了拍化蛇,說:「快跟上去。」

 化蛇則是不緊不慢的走著,說:「還有主上呢。」

 万俟景侯果然快速的跟上去,溫白羽跑得很快,但是架不住万俟景侯是大長腿,三節台階並一起跨過去。

 溫白羽一直追在後面,但是因為是樓梯,他跑的並不是太快,那人影一閃就過去了,一直往下跑,溫白羽用手電筒去照他,想看清楚那人是什麼樣子。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那人被手電筒一照,真的抬起頭來,溫白羽頓時「嗬——」的吸了一口冷氣,甚至都忘了繼續追趕人影。

 万俟景侯追上來,說:「怎麼了?」

 溫白羽有些木獃獃的,看向万俟景侯,說:「剛才那個人抬頭的時候,我正好用手電筒照著,我看見了他的長相……」

 万俟景侯皺眉說:「是誰?」

 溫白羽說:「方教授。」

 他們也曾經想過,方教授並沒有死,就像關楠一樣,雖然發現了關楠的屍體,但是不知道關楠經歷過什麼,竟然還活著。

 他們發現了兩次方教授的屍體,第一次親手下葬了,第二次那具屍體莫名消失了,但是很肯定的是方教授絕對死過,但是現在他又好端端的出現了。

 而且跑得極快,順著樓梯一下淹沒進黑暗中,抬頭的一霎那,溫白羽看見方教授的一張臉映照著手電筒慘白的燈光,臉上竟然掛著一股讓人害怕的獰笑,跟照片上那種慈祥老人一點兒也不相像。

 眾人都從後面追上來,關楠也已經醒了,一聽說是方教授,頓時有些驚訝,說:「不可能,我親手殺的他……怎麼可能……」

 但是他說著,也覺得說不下去,自己明明也死了,屍體當時還在,就困在青銅樹上,但是現在也好端端的。

 溫白羽說:「你和方教授的共同點,就是都下過那座槐安國墓葬,你們遇到了什麼別人沒遇到過的事情嗎?」

 關楠搖頭,說:「我和他根本沒什麼接觸,如果不是我父親非要讓我一起下墓,我甚至不認識他。一路上我們都沒說過話,他總是領著隊走,我壓在最後走,也沒單獨行動過。」

 溫白羽聽著,似乎沒什麼可用的消息,這個方教授的行為越來越神秘了。

 眾人順著轉梯繼續往下走,到了地下二層,所有的人臉上都露出了一絲驚訝。

 地下二層的設計,讓人除了驚訝之外,還有一種壓抑感,和恐懼感。

 整體倒掛的地下二層,地板在頭頂上,天花板在地上,身邊的門也是倒著的。

 而這一層則更像是墓葬。

 溫白羽看了看周圍,這倒掛的墓室讓人十分不舒服,不知道為什麼要設計成這樣。

 万俟景侯招了一下手,示意眾人跟上來,他們過來的目的很明確,找到那隻丹爐,好把他們準備齊全的藥材練出來。

 眾人往裡走,確切的說是走在天花板上,很快的他們進入了真正的墓道,本身的圓頂被他們踩在腳下,方底變成了天花板,方底刻滿了河流和山川的圖案,非常的精緻。

 而圓頂則是鋪著一層類似於玻璃的透明層,在透明層里並不是襄王墓那樣的水銀,而是充滿了水。

 他們走在圓頂上,就好像走在冰面上,下面是汪洋的河流。

 「呼——」

 一聲輕響,水裡竟然還有東西,那東西順著圓頂遊了過來,很快的圍在他們腳下,兩隻爪子一樣的東西抓著他們腳下的透明層,來回的爬,似乎在等著他們掉下來,好享用美食。

 關楠已經下地自己走了,看到那東西在自己腳下來回的游,不禁挪了挪腳步,說:「這是什麼東西?」

 溫白羽看著水裡的東西,說:「鮫人?」

 確實是一條鮫人,但是確切的說是一條已經變成乾屍的鮫人,是個已經起屍的粽子,竟然被當做了工藝品放在水裡,裝飾這座墓葬。

 鮫人乾屍拖著醜陋無比的骨頭尾巴在水裡游來游去,向上看著他們,用貪婪的眼神盯著他們往前走。

 眾人往前走一點,鮫人乾屍就往前挪動一點,兩隻尖銳的爪子扒著透明層,不定的敲擊著,想要敲碎透明層,把他的獵物抓進來。

 關楠捂住鼻子,說:「好腥的味道。」

 溫白羽說:「這裡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人,弄這些東西做什麼?還有剛才看到的方教授,難道他就是主人?」

 万俟景侯說:「也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還記得別墅的地下室嗎,方教授喜歡搞一些這樣的收集。」

 眾人順著圓頂往裡走,因為是類似於玻璃的東西,鮫人乾屍在下面不斷的敲擊、撞著,眾人都覺得這個透明層有些不結實,如履薄冰的往前走。

 但是圓頂一直灌著水,蔓延了很長的距離,鮫人乾屍就一直跟著他們走,走了一會兒,就看到前面又一個黑影,原來鮫人乾屍還不止一條。

 兩條幹屍遇到一起,就開始互相撕咬著,尾巴「砰砰」的撞擊著透明層,眾人都感覺腳底下震得發麻。

 這種鮫人乾屍十分好鬥,互相撕咬,牙齒也尖銳,很快就斷了尾巴,水裡一片狼藉的樣子。

 溫白羽看得直噁心,更別說關楠身體本身就不舒服了,捂著嘴立刻要吐出來。

 眾人不再停留,繼續往裡走去,這是一條墓道,前面開始出現墓門了。

 讓眾人驚訝的是,墓門之後放著一口棺材,那口棺材竟然也是貼著頭頂的。

 一口倒掛的棺材……

 這已經不再是設計的問題了,他們確確實實進入了一個顛倒的墓室。

 但是為什麼要顛倒過來,難道只是墓主人的一種癖好嗎?

 万俟景侯環視了一圈,抬頭看著那口棺材,棺材上沒有銘文,但是竟然一排小字。

 万俟景侯讓眾人過來看,是繁體字。

 溫白羽說:「以地位天,以陰充陽,以血養屍?」

 他說完,看向万俟景侯,說:「還真是養屍?墓主人養這麼多屍體幹什麼用?」

 万俟景侯搖頭,說:「還不知道。」

 他們看著那口棺材,万俟景侯想要把他打開,剛伸手過去,就聽見有「沙沙」的聲音從墓道里傳出來。

 万俟景侯立刻縮回手來,說:「有人。」

 眾人立刻警戒起來,把手電筒滅掉,都掩藏在墓門後面,就看到一個黑影快速的閃過,從遠處快速的往這邊跑過來。

 在黑暗的墓道里,眾人又把手電筒滅了,根本看不清楚來人是什麼樣子,只能感受到一股很強的陰涼氣息,關楠有些發冷,竟然開始打起哆嗦。

 溫白羽屏住呼吸,心想著難道是方教授?可是剛才方教授身上並沒有這種妖邪的氣息。

 來人走得近了,動作非常快,血髓眯了眯眼睛,突然身後「唰——」的一聲卷出無數條蔓藤,一下席捲過去。

 而來人的動作似乎特別快,往後一閃,輕鬆的就避開血髓的蔓藤,蔓藤在空中「啪」的一抖,立刻改變了方向,繼續席捲著那個人。

 黑影動作很快,就地一滾,已經撲身過來。

 溫白羽定眼一看,不禁吃驚的說:「噫風?」

 他說著,就把手電筒打開了,手電筒的光芒一照,那個黑影果然是噫風,怪不得剛才有一種妖邪的陰涼感,原來是從噫風身上散發出來的。

 血髓雖然不認識這個男人,但是看起來他們認識,也就暫停了攻擊,「嗖——」的一聲把蔓藤收回來。

 溫白羽看了看噫風身後,並沒有鄒成一的影子,不禁有些奇怪,噫風從來不會單獨行動,上次在夜郎古國的墓葬里,噫風單獨行動了一次,而且還受了重傷,鄒成一肯定不會再讓他單獨行動了。

 噫風的臉色看起來已經恢復了,而且完全沒有受傷的樣子。但是表情似乎有些著急,看見溫白羽,推了推眼鏡,說:「溫先生,你們帶傷葯了嗎?」

 溫白羽說:「傷葯?你受傷了?」

 噫風搖頭說:「不,是少爺受傷了。」

 原來鄒成一也跟來了,但是並不在噫風身邊。

 至於噫風和鄒成一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噫風暫時沒有時間解釋,他們進入底下是不久,就遭到了血粽子的攻擊,鄒成一被抓傷了,現在傷口有些感染。

 噫風想要幫他找傷葯,就單獨往下走了。

 沒想到遇到了溫白羽他們。

 溫白羽一想也知道了,肯定是他們剛才遇到的那個血粽子,血粽子從柳木門裡出來了,然後攻擊了鄒成一和噫風。

 眾人就跟著噫風快速的回到了一層,噫風把鄒成一暫時安置在一個空房間里。

 噫風推門走進去的時候,鄒成一似乎已經醒了,警戒的撐著身體坐起來,他的眼睛還是失明的,臉上路出一絲慌亂,但是似乎聽到了噫風的腳步聲,又恢復了冷靜。

 噫風拿著溫白羽給他的傷葯,走過去,輕輕的把鄒成一的下巴撥到另一側,說:「少爺,讓你久等了,我給您上藥。」

 鄒成一沒有說話,只是抿著嘴唇,他的脖子被血粽子抓了一把,現在已經一片血肉模糊了,血粽子似乎有屍毒,還帶著灼燒的感覺,看起來鄒成一沒少受苦。

 鄒成一「嘶——」了一聲,隨即抿著嘴唇,說:「溫白羽?你們怎麼也在?」

 想必是鄒成一失明之後,耳力練得不錯,也聽到了其他人的腳步聲。

 溫白羽走過去,說:「有人把我們引過來的,還有一根黑色的羽毛,說我們要找的東西在下面,我們就進來看看,你們呢。」

 鄒成一一邊讓噫風給他上藥,一邊說:「跟你們一樣,我們也收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他說著,從兜里取出一個信封給溫白羽。

 溫白羽拿過來,正反面看了一下,沒有字,掏出裡面的信紙,發現上面就一行字,寫著——丹爐在棺材下面。

 信封里還插著一根黑色的羽毛。

 溫白羽奇怪的說:「這到底是什麼用意?」

 這個時候噫風已經給鄒成一上好了葯,然後用紗布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以免鄒成一的傷口被碰到,隨即說:「好了,少爺。」

 鄒成一點點頭,似乎牽扯到了傷口,有些疼痛,不禁皺了皺眉。

 鄒成一對溫白羽說:「我們下來的時候,一個門上插著鐵鏟子,想必是你們的傑作吧?」

 溫白羽摸了摸鼻子,肯定是那隻血粽子跑出來了,說:「那是万俟景侯的傑作。」

 万俟景侯沒有說話,只是挑了挑眉。

 鄒成一說:「蛇和土你們都找到了,花呢,找到了嗎?」

 溫白羽看了一眼血髓,說:「也找到了,現在就就剩丹爐了,訛獸也跟來了,正好你也在,咱們下去把丹爐找到。」

 鄒成一點點頭。

 噫風跪下來,給鄒成一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又把他蓋在腿上的毯子整理了一下,鄒成一還是老樣子,坐在輪椅上,手上戴著扳指,一頭栗色的頭髮,茶色的眼睛看不見東西,已經習慣性的閉著了,嘴唇是淡橘色的,穿著一身黑色的對襟衣,顯得整個人很儒雅冷靜。

 關楠好奇的看了看鄒成一的腿,地下室里很昏暗,他們的手電筒都在胳膊上放鬆的向下垂,手電筒也都照的偏下,屋子裡有些昏暗,鄒成一坐在輪椅上,雖然蓋了毯子,但是他的雙腿竟然隱隱散發著藍色的光芒。

 關楠從沒見過神鴉一族,更不知道有人的腿能發出光芒,自然有些好奇。

 噫風給他整理好,說:「少爺,可以了。」

 眾人又順著一層往二層走過去,必然會經過轉梯,噫風就一手抱起鄒成一,另外一手一提,把輪椅提起來,快速的往樓下走。

 眾人下了樓,因為墓葬是倒掛的,圓頂變成了地板,鄒成一的輪椅走在上面不平,總是歪著的,鄒成一不禁有些好奇,噫風給他解釋了一下,還描述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鄒成一聽完了有些驚訝,說:「這是在養屍?」

 溫白羽聽出了廟門,說:「你見過這種?」

 鄒成一搖頭,說:「沒見過,但是曾經聽說過,我也在神鴉一族的典籍里看到過。『以地為天,以陰充陽,以血養屍』。」

 溫白羽說:「對,就是這幾句話。」

 鄒成一說:「那我的猜測就是對的。」

 溫白羽說:「墓主為什麼要養這麼多屍體?」

 鄒成一搖頭說:「你錯了,這裡的主人想養的估計只有一個屍體,或許就是這裡的墓主。其他養起來的屍體,就像咱們之前遇到的血粽子,雖然被養,但是他們養成之後,只能作為一種飼料。」

 溫白羽皺眉說:「飼料?」

 鄒成一點頭,說:「這是一種汲取天地精華的飼料,大粽子需要吃掉這些屍體。」

 鄒成一說著,睜了睜眼進,眼球在昏暗的墓室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鄒成一又說:「這裡一定有個大粽子,也不知道養到了什麼程度。」

 溫白羽說:「這些古怪的東西,怎麼會記錄在神鴉的典籍里?」

 鄒成一笑了一聲,說:「因為我們的壽命太短了啊,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止族人的死亡,除非找到所有的建木碎片。但是這些建木碎片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我們的生命又太短,至今沒有人全都找齊過。有些族人就改變了想法,想要復活屍體,就算死了,可以養活,那也是活著,所以就想到了養屍……不過這種養屍的辦法,實在有損陰德,而且消耗的太多了,已經是變成禁典,只有每一代的族長才能看到,說白了就是失傳很久了,我不知道這裡的主人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養屍方法。」

 眾人一邊說一邊往前走,聽鄒成一這麼一說,疑問就更多了,鄒成一是這一代神鴉的族長,但是卻有另外一個人在不斷的向他們扔出黑色的羽毛,黑色的羽毛代表著神鴉的靈魂,除此之外溫白羽想不到其他的意思。

 而只有族長能閱讀的典籍,竟然被人外泄了,這個人還用典籍上的方法在養屍,他到底為了什麼?目的是什麼?

 「咔!」

 就在眾人往前走的時候,身後突然傳出一聲輕響,眾人都停頓下來,回頭去看,用手電筒照著身後的黑暗。

 「咔……」

 只聽又是一聲輕響,万俟景侯突然皺眉,說:「不好,圓頂要裂了。」

 眾人立刻看向腳下,果然就看到腳底下有裂紋延伸過來,還發出輕微的「咔咔」聲,定然是剛才那兩個鮫人乾屍互相撕咬打架,巨大的魚尾把圓頂給打裂了。

 万俟景侯說:「快走。」

 他說著,拉了一把溫白羽,眾人趕著一起往前跑,跑的同時又不敢用力地踩踏圓頂,還頗有些難度。

 眾人往前跑著,就聽「咔嚓……」一聲巨響,鄒成一的輪椅下面竟然豁開了,鄒成一來不及呼救,整個人往下掉,可怕的是圓頂裡面的水其實不深,但是這一塊下面竟然有個方形的洞口,洞口被石板封著,鄒成一的輪椅很重,掉下去頓時砸穿了石板,洞口裸露出來,鄒成一一下連帶著輪椅墜入洞中。

 噫風喊了一聲,看向黑暗的深洞,想也沒想,立刻從上面跳了下去。

 下面根本沒有台階,像一個無底洞一樣,溫白羽立刻用手電筒去照,根本看不到頭,不知道有多深,噫風竟然就這樣跳下去了。

 與此同時,圓頂終於全都裂開了,圓頂裡面的水「呼——」的一聲涌動,全泄入石洞里。

 溫白羽快速的從背包里掏出繩子,想要順著石洞下去,但是他剛掏出繩子,還沒來得及繫上,就聽關楠突然說:「來了!」

 溫白羽說:「什麼東西?」

 關楠臉色有些蒼白,說:「鮫人……」

 鮫人乾屍……

 「啪啪」的聲音從墓道的一側傳過來,很多鮫人乾屍從遠處爬過來,他們上肢有力,爬行在地上,身後的魚尾「啪啪」的打著地面,一跳一跳的往前爬著,而且速度不低。

 訛獸頓時被嚇得一激靈,說:「好多啊,好多條!」

 這麼多鮫人乾屍同時涌過來,他們要想從這裡下去,是絕對不可能的,万俟景侯說:「向後退。」

 眾人開始遠離洞口,快速的往後退,鮫人乾屍帶著一股腥臭的味道,彈跳著逼近他們。

 關楠聞到這種刺鼻的味道有些頭暈,捂著嘴巴全身發抖,與此同時,只覺得肚子里有些絞痛,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嘭」的一聲,關楠毫無徵兆的雙腿一軟,一下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晃了晃腦袋,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怎麼了?!」

 溫白羽見他突然就癱倒在地上,血髓立刻扶起關楠,關楠氣息有些微弱,全身不停的打哆嗦,伸手捂著腹部,似乎因為那種絞痛,臉色也蒼白了,嘴唇死死抿著,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

 血髓臉色很差,突然說:「沒時間了。」

 溫白羽一時間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万俟景侯說:「找個平坦的地方,關楠的精元很弱。」

 溫白羽腦子裡「嗡」的一下,難道關楠是要生產了?血髓花的繁殖力很強,這他有所未聞,但是也太快了吧。

 那群腥臭的鮫人乾屍一直追著他們,但是也不敢冒然衝上去,那種形式好像是驅趕,驅趕著他們往後退,遠離石洞。

 溫白羽看向石洞,總覺得石洞里肯定有什麼東西,而且這個東西讓他心裡升起一股奇異的不祥的感覺,而這群乾屍顯然是被圈養的,他們在看守這個石洞,不讓外來者入侵。

 眾人往後退,那些乾屍逼退他們到一定程度,就不動了,似乎已經放棄了驅趕。

 万俟景侯帶著他們倒到一個墓室里,墓室里放著大量的祭品,看起來是祭祀的地方,石壁上刻著兩隻烏鴉,兩隻巨大的烏鴉昂首相對。

 祭台上的祭品三分之二都是神鴉族人的骨頭做的,把昏暗的墓室映照成淡藍色的,散發著幽冥的氣息。

 血髓抱著關楠衝進來,突然招了一下手,身後的蔓藤「嗖——」的快速搭過來,形成了一張巨大的床,血髓把關楠放在上面。

 關楠有氣無力的躺著,出了一身的汗,嘴唇發紫,臉上沒有一點生氣,如果不是睜著眼睛,好像就是一個死人一樣……

 訛獸看著關楠,說:「他是不是受傷了,主人,你給他一點血。」

 溫白羽臉色很不好看,關楠的樣子隨時都有危險,他疼的雙手攤在地上,連拳都握不住,嗓子一直在滾動著,兩眼髮指,眼神有些混沌。

 溫白羽想說什麼,但是他對於這個實在沒有經驗,万俟景侯拉住他,轉頭對血髓說:「記住之前我跟你說的話。」

 他說完,拉著溫白羽在墓室的角落坐下來。

 關楠疼得已經沒有意識了,只是大張著眼睛,微微開著嘴巴,不斷的喘氣,胸膛起伏的程度也很小,整個人顯示出一種灰白的顏色。

 血髓第一次有些驚慌,他應該高興,他的後代就要出世了,繁衍後代是血髓一族的使命,他們活著,就為了找一個人能繁衍他們的後代。

 現在他的後代要出世了,而血髓竟然感覺到一種難以抑制的恐懼,關楠氣息遊離,雙眼似乎在看著他,卻倒映不出來他的影子。

 血髓抓住關楠的手,他的手心一片冰涼,似乎在一霎那見,關楠竟然瘦了兩圈。

 關楠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抓緊他的手,但是根本沒有力氣,血髓另外一隻手蓋住他的手背。

 關楠的嘴唇也動了,好像要說話,但是聲音太小了,誰也聽不見,血髓就低下頭來,把耳朵湊在他的嘴唇旁邊。

 關楠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太微弱了,血髓只斷斷續續的聽到一些。

 關楠說:「……我的感覺總是準確的……不知道我死了,還能不能活過來……」

 血髓心臟一提,緊緊抓住關楠的手,說:「別說傻話,挺過來。」

 關楠的嘴唇有些乾裂,變成了一種深紫色,似乎極度缺水,眼神也渙散了,身體不停痙攣著,血髓的眼眶有些發酸,突然伸出手,手心裡變出了一朵妖冶的紅花,將花瓣掰下來,放在關楠的舌下。

 關楠的臉色稍微有一絲的好轉,但是不久之後,又開始灰白起來,他肚子里的血髓花一直在吸收著養分,隨時準備剖開關楠的腹部,從裡面長出來。

 關楠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抓緊了血髓的手掌,血髓抬頭看著他,只見關楠突然張卡嘴吧,嘴裡已經咬爛了,全都是血,血水順著關楠的嘴角留下來。

 與此同時,關楠的身體快速的彈跳了一下,喉嚨里發出「嗬——」的一聲。

 血髓有些驚慌的看著他,只見他的腹部開始流血,有什麼東西扎穿了他的腹部,要從裡面鑽出來。

 眾人都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關楠被一股劇痛席捲著,眼睛開始泛白,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

 那東西真的要從關楠的腹部鑽出來,已經舒展出了一片嫩綠色的枝椏,枝椏上長著倒刺,猙獰的倒刺帶著關楠的鮮血。

 關楠睜大了眼睛,看著那支枝椏,臉色蒼白,隨即閉了閉眼睛,這和他看到了一樣,一朵花將自己開膛破肚,從裡面長出來,而自己則無助的涌著血。

 枝椏從關楠的腹部鑽出來,開始舒展自己的葉子,一片、兩片、三片的長出葉子,然後漸漸的竟然長出了花苞,鮮紅的花苞,帶著血腥的味道。

 花苞小小的,把關楠作為土壤,在他身上準備吸足了養分,然後成為真正的血髓花。

 關楠的腹部涌著血,睜大了眼睛,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新辣味道,從血髓的身上散發出來。

 血髓說過,只有他生氣的時候,才會有這種味道。

 關楠的眼睛很酸,忍不住就落下淚了,眼角的淚水斷了線一樣淌下來,他只能全身鬆散的躺著,舌下的花瓣已經碾爛了,也不知道是甜的,還是苦的,所有的感官即將消失了……

 血髓看著他,周身那股辛辣的味道更加濃郁了,小花苞慢慢變大,但是還是個花骨朵,正在努力的開花。

 葉子已經長出了四片,血髓嗓子里突然發出一聲低吼,一把抓住那枝椏,突然一拽,將還顯得脆弱的血髓花一把拽掉,看也不看的扔在一邊。

 「唔!」

 關楠的身體猛地一彈,腹部上的枝椏被拽斷了,鮮血噴涌而出,血髓立刻伸手按住他的傷口,又掰下自己的花瓣,塞在關楠的舌下。

 血髓抱著他,說:「別閉眼,看著我!」

 小花苞被一把拽下去,掉在地上,沒有養分的供給,葉子很快就變得枯黃了,四片葉子很快就枯死了,枝丫也斷了,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紅色花骨朵躺在地上。

 關楠雖然在流血,但是臉色好了許多,溫白羽看不下去了,快速的跑過去,劃開自己的手掌,把血滴在地上面,快速的拿出止血藥,給關楠止血、包紮。

 說實在的,他腹部上的傷口很小,但是因為血髓花的緣故,噴血很厲害,溫白羽的血滴在上面,很快就止血了。

 關楠精元受損,氣息有些遊離,但是面色漸漸紅潤起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溫白羽也沒想到,血髓會把那朵花骨朵拽掉,那是他的後代……

 血髓看著關楠臉色漸漸好轉,眼神也不渙散了,終於放下一口氣來,緊緊的抱住他,似乎不想撒手,感覺一撒手,關楠就會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一樣。

 万俟景侯把溫白羽拉過來,給他止血,把手掌包紮了一下。

 訛獸看著關楠的腹部長出一支血粼粼的花,害怕的直往化蛇懷裡鑽,這個時候見關楠沒事了,不禁鬆了一口氣。

 「嗚嗚……」

 訛獸的耳朵抖了抖,他似乎聽見有什麼在哭。

 「嗚嗚嗚……」

 聲音還很微弱,似乎就是從墓室里傳出來的,難道墓室里竟然有粽子?!

 万俟景侯正在給溫白羽「包紮」傷口,溫白羽被他舔吻的氣息不穩,只能聽見万俟景侯粗重的呼吸聲,根本沒注意「嗚嗚」的哭聲。

 而那邊關楠和血髓也根本注意不到。

 訛獸的耳朵抖了抖悄悄的拉了拉化蛇,說:「鬼夜哭嗎,有東西在哭啊。」

 化蛇指了一下地上的花骨朵。

 訛獸好奇的抖著耳朵看過去,只見花骨朵趴在地上,葉子和枝丫已經枯萎的掉下去了,只剩下一個小骨朵,紅色的骨朵在地上一顫一顫的,似乎在哭。

 訛獸好奇的拍了拍化蛇,指了指花骨朵,示意化蛇走過去。

 化蛇知道血髓花是什麼東西,自然不想讓訛獸接近,但是訛獸好奇,非要過去,化蛇只好抱著他走過去。

 就看到花骨朵真的趴在地上哭,發出「嗚嗚」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可憐。

 花竟然會哭!

 訛獸更是好奇了,就在這個時候,見花骨朵的花瓣動了一下,一片花瓣攤開來,嚇了訛獸一跳,化蛇也戒備的退後兩步。

 花瓣被頂開,花骨朵裡面竟然有東西在動,那東西微微聳動著,把另外一片花瓣也頂開。

 訛獸大叫一聲,說:「啊,不會是蟲子吧!」

 眾人都被他的聲音吸引過去了,看向地上的花骨朵。

 這個時候花骨朵的花瓣已經被頂開了三片,那東西終於從花骨朵裡面慢慢爬了出來,發出可憐的「嗚嗚」聲,一邊哭一邊爬。

 就見是一個還沒有巴掌大的小孩子!

 並不是嬰兒的樣子,而是個可愛的小孩子的樣子,酒紅色的頭髮有點長,渾身光溜溜的,一身皮膚白白嫩嫩,一邊委屈的哭著,一邊從花瓣里爬出來。

 眾人都有些怔愣,竟然是個孩子……

 孩子的手指甲有些長,而且長得非常尖利,除此之外顯得非常可愛,哭的可委屈了,小小的鼻子都紅的,爬出來之後,向血髓慢慢的爬過去。

 血髓也有些吃驚,他們的後代生出來之後就是花,想要修成人形,必須經過很多年,就像他自己一樣,不可能生出來是個孩子的樣子。

 但是小孩子又活生生的擺在眼前,他的容貌和血髓像極了,就是迷你版,而且沒有血髓的靈力,顯得又嫩又可愛,還特別委屈。

 關楠氣息剛好一些,就看到一個比手掌還小的孩子爬過來,一邊哭一邊喘,抬頭看著他,關楠有些吃驚。

 那小孩子爬過來,繞過血髓,就順著蔓藤爬上了「大床」,血髓有些戒備的伸手攔住,血髓的後代按理來說應該是完全吸收完養分,才會從宿主身上脫落下來,這時候就變成了成年的血髓花。

 而這隻小血髓,顯然是個半成品,只吸收了少部分養料,還沒有成年,看起來小小的,至於為什麼是人形,血髓也不知道了。

 血髓恐怕這個孩子有本能,會繼續吸食關楠的精元,臉色有些不好看。

 小血髓花癟了癟嘴巴,「嗚嗚」的又哭起來,好像在指責血髓欺負他一樣。

 關楠被他哭的沒轍了,身體也好一些,就撐著身子坐起來,伸出手來,小血髓花立刻順著關楠的手掌爬上去,然後抱著關楠的手指頭,使勁的蹭,嘴裡發出「啊……啊……」的聲音,似乎在叫他。

 溫白羽有些傻眼,說:「怎麼是孩子?不是花嗎?」

 万俟景侯搖搖頭,說:「或許是關楠的確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關楠沒事了,而且小血髓花還順利誕生了,可愛的不行不行的,訛獸最可愛的地位已經被搶走了。

 小血髓花似乎特別喜歡訛獸的耳朵,看著訛獸的耳朵,小手指啊指,似乎要抓。

 雖然關楠沒事了,但是鄒成一掉進了大坑裡,他們也需要儘快去找,不能在停留。

 關楠走路有些無力,血髓就把抱起來,關楠覺得這個姿勢有點太尷尬了,血髓卻強硬的說:「你腹部有傷口,背著你會裂開。」

 關楠沒有辦法,而且也很享受血髓關心他的感覺,就沒有再說話。

 眾人從墓室出來,就看到那些乾屍還守在洞口附近,似乎不讓他們過去,他們一出來,就開始驅趕他們。

 眾人迫於無奈,只能又回到墓室里。

 溫白羽說:「這可怎麼辦?」

 這個時候小血髓花就「啊、啊!」的叫了兩聲,然後爬在地上,酒紅的頭髮垂下來,露出光溜溜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往前爬,拍了拍地板。

 万俟景侯走過去,伸手摸在地板上,有一股氣流從地板的縫隙湧上來,很微弱,但是確實是氣流。

 地板下面是空的。

 万俟景侯立刻拿出匕首,把地板撬開。

 溫白羽笑著把小血髓花抱起來,說:「你還挺厲害。」

 他說著,撥開小血髓花垂下來的頭髮,竟然是個可愛的男孩子,小血髓花被看了下面,似乎有點害羞,臉上紅撲撲的,還有小短手捂著眼睛。

 溫白羽一下被他逗笑了。

 万俟景侯撬開地板,竟然有台階往下繼續走。

 眾人快速的走下去,小血髓花賴在關楠懷裡,抱著他的手指頭,他們往前走了不遠,小血髓花又「啊啊」的叫了兩聲,小手往前一擺。

 溫白羽往前看去,就看到地下三層又恢復了筒子樓的格局,其中一個房間的門是半開的。

 溫白羽推開門,一股腐爛的味道衝出來,嗆得眾人都咳嗽起來,趕緊捂住口鼻。

 等臭氣散乾淨,眾人才走進去,只見地上躺著一個人,他背對著眾人躺著,身量並不高,穿著一身黑色的對襟衣。

 溫白羽心臟一提,立刻跑過去,伸手抱過那人,入手卻一片冰涼,而且已經僵硬了。

 是鄒成一!

 鄒成一躺在地上,面色灰白,嘴唇紫色,身體冰涼且僵硬。

 溫白羽的手有些顫抖,伸手過去,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鼻息。

 沒氣了……

 溫白羽的手抖了一下,然後又去摸鄒成一的脖頸,身體一片冰涼,皮膚甚至沒了彈性,也沒有一絲的脈搏。

 溫白羽腦子裡「嗡——」的一聲。

 喃喃的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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