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有刺客。”
“保護王爺。”
……
由於布料品種比太多,所以相對布架之間的空間就比較窄,外面的侍衛湧進屋內救駕,同時也推倒了不少布架,顯得尤為混亂。
六角型的暗器不斷從窗外襲來,由於窗紙的關係,我根本弄不清刺客所在的方向。情急之下,只好以內力震開窗子,一邊抵擋來是迅猛的攻勢,一邊注意著進攻的方向。
祁連阡被我擋在身後向裡院後退,從門外的悶哼聲聽來已經有不少侍衛中了鏢。而街市上的人群也不斷的發出驚恐地尖叫聲,通過雜亂逃竄的腳步不難想像街道上的混亂場面。
通到門廳的位置,我大概確定了刺客的方位,趕來護駕的護衛也將我們團團地護在中間。
“你……”祁連阡的表情非常鎮定,不知道他是被刺客襲擊慣了,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
沒等他把話說完,我便抽出其中一個護衛的劍,縱身躍出門外。現在可不是討論問題的時候,那些刺客還是儘快解決的好。
果然不出所料,在街道對面的西南屋頂,發現了一群黑衣人的蹤影。奇怪的是這群黑衣人一見我出來,立刻改變了擲鏢的方向,目標中心變成了我,店內的祁連阡卻無人“過問”。
無空多想,提劍上房。雖然那群刺客的暗器手法很高明,但近身相搏還不至於對我構成威脅。一邊用劍抵擋著暗器襲來,一邊用內力調轉其方向,轉守為攻,眨眼間暗器已經插入其中兩人的喉間,其他人神色一慌,亂了陣式,我也借此趁虛而入,直取他人性命。
總得來說這次我還算留了情面,沒有將他們碎屍,只是一劍斃命罷了。也許在多數人看來活捉總比滅口要好,但我明白就算捉了活口他們也會在下一秒或是咬舌、或是飲毒自盡,這是殺手行業的潛規則。
當劍端毫不猶豫地沒入最後一個殺手的心口時,我看到他的眼神狠狠的向我身後瞪了一眼,怨恨頗重,眥目死去。尋著他所望的方向看去,祁連阡不知道何時走出布行,臉上依然一派鎮定。
將劍還給侍衛,轉身進了布行,人群的慌亂已經平息,只有異常的安靜說明著方才的騷動。反正屍體自會有人處理,而我要做的就是去洗掉手上的血漬,還好沒有沾到衣服上。
血腥的味道擊起了身體中興奮的因數,我不得不將手泡在冷水中以求冷卻。一般來說,殺手與目標是不存在任何恩怨關係的,他們只不過是拿人錢財,予人消災罷了。而最後那個殺手看祁連阡的眼神卻並沒有那樣簡單,倒更像是……有所牽連……
“你的武功很高。”光聽身後的腳步聲,我就知道是祁連阡。
“打不過你王兄。”我會武功之事他必然是知道的,所以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目前來說,普天之下能勝我的大概只有羿麟傲而已。與此同時也是在變向的提醒他:第一,想殺我沒那麼容易;第二,除非他能說動禤王殿下。
沒錯,我是在懷疑那些殺手的來歷,只是沒有證據,枉下斷言會被看作是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
“還有要問的?”全然沒有客氣的語氣,其實有的時候是需要一些無禮態度的,當你覺得這個人不吃軟的時候,就要放手試試硬的。軟硬不吃的絕不會是什麼良才。
祁連阡沉默著,不知道是無話可說,還是在思考要說什麼。
“你要看賬就繼續,不看我們就回去。”皇都果然乃是是非之地,還是儘快回攸城的好,這裡怕是與我八字不和。
他沒再看我,只是轉身回了前廳,繼續看他的賬去了。
由於剛才的襲擾,布行只得暫時關門整理。因為破掉的窗子需要修,原本擺在窗前的軟榻也被移到了另一端。
“我自己可以自保,不需要你出手。”剛躺在榻上打算閉目養神,祁連阡便冷淡地開了口。
“那是你的事。”我只做了我覺得應該做的,他要做什麼與我無關。何況我又並沒打算讓他道謝,他大可以不必擺出一副“你多管閒事”的面孔。
“聽說你殺人的手法很血腥。”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閒心與我聊天,但既然他想說,我也不能駁了他的顏面,好歹他這種身分的人總是愛面子的。
“這不是武林,斷胳膊斷腿的會嚇到無辜的人。”至少從這方面考慮來看,我的人性還沒有完全泯滅。
“你幫我是想讓王兄覺得欠你一份人情?”總的來說,祁連阡還是比較在意羿麟傲的看法的。
我睜開眸子看了一眼還在埋頭看賬的他,“沒必要。”
羿麟傲欠不欠我的,都不會成為他對我遷就的理由。在他心理大概只有“有關”與“無關”的定義。
所謂“有關”的就是和他能沾上“情”字邊的人,包括:晗兒、祁連阡、莫家兄弟和我……我們承載著他的親情、友情和愛,所以他會相對的遷就一些。而除了我們之外,那些“無關”者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毫無意義的存在,他不會欠那些人的情,也不會對其有所忍讓。
他不再說話,我也落得清閒。
現在的我越來越弄不清楚自己的性格了,以前總是裝得溫溫柔柔的,話語間多為順從。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竟然也會偶爾暴露本性,學得和人“嗆”起詞兒來。
等他理完賬,天已經黑了。回府的時候他並沒有讓我騎馬,而是雇了輛馬車。我並不認為這是因為我幫了他,他對我削減敵意的表現,可確切地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用過完膳,羿麟傲匆匆地趕回府內。
“阡,沒事吧?”坐在一邊的我看著羿麟傲略帶擔心的表情,心裡不免產生一點兒鬱氣,或者說……醋意……
不過轉念一想,那必竟是他弟弟,如此嫉妒他的親人顯得自己有些可笑。如果今天換成晗兒和羿麟傲,我也會先關心晗兒的安危吧。
“沒事兒,哥別擔心。”聽了祁連阡這話,讓我覺得羿麟傲不僅僅只是我的依靠,也同樣是他的,或者也會是更多人的依靠。
“那就好。”拍了拍祁連阡的肩膀,他的目光才轉向我,“你呢?”
我搖搖頭,沒事的是身體,有事的是……心吧。
“可查出是什麼人幹的?”這話明顯不是問我的。
“沒有……”祁連阡頓了一下,良久才接道:“死無對證,而且這種事兒我遇得多了,不查也罷。”
羿麟傲皺了下眉,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也無心去問,他們兩兄弟的事,我一個外人還是別多事的好,吃力不討好的事我不想幹。
夜裡,羿麟傲沒有招我“侍寢”,我獨自一人躺在暖閣裡睜著眼睛,毫無睡意。突突跳著的右眼讓我覺得將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祁連阡這個人我是看不太明白,雖然多數的時候他一直保持著王爺的做派和商人的謹慎,但偶爾也會流露出孩子氣的感覺。
而他對我說話的態度和與羿麟傲對話的感覺都讓我覺得超乎了所謂的親情,也超乎了崇拜的範圍。想到這兒,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正打算禁了念頭合眼入睡,一隻利箭“嗖”的一聲從半開的窗子射進來,不偏不依地“釘”入床頭。
我並沒有大喊抓刺客,因為在它飛入房間的瞬間,我就看到了尾端綁著的紙條。
玥玥,城北十裡樹林見。
落款兒竟然是——鳳嵐。
思索著鳳嵐的筆記,並無差異。不過……他怎麼會突然找我?還用這麼奇怪的方式傳信給我。
沒有猶豫地換了件衣服,從後窗躍了出去。既然鳳嵐出面,意思自是讓我不要驚動羿麟傲。
剛進樓的時候,我就知道那裡與我目的相同的人肯定不只一兩個,可萬萬沒猜到的就是鳳嵐。即使我曾經連君霏和暖笑都懷疑過……
不過依字條的意思來看,鳳嵐是知道我會武功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半夜要見我,而且相約的地方也不算近……看來這個世上還真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剛在樹林落腳,一個人影就向我撲來。我沒有拒絕的接住了他,畢竟已經習慣了鳳嵐的這種“歡迎”方式。
“玥玥,讓我好想啊。”若不是地點不對,我真的會以為他還是之前我認識的那個會任性、會撒嬌、會趕客人的鳳嵐。
“這麼急找我?”多餘的話我也不想問,沒有意義的談話,面對不知是敵是友的鳳嵐還是能免則免吧。
“玥玥在生我的氣嗎?”鳳嵐的鎮定自若我學不來,心裡多少會有疙瘩,也許說防備更貼切一些。
“沒有……”即使有也不會說出來,隨便找了個藉口道:“只是有些睏了。”
“那就好。”鳳嵐笑意不減的說道:“我不是故意半夜叫你出來的,只是有個人想見你,我也沒辦法。”
讓鳳嵐不容推辭的人?很難想像……除非,是他的主人。
“嗯。”我沒有異議的點了下頭,“人呢?”
“等一下。”說著鳳嵐放開我,向不遠處走去,我這才借著微薄的月光看到林間竟然停著一輛馬車。
從鳳嵐對馬車上之人恭敬的態度看來,此人身份應該不低。
不多久,車上下來一位黃衣男子,衣繡有龍形圖騰,金冠束髮,眉宇間散發著殘暴的戾氣,感覺上有些像柏亦離,但絕對比柏亦離善於心計。
“玥玥,要見你的人正是當今的……”
“……皇帝陛下……”截斷鳳嵐未說完的話,如此尊貴的裝束,明眼人一見便心下了然,我不禁皺起眉心。
先不說鳳嵐和他是什麼關係,至少這個人對我來說只是個——不速之客……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