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季歇番外
律青成名之時,恰好是修真界劍修青黃不接的時候。
或許是之前的劍仙太過驚采絕豔,以至於後來的劍修門派幾乎難以找到好的劍修苗子,不論正道魔道,皆是如此。那些天才劍修們就好似曇花一現,在修真界裏留下一道燦爛的光輝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劍修原本就修行艱難,只是有了前面的劍仙們的事蹟對比,才會讓人誤以為劍修的修行速度不比其他修士遜色。
如今回到了最初,不,甚至比最初還要更加不如,無數有志于投身劍修門派的修士們開始迷茫,越發不能堅定道心,於是開始了惡性循環。
律青就是在這樣的場景下被收入劍修門派的。
一開始,律青入的是正道的劍修宗門。
天才不管在那個時代都是招人嫉恨的。律青一心向劍,進步更是神速,由此,自然也拉了無數的仇恨。
等到他被人冤枉欺師滅祖之時,他已經回不了頭了。
那些嫉恨他的人原以為律青會一蹶不振,不想律青根本沒有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在他看來,只要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修行,讓他練劍,其他的一些事情都可以放在一邊。
律青毫無心理壓力的就直接去了魔道劍門。
在那裏,武力修為就是一切的準繩,律青混的如魚得水。
很快,他就成了魔道劍門的第一,之後,又立刻成了劍門第一。
十歲入劍門,十三歲築基,十六歲金丹,三十元嬰,五十出竅,百歲化神,天分之高,氣運之深厚讓魔門大悅,這大概是哪一位魔仙轉世來,要大興魔門了!由此之外,當然更加感謝那些逼得律青離開的正道傻瓜們。
然而律青卻覺得寂寞,因為他找不到合適的對手。
無敵,最是寂寞。
別說是劍修,就算是其他的修士,也難以擋得住他一劍之威。若非他本身癡迷劍道,不願爭權奪利,或許魔門當真會將正道盡數壓制。可惜,律青對於那些魔門野心家半點臉色也不給,孑然一身,誰多說一句話,誰便會成為劍下亡魂。
這樣一個人,別說是利用,就算稍稍靠近都得自己掉了性命。
那些欺壓過律青的人,律青還沒有找他們麻煩,他們自己就把自己給嚇死了。
律青很迷茫,論劍道修為,他已經是當今第一,他就是當今劍修們不斷向前的那座高山。
可他又如何才能知道,怎麼才能去攀爬更高的山呢?
不是說,道無止境麼?
這個時候,律青卻在一處遺址裏見到了一位飛升的劍仙留下來的一抹劍意。
煌煌如明日,勢不可擋,無人可敵。
律青激動的顫抖。
這才是劍修,這才是能夠配得上他的對手!
他想要與之一戰。
他開始四處尋找那位劍仙的痕跡來,瞭解的越多,就越後悔自己出生太晚,難以與之一見。律青本就沒有多少欲念,一念執著,很快就成了心魔,心魔入體,神智便沒有多少清醒的了。
這個時候,他聽說了涅槃寺。
涅槃寺有一功法,可以回溯因果,他或許能夠見到多年前飛升的那一位劍仙,成就自己的劍道,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
沒有什麼擋得住一個劍修。
更沒有人能夠擋得住律青。
饒是涅槃寺裏真佛無數,大能頻出,也只換得一片斷壁殘垣。
這個時候,是涅槃寺裏一位即將飛升的大能出來,制服了律青。
“你本該是這個時代最出色的一人,可你生了心魔。”
“阿彌陀佛,既然閣下想要見識我涅槃寺功法,不如親身一試?”
因果盡消。
天地回轉。
再也無人記得魔道曾經出過一位足以一統天下的魔道劍修。
律青這個名字在歷史上沒能激起一點波瀾。
但事件的兩位主人公都沒有死。
消除因果的功法旨在因果,卻不傷人,如今這功法在修真界生了效,那麼功法對應的兩個人自然也不能再在修真界裏呆下去。
一個修為盡喪,入了凡塵,做了一位行醫救人的和尚。
他不懂何為執念,也難以理解律青的想法,因此他到了人間,用最後的生命去體會一把凡塵的喜樂。
直到多年後,他得到了皇帝賞賜的一盆白牡丹。
而律青,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的一身功法,到了人間,過上了懵懵懂懂的生活。
這樣茫然的生活並沒有過去多久。
律青終究是醒了過來。
但他徹底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和自己有關的一切事情,甚至連身體裏的力量也難以操控。
跌跌撞撞在人闖蕩了百年,偶然聽說某座深山裏出了一把魔劍,極為厲害,靠近它的人幾乎沒有活著回來的。律青當即就朝著那把魔劍所在的地方趕了去。
現實比傳言更加恐怖。
那把魔劍所在之處,躺了無數的屍骨,有人的,有野獸的,還有一些根本辨認不出什麼東西的。
“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見一個修士?”斬蒼生從地上飛了起來,開心的繞著律青繞了兩圈,“你是誰,一個修士怎麼會在這裏?”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誰。”律青搖頭道。
“不知道?”斬蒼生愣了一下,“難道是和人鬥法壞了神魂麼?”不過這樣更好!
斬蒼生是一把絕頂的魔劍。
它原本是天地靈物,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才能有了靈智。不想卻被人利用,賣給了一個喜歡煉製魔劍的修士。
產生了靈智的天地靈物是所有法寶最好的器靈。
那位魔修欣喜欲狂,越發覺得自己能夠煉製出一把足夠威懾三千世界的寶劍。
可惜他低估了斬蒼生的靈智,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他非但沒有控制這魔劍,反倒被反噬。
煉製它出來的魔修沒想過自己會練出這樣的東西,想要摧毀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成了斬蒼生劍下的第一個亡魂。
斬蒼生有靈智,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在修真界裏呆著只會引來無數的追趕和廝殺,很快就跑到了人間來。可它魔氣太重,剛一來,傳送的陣法就被它身上的魔氣給毀了。
斬蒼生氣的無法,只好在這座深山老林裏呆著。
它還太弱,若是在這沒有什麼靈氣的人間鬧的厲害,幾道雷下來能將它給劈斷!
倒楣,實在是太倒楣了!
斬蒼生實在沒法子,於是造出各種幻境,吸引那些習武之人過來尋寶,欺騙他們這裏有寶藏。相比起通鋪凡人的血肉,這些習武之人還算能看得過眼。這些年來,斬蒼生守著這深山,前前後後不知道了吸引了度多少貪財之人,面前也能維持自己的消耗。但是更多的,卻不是這種凡人能夠滿足的了的。
能夠遇見律青,簡直是天大之喜。
“你和我簽訂契約,成為我的劍奴,我就教你怎麼找回自己的記憶。”斬蒼生引誘道。
“契約?”
“不錯,你成了我的劍奴,就能擁有我的一部分力量。你身上有不少靈力,可你懵懂這麼多年,恐怕早已忘記如何使用。空有寶山卻不得氣門而入,再這麼下去,你也只能變成一具行屍走肉而已。”斬蒼生笑道,“如何,和我簽訂契約,你一點都不虧。”
律青在原地想了三天三夜,最後答應了斬蒼生的要求。
地上有無數屍骨,正好有一個不知道名的男子的玉佩上寫著“季歇”二字。
律青將這塊玉佩撿起來,捏成碎片。
從此以後,他便叫做季歇了。
斬蒼生和季歇一簽訂契約,就發現自己挖到了一個大寶。對方身上的靈力足夠它吸上上千年,少說也得是個渡劫期的修士才能有這麼強的靈氣。
但堂堂一個渡劫期修士,又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斬蒼生不明白,卻也不敢說,害怕季歇將一切都想起來。它實力不比季歇強,若是對方什麼都想起來了,契約反噬,那它便成了僕,季歇成了主。
可惜斬蒼生戰戰兢兢的,終究也沒能隱瞞多久。
季歇雖然什麼都沒有想起來,但能學會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這一人一劍的關係。
斬蒼生再厲害,也不過是把劍而已。
“季歇,你想要反主?”斬蒼生的劍身發出陣陣轟鳴,可哪怕它再掙扎,也逃不過季歇的手掌心。
“如今我是主。”季歇握緊了劍柄,“要麼臣服,要麼折斷,你自己選!”
斬蒼生自生了靈智以來,還未受過此等侮辱。
然而季歇太強,強到當初的修真界只有那麼一個即將飛升的佛陀才能將他壓制。斬蒼生趁季歇迷茫之時簽訂契約本就是占了便宜,如今這般才算是撥回正軌。
斬蒼生還是屈服了。
“從今以後,你便叫做斬蒼生。”季歇撫摸著劍身,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來。只是這笑容單的幾乎看不見,“蒼生忘我,我便讓他們永生永世都忘不掉我的名字!”
兩人一起在凡間遊蕩了千年。
他們經歷過的事情難以描述。
他們建立過勢力,後來覺得無趣又摧毀了。他們也曾幫著一個即將毀滅的國家一統天下,也曾做過一些好事。當然更多的,他們還是被冠上了“妖魔鬼怪”的稱呼。
這個稱呼並不切實際。
哪怕是妖魔鬼怪見到他們,也只能成為他們修為的一部分罷了。
等到他們輾轉再回到修真界的時候,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兩三千年。
而到了修真界之後,為了找尋和自己有關的線索,季歇又花了近千年的時間。將三千世界的所有的記載幾乎都翻遍,踏遍每一個角落,都不曾知道任何事情。
季歇的神魂也從來不曾破損,相反,他健康的過分,沒有半點暗傷。
這個時候季歇和斬蒼生才知道,原來有些事情,當真是你永遠也不能知曉的。
季歇什麼都不在乎。
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自己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來歷,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若是得到了消息,或許世界上不會有血殺魔皇。
可惜他得不到。
越是不知道的事情,他就越想知道。
久而久之,反倒成了目標。
血祭世界這種事,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一整個世界帶來的血氣,足夠讓季歇的實力增長到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地步。
“瘋子!”
季歇剛剛開始血祭世界的時候,連斬蒼生也嚇了一大跳。
“你想被天道劈死,我可不想,你趕緊把我給放了!”斬蒼生惡狠狠道。
“血祭世界之後,你便能化形了。”季歇淡淡回應,繼續在這世界上刻錄無數陣法,對耳邊傳來的哀嚎慘叫充耳不聞。
“是啊,化形,可我化形之後就得死。”
“有我在,你怎麼會死?”季歇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季歇刻錄陣法的手稍微頓了頓,“目前天道還奈何不了我,相反,它還會放縱我。”
斬蒼生覺得一定是季歇腦子壞掉了。
“凡人有句話,說殺一人為賊,殺百萬為雄。同理,修士也是如此。”季歇難得的有了興致,忍不住想要和斬蒼生多說幾句。事實上除了這把劍之外,他也找不到其他人說話了。
“你的意思是……?”
“三千世界,不,遠遠不止三千世界。”季歇看向天空,“天地的靈氣是有定數的,人族越興盛,對天地間的負重也就越大。所以想要修行得長生的修士,是逆天而行。”
“所以,修士都該死?”斬蒼生諷刺的看了一眼季歇,“你可別忘記了,你自己也是修士。”
“所以我也總是會死的。”季歇不客氣的笑道,似乎並不將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那些飛升成仙的,你以為他們就不會死麼?若是仙人不死,那麼這些年來飛升的修士恐怕都將天宮給擠爆了。”
“……你想血祭提高修為就直接說,找什麼藉口。”斬蒼生沉默了一番罵道。
“不錯,我就是為了提高修為。”季歇大笑,“人是萬物之靈,他們才是最佳的天材地寶。”
血祭世界之後帶來的威力根本難以想像。
斬蒼生本是先天靈物出身,又被煉製成了魔劍。想要化身成人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費多少心血?可沒想到,第一次血祭過後,斬蒼生就已經可以自由自在的化身成人了。
而季歇的實力也增強了不少,他甚至能夠隱隱感覺到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和一個和尚有關。
但可惜,哪怕他將三千世界的和尚都找了一遍,也沒有看見符合他記憶的人。
按理說,以他的修為,在修真界裏不可能默默無名,但事實就是如此驚人。
別說是找到有關他的記載了,連一絲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這樣的力量,又豈是人力所為?
血祭一個世界的力量不夠,那就兩個三個!
總有一日,他的力量足夠衝破枷鎖,得到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血殺魔皇季歇”的名號開始在無數個世界裏流傳。
魔修們在經歷了被正道打壓多年的日子之後,猛然來了一個大翻身。
血殺魔皇季歇、萬聖魔王牧停、九州魔皇聞春湘、日月妖皇顏喬、赤焰狐王胡嬌嬌……九位魔皇,九個魔修,一下子出現在眾人面前。
魔道大興!
“再過些日子,便是我們去分割勢力範圍的時候,你去不去?”斬蒼生初次化形便是季歇的模樣,幾乎以假亂真。
“去,為何不去?”季歇歪頭問道。
“可……可你的身體……”斬蒼生有些擔心。
季歇再強也終究只是血肉之軀。
血祭了無數世界帶來的除了修為的增加之外,還有身體的衰老。
哪怕是渡劫期修士的身體,也難以承受得住。
“如此盛會,自然要去看看。”季歇並不在意,“以後還得和他們打交道的。”
見到聞春湘的第一眼,季歇就知道眼前這人身上的魔氣和自己的血氣如出一撤。
只是自己的是人為的,他的是天造的罷了。
聞春湘是妖修之身,容納魔氣的力量比人還是要強,加上他佛魔雙修,將魔氣和佛法控制在了一個平衡之中,才能這樣若無其事的站在他面前。可……若是平衡打破了呢?
季歇有些想要知道。
但想來想去,還是算了。
畢竟自己和九州魔皇也沒有什麼冤仇,費不著用那心思。
季歇選擇了雪砂大世界,花了點時間就將它改造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小魔界。
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適合他了。
季歇給自己造了魔宮,也接到了來自魔界的所謂邀請。
可笑的很。
“你不想去魔界?”斬蒼生見季歇根本沒考慮過魔界的事情,忍不住問道。
“有什麼好去的。”季歇坐在小魔宮的地下室裏,懶洋洋的說道,“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罷了。魔界現在也很不怎麼樣了啊。”
“你去過?”
“不知道,或許吧,可我忘記了。”季歇不在意的說道。
斬蒼生只好將疑惑放進肚子裏。
季歇的情況越來越差。
當它看見季歇的頭上出現白髮的時候,比它發現季歇血祭世界的時候還要驚訝。
“你……你……”
“天人五衰,壽元降至,看來我大限要到了。”季歇將那白髮拔下,平靜闡述到,好像這大限將至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去給你找點東西。”斬蒼生說著就要走。
“你不該高興麼?”季歇反問道,“這可能是你唯一一次打贏我的機會了。”
斬蒼生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是啊,這可是它唯一一次能夠勝過季歇的機會了。
“去吧,你現在還贏不了我。”季歇揮手,將斬蒼生送了出去,封閉了地下室,一個人呆在小魔宮裏修行,化解身上殘餘的血氣。
他血祭了那麼多世界,但能夠用上的不過其中一二罷了,剩下都讓他凝結成珠,放進了身體裏。
看來,他或許活不到完全吸納血氣的時候。
有了聞春湘身上的魔氣,或許能夠快一些。
但那又如何?
他並不想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一千年後。
季歇的雙眼看不見了。
聽聞九州魔皇聞春湘被人救了出來,對方是個佛修,不到兩百歲已經是合體期修為了。
季歇心念一動。
他隱約記起的那個和尚和這謝征鴻有否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他也沒有事情做,不如就去試試看。
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知道些東西。
但其實季歇自己明白,看不見之後,他以前費盡心機想要知道的東西,其實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知道了又如何,以他如今的身體和狀況,又能怎麼辦呢?
修行太苦了。
他既不能和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場,也無心去什麼魔界仙界開疆擴土,太費神也太無聊。
修真界的事情似乎永遠都是“你打我,我打你”,沒有半點心意。
活的越長,越發覺得沒意思。
他寧願就呆在這小魔界裏,靜靜的走完生命的最後一段路。
但他卻不得不出山。
和他心血相連的斬蒼生快要斷了。
終究是陪了他這麼多年的東西,若說沒有感情也是假的。
聞春湘和謝征鴻很厲害。
若他沒有血祭過,得到這無上的修為的話,或許他也不是兩人聯合起來的對手。但很可惜,他終究比這兩人多活了那麼些年歲,而聞春湘也如他一般,是天道想要剷除的人。
那些渡劫飛升之人,與其說是更進一步,倒不如說是天道容不下他們在修真界繼續蹦躂,所以才讓他們去另一個地方相互殘殺去。
沒有誰能夠做到無欲無求,修士比凡人還要來的更重欲。只是他們重的是長生,是修為,而非權勢。只要人一聚集,就勢必要分割高下來。
仙界,不過是另一個版本的修真界而已。
季歇唯一沒有想到的是,聞春湘和謝征鴻看樣子是知道他的過去的。
這當真是諷刺。
一心想要知道的人永遠都不知道,而知道了的人卻根本不將它當做一回事。
這就是天意弄人。
季歇握住斬蒼生,朝著天空中的劫雷揮出了一劍。
比對付謝征鴻的那一劍更加可怕,更加近乎於道。
“你說,我們送聞春湘一個禮物如何?”季歇撫摸著斬蒼生的劍柄說道。
“隨你。”
“你不想要麼?”
“想要你就會給麼?”斬蒼生歎了口氣。
“不會給。”
“既然如此,你還為何多問?”
“我明知故問。”
被劫雷擊中的時候,心裏油然而生的那股恐懼之感,倒是頗有些像初次見到斬蒼生時候的情景。
心神都被牽引,又害怕又渴望!
遇見這樣一把魔劍,大概也是他畢生萬幸又不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