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晉、江獨家正版餘藥在和那些上界的修士分道揚鑣以後,馬不停蹄地趕回歸元宗。慧淨那麼輕易的就死了,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若是這些人心血來潮也想搜搜他的魂,就算事後歸元宗給他報了仇,又有什麼用呢?
他幾乎難得出一次歸元宗,好不容易出來這麼一會原本想要解決自己的心魔,卻不想看見那些人的行事之後心魔更加嚴重。而且他還聽見了聞春湘當年被追殺的秘密,更加讓他心神不寧,或許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當年的記憶他一直模模糊糊,就好像有人特意將之掩蓋一般。越是細想,越發覺得周圍全部都是危險。
余藥幾乎成了驚弓之鳥。
然而眼看著快要敢到歸元宗,一位不速之客卻擋在了他的面前。
餘藥定睛一看,發現是熟人,心情才略微平復了一些,“謝道友,你怎麼會在這裏?你可知如今有多少人在找你?”在歸元宗的時候,余藥和謝征鴻兩個人也算得上是相熟,加上謝征鴻佛法高深,每每聽完他講經之後餘藥都會得到一陣短暫的安穩,一來二去兩人也就熟悉了。如今見到謝征鴻突然出現,餘藥並沒有怎麼覺得奇怪。
此時謝征鴻已經撤去了千變萬化符的效果,恢復成原本的模樣。在佛像中藏著的時候,他就發現餘藥在提起當年的事情的時候態度有些不對。若非和餘藥還算熟稔,謝征鴻也難以發現。
因此,在確定脫離威脅之後,謝征鴻就加快了速度在回歸元宗的必經之路上等待餘藥。如今三顆舍利子已經到手,只差解開捆仙繩的東西。如此好機會,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貧僧是特意在此等候余前輩的。”謝征鴻笑道。
“等我一起回歸元宗麼?”餘藥笑著問道,然而這笑容也隨著謝征鴻一直沒有回答而漸漸平穩了下來。
慧淨之死近在眼前,謝征鴻又出現的如此之巧,就算餘藥再粗枝大葉也不免有些懷疑。此刻見到謝征鴻這個樣子更是暗暗提起了警戒之心。
“余前輩,請恕貧僧得罪了。”
餘藥只聽得這麼一句,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已經徹底昏了過去。
“小和尚你出手越來越俐落了。”聞春湘旁觀全過程,忍不住摸摸下巴感歎道。余藥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就這麼被小和尚給放倒了。
“前輩莫要在笑了。”謝征鴻有些哭笑不得道,“還是先將余道友帶走罷,不然其他幾個人就要過來了。”難得余藥落單,要是不能問出點消息來,恐怕就白忙活一趟了。
“嗯,剩下的交給本座吧。”聞春湘大笑,“本座有的是辦法能夠得到想要的消息。”當年那麼多的佛家經典秘笈可不全是搶來的。
謝征鴻自然知道聞春湘的本事,當即也不多話,掐了個法決將余藥藏在法寶之中,朝著另一個方向快速飛走。
在謝征鴻飛走之後,後面赫連向文等一干修士也立刻趕到。
“奇怪,餘藥怎麼不在?莫非他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蘇海蘭看著赫連向文問道。
“有可能。”甯豐茂接話道,“大師兄,余藥的氣息到這裏就斷掉了。”
“找!”赫連向文一錘定音,“反正來回也就那麼幾波人,想要吃獨食簡直妄想!”
“是,大師兄。”
無獨有偶,這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其他兩撥人之中。
他們或多或少都在餘藥身上下了追蹤的東西,打算趁著其他兩撥人離開之後再動手,不想餘藥很快就失去了蹤影。他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其他兩撥人。之前余藥還在萬魔谷之時,三撥人三個門派,鬥起法來誰也不敢保證就將餘藥帶走,因此都沒有動手。不想大家打的都是一個主意,卻被一旁伺機而動的謝征鴻給捷足先登。
謝征鴻帶著餘藥一路飛到了一個口碑最好的客棧,租了最隱蔽的一件地下室,又擺上各種陣法,才將餘藥放了出來。
聞春湘之前說,他有一種秘法,可以將神識投射到修士的丹田內海中,窺探修士的記憶,和搜魂秘法有些相似,但是沒有那麼殘忍,修士醒來之後幾乎都不會自己有被窺探的記憶,就算有其他修士搜魂也沒有什麼痕跡。唯一不足的,卻要花許多不必要的時間。以至於在歸元宗中,即使謝征鴻經常和餘藥見面,也難以施展這種秘法。
“小和尚,本座如今並非本體,施展這秘法的時候無法親身上陣,只好由你進去探查了。”聞春湘一邊打出各種法決,一邊說道。
“前輩放心。”謝征鴻點頭道,“貧僧會努力的。”
“雖然你道心堅定,本座還是提醒你一句,不要被他的記憶迷惑了。”聞春湘轉過頭道,“修士記憶裏的世界比幻境要真實的多。裏面發生過的許多事情都是真實的,你不能插手,只能看。”
謝征鴻想了一會兒點頭,“前輩放心。”
“對你,本座還是挺放心的。”聞春湘笑了,“只不過多此一舉而已。”
要是真的順利的話,他很快就能被小和尚救出來,到時候他們的契約也就終止了。
一個魔修,一個佛修,他們很快就要分道揚鑣了罷。
聞春湘頗有些黯然神傷。
“前輩,你怎麼了?”謝征鴻和聞春湘在一起多年,聞春湘眨眨眼睛他就能分辨出相關的情緒來。
去他的!
聞春湘看著謝征鴻關懷的臉,腦海中閃過這三個字。
這麼能幹又乖巧又聽話的小和尚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沒道理就這麼輕易放過?
他聞春湘被放出來後很快就能重新登上魔皇之位,收一個小和尚在身邊誰敢說三道四?要是小和尚和他分開之後被佛門那些禿驢們拐走,他豈不是哭都沒有地方哭?反正他是魔修,做些別人看不慣的事情也是正常的。至於小和尚願不願意,這還用麼,他肯定願意的啊!
“無事。”聞春湘做了個收回的手勢,“本座剛才突發奇想冒出一個想法,到時候可能需要你好好配合一下。”
謝征鴻見聞春湘的心情的確是好了不少,也不疑有他,“前輩有事,貧僧自然全力以赴。”
“那就好。”聞春湘眼角含笑,對這個答案半點都不意外,“已經好了,你坐下來,本座給你護法,你進去吧。”
謝征鴻聞言就地坐了下來,任由聞春湘打了一道又一道法決在他身上。
一道茫茫白光從謝征鴻身上升起,飛速竄入一旁昏倒的餘藥眉心之中。
聞春湘見謝征鴻神識已經離開身體,忍不住竄到謝征鴻的面前,用手摸了摸謝征鴻的頭髮。
頭髮很順,也很軟。
要是小和尚將這麼一頭頭發給剃光了真的去當個禿驢,那該有多可惜?
知道謝征鴻不會知道此刻發生的事情,聞春湘的膽子越發的大了起來。
一時沒忍住,掐了掐謝征鴻的臉,玩的不亦樂乎。
謝征鴻竄入餘藥的腦海之中,很快就熟悉了周圍的景色。
餘藥因為心魔纏身的緣故,記憶很是混亂。但他好歹是化神期修士,很多事情都記得十分清楚,因此畫面也十分具有真實感。
謝征鴻見到的第一個場景,是一座小房子,房子裏足足擺了十幾個排位,每一個餘藥收的徒弟。
每個大能修士都會死無數徒弟,且不說每上升一個等級就來一次的天劫,光是除外遊歷遇見的那些困苦磨難,就足夠讓普通的修士死好幾個來回。修真界的師徒關係很奇怪,從記名弟子開始,再是入門弟子,最後才是衣缽傳人。而弟子不斷晉級的方式也很簡單,一直活下去就行。而收的弟子到了衣缽傳人那一步,很多修士都會給徒弟一些法寶防身,起碼能夠在他們身死道消之際搶救回一點元神,重新助他投胎或者奪舍。
但是余藥的徒弟運氣似乎格外不好,他的入門弟子死了個精光,只剩一個記名弟子還活著。他並不是特別喜歡這個徒弟,但他卻是唯一活下來的一個,而且還和自己女兒結成了雙修道侶,他也只好認了。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他們生下了餘桐,讓餘藥有些安慰。
隨著心魔纏身之後,余藥越發的懷念以前那些弟子,為他們立了牌坊,時不時的過來看看,儼然已經成為他記憶中牢不可破的一塊。
謝征鴻剛剛走出來,就發現場景再度有了變化。
余桐和餘藥兩個人正在說話。
餘藥看上去很是痛心,“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要丟下你的祖父父母追著去興平大世界麼?”、餘桐跪在他面前,“祖父,我不甘心,我好不容易碎丹結嬰成功,我一定要去看看。”
看著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外孫,哪怕余藥再不舍也不得不承認,外孫的資質不算好,心性也不佳,早年吃的丹藥又多,能夠順利碎丹成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餘桐偏偏走下來了,為了一個曆和光,他幾乎將不可能的事情都做了。
“以曆和光的資質,去了甯一仙宗尚且只能從外門弟子做起,你去了之後祖父就再也護不住你。說不定什麼時候你被人給打殺了我都不知道。”餘藥越說越生氣,“你留在這裏,等到你出竅期了再去不遲。”
“祖父,我的資質本就比不上大師兄。他去了大世界,資源功法只會更好,等我出竅,恐怕他已經是化神合體的大能,到時候我更加不可能追上他了。”余桐苦笑,“祖父好意,孫兒心領。只是祖父,我不可能一直躲在您的身後。”
餘藥歎氣,“你還在記恨你的父母麼?他們只不過是因為久久無法突破才說了那些話,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怎麼可能真的出手傷你?”
“不。”余桐搖頭,“父母對我的關愛,孫兒一直記得。”
“你這一去,恐怕沒有個千百年是回不來的,祖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你到那個時候。”餘藥眼角有些濕潤。
“祖父,孫兒一定會在大世界來尋來寶物,助你度過此關。”餘桐抬起頭,認真的看著餘藥,“沒有了惱人的孫兒在身邊,祖父一定可以專心修行,成功突破的。”
余藥摸著餘桐的頭,笑了笑。
他自己的情況他早就知道,比起當年就死在那場大戰裏的師兄弟,他實在是幸運的多了。
謝征鴻旁觀著這對爺孫的對話,不免為餘桐的執著感到驚訝。他追著曆和光前去興平大世界只是眾人口中的一句話,但是於他自己而言,卻是人生中最為艱難的一個決定。離開熟悉的環境,離開為他遮風擋雨的父母宗門,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從頭做起,這份毅力不是什麼人都有的。
恍然想起,當年餘桐上門來套自己和曆和光消息的事情已經很久遠了。
場景接二連三的換了好些個,謝征鴻甚至在這裏看見了歸元宗的掌門茂旻道人,原來茂旻道人早年就懷疑過自己,但後來還是將這個懷疑給否定了。而且歸元宗的背後還牽扯到一位在興平大世界裏修行的散仙,也正是出於他的示意歸元宗才組織了對抗聞春湘的同盟。
還不等謝征鴻再多看看,場景裏的世界動盪了起來。
空間、人物、景物一個個扭曲起來,謝征鴻站在原地,不動不閃。
這些不過是餘藥的記憶,和他沒有關係。
天空轉眼變黑,謝征鴻前腳還在歸元宗內,下一刻卻到了一個陌生的山腳下。
“哈哈哈,師兄你說話可要算話,回去之後我孫子就要拜你為師了。”餘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謝征鴻下意識地回頭,看見餘藥穿著歸元宗內部的長老服,笑嘻嘻的和邊上的幾個修士在談論什麼。
此時的余藥修為穩定在化神後期,樣子也並非如此的蒼老模樣,看上去不過三四十歲,很是年輕,眉目之間還帶著一些穩重和驕傲,幾乎和謝征鴻認識的那個餘藥判若兩人。
謝征鴻心神一動,上前一步,立刻跟了上去。
恐怕這正是當年他們一起去圍攻前輩時候的記憶,因為太過慘烈,故而這個記憶到來的時候,餘藥的記憶世界都開始動盪不安了起來。
“藥師弟你真會占你陳師兄的便宜,你的孫子要是成了他徒弟,你不是白白比他還高了一輩,和咱們師父同輩了?”另一個男子不客氣的大笑。
“不錯,師弟你這是在坑師兄我啊。”陳長老反應過來揶揄道。
“沒辦法啊,我的孫兒靈根和我截然相反,我想要手把手教也不合適啊。”餘藥笑著回答,“唉,就是不知道這個聞春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居然出動了我們道春中世界這麼多人來對付他?”
“是一個如果他不受傷,我們根本連見都見不到的人物。”陳師兄的臉色僵了下來,“如果我能順利活下來,一定收你的孫子當徒弟。”
“呸呸,師兄你可是我們歸元宗僅有的幾個合體期修士之一啊,說什麼喪氣話。我們這一批去了得有上百人呢。”餘藥連忙說道。
同行的幾個知道內情的長老臉色也一個個僵硬了下來。
他們都對這場圍攻沒有多少把握,能夠活下來最好,若是活不下來,恐怕經此一役之後,歸元宗也得大傷元氣了。
謝征鴻看著他們一個個交談,心裏也不免對接下來的路程有了一點期待。
順著這個記憶的場景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能夠見到當年的前輩呢?
謝征鴻油然而生一股期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