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欲成佛道者，須證佛菩提道及解脫道；證解脫道者，在於斷除我見及我執等煩惱，不因觀想成佛之法而得成辦。證佛菩提道者，在於證得第八識如來藏，因此而起般若總相智；複由此……」

　　謝征鴻坐在蓮花臺上，一字一句的開始講解起成佛之道來，他的聲音不算大，聽在眾人耳中卻是鏗鏘有力，帶著不少脫俗的味道。底下的佛修們還來不及感歎一聲佛子的風采，佛子的教誨就已經開始了，只得立刻將繁雜思緒拋開，認認真真的聽了起來。

　　看見有這麼多的人都一眨不眨的盯著臺上的謝征鴻，聞春湘的心裡出奇的沒有覺得不適。他此刻臉上的神情除了更加狂熱一些之外，和其他的佛修們別無二致。

　　聞春湘亦是精通佛法之人，自然知道謝征鴻這淺淺話語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深意。回想起來，當年那個口口聲聲說要解救自己的小和尚，也一步步的走到了他前面。

　　這樣站在眾人面前的謝征鴻，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光彩，就算這裡站著千千萬萬的佛修，聞春湘也能一眼就將謝征鴻給認出來。

　　不過，這樣的謝征鴻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小和尚。

　　哈哈哈哈。

　　聞春湘如今身為魔主，佛法對他半點效果都沒有，要是實在想聽，回去讓小和尚再給他說一遍就是。聞春湘就這麼在底下，看著臺上的謝征鴻傻笑。幸好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謝征鴻身上，沒有人發現聞春湘的不對。

　　察覺到那股越來越灼熱的視線，謝征鴻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許多，講的也越來越精妙，讓在場的佛修們幾乎都感受到了一股平和又喜悅的力量在他們周圍環繞。

　　佛子，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這場法會一直持續了三年。

　　中途也不有不少佛修立刻進入了入定狀態，也有不少認為貪多嚼不爛的就提前離開的，最後留在場上的只有那麼幾個成名已久的佛修大能們而已。

　　寂成等人離去的時候還多看了聞春湘一眼，暗暗感歎這位般若道友的修為高深，打了個招呼便也走了，以後他們在佛界總有相見之日。

　　「是故成佛道者，當斷其孽……」謝征鴻的語速不知不覺的放慢，似乎也注意到了場上的人越走越多的事實。能夠來到這裡聽法的也不是什麼愚昧之輩，不管他們能吸收到多少都是自己的本事，強行聽下去只會讓自己道心不穩而已。待得場上年輕一輩的佛修只剩下聞春湘之後，謝征鴻也停了下來。

　　謝征鴻聲音一停，聞春湘立刻發現了場上的不對勁。

　　場上那群和尚怎麼一下子都走光了？

　　「阿彌陀佛，不知這位道友法號？」一個眉清目秀的羅漢率先看向聞春湘問道，「道友身上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氣息，只是貧僧修為低微，分辨不出。」

　　果然是在魔界裡待久了魔氣太重了麼？在這三十重天裡的佛門聖地裡，想要掩飾自己就更加困難了。

　　不過想要這麼簡單的就套出他的來歷，也未免想的太美了些。

　　「我並非佛教弟子，自然沒有什麼法號。。」聞春湘見謝征鴻的目光也跟著看了過來，壓下心裡的得意說道。見在場的幾個羅漢的目光有些變化，聞春湘才又慢悠悠道，「你們佛家不是說眾生平等麼？我並未在此地鬧事，只是單純的仰慕佛子，過來聽一場法會罷了。」聞春湘淡淡笑道，「還是這位羅漢覺得，我不該在此呢？」

　　「貧僧並非此意。」羅漢搖搖頭，「只是有些好奇罷了，以閣下的修為，何須混在一堆弟子之中呢？若是閣下正大光明的來，還能是我們的座上賓。」

　　「我就喜歡一堆和尚圍著我的樣子。」聞春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道。

　　謝征鴻聽到這話心裡偷笑了一番，前輩連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看來一時半會兒是不想自己發現他的。既然前輩有這個興趣，他陪著前輩玩一玩也可以。

　　那羅漢被聞春湘說的無言以對，一時愣在那裡。

　　其他幾個佛修見這羅漢吃虧，上前幫腔道，「閣下如此厲害，那麼想來剛才的佛法會也聽的十分清楚了，不知閣下高見？」

　　聞春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略略帶著些許驚訝的眼神說道，「怎麼，難道你們連人話也聽不懂，需要本座再為你們翻譯一次不成？」

　　「你！」

　　幾個佛修被聞春湘氣的夠嗆，正要反駁之時卻看見周邊的幾個年老佛修臉色變了變。

　　「原來是魔主駕臨，阿彌陀佛。」降龍羅漢認出了聞春湘，臉色也有些變了。心念一轉，很快就明白了聞春湘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想來想去，大概是因為佛子吧。也是，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有著不良居心的魔修，恐怕第一個發現的就是佛子，佛子又怎麼會到現在為止還不發一言呢？

　　聞春湘微微愣了愣，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他沒有想過自己居然這麼輕易的就被拆穿了，果然是因為他魔氣太盛，偽裝著也和常人不同麼？

　　真可惜，還想要和小和尚好好玩玩呢。

　　「不錯，正是本座。」既然都被拆穿，一直死硬著不承認也沒有什麼意思，聞春湘很快恢復成了原本的樣子，傲然的看著眾人，「本座偶然路過於此，過來看看你們。沒想到你們還是一如既往的死板無趣。」

　　聞春湘這挑釁的話並未引起任何反駁。

　　眾人認出聞春湘之後，目光就不由自主的朝著臺上的謝征鴻看了過去，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一般。同時也在心裡暗暗慶倖，幸好留在這裡的人都是知道佛子和魔主關係的人，不會鬧得太僵。再說他們這些人，因為當年逼迫過謝征鴻和聞春湘的緣故，看見聞春湘都不由自主的矮了一頭，更加不敢隨意說話。

　　反正只要佛子在這，魔主估計也不會鬧出什麼太大的事情來。

　　不知不覺，他們竟然也已經默默承認二人關係了。

　　「可有什麼地方不懂？」在眾人的注視下，謝征鴻緩緩張口，笑著朝聞春湘問道。

　　「有好幾處不懂。」聞春湘立刻接了下來。

　　「哪幾處？」謝征鴻耐著性子問道。

　　「第一，你既然講的為佛之道，那麼眾生是否皆可成佛？」

　　「是。」

　　「那我呢？我是否也可以成佛？」聞春湘看向謝征鴻問道。

　　「心中有佛，自然可以。」

　　「可本座心中無佛，本座心裡唯有你一人而已。」聞春湘隨意說道。

　　在場的羅漢菩薩們不少人臉都綠了。

　　他們雖然做好了魔主和佛子是一對的心理準備，但是在這佛門聖地，當著他們這多人的面，魔主竟然公開向佛子示愛？這這這……仙佛們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形容好？可較起真來，他們兩人是道侶，說說情話似乎也沒有什麼，頂多就是場景有些不合適。

　　謝征鴻面色不變，神色坦然，「我知。」

　　在場的仙佛們有些坐不住了。

　　說起來佛會也已經說完了，他們留在這裡也已經沒有必要了。

　　當即就有一個菩薩請辭離開，隨後越來越多的菩薩羅漢也加入了離去的行列，彷彿在這裡多待一秒都是對道心的極大挑戰。佛子和魔主之間的事情他們這些出家之人還是眼不見心不煩，早早離去的好。

　　不到片刻，場上的人就已經走的一乾二淨，只剩下了謝征鴻和聞春湘兩個人。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聞春湘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問道。

　　「從前輩踏入這裡的那一刻開始。」謝征鴻老實回答道。

　　「那你裝作看不見我？」聞春湘氣從中來，眨眼就到了謝征鴻跟前，捏了捏他的手，「你是不是故意繞過不看我的。」聞春湘雖然在質問，但明顯十分肯定。

　　「小僧以為前輩會想要好好玩玩。」

　　「有什麼好玩的？」聞春湘氣的想要咬謝征鴻一口，除了玩你還有什麼可玩的，結果自己才是被小和尚玩了的那個。虧他之前又是失落又是高興的，白白都讓小和尚看戲去了。

　　「前輩在下面認真看著我的樣子，很有趣。」謝征鴻側過頭沉思了一番，認真說道，「而且，前輩見到場上那麼多佛修，都沒有生氣。」

　　「你怎知我沒有生氣？」聞春湘見不得謝征鴻得意，嗆了一句。

　　謝征鴻看向聞春湘，「那前輩要如何消氣呢？」

　　謝征鴻靠了過來，眼中含笑，似乎將聞春湘的那點小心思看的清清楚楚。

　　「這個你自己猜吧。」聞春湘壓住心中的各種小想法，硬邦邦的說道，「這可是在你的地盤。」

　　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的！

　　不可否認，聞春湘心裡還是有點點小期待的。雖然這想法說出來對佛門太不敬了些。

　　「這個麼……？」

　　謝征鴻還真的悶頭沉思苦想了起來。

　　聞春湘被晾在一邊，眼睛微微睜大，不敢相信小和尚真的就這麼將他給拋到一邊了？

　　難道他這麼個有氣質又有武力還能陪你論道的道侶站在面前，還用想的這麼費力麼？

　　聞春湘簡直想要將謝征鴻的腦子敲開，看看裡面是什麼構造的？

　　正當聞春湘暗自生悶氣的時候，一隻手忽然將他攬了過來，抱了個滿懷。因為這佛法大會的緣故，小和尚身上事先沐浴焚香，身上有著濃重的檀香味，意外的好聞。

　　「這樣前輩能消氣麼？」

　　聞春湘有些臉紅，「湊合。」

　　謝征鴻稍稍放開了聞春湘一些，抬起頭看著聞春湘的臉，越來越近。

　　然後抬手將聞春湘頭上的一片碎葉摘了下來。

　　「前輩，你頭髮上沾了東西。」

　　謝征鴻放開聞春湘，一本正經的說道。

　　聞春湘：……這大好的機會，小和尚居然不親他？

番外小劇場：

　　佛子以前沒有養過牡丹。

　　別說牡丹，連根雜草都沒有養過。

　　一開始，佛子是不想要這個賞賜的，萬物皆有生命，若是將這盆白牡丹給養死了可怎麼辦？倒是給他送牡丹的小太監偷偷的和佛子說，「禪師佛法無邊，要養個牡丹很是容易。您平時喝水剩下了，直接倒盆裡就是。」

　　「這……會不會不太好？」佛子皺眉道。

　　「沒事。」小太監連忙說道，「這牡丹精神著呢，要是有什麼事，讓宮裡的花匠來幾次就好了。」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見國師一面呢，嘿，自己得去和花匠們好好說一說。

　　佛子覺得有道理，而且身在凡塵，皇帝的賞賜也不好推辭。

　　於是，佛子開始養這麼盆牡丹。

　　一開始還沒注意，如今再看，這盆白牡丹倒是很有些靈氣，恐怕已經有些修為了。可惜凡間靈氣稀薄，想要化形談何容易。不過這也好，原本佛子還擔心養不養的活，既然有了點修為，想來也不會輕易死了。

　　佛子開始了自己養牡丹的生活。

　　年紀大了，容易口乾舌燥。佛子喝完茶想起了自己的牡丹，等到茶涼了，就順手倒進了花盆裡。

　　咦？

　　佛子眼角餘光看見那盆白牡丹竟然躲了躲，可惜動作幅度不大，還是被茶水澆了個正著。隨後，葉子就有些下垂，似乎很是無奈的樣子。

　　靈性比他想的還要高。

　　佛子暗暗想了想，覺得有趣極了。

　　下一次，依舊是喝剩下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