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好，別哭，我早點回來，……乖。」第一次，豐生額大膽的這樣說。

　明明是個需要哄著的孩子，卻是主子。

　「嗯。」布爾和帶著鼻音應道。

　豐生額拉起她的左手，輕輕的親了一下：「小公主，好好的在京城住著，好好的……」

　「我……我知道。」布爾和不好意思的抽回手，背著手在身後，眼淚還在眼裡，卻帶著一臉紅暈。

　這樣是不對的，不過她也不討厭，就是……好害羞。

　豐生額一直死死的盯著她的臉和眼睛，怕她有一絲厭惡。

　還好，她只是驚慌和害羞……

　害羞了麼？小公主雖然還小，到底也是懂那麼一點點防備了呢。

　「這樣的事，和別人是不能做的，知道麼？」他又忍不住的伸手，摸上小姑娘的頭頂。

　布爾和清澈的大眼睛看著他，下意識的點頭。

　是呀，是不能叫別人碰的，豐生額是不一樣的呀……

　「真乖。」豐生額小聲的說，輕聲的笑。

　「你壞。」小姑娘也不知為什麼，就覺得這一刻的豐生額好壞。

　但是……又壞的好叫人喜歡……

　很多很多年之後，布爾和才明白如今的豐生額，他一腔的熱情和愛意，卻不敢說，不敢做。

　面對的不僅是公主之尊，還是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小女孩。

　但凡有一絲僭越，總會叫人有看法。

　也害怕嚇著她，叫她躲開。

　天知道，一個天之驕女幼年的時候一句話是多麼的不靠譜。

　就算她是真話，心裡話，可是一個孩子說，長大了要嫁給你……

　這是多麼飄渺的一句話呢？

　他守著這樣一句話，不敢與任何女子有接觸，不肯娶妻，不肯納妾，就這樣守著，等著。

　而這個小公主，會反悔的可能是那麼大。

　偏偏，他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小公主，從她七八歲，一直看著她長大……

　是愉悅的，可也是煎熬的。

　他幾乎時時刻刻都擔心，一眼不錯的看著長大的女孩子，將來會嫁給他人為妻。

　那時候，他該如何面對呢？

　而此時此刻的布爾和，不懂這些，也想不到這些。

　只是滿心滿眼的想著，他一定早點回來吧！

　告別了之後，豐生額回了家裡。

　他額娘一見他就道：「怎麼這麼憔悴？可是二公主又叫你帶她出宮了？」

　隱隱約約的，還是知道有人出了園子去了遵化的。

　至於是誰，那就不得而知了。

　能出來的，不就是這幾個主子麼？

　二公主得寵，想出宮出園子費什麼勁兒呢？

　「額娘！主子們的事，不要總是這樣提起。兒子是因為連夜議事，西藏戰亂，兒子不日就要出徵了。」豐生額道。

　「什麼？你要去打仗？？」納蘭氏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忙起身走了幾圈：「你怎麼能去打仗？你不是御前侍衛統領麼，難道皇上要御駕親征？」

　「皇上不去，是兒子我要去！」豐生額嘆息：「兒子去西藏是好事，額娘別這樣。」

　「去打仗怎麼就是好事了？你……你怎麼不跟皇上說說，你……你是我們家的長子，還未成婚，就去打仗，這一走，要多久？是一年半載還是三年兩載？不是說二公主與你……你倒是叫她求求情啊！」納蘭氏急切道。

　「額娘！」豐生額板著臉：「兒子說了，不要敗壞公主的名聲，也不要在家裡提起主子。額娘怎麼就是不記住呢？兒子去打仗，是為了建功立業，好男兒不該這樣麼？兒子雖然是長子，可是家裡也有弟弟，只管成婚生孩子就是了。」

　納蘭氏不敢再說二公主，可是心裡到底也是疙瘩：「什麼時候走，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是兒子自己要去的，額娘不要費心了，只管給兒子預備好東西就是了。」豐生額道。

　「要走也成，不成婚也可以，你……你總要帶幾個人，就算是庶出的，也給家裡生一個。」嫡長子就是嫡長子，她最看重的，就是這個兒子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就不說生死，萬一以後傷著了，沒有留下子嗣怎麼辦？

　「額娘！兒子不需要！」他怎麼可能納妾還生育庶出子嗣。

　此生，除非小公主明白的與他說，過去的事，都是玩笑。

　否則，他怎麼可能叫那個玉人兒受這個委屈？

　那樣精緻美好的人兒，怎麼捧著哄著都是對的，哪裡需要與人爭寵？

　「就算尚公主……你……」

　「額娘！」豐生額前所未有的黑了臉：「這些話，以後不要說了！」

　納蘭氏住了嘴，可是心裡更加不高興了。

　她真的不想叫自己的兒子攀附一個公主，一輩子抬不起頭。

　她的兒子，是她的驕傲啊，自打老爺過世，整個家裡就是豐生額撐著。

　要是以後他尚公主了，家業交給誰？

　老二是那樣的性子，老三是庶出……

　難道就因為兒子是個好的，就被選中了？可是那不是毀了他？

　哪一個尚公主的有出息了？可她的兒子又不是繡花枕頭，他是實實在在的有本事的孩子啊。

　「好了，額娘準備準備，兒子三日後就要隨軍出發了。」豐生額道。

　納蘭氏無法，只好點頭應了。

　送走了納蘭氏，豐生額都鬆口氣。

　額娘對他尚公主這麼排斥，以後不是要不喜歡布爾和了?

　躺在榻上又是苦笑又是搖頭的，想的太多了，別想，千萬不要想，等他回來，回來以後，小公主總該知道是不是還想嫁給他了吧？

　強迫自己閉眼，豐生額輕嘆一口氣，睡了過去，實在是太累了。

　宮裡，胤礽自然知道閨女見過了豐生額。

　也不說什麼，他有他的考量，豐生額的本事，在御前做個侍衛頭領是屈才了。

　出去闖一闖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說是不是配得上公主吧，畢竟他愛才，這個年輕人是個有本事的。

　當不成額駙，也該是分重臣才好。

　不過，閨女的心情也要照顧，所以就格外給布爾和多夾菜：「多吃些。」

　布爾和忙乖巧的點頭：「多謝阿瑪，阿瑪也多吃，阿瑪每天很累。」

　胤礽笑著挑眉，真是個嘴甜的小丫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