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足以容納四、五人的按摩浴缸裡蓄滿熱水，鑲在四個角落的氣孔不斷地噴出熱氣，藉著震動的方式改變水流的力量，極有韻律地拍打在肌膚上，達到按摩的效果。

　　「我、我可以自己洗……」蘇蜜亞赤裸的嬌軀宛如煮熟的蝦子，泛出美麗的嫣紅，她背靠在男人的胸前，兩人親密地貼觸著。

　　對她不知是第幾次的抗議，萊恩薄唇微掀，四兩撥千斤地說：「我沒有綁住你，不讓你自己動手。」

　　臉上湧起一股燥熱，蘇蜜亞記起之前在床上發生的一切，她的手腕仍淡淡留著受束縛的感覺，提醒著她那些瘋狂、淫欲，幾近變態的歡愛。

　　而此時，他雖然解開那條領帶，男性的大掌卻在她柔嫩的肌膚上滑動，在細柔的泡沫下輕捧她胸前的豐美，有意無意地擠著、揉著，讓她根本無法靜下腦子好好思考。

　　困難地呼吸，她試著扯住他愛作怪的手，呐呐地說：「不要這樣，我、我我有話想說……」

　　這一次，萊恩任由她拉住自己，濃眉微乎其微地挑起，沉靜地等待。

　　蘇蜜亞側眸瞅向他，又連忙斂下眼睫，輕聲囁嚅，「我很不喜歡被、被人誤解，所以……所以我想告訴你，很鄭重地對你說，我、我跟那位尼爾‧漢克先生真的什麼也沒發生，我去完化粧室出來，見到你和麥森經理離開賭場大廳，不知忙些什麼，我若過去找你可能不太方便，而大廳人好多、空氣不太好，我才會走出側門到花園去的……」

　　她略略停頓，小手下意識玩起他的手指，咬咬唇又說：「我不知道那位漢克先生為什麼要跟在我身後，他、他是你請來的客人，我雖然有點怕他，可是如果掉頭就走，這樣很沒禮貌——」

　　「他不是我的客人。」萊恩忽然插話。

　　「啊？！」蘇蜜亞再次覷了他一眼，與那對銳利的鐵灰眼瞳相接，心臟陡然一震。

　　她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卻沒有進一步追問，畢竟，他和那位漢克先生之間的恩怨不是她有資格去詢問的，而被他這麼打斷後，她垂下頸項，不知該再說些什麽才好。

　　靜默只持續了幾秒鐘，男人低沉嗓音在她耳畔緩緩響起。

　　「你說你怕那個傢夥？」

　　蘇蜜亞微怔，好一會兒才弄懂他話中的「那個傢夥」指的是誰。

　　「嗯。」她輕應了聲。

　　「為什麼？」

　　「我、我不知道。」

　　他雙目眯了眯。「害怕一個人一定有原因，不可能不知道。」

　　她捏著他的手指，無辜地說：「我就是不知道嘛，他……他其實沒對我做什麼，可我直覺就是不喜歡，才跟他談過幾句話，雞皮疙瘩就拚命地冒出來，我也不想這樣的。」

　　男人的性感薄唇勾勒出奇異的弧度，語氣仍淡，瞳底卻悄悄燃著兩簇火焰，「所以你喜歡我？」

　　「嗄？！」他跳躍式的問話讓她瞠目結舌。

　　萊恩以指節勾起她低垂的小臉，不讓她當鴕鳥。

　　「你喜歡我。」這一次，他不再用疑問句，而是斬釘截鐵地敍述。

　　蘇蜜亞心跳加快，呼吸淩亂，嫣紅臉蛋彷彿燙得要冒出白煙。「我、我才沒有……」

　　「你喜歡我。」他英俊臉龐刷過幾分得意。

　　「我沒有。」

　　「你有。」

　　「才沒唔唔唔——」她的反駁全落進他灼燙的熱吻中，被高溫融化成綿軟的呻吟。

　　他狂吻著她，大掌猛地反握住她的小手，將她拉向腿間，讓她碰觸到那漸漸昂揚的強壯男性。

　　心跳如擂鼓，蘇蜜亞驚訝中帶著更多的好奇，半推半就地握住男性的火熱，在他的指引下緩緩地圈套著、撫摸著、探索著，感覺到那生命力在柔軟掌心裡茁壯、堅硬，變成充滿侵略性的「武器」。

　　萊恩的呼吸變得濃濁，胸膛的起伏也越來越明顯。

　　他的吻從那張櫻唇抽離，開始進攻她細嫩的咽喉，像是英俊的吸血鬼般舔吮著她的玉頸，嗅著她肌膚散發出來的馨香。

　　她是個學習能力極佳的優秀學生，隨便點撥幾下，就能完全掌握重點，把技巧發揮到淋漓盡致，也讓男人忍不住低低地逸出呻吟。

　　「你這個小魔女……」

　　「嗯哼……」蘇蜜亞往後仰，赤裸嬌軀不斷地貼近他。

　　他愛撫著她的胸脯，昂揚的男性呐喊著要得到更甜美的對待，再也無法等待下去，他將她扳正面對自己，讓她張開雙腿跨坐下來。

　　「哈啊——」當腿間的幽穴緩緩含進他堅硬的巨杵時，蘇蜜亞雙手攀住他的寬肩，通紅小臉流露出痛苦又興奮的神色。

　　她叫喊出來，伴隨著男人的悶哼，兩人最私密的地方緊緊相連，在熱水和大量的泡沫底下親密地接觸，變成連體嬰。

　　「蜜亞……你喜歡我，是不是？」他圈住她的纖腰，偏偏選在這火辣辣的時刻問問題。

　　她咬著唇，可憐地蹙著眉心，腿間被結實地充滿，那感覺震撼著她每一條神經、每一顆細胞，也同時將她折磨得渾身發燙。

　　「我沒有……我、我沒有……」她固執地搖頭。

　　「你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麼會跟我上床，讓我一次又一次地佔有？」

　　「我們之間有、有協議的，我弟弟和裘莉……他們、他們……你承諾會放過他……」

　　萊恩的聲音又啞又艱澀，努力地忍著，好辛苦地忍著——

　　「你如果真的不喜歡我，就沒辦法強迫自己答應這種協議，女人是很感性的動物，不是嗎？在喜歡的男人身下被親吻、愛撫、佔有，才會得到滿足和高潮，蜜亞……你在我懷裡狂喜尖叫，快樂到無法承受地暈厥過去，你想抗拒我，但身體卻誠實地回應了我，還敢說自己不喜歡我嗎？」

　　「你……」她無話可說，羞澀又難堪地別開小臉。

　　她喜歡他，短短的時間內就將他的身影烙印在心裡，所以才會任由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在他懷抱中全面失控，真是這樣嗎？

　　她不敢深思那個答案，反正喜歡或不喜歡又有什麼差別呢？！

　　她與他打從一開始就處在不公平的位置，他不是她能獨佔和奢望的，關於這一點，她心知肚明，再清楚不過。

　　「我不知道……」她無助地搖頭，喃喃的小嘴再一次被男人封吻。

　　他的舌霸道無比地侵入她的芳腔，攪弄著她的丁香小舌，用一種狂妄、毫無保留的方式熱烈地奪取她的呼吸，要求她完全的臣服。

　　他的手捧住她的臀，深埋在她體內的熱杵開始肆虐，玩起攻退的遊戲，填滿她的空虛，也慰藉自己的渴望，讓那收縮的濕潤窄道一次次包容他的巨大，吞吐他的雄風。

　　「萊、萊恩……哈啊……」她或許瘋了，徹底的瘋狂，蘇蜜亞模糊想著。

　　遇上這個冷酷又熱情的矛盾男人，她在短短時間內淪陷了一切，失去貞潔，失去自尊、更失去了自由的心。

　　難道他是她命中的剋星嗎？！

　　也許在前世，她曾經對不起他，又或許欠了他什麼，今生，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才會如此攪弄在一塊吧。

　　若非這樣，她無法解釋對他的奇異感覺，彷彿認識他許久、許久，他的喜怒哀樂也深深地影響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在男人強而有力的貫穿下，蘇蜜亞再次逸出嗚咽，不過這一次是因肉體極度的快樂喜極而泣。

　　軟軟地，她往前傾進他懷中，將身體的重量完全交給他，高溫讓她的意識飄浮在夢幻中，她細聲吟哦著，小臉綻放出桃紅的嬌豔，半眯的眼眸蕩漾著迷情。

　　「老天……永遠不准再用這樣的眼神看其他人。」萊恩低喘，被她如絲水媚般的眸光搔得獸性大發。

　　捧住她的俏臀，他在熱水中變換姿勢，改而將她的嫩背抵在浴缸的邊上，拉開她的腿圈住自己，吻住那張櫻唇的同時，男性的熟源也深入淺出地進攻，揚起另一波驚人的刺激。

　　蘇蜜亞勾住他的頸項，隨著他狂野的動作扭動腰肢，周遭的熱水動盪得更厲害，許多都濺到地上，弄得地板瓷磚全濕了。

　　在這氤氳溫熱的水霧中，她嘗到心動的滋味，可以這麼甜、這麼激烈，卻也避免不了酸澀苦楚。

　　她也想佔有他的全部，但那僅僅是奢望，單純又平凡的她要不起眾所矚目、高掛在天邊最亮的那顆星辰。

　　所以，及時行樂吧！

　　忘記兩人之間的矛盾和問題，暫時別想那麼多，投身在熊熊的火海裡，以一種近乎絕望的渴盼用力地擁住他，讓一切燃燒……

　　＊＊＊

　　經過爭執、掙扎、對抗，到屈服、妥協、認知，蘇蜜亞發現自己有了全然不同的心境。

　　她整個人沉靜下來，似乎想通了什麼事，明白該如何面對，不再自憐自卑，也不讓情緒有太大的波動，當然，那是指離開萊恩懷抱的時候。

　　經過蛻變的她多了某種幽靜氣質，當她無語地凝視著窗外時，長髮烘托的小臉彌漫著神秘感，眼眸迷蒙如霧，輕抿的瑰唇彷彿等著王子採擷憐愛。

　　距離「雄獅賭場」別開生面的晚宴已經兩個多禮拜了，這些天仍舊沒有蘇傑和裘莉的消息，蜜亞心中模模糊糊產生了一種矛盾的想法——

　　一方面，她想儘快找到他們，把所有的事情作一個了結。

　　另一方面，她又不禁悄悄冀望著，能多些時候待在萊恩身邊……

　　她中毒太深了。

　　那男人是她命中剋星，一遇上就注定無法翻身，顛覆了她先前平靜的生活和單純的心，讓她再也找不回原來的自己。

　　老管家珍娜前天結束了在賭城的假期，返回西雅圖的克維特大宅去了，少了那位親切風趣的胖婦人，蘇蜜亞這兩天有些落寞。

　　在拉斯維加斯這裡，萊恩給了她全部的自由，可能是料准了她絕不會不顧蘇傑的安危，打破和他之前的協定偷偷溜走，所以萊恩平日在處理正事時，也就放任著她到處閒逛。

　　今天天氣十分溫暖，陽光不燥不熟，很適合出來四處走走、散散心。

　　蘇蜜亞獨自在市區的紅磚道上漫步，賭城這兒的綠色植物不多，沿街的櫥窗卻設計得好有創意，充滿了巧思，輕易就能抓住路人的眼光。

　　她舔著剛剛跟小販買的霜淇淋，一手插在口袋裡，靜靜佇立在一家珠寶店的玻璃櫥窗前，幾近著迷地瞅著擺設在裡邊的一對結婚戒指。

　　那是一對鑲著碎鑽的對戒，用白金作底座，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晶透的璀璨光芒，顯得如此優雅、高貴。

　　另外，裝著對戒的盒子也經過恃別的設計，銀白底上用黑色和紅色的簡單線條勾勒出一位手捧玫瑰、單膝下跪的男士，他正在跟他的Lady求婚。

　　好美呵……

　　「你喜歡的話，我買下來送你。」

　　身後傳來男子略帶磁性的嗓音，蘇蜜亞臉蛋一抬，先是瞧見反映在玻璃窗上的頑長身影，心猛地一凜，下一秒已回過身來，與男子面對著面。

　　「漢克先生？！」她美眸清亮，手裡吃得只剩三分之一的霜淇淋還差些黏到自己的下巴。

　　尼爾‧漢克微微眯起雙眼，唇欲笑不笑，從容地說：「蜜亞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呃……你怎麼在這裡？我還以為宴會結束後，你就離開賭城了。」怎麼這麼巧遇上他？蘇蜜亞作著深呼吸，力持鎮定，把剩餘的霜淇淋迅速解決了，緩緩對他露出微笑。

　　相較於蜜亞的緊繃，尼爾兩手負在身後，姿態著實輕鬆多了。「我的確離開了幾天，不過又回來了……只是沒想到會在街上遇見你。」

　　蘇蜜亞取出面紙擦擦嘴，臉微紅，神情靦覷。

　　可能是白天的關係，陽光如此明朗，掃掉不少他身上陰鬱幽冷的氣質，讓他看起來沒那麼神秘，也讓她感到不那麼可怕。

　　「你喜歡那對戒指嗎？」尼爾忽然問。

　　「啊？！……它們很漂亮呀，沒有人不喜歡漂亮的東西。」

　　「我送你。」

　　「什麼？！」她眼睛瞪得更大，見他表情好認真，連忙搖頭，「不用的！漢克先生，我、我只是看看而已，你千萬不要這麼做——」

　　「為什麼不要？」他語氣雖輕，卻有咄咄逼人的味道。「你明明很喜歡的，不是嗎？」

　　「呃……有時候喜歡一樣東西，也不一定非擁有不可呀。」奇怪！她為什麼會站在街邊，跟一個尚稱陌生的男人討論起這樣的問題？「漢克先生，很謝謝你的好意，祝你今天愉快。」

　　丟下話，她打算閃人，才跨出去不到三步，尼爾突然出聲——

　　「所以你才甘願以情婦的身分待在萊恩身邊，什麼也不求嗎？你喜歡他，卻不一定非擁有他不可。」

　　聞言，蘇蜜亞身軀一顛，腳步驀地一拐。

　　「啊！」她驚呼了聲，眼看就要狼狽地跌倒在地。

　　見狀，站在她身後的尼爾趨前要扶住她，一道高大黑影卻在這時猛地街了過來，快他一步擁住蘇蜜亞柔軟的身體。

　　蘇蜜亞先是嗅到熟悉的氣味，小臉從男人結實的胸前抬起，直勾勾對上萊恩那對鐵灰色的銳目，避無可避。

　　「你……你怎麽來了？」被男人瞪了眼，她不禁縮了縮脖子，隨即又怕他誤會，忙鼓起勇氣解釋，「漢克先生只是過來跟我打招呼，他……他沒有怎樣，我們剛巧遇到，所以……所以說了一會兒話……」

　　萊恩努力平息胸中的火氣，對於懷裡小女人的解釋，他不作表示。

　　下一秒，他抬起線條剛硬的臉龐，與尼爾深邃的雙目接觸，兩男之間的氣氛足以驅逐方圓好幾公尺內的陽光。

　　「離她遠一點。」對峙片刻，萊恩終於冷冷地掀唇。

　　尼爾輕哼了聲。「如果我不呢？」

　　「那就別想活著離開賭城。」

　　蘇蜜亞倒抽一口涼氣，胸脯急速起伏，小臉幾乎沒什麼血色，她扯住萊恩的衣服，著急地想說清一切，「漢克先生只是過來和我閒聊而已，你、你非要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不可嗎？你為什麼就不能聽聽別人的解釋？總是這麼專制獨裁——」

　　「你不是怕他嗎？！」萊恩截斷她的話。

　　蘇蜜亞一怔，呐呐地回答：「和他說了說話，就覺得沒那麼可怕……」

　　萊恩臉色鐵青，嘴角緊繃，又朝那名「當事人」兼「旁觀者」的尼爾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後，扯住蘇蜜亞的小手掉頭就走。

　　蘇蜜亞咬著牙，好努力地想配合他的步伐，無奈走沒幾步，就痛得悶哼出來。

　　「怎麼了？」萊恩嚇了一跳。

　　「我、我的腳好像扭傷了……」都怪那個尼爾‧漢克，冷不防在她身後問出那樣的問題，害她受到不小的驚嚇和震撼，腳步沒放穩才會拐傷了。

　　萊恩的眉毛瞬間糾在一塊，忍不住咆哮，「受傷了為什麼不早點說？！你到底在想什麽？！有沒有大腦啊？！」還不發一語任他拖著走，這東方小女人……他真的會被她氣出滿頭白髮！

　　蘇蜜亞可憐兮兮地瑟縮肩膀，好小聲地囁嚅，「你……你在生氣，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這下子，萊恩真的說不出話了。

　　見她小臉白慘慘的，連嘴唇都沒什麼血色，他胸口不禁悶痛，哪裡還能多說什麼？

　　臭著臉，他突然彎下腰將她打橫抱在懷裡，大踏步走在人行道上。

　　「萊恩！你……我們要去哪裡？」迎面而來的路人都對他們行注目禮，雖然這裡是作風開放的國家，她還是會臉紅心跳。

　　「回『雄獅賭場』。」他簡潔地說，聲音好沉，看來還沒打算消氣。

　　「喔……」蘇蜜亞咬咬唇，忍不住又問：「你沒開車嗎？」

　　「這裡離賭場才隔三條街，用走的就可以。」

　　「呃？喔……」

　　所以，他是打算一路把她抱回去了。

　　蘇蜜亞蒼白的小臉緩緩染開兩朵暈紅。

　　雖然羞澀，她小手還是乖乖地勾住他的頸項，雖然知道他在生氣，她心裡卻漾開一抹甜意。

　　覺得……至少在這一刻，她是被這個男人如此呵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