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的幻影情人3
這醉人的、甜美的歡愉
讓兩顆孤寂的心緊緊相連
在狂野的燃燒間
訴說著只有彼此才了解的言語……
第七章
「你準備什麼時候下手?」激情過後,尼爾靠在床頭,讓她倚在寬厚的胸膛上假寐。
他平靜的語氣帶著戲謔的成分,桑琪兒不禁一怔,聽見他又說:
「你如果真想殺我,就不該一次又一次放過機會。」這些夜裡,他就算沒有誘她上床,也都抱著她、與她同床而睡,要是她真的憎恨他,想下手完成任務的話,多得是機會。
桑琪兒被問得啞口無言,就算對他的感覺不一樣了,她也絕不會承認。悶了好幾秒,她故意用冷漠的語氣說:「我想下手就下手,想殺就殺,不用你管。」
「你下手的物件是我,要殺的人也是我,我很好奇。」
他吻著她的髮頂,嗅著她髮絲的香味,大手眷戀著她背上柔嫩的觸感,來來回回地愛撫。
桑琪兒臉蛋一熱,在這一刻厭惡起自己。她怎能嘴裡說著冷酷的言語,卻任由著身子在他懷中融化?!
她的心只能靠自己保護,如果連這一點也無法辦到,她的感情將會赤裸裸地攤在他面前,允許他傷害她。
拉緊被單掩住裸露的嬌軀,她推開那副教人眷戀的胸膛,不去看他。
尼爾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她面對事實不可。
眯起銀瞳,他拿起先前擱在矮櫃上的銀叉,略嫌粗魯地塞進她手裡,強迫她握住,跟著拉近她的手,讓那根銀叉對準自己的咽喉。
「你幹什麼?!放開我!」桑琪兒的呼吸急促起來,甩脫不開他的箝制。
「我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只要用力往我的喉嚨刺入,再狠狠一劃。很簡單的,你一定做得到。」
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緊抓著她的手不放,那根銀叉甚至已深深抵入他的皮膚裡,再用力真的會刺穿他的喉嚨。
「我的命不值錢,沒什麼意義,你要就大方的拿去,我不在乎的。」他微笑著,說得雲淡風輕。
桑琪兒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被他滿不在乎的樣子絞痛了心房。
他的生命沒有任何意義……是因為深愛的女孩早己離他而去,帶走了一切生氣嗎?
愛得太深,傷得太重,他連自己都捨棄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她可不可以要那個被他捨棄的自己?
「來啊!用力一點,你辦得到的!」男人將脖子往前一伸。
桑琪兒嚇了一大跳。
「不要!噢!」她劇烈的掙扎扯痛了腰傷,不禁皺眉悶哼,夾帶著濃濃委屈和慌亂的淚水,也無法克制地順著臉頰滑落。
這會兒換尼爾被嚇住了。
「琪琪!」他焦急地喚著,連忙抱住她蜷縮的身子,大手輕輕覆住她的腰,仔細端詳她的神情。「很痛嗎?」
她的小手被他握得又麻又熱,他一放開,終於讓她把那根銀叉甩掉。
「不要你管。」反正,他連自己也不要了,還來管她幹什麼?!
眼淚一滴接著一滴滲出眼眶,她忍不住吸著鼻子,氣自己這麼不爭氣,也氣他這樣試探她,更氣他輕忽生命。
可惡!可惡……
能不能別哭?!能不能別這麼軟弱?!
尼爾捧住她試圖逃避的小臉,為她吻去滿臉的淚水,溫暖的胸懷包住她輕顫的嬌軀。
「你捨不得我,琪琪……別哭了,乖……」
他彷彿輕歎的話語點出了事實,讓她的心更為慌亂。
就算她捨不得他,對他也不具任何意義吧?
他在乎的畢竟是另一個女孩。
而她……永遠也無法取代那女孩在他心中的位置。
***
離開。
走得遠遠的,讓兩人不再有交集,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原來,桑琪兒就只想躲在一旁,沉默地看著他,藉以釐清紊亂的心情,要不是為了阻止突如其來的槍擊,她仍會繼續躲在他身後,以眼神靜靜地追逐他的身影。
和他之間的種種超脫她所能預估,走到這一步,或許已是盡頭。
她相信,對那個男人而言,她不具任何意義。
在床上,他們超乎想像的契合,讓兩人沉淪在一次又一次的歡愛中,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是。
不是情人。
不是朋友。
甚至也不是敵人了。
在他身旁,她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也許說穿了……她僅僅是方便他發洩欲望的一具身體。很快的,他就會把她拋到腦後;很快的,他那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又會去擁抱別的女人。
他隨便就能從「麗絲媽媽」那邊找來溫柔的美女相伴,反正他早己習慣遊戲人間、輕忽自己,她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去在乎……
桑琪兒下定了決心。隔天,在伊果替她的傷口拆了線,在蘿拉盯著她把午餐吃完,要她乖乖睡個午覺之後,趁著房中只剩自己一個人,她身手俐落地從二樓陽臺翻落,悄悄離開。
她沒能下手殺他,還替他解決了其他殺手和監視者,這世界沒有秘密,遲早她的雇主會連她一併解決。
殺手「幻影」的信譽將因這次任務失敗而完全崩毀。
然後,就是無止境的追殺吧?
殺人者,人恒殺之。直到她死亡的那一天,才能得到真正的安詳嗎?
拉緊身上的長外套,半張臉掩在豎高的衣領裡,她揚起自嘲的微笑,跟隨著往來人群的腳步,混入深秋的熱鬧街頭……
***
兩個月後 英國 倫敦
冬季的蘇活區覆蓋在細細的白雪中,遙掛在夜空的上弦月隱約透出寶藍光暈,天氣雖然寒冷,但「天使酒吧」裡依然擠滿尋歡的男男女女。
今晚,湯瑪斯不知第幾次繞到酒吧後面的包廂,連禮貌性的通報也省略了,直接朝設在門邊的按鍵號碼鎖按下一連串號碼,推門而入。
「我的上帝!尼爾,你再繼續把酒當白開水灌的話,咱們這酒吧遲早會被你喝垮啦!」見到癱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這麼糟蹋他珍藏多年的威士忌,湯瑪斯尖著聲音指控。
吞下一大口烈酒,漂亮的銀眸蒙上一層氤氳,尼爾慵懶揚唇,「你來得正好,再幫我拿一瓶酒進來,還是……你要過來陪我喝一杯?」
湯瑪斯忍不住翻白眼,憂鬱地擰眉。
「拜託你別再喝了!尼爾,我跟『麗絲媽媽』那邊要一個女孩過來吧?還是你要來個多P?」讓他的身體用力發洩一下,說不定就不會直灌酒了。
「唔……我要的女孩不在『麗絲媽媽』那裡。」
湯瑪斯挑眉。「那你要的女孩在哪裡?我去找來給你。」
「呵呵……」銀眸眨了眨,「你找不到她的……」
以為他在說醉話,湯瑪斯無奈地搖頭,歎口氣。
「你窩在這裡都快一個禮拜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等一下都會打電話請威爾金先生派車來接你回漢克大宅。」這次的狀況很不一樣,再這麼任由他賴下去,說不定真會酒精中毒,到時就更麻煩了。
尼爾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手裡抓著一瓶所剩不多的酒,他攀住湯瑪斯的肩膀,跟著又把他推開,一個人走向門口。
「喂喂喂,你要去哪裡呀?」湯瑪斯趕緊跟了過來。
尼爾銀眸細眯,沖著他咧嘴。
「你不給我酒,我到其他家酒吧去。」反正蘇活區到處都有可以混到天亮的地方喝酒。
湯瑪斯瞪大眼睛。「你是老闆耶,還好意思跑去光顧別家店?!喂!尼爾,等等啦!你這個樣子不要到處亂晃!」
尼爾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逕自往前走,身影一下子就被店裡擁擠的人潮吞沒。
湯瑪斯正要跟著他穿越隨音樂扭腰擺臀的人群,卻被愛人亞瑟叫住,因為吧台那邊出了點狀況,需要他過去處理。
「唉!」他重重歎氣,只好掉頭先解決店裡的事,一邊提醒自己等會兒記得打電話給威爾金。
這一邊,當尼爾歪歪斜斜地擠出人潮,推開「天使酒吧」的大門,街上冷冽的空氣陡然拂來,吹散他臉上和身體的燥熱,讓他意識到他忘記帶走大衣了。
他自嘲地一笑,鼻腔噴出團團白煙,混沌的大腦也清醒幾分,糟糕的是,他討厭這種清醒的感覺。
囫圇灌了一口酒,他低著頭慢步在雪夜裡,迎面走來的路人見他一副頹廢模樣,全身散發濃烈酒氣,還「窮」到連件大衣也買不起,不是快步走開,就是露出嫌惡的神情。
察覺這情況,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抓著酒瓶再灌,把裡頭的酒喝得涓滴不剩。
「唔……」沒酒了?他眯著眼,有些不滿地瞪著空瓶子,腳步突然一個踉蹌,他反射性地扶住牆,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立在一旁的街燈壞掉了,這個角落有些昏暗,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睡著時,四道陰影突然出現在他周遭,將他團團圍住。
「喂!」有人踢他。「把皮夾拿出來!」
尼爾微微抬頭,看不清楚那四個人的臉,不知怎的,他只是想笑。
「這是搶劫嗎?」聲音還算清晰。
「媽的!笑什麼笑?!快把皮夾拿出來!」
其中一人把小刀抵到他脖子上,一手在他身上摸索,拚命翻他的口袋。
「Shit!他身上什麼都沒有。」
「把他的錶拔下來,應該可以賣錢。快!」
尼爾沒有反抗的意思,即使那把小刀抵得太用力,已在他皮膚上劃開一道血口,他也感覺不出疼痛。
「Shit!你還笑?!」收穫太少,其中一名混混超級不爽,抬起腳準備狠狠踹他幾下泄忿。
突然間,不知從哪裡飛來兩把小刀,在昏暗中精准地刺進那人剛抬起的大腿和腳板。
「哇啊!」瞬間,受傷的混混倒在地上,殺豬似的叫聲響徹雲霄。
其他三人驚恐得跳了起來,眼睛緊緊盯著四周。
「是誰?!快給我出來!」
隱身黑暗中的人應允了這要求,像鬼魅一樣倏地躍到他們面前。
「你——哇啊——」
「Shit!」
「噢——」
三名混混連聲叫痛,都還看不清對方的長相,手和腳就被快得不可思議的手法扳脫關節,倒在雪地上哀叫。
「手錶。」略啞的嗓音吐出話來,一隻女性款式的高跟短靴有意無意地踩在為首那名混混脫臼的上臂。
「痛、痛……嗚嗚嗚……手錶在、在這裡,別踩……嗚嗚嗚……」那名混混痛得流眼淚,卻趴在雪地上起不來,只能慢慢地鬆開手,就見一隻戴著皮手套的手探了過來,從容地取走他剛到手不過五分鐘的戰利品。
兩分鐘後,巡邏的警車經過,現場除了被打趴的四名混混以外,不見其他人影。
***
她又一次沉不住氣了。
費力將爛醉的男人帶回位在兩條街外的租屋處,桑琪兒望著那張英俊又頹廢的臉龐,內心忍不住歎息。
自從兩個月前在賭城不告而別,她命令自己把他的身影趕出腦海,當作從來不曾相識,可是真正執行起來卻無比困難。
她變成自己最大的敵人,意志和心彷彿分裂成兩邊,不斷地交戰。
最後,她只能妥協,告訴自己,只待在暗處不現身,直到確定他安全無虞,她就會安心地放手,讓自己得到救贖。
只是,他在美國那邊早己動用底下的人脈和資源,在短短三個禮拜內解決一切棘手的事,連原先以高價雇用她來殺他的那個組織,也受到可怕的重創,損失的金額難以估計,想要東山再起恐怕遙遙無期。
他安全了。
她應該瀟灑一點、乾脆一點,說放手就放手,而不是一路從美國又追回英國,變成他的影子。
這算什麼?!
她不只一次嘲弄自己放不下他,再加上……桑琪兒咬咬唇,把頭一甩,不願再去多想。
「你就是不懂得愛惜自己嗎?」
看著床上的男人,她幽幽歎氣,摸了摸他微燙的臉,那挺直鼻樑下的呼吸十分沉緩,讓她紊亂的情緒稍稍平復。
起身,打開暖氣,幫他脫去鞋襪,見他的衣褲也被雪花弄濕了,她咬咬唇,硬著頭皮將他全身剝個精光,又不敢多看,連忙把毯子攤開,密密地蓋住他精壯赤裸的身軀。
把他的衣褲晾在暖爐邊,她進浴室端來一盆熱水,坐在床沿,抓著毛巾開始替他擦臉。
「再這麼下去,都要長出滿臉的落腮鬍了,以為這樣很帥嗎?」她喃喃念著,撥弄他鬍渣的動作卻溫柔無比。
跟著,手裡的毛巾往下擦拭,仔細地清理著他頸項上被小刀劃開的傷口。心臟傳來絞痛,她抿著唇忍耐,這樣的心痛,在遇上他之後就己漸漸地習慣。
擦拭過他的胸膛和手臂後,她把水和毛巾端進浴室,從櫃子裡取出外傷用的軟膏,重新回到床邊。
擠了點藥膏在指尖,她傾身過去,小手輕輕扳高他的下顎,好溫柔地將藥抹在那道淺淺的傷痕上,還不自覺地噘起唇,輕輕地吹氣。
此時,那男性喉結突然滾動了一下,她心頭一緊,反射性地抬起眼眸,就這麼看進那雙閃動深邃銀光的眼瞳中。
「呃!」低低抽氣,她急忙要拉開距離,下一瞬,男人的大手已像鐵箝般緊緊扣住她的手腕。
桑琪兒捨不得打他,只是用力地掙扎。
可惡的是,她懷疑這男人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明明剛才還爛醉如泥,差點被那群小混混圍毆,現在卻能拖著她俐落翻身,利用體型的優勢把她牢牢困在自己身下。
「琪琪……」
男人低嗄的呼喚讓她渾身難以自制地戰慄。
他的髮絲微亂地散在寬額上,溫熱氣息拂上她的嫩頰,那對銀瞳異常專注,充斥著近乎貪婪的顏色,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吞進肚子裡才甘心。
「真的是你。老天……真的是你……」
他的唇隨著歎息封住她的小嘴,一碰觸到那兩片甜美的柔軟,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像是餓了幾百年的野獸,掠食的本能在瞬間狂爆。
他瘋狂地吻著她,瘋狂地糾纏她的香舌、吸吮著蜜般的汁液,捧住她的臉蛋,絕不允許她躲避。
「琪琪……琪琪……琪琪……」
「尼爾……」
桑琪兒沒力氣抵抗,也不想抵抗,他連番的輕喚讓她鼻腔發酸,兩道熱流衝向眼眶。
她太太太想念他了,即便躲在暗處守護著,她的身體卻一直渴望他強而有力的擁抱。
再一次就好。
讓自己在他懷中融化。
讓他帶著她飛向天堂,品嘗那瘋狂又美妙的滋味。
再一次就好……
她用力地回吻他,雙手主動攀上他的肩膀,撫摸男性精壯的身體。
她柔順地讓他壓進床裡,讓他粗獷的手為她除去衣物。
當兩人赤裸相對時,他展臂環住她,熱吻毫不吝嗇地撒遍她全身,就連女性最私密的幽谷,也在他唇舌的珍愛下完全軟化,泌出涓涓暖潮……
倫敦的寒冬在窗外呼嘯,但在窗內,纏綿中的男女感覺不到一絲冷意,因為烈火般的愛戀才剛要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