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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醜了我拒絕》第82章
☆、第82章 前塵往事2

 雲采夜望著荒夜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眼前,怔怔出神,從棲元方才說的話來看,此時應是當年仙魔交戰魔界落敗之初,也是天帝縛君和花神曉綠墮天之際,這段歷史整個仙界幾乎無人不知,可是內裡的實情和過程卻無詳細記載,而完全知道這段歷史的人且唯一在世的人如今只剩下了浮雲枝,其餘眾仙皆被天帝縛君墮天時盡數屠盡。

 他也曾因好奇到鎮魔塔內問過浮雲枝這段歷史,但他卻對此三緘其口,避而不談,久而久之他便不再詢問,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在其中扮演了這麼一個角色。

 那婢女還抱著他快速奔跑著,雲采夜低下頭看著自己肥出肉坑的胖爪,不禁有些尷尬——小時候的自己是真胖,也難怪他師父會為他取個「圓圓」的小名,不過也可能就因為如此,倒沒人認出他就是那……二皇子的轉世。

 縛華芸天女之事他也有所耳聞,她是天帝縛君的皇姐,愛上了一個凡間修士,於仙魔之戰爆發前下界與其私奔,之後再無半分消息,而今看來……她竟是自己母親,可她又怎麼會面容盡毀留在這魔界之中?

 雲采夜還在想著事呢,那婢女就忽然駐足不動了,他便抬頭往前面望去,只見一名身材高大,清俊冷肅,身著玄色華服的男子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望著他,眼底有著化不開的戾氣和寒意,他開口道:「你們是要回仙界去?還是要回永安洲?」

 他這一說話,雲采夜才發現自己那母親縛華芸天女就跪在他腿邊,扯著他的衣角低聲哭道:「荒仲……我不回去了……你放過夜兒好不好?求你了……我求你了……」

 「不好。」荒仲笑了,「我原想好好和你在一起的,可你殺了我兒子,如今我也得殺了他,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他輕輕踹開縛華芸,持劍走到雲采夜面前,雲采夜也抬眸望他,在他對上那一對幽暗如淵的黑色眼瞳後,脖頸處忽然一涼,在漫天的血色掩去他視線的一瞬,他看到了那婢女懷中已然沒有了頭顱的自己。

 這畫面太過驚悚,雲采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同時耳畔傳來那道雌雄莫辯,尖利詭異的聲音:「吉時已過——」

 下一瞬,骨墨放大了的臉龐就猛然進了他的視線:「怎麼樣怎麼樣?你看到了些什麼?」

 雲采夜喘著氣,還未說話就被燭淵拉進懷裡:「你離我師尊遠一點。」

 「呵,還有心情吃醋啊?」骨墨挑眉,嘖嘖感歎了兩聲,「重新死一遍的感受如何?」

 燭淵冷著一張臉沒有說話,骨墨訕訕地翻了個白眼,撇撇嘴角又道:「唉,看來死的不夠慘啊……」

 雲采夜勻了氣息,皺眉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他是來了這枉死城才知曉自己的身世,那骨墨又是如何知道的?他此刻不禁有些懷疑是骨墨與葉離箏聯手將他引到這枉死城來的了。

 青年眸中的懷疑與猜忌未加掩飾,骨墨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連忙抬手道:「誒,這都是曉綠告訴我的!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去問她別來問我啊,我可什麼也不知道。」說完這話,他又頗有些嫌棄地看了雲采夜一眼:「嘁,采夜上仙幼時那般可愛……我等凡人哪認得出來?」

 雲采夜:「……」

 他歎了口氣,無奈道:「曉綠上仙現在何處?」

 骨墨指指前面不遠處的一座小樓道,又晃了晃手中的聚魂幡道:「她和老葉都在裡面,我還要在外邊收幾個怨惡鬼。」

 雲采夜聞言立即抬步朝那小樓走去,剛一進門,就瞧見葉離箏與曉綠同坐在一處軟塌上,腦袋聚在一起正說著話。

 曉綠見他進來,神情微微一滯,隨後便站起身來從軟塌上跳下,走到他面前開口道:「你怎麼……」

 雲采夜抿著唇,不知如何回應她,從前世葉離箏助他離開魔界就能看出,曉綠與自己、與縛華芸天女天女關係都非同一般,而如今,她恐怕已然恢復了前世所有記憶。

 眼神略過曉綠,雲采夜望向軟塌上的葉離箏道:「姜寧就在赤霞城,不知何時會找到這枉死城來,你們要不要……」

 語留三分,但曉綠和葉離箏都明白他的意思,曉綠歎了口氣,開口雖是稚嫩的童音,但話語裡儘是濃郁的滄桑:「不用了,隨他來吧,反正我和老葉也馬上就回妖界了。」

 葉離箏皺眉,有些不高興地嚷嚷著:「小綠……」

 曉綠回頭橫了他一眼:「他們需要我。」

 葉離箏別過頭,頹廢地癱坐在軟塌上,面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曉綠不理他,回頭用慈愛的眼神望著雲采夜:「夜兒已經長這麼大啦……還瘦了。」

 被一個女童用慈愛的目光注視著,雲采夜渾身都不自在,乾咳兩聲道:「是的。」

 曉綠垂下眼眸,聲音放輕了些:「前世的事,你知道多少了?」

 雲采夜道:「只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曉綠苦笑著搖了搖頭:「也是,那時你還那麼小,哪裡知道其他的事。」

 雲采夜蹙眉,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我母親和我師父,他們……」

 「你別怪你師父,他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曉綠上前兩部,握住雲采夜的手,拍拍他手背道,「那時荒仲雖然斬下了你的頭顱,但你魂魄未散,是你師父偷偷將你帶出紫宮,送到我這邊來的,至於你母親……」

 曉綠鬆開了他的手,深深歎了口氣。

 仙魔自古勢不兩立,各據天地一方不死不休地斗了千萬年,未有過一日安寧。

 直到縛君和荒仲這兩個奇葩出現。

 他們一個愛上了鎮魔塔永不出塔的墨魔,自己年幼時的老師浮雲枝;一個愛上了與永安洲相氏占天一族族人私奔的有夫之婦,天女縛華芸。

 荒仲對縛華芸一見傾心,便殺了她的夫君封印她一身仙力將她擄回魔界。為了留住她的身心,荒仲還遣散了自己一干後宮,將縛華芸為她那相氏一族夫君誕下的兒子相夜接到魔宮中,立為魔界二皇子仔細照顧。

 縛華芸自小與縛君受著仙界天規仙矩的教導——仙魔不可相戀,只可相殺。誰知縛君沒把這些教義放到心中,她卻是記了一輩子,寧願自毀容貌也不肯和荒仲在一起。

 荒仲愛她入骨,又恨她絕情,便又放縱起來,還與其他人生下三皇子取名為荒夜,以此來噁心天女縛華芸,後來更是發起仙魔一戰,誓要將眾仙扯下神壇跌落到這紅塵深淵裡來。

 而就在大戰勝敗難分之際,縛華芸以死要挾逼迫荒仲命令魔界退兵,魔界太子也因此隕於仙魔戰場,神魂俱散,屍骨無存。經此一役後,荒仲總算知道了縛華芸到底有多恨他,心生絕望之下,他便殺了相夜,抽了縛華芸神魂煉製為法器隨身攜帶,閉關於永朽宮自此不再過問魔界之事。

 荒夜不受荒仲寵愛,年幼時也只有相夜一個玩伴,他不忍相夜就此死去,便聚了他的魂魄送到曉綠手中。

 但曉綠早已不再是仙,可生萬物之力不在,只能將相夜交於相氏一族請求那屆族長相奚為相夜重改天命,救他回凡。相夜肉骨重塑,前塵盡忘,但曉綠尚未等待他轉生出世時便被一心為徒報仇的棲元設計,死在黑羽軍圍困絞殺之中,臨死之際,她給荒夜書信一封,懇求荒夜一定要護住相夜轉世,將他送回仙界。

 荒夜應下了,他為了躲避棲元的耳目,甚至還自封記憶,轉生於人間界等待相夜的轉世。

 人間界百年時光雖久,但於棲元來說不過彈指一瞬。他將魔界動亂平復之後便到了人間界尋找荒夜。而此時的相夜——雲采夜早已長大,不復小時候模樣,棲元只道荒夜無能,和他父親荒仲一樣逃避自己。而棲元為了控制恢復記憶的荒夜,便沒有殺掉雲采夜,任由他一步步修煉,得道成仙。

 但也就是這一步,叫他精心佈置了萬年的計謀功虧一簣,被雲采夜反將一軍,關進了鎮魔塔。

 「那時我聯繫不到老葉,只能將你托付於荒夜。」曉綠走回葉離箏身邊坐下,「他是個好孩子,沒辜負我所托之事。」

 雲采夜握緊拳道:「那師父為何什麼都不與我說?」

 曉綠看了他一眼:「大概是不知道從何與你講起吧。他身份那樣尷尬,荒仲還為他取了那樣一個名字……你知道嗎?他小時候還和老葉說過,說他佔了你的名字,很對不起你,如果可以他很想換個名字。」曉綠笑著搖了搖頭,「結果不知怎麼了,他轉世後隨了母姓,卻還是取名為夜。」

 雲采夜垂下眼簾,回憶著自己尚未成年時,與荒夜住在澤瑞洲時的點點滴滴,輕聲道:「師父待我很好……」

 曉綠瞧了眼軟塌旁的沙漏,催促雲采夜道:「趁城門未關,你們還是快離開這吧,省得你待會又要重新經歷一遍前世那些事。」

 雲采夜點點頭,牽著燭淵欲出小樓。

 曉綠和葉離箏走在後面送他們:「前世那些事,都過去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雲采夜笑了一下,道:「這是自然,只是我先前誤會了師父,得尋個機會向他道歉才是。」

 曉綠望著雲采夜和燭淵相握的雙手,笑盈盈地沒有開口,在走出小樓後忽然朝不遠處的一個人奔了過去,扯住他的衣袖開口道:「相奚?」

 那人回頭,如雪的髮絲輕輕晃動,露出的是一張雲采夜和燭淵都極為熟悉的臉龐——鴉白。

 雲采夜愕然地望著那人,開口道:「鴉白?」

 鴉白聞聲回頭望了他一眼,又抬手從曉綠手中將自己的衣袖扯出,面無表情地向前走著,低聲喃喃道:「原來我是忘了這一世……」

 燭淵靠近雲采夜,在他耳畔道:「師尊,他身後背的劍好像是霜承。」

 鴉白身後確實背著一把劍,用純白的素紗裹著,看不清劍身的模樣。但燭淵這麼一說,雲采夜才它外洩的劍氣中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而這種感覺他只有那日在水雲閣前殿見到霜承時遇到過。

 雲采夜回望燭淵道:「……不可能吧?霜承不是在姜寧手裡嗎?」

 燭淵道:「那也許是我看錯了吧。」

 曉綠聽見雲采夜方才喊出的名字,便又折了回來,拽住雲采夜衣擺道:「夜兒,你認識剛才那人嗎?」

 雲采夜搖搖頭:「我不確定,我認識那人他已經死了,這人只是與他有著相同的容貌。」

 曉綠「嘶」了一聲:「這麼巧,我認識那人和他長得也一樣,也都死了。」

 雲采夜:「……」這讓他說什麼好呢?」

 曉綠吐吐舌,對雲采夜笑笑:「快走吧,別告訴姜寧我們在這啊,讓他自己找來吧,我想和老葉再多玩幾天呢。」

 雲采夜作揖道:「告辭。」

 曉綠一蹦一跳地爬到葉離箏身上去了,對著雲采夜和燭淵揮揮手:「走吧走吧。」

 雲采夜最後看了眼這滿是孤魂幽魄的枉死城,便與燭淵回到了人隱客棧。但兩人還未走進客房,就聽到隔壁——青釋住的地方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姜寧聲音頗大,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你師父到底去了何處?!」

 青釋極為無辜:「啊,我不知道啊,他們不在隔壁嗎?」

 姜寧道:「就是不在我才來問你的!」

 青釋更無辜了,極為委屈道:「我一直在房裡潛心鑽研佛法,雙耳不聞窗外事,真不知道師尊和小師弟去了何處。」

 姜寧氣極:「你——!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敢不敢發誓你說得句句屬實?」

 青釋聲音小了一截:「哦,可我又不是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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