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鬼王秦卿2
雲采夜見這小孩胖嘟嘟的挺好玩,人也十分聰慧,完全不似他方才被星宿門眾人圍辱時的可憐模樣,心下也有些奇怪,不由開口問道:「你剛才為什麼要跟著那群哥哥?」
小男孩聞言,轉過頭來看看他,又看看燭淵,說道:「是親親讓我跟著他們的。親親剛才還在陪著我的,他給我買了一串糖葫蘆,讓我跟著那群穿藍紫色衣服的哥哥們,然後親親就不見了。」
隨後,他又望望四周,見周圍沒人注意到他們,才對燭淵勾勾手,讓三個人湊到一塊小聲道:「我知道大哥哥你們和那幾個哥哥一樣,都是仙人喔。」
雲采夜微微一怔,完全沒有料到這小孩居然知道他和燭淵,還有星宿門眾人的真實身份。他和燭淵如今雖然直接在人間界行走,但仍是用了些許仙力不讓凡人注意到他們,因此他們在這熙熙攘攘的長街上,才得了這一方清淨的天地。而星宿門眾人方才欺負這小孩時,也絲毫沒有引起其他路人的注意,唯一的解釋,便是那些路人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們。
「你是怎麼知道的?」燭淵也學著雲采夜的動作,在這小孩臉上掐了一把。他手勁不小,手剛落下,就能看到那小孩臉上登時紅了一片,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在伺機報復。
「嗚……」小孩子眼眶紅紅的,但又怕燭淵再掐他一次,便捂著腮幫子乖乖回答,「我看到的。你們身上都有金色的光,和其他人不一樣。親親身上也有光,不過他的光是綠色的。」頓了頓,他又箍緊雲采夜的脖頸,可憐巴巴說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帶我去找我哥哥和親親好不好?嗚嗚嗚……」
小孩這麼一說,雲采夜心底就有些了然了——這小孩是有天眼的人。
但與相尚的那般「天眼」不同,相尚能看到的是世人的命運,而這小孩能看到的,卻是六界六道人士氣芒。
他在古書中曾經看到過有關這類人的記載,但那書中記載的那人看到的仙芒,卻是藍色的,因此他一時也無法判斷小孩口中那身負綠芒的親親就是是何人。
雲采夜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和那親親是何時分離的?」
「我叫聞一行,親親已經不見了一個時辰了!」小孩睜大了眼睛,比出一根手指強調道,「哥哥不在的時候,親親從沒和我分離過那麼久!」
雲采夜抬手,握住他的手指:「那一行能說出親親長什麼樣嗎?」
聞一行聽言,兩隻小手搭上雲采夜的肩膀,眼睛亮晶晶地道:「親親長得和哥哥你一樣美!」
燭淵嗤笑一聲:「你剛剛還說我家圓圓和你哥哥長得一樣呢,怎麼現在就變成親親了?」
「是真的!」聞一行見燭淵不相信他的話,立即扯著脖子喊道,「親親長得特別美!所以哥哥從來不讓一行和外人提起他,一行、一行覺得你們是好神仙,才告訴你們的……」說著,小孩聲音弱了下去。「剛剛一行跟著的那幾個神仙都好壞的,他們看上別人的東西,手指一勾就拿過來了,也不還回去。要不是親親走了,沒人保護一行了,一行才不要跟著他們。」
燭淵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一定要跟著他們,還要人保護,難不成有人想要吃掉你?」
小孩嚴肅地點點頭:「好多和親親一樣的人經常在哥哥和一行身邊飄來飄去,想要吃掉一行和哥哥呢,不過他們最後都被親親吃掉了。」
雲采夜聽到這,終於算是明白聞一行口中的親親是什麼身份了——他應該是鬼修,修為還十分深厚。因為鬼修不入輪迴,靠吸取天地精氣修行成道,凡人若是和鬼魂長期待在一起,便會被吸去精氣,長期以往則會面黃肌瘦,虛弱不堪;而據聞一行所言,他和這「親親」待的時日也不久了,可他卻是面色紅潤,看上去十分健康,那親親定然已經入了鬼修的七絕之境,應是鬼修之中的大能。
燭淵挑挑眉,他只是隨口一說,哪想到這還是真的。張了張口,他上前一步正打算讓這小男孩把那什麼親親的相貌說得更準確一些,好讓他趕緊找到親人,離開他師尊的懷抱,畢竟他和雲采夜下界是來玩耍的,又不是特地來替人奶孩子的。
然而他才往前跨了一步,話還沒說出口,便覺得眼前的景物一片扭曲,一陣強烈的金光猛地刺入他的眼睛裡,逼得他閉眼化出豎瞳,但他再次睜開眼時,眼前已經沒了雲采夜和那小孩的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群老熟人。
他站在一個血構化出法陣中央,左邊是他上次沒弄死的人山子和棲元,還有幾個不認識的黑衣人;右邊站的是上上次被他燎沒了半截頭髮,又被雲采夜剃光了頭的骨墨;而他前面還站了個身穿黃色的道袍的凡人道士,他正拿著一張金色的黃符,嘴角滲血,狼狽不堪地半跪在地上。
燭淵摘下面具,異於常人的臉龐和一雙血色的獸瞳便出現在眾人眼前,開口就道:「操。」
他怎麼忽然就出現在這了?要不是他通過靈魂石,感應到雲采夜就在離他僅有幾里遠的地方,又看到了這幾個老熟人——師尊的死敵站在這,他早就變回原形跑回去找雲采夜了。
而現場卻有人比他還要驚訝——
「這就是……現在待在人間界最強的仙人?」骨墨那尖利又有些妖嬈的聲音響起,「我都沒見過他!」
黃袍道人愣愣地望著著燭淵駭人的血瞳,臉色一下子變蒼白起來了,他低頭看看手上的金符,不敢置信地喃喃:「不可能啊……不該是這樣的……」金符可召金仙,這淬了他精血的金符,不可能召不出大能金仙,而他現在也沒有半分靈力,再施一次召仙大陣訣了。
骨墨不認識燭淵,棲元可是認識的,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燭淵身上的紅衣,溫潤的聲音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極好:「渡生劍神也是在人間界的,如今沒把他召來,召來了他小徒弟倒也不錯。是吧,太子殿下?」棲元說著,朝身邊的高大男子望了一眼。
那男子沉默著,但他垂在身側的手卻握緊了。
骨墨聞言卻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摸了摸他腦袋——這人竟然是美人的小徒弟?就是那個上次在百汀洲,破了他鬼面聚魂幡禁制的黑坨坨?!他現在就長這麼大了?
「我已經依言把金仙召來了,你放了秦卿吧……」半跪在地上的黃袍道人,以木劍撐地,踉踉蹌蹌地起身,嚥下口中的血沫,聲音沙啞地說道。
「不行!」骨墨握緊了手中縮小了好幾倍的鬼面聚魂幡,他十萬惡鬼軍被人山子的焚魂陣困住了,就算他能拖到那渣渣魔君帶軍破陣而出,他們也不是棲元的對手了,更何況如今荒夜、鬼月都還站到他那邊去了,他透支了聚魂幡的魂力,才在附近找到個天煞孤星之命的鬼修大能,哪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你召出來的這個仙人可不是小美人,不會護著我的。」
他話音剛落,手中的小幡就動了動,傳出一道聲音:「你這樣對他,我也不會幫你的。」
骨墨黑袖一揮,將小幡惡狠狠地扔到地上,踩了兩腳道:「呸!那咱們就一塊死在這好了!」
「我可捨不得讓骨墨魔君死在這。」棲元笑呵呵地上前幾步,「畢竟咱們都是一家人。我說了,我們只要你手中那批靈器,只要你把靈器交出來,我們就離開這。」
「我去你.媽.的一家人!你當初弄死曉綠時怎麼就沒想到葉離箏也是你口中的一家人?」骨墨罵罵咧咧地,嘴唇愈發鮮紅,然而他的臉依舊十分蒼白,「你那幾句話我都聽膩了,老子說了那些靈器都壞了你怎麼就不信呢?」
鬼月聽了骨墨的話,一下子就握緊了手中的紫色羽扇,震驚地看向棲元:「曉綠是你殺的?不該是糜焱嗎?」
骨墨冷笑兩聲:「他說的話你也信?也只有糜焱那種蠢貨才會為他背黑鍋!」
「葉離箏他算個什麼東西,誰讓他愛上了仙界的人,他當年落得那樣的下場都是他活該!」棲元哈哈笑了兩聲,聲音又變得嘶啞起來,「鬼月魔君您為何如此吃驚,誰殺的不都一樣嗎?荒夜,你不是想知道雲采夜當時為什麼會成仙嗎?我告訴你,都是骨墨搞得鬼,是他告訴雲采夜,他該去成仙的!」
——小美……小劍士,你在這瞎晃悠什麼呢?轉得我頭都暈了。
——我師父死了……我想給他報仇,可我不夠強大。
——不夠強大?你是修道之人吧?你成仙就強大了。
——成仙……談何容易?
——容易得很!看,那有座山,爬上去你就是仙人了。
骨墨摸摸鼻尖:「我哪知道小美人一爬就爬上去了……」
而燭淵聽到了雲采夜的名字,眼神一暗,立即朝棲元和那黑衣男子看了過去,而這時,那黑衣男子也抬起頭,一雙黑瞳漸漸染上血色,直到整個眼白都變得血紅。
棲元還在嘶啞地笑著:「你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哈哈哈……你猜猜雲采夜待會過來,穿的是不是也是這樣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