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養傷3
雲采夜眉梢一挑,敲敲他的額頭道:「你整天就想著這些事。」
燭淵也不反駁,只是低下頭在青年頸邊親暱摩挲著:「弟子只是想和師尊在一起。」
雲采夜聞言,抬手攬住他的脖頸,主動擁住他道:「今天不行,我請了步醫來為你看傷,他待會就該到了。」
「我的傷能自己好。」燭淵很喜歡兩人抱得這樣親密無間,一聽待會又要有人來打擾他們倆就鬱悶了,「師尊不必請步醫上仙過來的。」
雲采夜退出他的懷抱,說道:「不行,我不放心。你要是不想在床上躺著,可以到桃花苑裡坐一下。」
一提到桃花苑,燭淵就想到他「放養」在綠池中很久了的紅鯉們,可惜他現在不能吃東西,白白浪費了那些美味。
雲采夜見燭淵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問他道:「怎麼了?」
「沒什麼。」燭淵回神,對雲采夜笑了笑。
「其實步醫來也不只是為你看病,他應該會帶著酒嶷一起過來。」雲采夜走到一旁的雕木架子上取下一個茶罐,他現在只有一隻手能動,燭淵見此就上去幫他,「近來我為了天雨和鴉白的事經常下界,也好久不與他們聚聚了。他們此番來,我還想問一下秦卿所說的那天地倒轉之事。」
燭淵問他:「師尊若要問事,不應該是去找浮雲枝上仙嗎?」
雲采夜和他一起將茶具棋盤放到了沐月台的石桌上,聽到燭淵這麼問,雲采夜就為他解釋道:「浮雲枝上仙的確看似無所不知,但他畢竟萬年來一直拘於鎮魔塔中,也不算是事事都知曉。」
雲采夜其實還想把燭淵好好地介紹給步醫和酒嶷一下,畢竟他想等燭淵傷好後就舉行合籍大典,這算是他的終身大事……理應事先知會一下自己最要好的兩個朋友。
燭淵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看雲采夜沏茶。
如今已值花期末,桃花樹枝頭的粉色花瓣紛紛墜地,柔柔地躺在清灰的石地上,燭淵和雲采夜兩人對面而坐,清風裹挾了些許花瓣纏綿地蹁躚過兩人的衣角,落在肩頭和發頂上。
雖無一句言語交流,卻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安穩感覺。
雲采夜抬頭看了一眼正專心凝視著他指尖動作的燭淵,只見他眼裡滿是專注和認真,不由歎了口氣:「往年的桃花開的並沒有今年長久,但是卻沒有機會好好看一次花。」
說著,他便在紫砂杯中倒出淡青色的茶水,推到燭淵面前,一瓣桃花恰在這時落入了茶盞中,在水面上輕輕轉著。
燭淵笑了一下,抬手將連同雲采夜的手掌和茶杯一起包住,說道:「師尊,我們可以明年再看。」
「這麼恩愛啊。」酒嶷一聽到雲采夜受了傷,沒等步醫去邀他就主動跑到醫谷去為雲采夜釀藥酒去了。他帶著藥酒剛和步醫到達水雲閣,掀開紗簾時就聽到燭淵說的話,也沒錯過雲采夜臉上那一抹微赧的笑意。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好友怎麼會和他的小徒弟在一起,在他心中,好友雲采夜應該是仙界最循規蹈矩、守禮克己的人了,他這樣的人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愛上自己小徒弟的呢?還任由那燭淵在桃花苑裡那樣弄他……酒嶷一想到他和步醫上次進水雲閣時看到的情景就臉紅,心中不停暗道:也許那燭淵有著什麼獨門妖法,迷惑了好友的心智,才叫他做出這樣的事來,好友那麼單純,萬年來又不曾近過女色,也許他被男色迷花了眼睛……他看那好友的小徒燭淵,容貌雖然算不上精緻,但好歹五官深邃,瞧上去有稜有角,一身長衫也難擋他偉岸壯碩的身材,也能算是氣度不凡的後輩俊傑,不比老一輩的仙人差。最主要是聽好友的話,還癡心無比,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敢在那樣強大的天雷降下時衝上前去,以自身之軀完全護住愛人的。
這樣一想,酒嶷又舒心了一些,可燭淵轉過頭把那一半受傷的臉暴露在酒嶷面前時,再聯繫到步醫來時的路上和說的:燭淵為救雲采夜,上半身都被燒得只剩白骨之事,他又被噎得說不出話了。
偉岸壯碩的身材沒了,稜角分明的小俊臉也沒了,好友能對著這樣一張臉露出滿是愛意的笑容,他們倆絕對是真愛啊!
酒嶷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對雲采夜道:「你小徒弟……挺好的,挺好的。」
「步醫上仙,酒嶷上仙。」燭淵站起身,向步醫和酒嶷問好道。
酒嶷把藥酒放到石桌上,蹭到雲采夜身邊坐下,看著燭淵那張臉他自己臉上也滿是糾結:「別客氣,你馬上就要嫁給采夜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燭淵挑了挑眉,但也沒有反駁酒嶷的話,只是說道:「禮不可廢。」
酒嶷聽到他這話面上更糾結了,心道:去你.媽的禮不可廢,你兩個師徒亂倫的傢伙還有臉在我面前提禮?
不過這話他可沒有說出口,而是將帶來的兩罈酒打開,為在場的四人各倒了一杯,舉起酒碗道:「來來來,這是我在秘境中連夜釀出上好藥酒,喝了補身補腎,干了它!」
說完,他就將碗裡清澈的酒水一飲而盡,對雲采夜推到他面前茶水碰也不碰。
雲采夜知道他嗜酒的性子,見此也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唯有燭淵盯著面前這碗酒動也不動,眉間滿是嚴肅——他在傳承記憶中從未見過傷成他這樣的亞猶龍吃東西,他們一般都是等身體長好了,才吃點高能營養劑補補身體。而他現在胃都沒有,這些東西吃了能到哪去?
「燭淵他現在不能吃東西。」雲采夜也想到了燭淵現在的身體情況,對酒嶷說道。
步醫現在也知道燭淵當時拿藥為何猶豫的原因,他看了一會燭淵臉上和脖頸處的血痂,準備讓燭淵把手伸出來給他把下脈,但又記起他五臟六腑都沒了,只能開口道:「……把衣服脫了,我看一下。」
燭淵聞言朝雲采夜望了一眼,在他眼中沒發現異色後便解開腰帶,將衣袍褪至腰間露出白骨森森,藍焰環繞的上半身來。
步醫行醫多年,除了無血肉的靈物化為人形外從未曾見過這樣奇特的景象,可靈物因無血無肉,他們化成的人形也不會受傷,只會漸漸消散,不由對燭淵的種族再次好奇起來。
酒嶷嚥了嚥口水,對燭淵道:「你不痛嗎?」
燭淵道:「不痛,就是血肉生長時有些癢。」
步醫問他:「你這身上的藍焰是怎麼回事?」
燭淵聞言便直接站起身來,直接化作一堆藍色的藍焰星霧飄到雲采夜身邊後再凝聚為人形,只是他上身部分依舊只有白骨,說道:「這可以算是我族的魂焰吧。」
「魂焰?」步醫問了一聲。
燭淵點點頭:「是的。我族族人死後,並不會留下屍體,只會化作靈魂石。」
雲采夜聽到燭淵這話後愣了一下,隨後從衣領間扯出燭淵送他的那顆藍色石頭。他在六界從未見過這樣的石頭,而燭淵也只告訴他這是很重要的寶貝,沒有細說。此時在聽燭淵的話,雲采夜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燭淵所說的「靈魂石」。
酒嶷眼尖,見雲采夜掏出個漂亮的小石頭便伸手要看:「這石頭真漂亮,采夜給我看看。」
「不給。」雲采夜立刻把石頭塞了回去。
「嘁。」酒嶷瞥了他一眼,「那麼小氣啊。」
雲采夜也不反駁,只是笑笑地飲酒,頰上飄上一層淡淡的粉潤,襯著他周圍的紛然而落的桃花,更如玉雕的天人精緻。酒嶷看著他那張天下無雙的絕世容顏,一點氣都生不起來,只是不斷暗歎著:燭淵怎麼就這麼好運呢?能天天和這樣的美人睡在一塊。
其實不止是酒嶷這樣想,仙界任何一個見過雲采夜的人都是羨慕他那尚未公佈出去的「心裡人」的。
劍神大人在裳蘭上仙的生辰宴上婉言道自己已有心屬之人後,愛慕采夜上仙的仙女仙男們心都快碎成片了,更有極端之人找到步醫谷中,說自己恐怕得了心疾,窒痛難捱,搞得步醫很是無語。
不過迄今為止,仙界也僅有幾個與雲采夜特別親近的人,才知道他那「心屬之人」到底是誰。
酒嶷可是有幸見過雲采夜和燭淵在苑中胡鬧的情景的,因此體會便比旁人更深——恐怕摯友與他小徒弟的事一公佈出去,整個仙界都得炸吧?
「你倆何時舉行合籍大典啊?」酒嶷問道。
「等燭淵傷好。」雲采夜放下酒碗,視線移向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右手,「況且我現在這幅樣子,也不宜在眾人面前出現。」
酒嶷憋住氣,把到嘴邊的「你沒事,大家看到你的臉就滿足了,倒是你小徒弟,本就就其貌不揚……現在更醜了……」的話嚥了回去,只是不斷點頭:「甚好甚好。」
雲采夜察覺到酒嶷話中有話,不過他不用多想也能知道他想說什麼。旁人只知道非議小徒弟的外貌,卻不知道他這人有多好,以貌取人真是要不得啊。
「不過我還真是佩服你的。」酒嶷頓了頓,又開了口,「你們倆真心相愛,就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用管旁人說什麼,等你倆合籍大典時,我一定要送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