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顧傾城不想聽到江城這個人的任何一點事。江城這人沒禮貌，沒眼色，有點強勢，據他所知還很好色變/態，他很不喜歡。

不對，應該說他本來就很不喜歡，如今更不喜歡。一個人身上能集齊這麽多他不喜歡的缺點，也是不容易。

於是很冷淡地「哦」了一聲，那本來還滿懷期待得意的臉忽然又像是蒙上了一層冰，那小姑娘愣了一下，有些摸不著頭腦，嘟囔著說：「他是遼寧丹東的。」

顧傾城微微一愣，看向那小姑娘，小姑娘被他的反應弄的也愣了一下，隨即就滿眼放光：「你也是啊！哎呀，好巧啊，你們居然是老鄉！」

顧傾城滿頭黑線，怎麽怕鬼偏出怪，他居然跟江城是一個地方的人。他繃著的臉差一點就繃不住了，動了動嘴角說：「我跟他不熟。」

小姑娘顯然跟她老闆一樣不大懂得看人臉色，自顧自地很喜悅地說：「我說我們老總怎麽對你這麽好呢，原來你們是老鄉。」

顧傾城臉上一熱，說：「謝謝你們老總厚愛。」

「說真的我們原來都還納悶呢，說我們老闆頭一回對一個明星這麽熱情……「

「你們老闆對哪個明星不熱情，」顧傾城打斷她的話，說：「你們老總這麽風流，他家裏知道麽？」

那小姑娘愣了一下，看著他問說：「我們老總家裏？你是說他老婆麽？我們老總單身，沒結婚，也沒女朋友。」

「這你都知道。」

那小姑娘笑了，說：「因爲我們老總是鑽石王老五啊，公司裏經常八卦他。」

顧傾城「哦」了一聲，裝作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桌子上的一瓶百合花，他超愛百合花，一邊擺/弄著一邊想，這不會也是江城爲何討好他教人擺放的吧。不過想想應該也不可能，他身邊連小唐都不知道他愛這個花。他瞅了那小姑娘一眼，嘴角微微提起來，問說：「我怎麽聽說，你們老總名聲不大好，對象一天一個換不停。」

「誰說的，我們老總私生活可檢點了，我們公司都說他是本世紀最後一個好男人，條件好，又不花心。」

顧傾城停下手裏的動作，擡頭看向那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心裏想，這他媽他們倆說的到底是一個人麽？

「不過我們老總脾氣不好，可能得罪了那些記者小人，所以到處抹黑他吧，再說了他這種地位的有錢人，大家都愛意/淫出來點花花綠綠的東西。」

小姑娘剛說完，後頭就有人叫她，她回頭看了一眼，立即緊張地站起來說：「該你上台了。」

顧傾城趕緊站了起來，擺著一張撲克臉上了台，結果剛走上台階，擡起頭，就看見一身正裝的江城，微笑著看著他。顧傾城當做沒看見，轉而看向台下的媒體和觀眾，那臉跟變戲法似的，立即換上了一副笑容，因爲戴著墨鏡，遮住了他大半張臉，所以隻能看到他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讓他欣慰的是，果然流程都和當初腳本上寫的差不多，他和江城並沒有什麽交流，眼看著已經到了尾聲，他鬆了一口氣，難得對江城露出一點笑容，然後江城就伸出手來，要跟他握手。

顧傾城心想馬上就要結束了，握個手也不會少半兩肉，於是伸出手來，要笑不笑地握住了江城的手。

倒是出乎他意料的修長的一隻手，骨節分明。顧傾城自己的手就細長勻稱，沒想到和江城的一比，就白/嫩纖細了許多。手掌接觸的瞬間，他心裏忽然有一種無法言明的觸動，想起上一世他與江城的糾葛，覺得人生如此玄妙。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仔細看過江城那張臉，好像怕自己看清楚了，記住了，晚上會做噩夢。

最好什麽印象都不要留下，以後井水河水，誰也不要摻和到誰的生命裏面。台下響起了掌聲和閃光燈，估摸著照片也拍的差不多了，顧傾城就準備抽回手來，可是他卻沒有抽/出去，他心裏一緊，就又抽了一下，但是江城卻將他的手抓的更緊。

顧傾城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這個該死的江城，不會在公眾場合萬眾矚目之下就要揩他的油吧？！他上一輩子吃了同性戀傳聞的大虧，這一世不管和哪個男人相處他都特別敏感，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何況對方還是江城這個死變/態！

顧傾城臉上一冷，正要再用力抽一次，江城卻突然鬆開了他。

他的手掌從江城的手掌裏獲得自由，才發現已經出了汗，汗水被風一吹，很涼。他終於把視線移到了江城的臉上，看到江城正看著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顧傾城覺得江城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看一個陌生人的眼神，裏頭有著壓抑的熱情和似有若無的傷感，可是這種眼神和江城這個人太不搭調了。

沒辦法，江城就算穿了一席正裝，裝的再紳士風範，也改不了身上那種痞子氣。尤其他又不打領帶，敞著領口，和其他一個個西裝筆挺的比起來，果然顯得土了一點，痞了一點。

顧傾城抿了抿嘴唇，他覺得這樣的人隻適合有色/眯/眯的猥瑣眼神，傷感什麽的，實在和江城不大搭調。台下已經響起了掌聲，顧傾城衝著台下揮了揮手，直接溜之大吉。

他到了後台就直接朝小唐揮手：「走了走了走了。」

小唐原本在椅子上坐著跟剛才那小姑娘聊天，也不知道是在聊還是在撩，那小姑娘笑的花枝亂顫。他看見顧傾城進來，趕緊站了起來，看見顧傾城已經朝外頭走，趕緊跑過去喊道：「那個，城哥，還不能走還不能走！」

顧傾城問：「還沒完麽？」

「完是完了，不過剛才他們這邊有人給我聯繫，說想請你吃個飯。」

「不吃！」

「別啊，你聽我說完，我跟他們再三確認過了，就真的隻是個飯局，而且也沒有外人，就他們江總一個，地點也近，就在江邊一個老有名的餐廳，而且……」小唐說著露出一抹在顧傾城看來有些猥瑣的笑容：「對方出錢呢，吃個飯就能落這個數……」

小唐手指頭伸出來剛要比劃，顧傾城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當我三/陪啊。」

「話別說的這麽難聽，咱又不是女明星，吃個飯也不會少點肉，我都答應下來了。」

「什麽叫你都答應下來了，你經過我同意麽？」

小唐嬉皮笑臉地看著他：「有錢賺幹嘛不賺，再說江總跟虹姐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將來虹姐或許就跳槽到他那兒去了，大家都是熟人，你說拒絕了多不好看，虹姐那也不好看。」

「我說唐明明，你膽兒越來越肥了，現在都能繞過我，替我接活兒了是吧？」顧傾城摘了眼鏡，沉著一張臉看向小唐：「這飯局你要麽就去推了，要麽你就自己去。」

「顧先生架子真大。」

後面突然傳來了江城的聲音，顧傾城一扭頭，就看見江城一邊解著袖口的扣子，一邊朝他走了過來。

顧傾城腦子裏一轟，瞬間脊背就僵直了。

這情形似曾相識，那一天早上，江城也是這個樣子，看著在洗手間穿好衣服偷偷摸/摸往外跑的他，聲音慵懶又痞氣，說：「呦呵，這是睡一覺就不認人了麽？」

正貓著腰往外頭跑的顧傾城瞬間呆住，回頭就看見江城已經穿好了衣服，手正在袖口擺/弄著扣子，可是那下/半身卻什麽都沒穿，他就看見兩條大長/腿之間懸著的駭人物件，鼻子差點噴血，趕緊把眼睛往上移，就看見江城看著他，嘴角帶著笑：「怎麽著，要操完扔？」

「操……操……操什麽……」顧傾城嚇得結巴：「我……我……操……」

他覺得自己已經缺氧崩潰，他剛才在洗手間裏頭，很認真謹慎地檢查了自己後面，確認自己後門沒有失守，正暗自慶幸沒有釀成大禍，可是如今聽江城的話，難道……

顧傾城覺得自己還是暈過去算了！他有麽？他真把江城給睡了？不能吧？江城看著可比他高比他壯！難道說江城有這癖好，心甘情願的？

可是他當時人事不省，真的幹得了這事麽？顧傾城滿臉通紅，看著不急不緩地套褲子的江城：這……這人怎麽裏頭不穿個內/褲就直接套褲子……

他僵在原地，覺得自己還是要問清楚比較好，真要犯了什麽錯誤，自己也得承擔後果不是，「操」什麽的太低俗，他儘量找了一個比較文雅的表述方式：「我……我把你睡了？」

這下倒是江城愣了一下，隨即嘴角一咧：「你想睡我？」

「不……不是，你剛才不是說……」

「你居然想睡我，」沒想到江城還在品味著他剛才那句話：「你睡得了麽你覺得？」

顧傾城立馬搖頭：「睡不了！」

看這情形，江城剛才的那句「操完扔」隻是個比喻，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麽。顧傾城一顆心總算落了地，一張臉早已經紅透了，他沒辦法再跟這個男人有什麽稍微理智一點點的對話了，於是他就發揮了他的特長，溜之大吉！

是的，他幾乎稱得上落荒而逃，後面江城喊了什麽，他也都不記得了，這件事對他來說跟噩夢一樣，他羞恥於說出口，就連偶爾想到都覺得臊的慌，所以他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再看到江城，給他的沒有最冷漠，隻有更冷漠。

有時候冷漠隻是一種偽裝，那看似冰冷沉靜的外表下，是一片翻滾噴湧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