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顧青城心想，他要是女的，有這麽個年輕有爲的老闆疼著愛著，那可真是人生圓滿了。

開完發佈會，江城就給他找了個老師：「這是林老師，專門教播音主持的，你不是要練普通話，跟著林老師補一下。」

林老師一口純正的播音腔，一開口就讓人覺得超有質感，顧青城簡直羨慕的不要不要的。他這才知道，那些主持人的字正腔圓有共鳴也不是生來就有的，還要靠後天調呼吸調發聲位置，居然還可以後天彌補。顧青城原來隻想糾正一下自己的口音，想要普通話說的準一點，誰知道竟然連聲音都可以改變一點，實在是意外之喜。

爲了早日有所成，除了顧青城自己努力以外，江城也給了他很多空閒時間，一週的大部分時間都沒有工作安排給他，讓他可以安心練習發聲。如此過了一週，江城就把他的所有工作都停了。

「我想好了，我覺得與其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倒不如沉寂一陣，修身養性，到時候來個一鳴驚人，更讓人印象深刻，也更有話題。」

「可是娛樂圈更新換代這麽快，我怕我不保持一定的曝光度，很快就被新人給取代了。」

「那是對於一般的沒後台的小藝人而言的，你不是有我在麽，放心，咱不愁沒有好資源。」

看江城那個財大氣粗的模樣，顧青城越來越覺得自己跳槽來到正陽傳媒，真是個明智不過的選擇了。於是他就一心一意提升自己，給自己充電，不但刻苦練習普通話，沒事還看看世界名著什麽的，人生從來沒有如此有幹勁。

名師出高徒，徒弟又肯努力，一個月之後顧青城的發音和腔調都有了質的飛躍。有次跟小唐他們去ktv唱歌，一張嘴就把小唐給驚住了。

顧青城自己也發現了，他練了發聲之後，聲音亮堂了不止一點半點，雖然不能說聽著很有磁性，但是唱歌聽起來明顯比原來好聽多了，中氣也足了，以前很多高音唱不上去的歌曲，如今竟然都能試上一試，他這一個月每天吊嗓子真是沒白搭。

小唐比他都興奮，說：「這有師傅指導，就是不一樣。」

顧青城難免有點沾沾自喜，嘴上卻說：「這才剛開始練，以後還得繼續努力。」

「城哥，你這回真要火了。我聽虹姐說，江總後面還給你安排了舞蹈訓練和唱歌訓練，還有表演訓練，時間表都排到三年以後了。老闆親自給你規劃，又肯投錢，想不火都難啊。」

小唐說這種話已經不是頭一回，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顧青城聽到他這麽說，臉上都訕訕的，怕小唐看出什麽來。他雖然和江城沒有什麽，但說完全光明正大，估計說出來也沒人肯信。所以他就打岔說：「虹姐如今帶了誰？」

「虹姐帶了丹丹和柳兒。」

顧青城一愣：「是她們倆。」

「城哥你認識？」

「原來一起吃過飯，那個丹丹可是酒桌上的女英雄，很能喝。」

「能喝不能喝我不知道，我看她對江總倒是挺有意思的。」

顧青城聽了一愣，小唐就朝他擠擠眼說：「丹丹那人是個女漢子，什麽都敢說，她喜歡江總，並不是秘密啊。」

顧青城想了想那天的情形，倒也覺得有跡可循：「那真可惜了，江城已經有了劉瑛瑛了。」

小唐說：「美女愛英雄，不過是愛著，也沒想怎麽樣吧應該。我看江總最近一心撲在工作上，瑛瑛姐那裏也很少去了。上次在我家，虹姐還跟我說起過這事呢，說瑛瑛姐和江總遲早要分，我問爲什麽，她說讓我走著瞧。」

看來虹姐嘴巴也是夠嚴實的，劉瑛瑛和江城炒作緋聞的事兒，她居然都沒告訴小唐。顧青城有時候想起這事來，心裏都很複雜，其實劉瑛瑛那人挺好的，跟江城兩個人也都很般配，劉瑛瑛屬於豔麗大氣的那一種，也隻有江城這種看上去男人味十足的青年壓得住她的氣場。他們兩個要能走到一起，還真是佳話一段。

不過他也聽說大老闆找結婚對象，大明星並不是他們的首選，玩玩可以，真要結婚，還是會找那種身家清白的二十出頭的女人，最好是準備進娛樂圈卻還沒有進的，趁著白蓮花被浸淫了顏色之前摘下來，養到自己的後花園裏，這是大老闆的最常見的選擇。顧青城每次想到這裏，都覺得自己應該趕緊變成心機婊一身髒水，好斷了江城那若有似無的念頭。

他們唱到快散場的時候，江城踩著飯點過來了。顧青城本來已經唱累了，正歪在沙發上吃東西，看見江城進來，就給他打了招呼。

江城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身邊，小唐很識趣地挪了位置。兩個人也沒說話，顧青城坐起來，心裏頭忽然有了點小九九，他過去點了一首歌，一首他很拿手的歌，算是他當初的「成名曲」，理想三旬。

這歌是他到了ktv的必唱曲目，他點了之後，大家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歌。顧青城如今是江總的寶兒，他們誰敢跟他搶風頭，兩個話筒全都遞給了他。顧青城站起來，留了一個後背給江城，然後當著他的面，向他展示了他如今的「唱功」。

果然他一出口，江城就有點吃驚，一首歌唱完，江城看他的眼神都有點變了。

身高體長的顧青城，哼唱著文藝範十足的民謠，眼角眉梢又帶點愛理不理的冷漠，端端的是一個玉樹臨風，看在江城眼裏，早已經是翻江倒海。

顧青城見自己目的已經達到，臉上都憋不住露出點沾沾自喜的神色。江城由衷讚歎，說：「進步很大。」

散場之後，江城請大家吃飯。出了門，顧青城就去衛生間，結果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趙景明。

如果沒有看錯，趙景明如今正趴在檯子上催吐。這情景顧青城不算陌生，上一世他見過很多，尤其是幕後人員和小牌藝人，飯局上喝酒是少不了的，他曾經也有一段時間病急亂投醫，到處跑飯局，有人就教給他了這個方法，喝了酒就抽空出來偷偷吐出來，然後進去繼續喝。自己經受過這些，似乎就格外能體會如今趙景明的處境。

不知道是不是他走了之後，最娛樂急需要新人上位的緣故，趙景明和孟丹竟然得到了最娛樂的大力栽培，很快就展露頭角了。不過新人要出頭，不放點血是肯定不行的。趙景明又是爲了上位不擇手段的人，自然比他還要努力。

他進去上廁所，趙景明就一直趴在那裏吐，連他進來都沒有注意。顧青城也沒打招呼，撒完尿就出來了，對江城說：「你猜我碰見誰了？」

「誰？」

「趙景明。」

江城「哦」了一聲，說：「不認識。」

「是最娛樂的新人，你不認識也不稀奇，以後會認識的。」

「爲什麽？」

「因爲他遲早會火啊。」

江城笑了笑，不置可否。顧青城接著說：「他正趴在那裏催吐呢，估計是喝多了。看來他爲了早日出頭，也是挺拼的……」

「你不用學他那樣，你有我呢。」

顧青城就笑了，看了江城一眼，挑挑眉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說，看到他這麽努力，我覺得自己更不能懈怠了。」

「你夠努力的了，口音基本上沒有了。今兒聽了你唱歌，覺得唱的真不錯，以後給你出個唱片。」

顧青城笑了笑沒說話。相比較做演員，他的確更傾向於做歌手，因爲他自認爲內向，越是說話少的職業，越是適合他。出碟這件事，他還不敢想，不過江城既然提了，他也沒理由拒絕，說不定以後真用得上。

到了飯桌上，顧青城才發現他看到的江城和他所認識的江城有些不一樣。因爲和他一起吃飯的江城雖然跋扈但是體貼，說話也和氣，笑眯眯的。可是今天的江城卻一副老闆做派，不苟言笑，導緻小唐他們也都沉默不語，一個個低著頭隻顧著吃飯。看著這樣老闆派頭十足的江城，他想起夜店裏狂舞的江城，覺得這人簡直精分的可怕。吃完飯出來的時候，小唐說：「我覺得江總似乎不是很願意跟我們一起吃飯。」

「怎麽可能呢，」顧青城說：「他自己主動請的客。」

「所以我們才搞不懂啊。」小唐很苦惱的樣子：「跟上司一起吃飯壓力就是大，以後這種場合，我能不去就不去了。」

「江總請客，你才能吃上稀罕的啊，他去的都是死貴死貴的地兒。」

小唐一聽，有些糾結地嘆息說：「是啊，真是難以抉擇……」

「你們在說我？」江城跟上來問。

小唐趕緊搖頭，又點頭，說：「我們說對虧了江總，我們才能吃上這麽好吃的東西。」

江城沒說話，一臉冷漠，學的跟顧青城似的。等送走了小唐他們，顧青城才說：「小唐真心感謝你，你怎麽一個反應都沒有呢？」

「因爲今天吃的東西，我並不覺得好吃。」

「不好吃你帶我們過來？」顧青城有些吃驚。

江城忽然又露出了那種有些壞壞的笑容，小眼睛眯著起來，怎麽看怎麽有點□□的味道：「我覺得好吃的地方，隻能帶你去，跟你分享，別人我怎麽能帶著去呢，那我以後再吃那些東西的時候，想到的可就不隻是你了。」

顧青城一愣，江城好像也發現自己失言，笑了笑說：「嚇著了？」

「我嚇著什麽，我有護身符。」

他們彼此都知道那道護身符是什麽。江城打開車門，說：「我剛才說著玩的，你別往心裏去，說了做你朋友，就做朋友。」

「哦，知道了。」

顧青城其實一直覺得江城有些彆扭，可是又說不出哪裏彆扭，如今他忽然看出來了。

江城在壓抑，克制，在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