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假公濟私

　喝了一日的薑湯，蘭慧總算是沒再咳嗽。坤寧宮的奴才們也都鬆了一口氣。

　方嬤嬤私下把秋月和秋葉又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兩人都是虛心受教，一點都沒反駁。末了，方嬤嬤又單獨對秋月道：「你是跟在皇后娘娘身邊的老人了。我如今年紀大了，過兩年怕是就不能伺候娘娘了。你要接我的班，就要更仔細些。像今日這樣的事情，真是不該發生的。」

　「是，嬤嬤教訓的是。」秋月道：「確實是我的錯。以後我一定更加注意。皇上照顧娘娘那是皇上疼愛娘娘，我們不能因此就放鬆了。身為奴婢，主子的任何一點小事都是第一位的。」

　「對了，就是這麼個意思。」方嬤嬤欣慰的道：「你一直都很細心的。娘娘也對你最信任。說實話，這宮裡的伺候的這麼多宮女，我也就把娘娘交給你更放心。」

　「嬤嬤謬讚了。」秋月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說的真心話。」方嬤嬤道：「咱們皇上對娘娘什麼樣，怕是咱們大清朝歷任皇上裡的獨一份了。可你要記住了，皇上如今才三十出頭，又是剛剛登基，以後後宮要進多少人，想一想就不會少。雖說娘娘生的子嗣多，保養的也好，可萬一呢？萬一哪個狐媚子讓皇上動心了呢？娘娘對皇上那是十二萬分的信任，可咱們得替娘娘時刻提著心。」

　秋月聽的神色一凜，這事她還真沒想過。皇上這麼些年對皇后娘娘的感情，在她看來已經是無堅不摧，再沒有什麼能動搖的了。看看後來進府的那些女人，皇上不是一個都沒寵麼！可如今聽方嬤嬤這麼說，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女人一過三十就開始慢慢衰老，可皇上還正當年，後宮要是進些十幾歲的妙齡少女，皇上就真的能一直不動心？

　「方嬤嬤，我知道了！您提醒的對！」秋月正色道。

　方嬤嬤點了點頭，道：「咱們當然還是希望皇上跟皇后娘娘一直這麼恩愛，讓我們白操這麼些心。這話呀，就別在皇后娘娘面前說了，咱們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是。」秋月也點頭道。

　刮了幾天北風後，溫度是徹底的降了下來，蘭慧也穿上了薄裌襖，肚子也越發的大。因她身形變的臃腫，宮裡的製衣局正在趕製她的冬裝。

　蘭慧不得不當了一天模特，讓奴才們給她量尺寸，還要選衣服料子。

　「秋月，你選吧，我懶得費這個神。」蘭慧道。能送來讓她選的料子都是上等的。有好些還是四爺特意吩咐過留下來只給她用的。要選的不過是花色。

　她皮膚白，什麼顏色都能穿。這些年秋月給她搭的都挺可心，自己也就越發的懶得動腦筋了。

　冬日裡的衣服料子多是深色為主，但秋月還是都挑的亮色。什麼鵝黃的、櫻草色的、還海棠紅、湖藍色等等。

　蘭慧在一旁靠著，看秋月一匹匹的挑，實在是佩服秋月的耐心。

　好容易衣服料子挑完了，沒過兩天，內務府裡又送了不少首飾圖案過來。今冬新的首飾也要開始製作了。

　這些年，蘭慧的品味也被四爺給養叼了。內務府送來的好多花樣都看不上，只愛四爺給設計的。有時候四爺興致來了，還親自給她製作。那手藝精細的，一點不比專門的匠人差。所以現在她也索性都讓秋月去挑了。

　其實她的衣櫃和首飾盒裡還有好多都是新的。衣服就不用說了，她的身份不同，也不能送人。首飾嘛，有些還能賞一兩樣給別人。至於像秋月這樣的貼身丫鬟，她更多的賞的是銀子。對她們來說，銀子才是最實際的。

　四爺這天下朝回來，看她懶懶的，便問是怎麼回事。

　「不能出門，悶的慌。」蘭慧道。

　四爺就笑，「往後走，天越發的冷，那你怎麼辦？」

　「是啊！到時候肚子更大，走路也困難了。」蘭慧也發愁。冬天懷孕才不好呢。本來就穿的多，再加上個大肚子，整個人都臃腫不堪。遇上連日的雨雪天氣，在屋裡一悶就是好多天。這古代又沒現在解悶的東西多，時間就更難打發。

　「那怎麼辦？接你額娘進來陪你？」四爺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他如今比以前更忙。往年末走，事情更多。如果沒遇到災害還強一點，要是哪裡有個雪災什麼的，他就更沒時間陪蘭慧了。

　蘭慧卻搖搖頭，道：「額娘年紀也大了，不好總勞煩她。」側頭見四爺一臉的愧色，蘭慧就笑道：「爺別操心了。不過幾個月，其實也挺快的。我不過是那麼一說。」

　「慧兒辛苦，等熬過這幾個月，明年開春，爺帶你出去走走。」四爺道。

　「爺要南巡麼？」蘭慧意外的道。她記得以前四爺曾對康熙南巡不滿過。覺得出去的太過頻繁，有些勞民傷財了。

　「慧兒想去哪？」四爺笑問。

　「我啊！」蘭慧想了想，笑道：「我想去看大海！這輩子，還沒去過呢！看書上說，海水的顏色都不一樣。遠遠望去，像是跟天連在一起似的。而且海水是鹹的，我想親自去試試。」

　「近一點的話，咱們可以往山東走，遠一點，就可以去福建那。」四爺道：「去山東可以視察河工，去福建可以看看水師的訓練情況，到是都行。」

　「爺是要假公濟私麼？」蘭慧笑道。

　「有何不可？」四爺反問。

　「爺變了呢！」蘭慧看著四爺，以前多麼刻板的一個人，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那你是希望爺變還是不變？」四爺又問。

　「這樣的改變還是可以有的！」蘭慧笑道。會變通是好事，正事辦了，他們倆還能順便旅個游，又有何不可呢！

　四爺也笑了。他當然還是不喜歡勞民傷財的。但也沒必要走向另一個極端。偶爾的出巡還是必要的，可以體察民情，讓孩子們跟著見見世面，還能帶著蘭慧散心，一舉三得的事，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