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愁眉苦臉

　夜裡，四爺就睡在了蘭慧的身邊。

　他是真累了。幾乎是兩天兩夜沒怎麼闔眼，又一直擔驚受怕，情緒大起大落的。聽著身邊還算平穩的呼吸，聞著蘭慧身上熟悉的味道，四爺的心也跟著踏實下來，很快就睡了過去。

　蘇培盛和秋月看著產室裡的燭火被吹掉，兩個都齊齊鬆了口氣。

　「你先去眯一會吧，這裡有我守著。」秋月道。

　萬一皇上明日要出去，還得蘇培盛伺候。她這邊，皇后娘娘就是醒了，也只能在床上躺著，到是要輕鬆一些。

　蘇培盛也沒客氣。他跟著熬了兩天，也累的不輕，便道：「那我去打個盹，要是皇上叫了，就讓人來叫我。」

　「去吧，這都後半夜了，不會有什麼事的。」秋月點頭。

　以前，秋月都是在屋內守著的。這會站在迴廊下，她忍不住來回踱了踱步子，實在是太冷了些。

　「姐姐，抱著這個。」秋葉也沒睡，特意來給秋月送暖爐，還拿了床毛毯來給秋月披上。

　「呼，這可暖和多了。」秋月長舒一口氣。

　「這兩日真是辛苦姐姐了。」秋葉道。

　這個時候，皇上只讓秋月在旁邊伺候，她想幫忙也不能。

　「娘娘這個樣子，我就是回去歇著也睡不著。」秋月道。說句踰越的話，她從小就跟著皇后，說是主僕，跟姐妹也差不多。這麼多年的陪伴，早就把對方當親人了！現在眼見著蘭慧出事，她心裡的傷心和擔憂一點不比四爺少。

　「姐姐再喝兩口熱茶吧。這後半夜是最冷的。」秋葉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小水壺來。

　「你可真是仔細。」秋月感激的看著秋葉，接過來對著壺嘴就喝了兩口。還是熱熱的薑茶，正好驅寒氣。

　「快回去睡吧，離天亮沒兩個時辰了。」秋月道。

　「嗯，我這就回去。這茶給姐姐放這吧，估摸著要過會才冷。」秋葉把茶壺放在迴廊的柱子腳，這才回去睡了。

　秋月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用手使勁搓了搓臉，努力讓自己精神些。

　天亮的時候，秋月的嘴唇都凍的有些發烏了，靠在迴廊的廊柱上，精神萎靡。蘇培盛小跑著過來，道：「你快回去歇會吧，再熬下去要生病了。」

　秋月卻道：「我洗把臉就行，勞煩蘇公公先在這守著了。」

　蘇培盛啞然，這秋月的忠心果然非同一般，也難怪皇上只讓她在這伺候皇后。

　就在蘇培盛愣神的時候，就聽見裡面四爺叫他了。蘇培盛忙推門進去。

　「去給朕拿套換洗衣服來。再叫秋月進來伺候。」

　「喳！」蘇培盛打了個千又退了出去。

　四爺自打進宮就一直是宿在蘭慧的宮裡，不管是之前的景陽宮還是現在的坤寧宮。所以四爺的衣服也都在蘭慧的宮裡，秋月和秋葉兩個貼身伺候的大宮女是最清楚的。

　蘇培盛也就一事不勞煩二主，直接都跟秋月說了。

　秋月便拿了套四爺的衣服進去伺候。

　「今日外面天氣如何？」四爺邊換衣服邊問。

　「雪停了，也沒風，只是陰沉陰沉的。」秋月回道。

　「去拿兩床厚被子來，朕要把皇后抱回去。」四爺道。

　秋月就疑遲了一下，道：「太醫昨兒不是說娘娘不易移動麼？」

　「哼，庸醫！」四爺冷笑了一聲！說不好喂藥，就不知道提醒喂些吃的！要不是大年下的，他一個個的都要了他們的腦袋！

　秋月這下也不敢說什麼了，忙去讓人拿被子來。

　四爺把蘭慧裹的嚴嚴實實的，一絲不露的給抱回了正屋。

　「還是咱們的床舒服吧。」四爺輕輕的把蘭慧放在床上，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道：「慧兒餓麼？爺讓人傳早膳。今日咱們喝青菜粥好不好？」

　蘭慧自然是不會回應，四爺也沒指望她立時就醒來，轉頭就叫人傳膳。

　金胖子把青菜剁的碎碎的，幾乎成了青菜泥，把粥也煮的爛爛的，就像是給小嬰孩吃的東西似的。四爺一勺一勺耐心的喂著，時不時細心的給蘭慧擦嘴邊溢出的粥水。直把蘭慧喂完了，自己才坐在一旁的桌上用膳，眼睛還一眼不錯的盯著蘭慧，就怕錯過了她一點點的動靜。

　用過早膳，四爺就拿了本蘭慧喜歡看的遊記，守在床邊慢慢的讀了起來。

　太醫院裡，幾個婦科大夫都愁眉苦臉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初一一大清早被宣進宮就算了，偏偏還接了個掉腦袋的活！

　最慘的是甘太醫，還是除夕夜裡被拖進宮的！

　現在不管皇后醒不醒，這幾人的腦袋都危險了！

　「甘太醫啊，你說當初你怎麼就沒堅持一下呢？」有人開始抱怨了。當初為皇后娘娘懷的是單胎還是雙胎，大家都被皇上請去把脈，結果除了甘太醫，大家都把出來的是單胎！如今可好，皇后娘娘生的是雙胎，他們都誤診了！

　甘太醫這是有苦難言！他能說他後來也一直把的是單胎麼？有過那麼一兩次的隱約脈象，可都不明顯。他自然是不敢確認！再說了，已經有過一次被否認的經歷，他哪裡敢再多嘴。

　「也不怪甘太醫！咱們不都沒把出來麼！只能說七阿哥太弱了！」有人說了句公道話。

　「哎，御醫不好當啊！」有人感嘆了一句。

　氣氛一下就沉重了起來！想著就快保不住的腦袋，人人都是哭喪著臉！

　昨日要不是太后說讓他們先回太醫院，他們這些人怕就要一直在坤寧宮跪著了！這大冷的天，不跪死也要跪出病來！

　想想精通兒科的那幾個同行，他們也是心生同情！這七阿哥柔弱的跟理親王小時候差不多，能不能養住，真的是未可知。冬天本就難養孩子，更何況還是個這麼弱的孩子！

　「咱們還是想想皇后的病有什麼治療方法吧，興許還能自救一把！」沉默半晌，甘太醫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虛不受補，能怎麼治？」有人喪氣道：「這就跟活死人似的。說白了就是熬日子，咱們啊，也跟著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