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猶疑

　八爺卻沒有點頭，依舊想著心裡的疑惑。

　「八哥，你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十爺有些不耐煩的道。

　九爺也有些鬱悶。八哥從小上進，如今有了這種機會，怎麼還退縮了？不就是良妃娘娘的出身麼，可如今皇阿瑪都已經封了妃位，還有什麼可顧及的？

　「容我再想一想。」八爺終是沒給個明確答覆。

　九爺和十爺興致勃勃的來，卻只得了八爺這個答案，兩人都有些喪氣，連茶也懶得喝，一起走了。

　八爺苦笑，一口飲進杯裡的茶，心裡也不免有些煩躁。

　屋外夕陽西下，白日驕陽的熱烈已經褪去，晚風吹拂，帶著一絲絲涼意。八爺索性出了書房，漫無目的的亂走，卻是無意中發現前方就要到毛氏的院子。

　隱約有笑聲傳來，還有小孩子的笑鬧聲。八爺抬腳就走了過去。這段日子忙，他也很久沒來看大阿哥弘旺了。

　六月，京城已經很熱。毛氏只在早晚帶弘旺在外面玩。其餘的時間日頭太大，怕孩子曬了不好。

　這會弘旺在屋裡已經悶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被毛氏放了出來，就特別歡騰。他在院子裡連走帶跑，毛氏就跟在後面追，邊追還邊逗他，「大灰狼就要追上來囉，旺兒怕不怕呀？」

　弘旺如今已經會說話，雖然不利索，但結結巴巴的，也能把意思表達清楚。這會就道：「不怕！我快！追不上！」

　毛氏就咯咯的笑，兩三步趕上弘旺，把兒子抱在懷裡撓他的癢，弄的弘旺也哈哈大笑，母子倆好不快活！

　八爺看到這一幕，心頭那一點煩躁就散了。

　守門的小太監一看八爺來了，連忙行禮。毛氏一愣，收了笑，有些怔怔的看著院門口站著的那個人。

　穿著一身月白長袍，臉上帶著她熟悉的淡淡笑容，一時間竟忘了行禮。

　八爺看著毛氏犯傻，臉上的笑意越發的大，朝著毛氏就走了過來。

　毛氏懷裡的弘旺也看到了八爺，只是臉上的表情就有些茫然。他有日子沒見八爺，已經不記得他是誰了。

　「弘旺，叫阿瑪！」八爺伸手捏了捏弘旺的臉蛋。

　弘旺下意識的就往毛氏的懷裡縮了縮，然後一把抱住毛氏的脖子，竟是一扭頭不看八爺了。

　八爺的手就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中，就連臉上的笑也僵了一下。

　毛氏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給八爺行禮，又為弘旺辯解道：「孩子太小，一時沒想起來爺，爺別跟他一般見識。」

　八爺有些悻悻的，放下手道：「爺是這麼小氣的人麼！」

　毛氏心知話說的不妥當，只得道：「爺進屋坐吧，裡面涼快。」

　八爺這次沒說話，越過毛氏就進了屋。

　奴才們敏感的察覺氣氛不對，也都放輕了動作伺候著。

　毛氏讓奶娘把弘旺帶了下去，自己則忙進去伺候。

　「天兒熱，奴婢這剛做了冰碗，爺要不要來一碗？」毛氏試探的問了一句。八爺現在獨寵年氏，府裡的奴才也都是見風使舵的，她這連今年的新茶都沒有，只好不給八爺泡茶。

　好在是夏天，八爺也愛吃冰的，就點了點頭。

　毛氏微微鬆了口氣，忙讓人去弄。等吩咐完，她站在一旁，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杵在那幹什麼，過來坐。」八爺語氣不大好的道。

　「哦。」毛氏便過來坐下，還是無話。

　八爺不禁氣悶，這人進府多年，怎麼還是不開竅呢！他難得來看她，就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留住他，只知道傻坐著！

　可看她臉色微紅，額頭上還有汗都沒擦，想著她剛剛和弘旺在一起時那燦爛開心的笑容，心裡就不免想到以前寵她的時候。

　那會也算是獨寵，可她卻從未在他面前那麼肆意的笑過。總是免不了有些拘謹。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還帶著一股子傻氣。

　只是坐在她這裡，沒來由的就覺得安心，覺得踏實。

　「你們都下去，爺跟你們主子有話要說。」八爺突然開口，把屋裡伺候的奴才都趕了出去。

　冰碗剛剛送來，還冒著絲絲涼氣，毛氏看著自己面前的一碗，不免嚥了下口水。剛剛和弘旺玩了一會，身上的汗還沒幹呢，正是想吃冰的時候。

　可八爺不動，她就不能動。只能是一雙眼睛盯著那冰碗冒出的涼氣不動。

　八爺看她這個樣子，終於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是這麼傻氣！

　「毛氏，你想進宮麼？」八爺突然問道。

　「啊？」毛氏上一秒還在想冰碗，被八爺這麼一問，腦子壓根沒轉過來，一臉呆滯的看著八爺，不明白這是什麼問題。

　八爺看著她，臉上的神色卻很嚴肅。毛氏的腦子這才轉了起來。她的身份是不能進宮的，要想進宮，必須是側福晉。八爺這是要升她的位分？當初剛生弘旺的時候，八爺也提過。可萬歲爺剛賜了年側福晉，八爺就不好再提，這事就擱置下來了。難道是現在又可以了？晉位當然是好事，她倒不是想進宮，只是想著對兒子以後有好處。

　於是她便直楞楞的道：「對旺兒好，奴婢就願意。」

　聽了她這回答，八爺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毛氏。難道毛氏的野心比年氏更大？弘旺作為他的長子，要是以後他登基，那是很有可能爭太子之位的！

　不過等他聽到下一句，就知道毛氏跟他說的壓根不是一回事。

　「不過旺兒是貝勒爺的長子，奴婢不管晉不晉位，都不會有人虧待他。現在貝勒爺能讓奴婢自己養他，奴婢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八爺有些無語。這毛氏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年氏那小動作不斷，恨不得直接跳到他面前鼓動他去奪嫡，可毛氏卻是毫不知情。兩個人簡直是雞同鴨講。

　八爺索性又問了一句：「要你以後在宮里長住，願意麼？」

　這暗示已經非常明顯了。可毛氏腦子簡單，一臉懵逼的看了八爺半天才醒悟過來，立刻用手摀住了張大的嘴巴，半天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