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薨

　八爺愣了一下，道：「兒臣回去會讓她好好調養的。」

　康熙也就沒說什麼，讓八爺退下了。

　回了府，八爺就直奔正院八福晉的屋子，這會八福晉還睡著沒醒。八爺也沒再去別的地方，就在一旁守著。

　八福晉這一病，就打亂了伺疾的人員分配。佟貴妃本是準備調換一下，再安排一個人跟蘭慧一組，但蘭慧卻拒絕了，她一個人也不是照顧不來。

　皇太后現在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昏睡，需要她照顧的時候其實並不多。最累的時候是晚上，但也是好幾天才輪一次，她大不了回了府可勁睡兩天就恢復過來了。

　佟貴妃見她堅持，也就沒強求。於是，輪到蘭慧伺疾的這天就是她一個人。

　康熙這段時間每日都有來，見蘭慧一個人伺疾一天一夜也沒像八福晉那樣，加上他對蘭慧一直有個體弱的印象，就越發對八福晉不喜。

　如果此時的八福晉知道了抗議的想法，肯定會大叫委屈。她哪裡是裝病不願意伺疾！她是真的被累病的！

　至於別人沒有像她這樣，應該是晚上都沒有遇到她經歷的事而已。

　不過還不等她有機會再進宮伺疾改變康熙的印象，皇太后就真的不行了。

　這天伺疾的是太子妃和佟貴妃。

　康熙剛剛看完皇太后出了慈寧宮，後腳就有奴才追出來說皇太后叫他回去。

　看到精神煥發的皇太后，康熙就知道遭了！這是人死之前的迴光返照。

　「玄燁啊！」皇太后叫著康熙的名字，「哀家這些年被你敬著，算是把前半輩子的不快活都抵了。哀家要謝謝你！」

　「皇祖母快別這麼說。」康熙握住皇太后乾枯的手道：「您是朕的長輩，朕孝敬您是應當的。」

　皇太后輕輕拍了拍康熙的手，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來，道：「哀家這就要去了。慈寧宮的宮女們，好多是跟著哀家多年的，願意出宮的，你就讓她們出去。不願意出宮的，你就讓她們守著這慈寧宮過點輕省日子。還有哀家那些體己的安排，都已經跟許嬤嬤說了。」說到這，皇太后就有些喘不上氣來。

　「皇祖母快別說了，您好好養著，會好起來的。」康熙忙道。

　一陣猛烈的咳嗽後，皇太后的神色平靜了下來，看著前方露出一個微笑，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感覺到握在手裡的手突然無力的垂了下去，康熙知道，這個一輩子無寵無子，卻活得明白的老太太去了。

　宮裡傳出喪鐘響時，蘭慧正在給烏雲珠講故事，頓時就愣住了。

　「福晉。」秋月擔憂的在旁邊叫了一聲。

　蘭慧站立著沒動，良久才深吸了口氣道，「秋月，伺候我更衣。」這話一說完，眼淚就掉下來了。

　皇太后薨是大喪。因她這次病重，後事其實早就備好了，這會宮裡已經有條不紊的忙了起來。

　四爺本在前院教弘暉練字，聽到喪鐘響，連忙就帶著弘暉趕到正院來。

　一家人換了衣服，就匆匆忙忙進宮了。

　一出府門口，八爺帶著八福晉也正準備進宮。

　這種時候，大家都沒心情說話，各自看了一眼，點頭示意，就上了馬車往宮門口趕去。

　進了宮，本來為了過年掛的喜慶的紅燈籠，這會都已經換了白燈籠。

　今兒正是除夕的前一天，就要過新年了。皇太后，終究是沒能熬過去。

　一場接一場的跪拜，一場接一場的哭喪。蘭慧不需要像一些女眷弄個抹了薑汁的帕子，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掉下來。

　她跟皇太后接觸就這麼幾年，可老太太也是真喜歡她。每年她從老太太那得的賞賜就不少。

　還有弘暉能進上書房，沒有老太太提議，康熙怕是不會這麼快想到。

　如今就連老太太走了，她的體己裡居然還給她單獨留了一匣子首飾，這是比別的皇子福晉多出來的一份，可見對她的不同。

　七七四十九天後，皇太后終於下葬了，蘭慧也徹底的病倒。

　此時新年早已過去，寒冷的冬日也結束了，京城裡吹起了帶著一絲暖意的春風。

　蘭慧卻還躺在床上無力起身。

　送皇太后走，耗費了她太多的精力和情感。身體的累還是輕的，真正累的是心。

　她本不是個多愁善感的女人。甚至在情感上，她一直是遲鈍的，單純的。

　然而在清朝生活這麼多年，她已經開始慢慢的把自己當成一個古人來思考問題，也把自己努力的融入這裡的生活。

　對這裡的人，她也傾注了自己的感情。所以，當他們離開的時候，她會悲傷的無法自拔。比如費揚古，比如皇太后。她都不敢想像，當某一天覺羅氏走的時候，她能不能撐得過去。

　還有四爺，這個她兩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她不敢想，也不願去想！

　「慧兒，逝者已矣，你這樣傷懷，皇祖母泉下有知，也不會高興的。」四爺在床邊勸著。

　「爺，我知道。」蘭慧露出一絲苦笑，「只是這身子不爭氣，我也是沒辦法。」

　冬天本就是她一年身子最虛弱的時候。就是在府裡待著哪也不去，秋月她們都是仔細照顧，有時還免不了一場小風寒。更何況這一次，天天在宮裡跪拜，那寒氣侵體，不病才怪！

　「心放寬了，身子就能調理的快。」四爺道：「看你瘦的，不知道得養多長時間才能養回來。」

　「又讓爺擔心了。我一定乖乖吃藥，爭取早點好起來。」蘭慧笑著安慰四爺。

　隔壁府上，八爺也在正院看八福晉。本來就沒好利索，趕上大喪，可不是又病倒了。

　「爺快去前院吧，免得妾身過了病氣給您。」八福晉白著張臉，虛弱的道。

　這本就是規矩，所以八爺這些日子就宿在前院，只白日裡過來看看。這會聽八福晉這麼說，便道：「你別老是趕爺走。爺身子骨好，略坐會沒事。」

　八福晉自然高興，這說明八爺寵她。

　張氏和劉氏自從八福晉病了，就每日過來伺疾。只是每當八爺來的時候，芙蓉就會趕她們兩人去外間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