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禹王妃當然不是一朵隨便叫人抽在臉上,還把另一半兒臉湊過去的白蓮花兒。
她目視笑容滿面的晉王,看著這傢伙滾蛋了,這才摸了摸如意的頭。
王鸞看著如意哼哼唧唧往禹王妃的懷裡滾,小爪子默默揪著禹王妃的衣裳胖嘟嘟一團,不由抿嘴兒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含笑說道,「若我是個有福氣的人,只望這一胎,是個與小九兒一般可愛的小姑娘。」
女孩兒多好呀,又貼心又可愛,軟乎乎一團乖乖巧巧地窩在自己的懷裡,還喜歡拱著胖嘟嘟的小爪子說話,王鸞想想都覺得可愛極了,笑眯眯看著如意。
都說看誰時間久了,孩兒也像誰。
楚白立在一旁滿臉的苦澀,看著自家媳婦兒頻頻往如意的方向看,欲言又止。
說起來若有個如意一般的小表妹隔三差五見一面逗弄逗弄,確實蠻有趣兒的。只是若是天天養在家裡害得媳婦兒眼裡只有她沒有了自己,就不妙了啊。
本因兩個兒子出生之後便越發成了小透明的禹王世子,一顆心裡都是酸酸的醋意。
「肯定是!」如意覺得自己被這樣喜愛得意極了,頓時翹起了小尾巴好招搖地說道。
因被狠狠地喜歡了一下,廣平王世子妃叫大伯父給氣昏了的頭腦又變得清醒了起來,只窩在禹王妃香香軟軟的懷裡想了想,便遲疑地說道,「這時候發難……不疼不癢的,似乎是給嫂子這從前家裡事兒過了明路……」
王鸞其實也蠻冤枉,私奔的又不是她來的。只是這年頭兒要命的很,女孩兒的名聲一牽連就是一家子姑娘的,一個私奔了,另一個也得跟著倒楣。
特別是私奔的回來了,這多丟人呀。
王鸞日後只怕是要有大前程,若有這樣的姐姐拖累名聲,只怕要成為她的污點,甚至拖累楚白。
若文帝真的如如意所想,想要叫楚白即位大統,誰能願意未來的皇后,有個這樣不堪的姐姐呢?
當然真愛是真愛,或許人家就算是落到如今也不會後悔,如意也沒有資格去鄙夷那個敢於私奔的女子,可是對於王鸞到底是不利的。
魏國公公然發難,背地裡只怕還偷偷兒傳了王鸞許多的小道消息,王鸞知道了就動了胎氣,日後連累到楚白豈不是一石二鳥?
只可憐魏國公這是叫真愛被困真愛她侄女兒被一刀宰了因此急昏了頭,若趕在文帝要給楚白一個名分的時候發難,或許還來個出奇制勝叫朝中對楚白有些動搖,這麼個時候,禹王世子還沒有前程,還挨了大皇子的大耳瓜子,最落魄的時候,發難王鸞,誰不會覺得可憐呢?
再大的事兒也要抬抬手放過了,不然豈不是逼人家去死?
只要如今這風頭過了,日後誰都別想再找後賬。
如意想明白了,默默咬著自己的胖手指小聲兒說道,「雖然是如此,只是大伯父做這事兒的時候就沒安好心。」
她目光有些冰冷,感覺到禹王妃溫暖的手撫摸著自己的後背,便低聲說道,「大伯父自從韋妃回了京,這心就再沒有個消停的時候。今日這事兒……」她眯著眼睛做出了一副十分兇殘的樣子說道,「嫂子吃了虧,想必不大容易找著大伯父的破綻,不過不是有一個背鍋的好人選?」
大皇子殿下一回京就打了嫡子,如今陷害兒媳婦兒,多不是東西呀!
廣平王世子妃不屑之!
王鸞正看著如意笑呢,聽見了這個,頓時咳嗽了起來,只是見立在自己身邊的楚白若有所思抹著下巴,似乎這壞水兒挺有用,她呆了呆,突然哭笑不得地說道,「不是我臥床,我都想瞧瞧你們做了這些,那宅子裡頭人的臉色。」大皇子若知道天降黑鍋……還不得氣死啊。只是王鸞卻覺得蠻活該的,又見禹王妃一臉縱容,便扶額笑道,「瞧著這樣子,我是要‘大病’了。」
「左右大伯父做這個都是為了大皇子,大皇子幸福!」如意拱著小爪子討好地說道。
當然世子妃還是很不能理解的。
若魏國公對韋妃是真愛,竟然能毫無芥蒂地去輔助真愛他夫君……這種愛屋及烏,尋常人誰消受得了呢?
豈不是大皇子也是她伯父真愛?
只是雖然安了心,又給王鸞講了許多的笑話兒來叫她開心,只是如意到底存了心事,心裡覺得十分對不住嫂子。她心裡記掛著這個,便忍不住第二天又回了娘家去。也不在意楚離非要跟著自己一同回去,卻並不先往老太太面前去,而是先尋了魏燕青。
清俊秀美的青年如今成了頂尖的勳貴,御前風光得寵,正是榮華正好的時候。如意遠遠看著美人堂兄與堂嫂連袂迎出來,就見這兩個在一處,真有些神仙眷侶的感覺。
當然,只要嘉怡郡主不要露出真面目,當真是世間難尋的仙子一般的人物。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說,來做什麼?」嘉怡郡主哼了一聲,見楚離眯著眼睛看著自己,心裡腹誹了一下黏黏糊糊,便歪坐在笑起來的魏燕青的身邊。
為了彰顯夫妻之間是真愛,郡主大人還嬌滴滴地攬住了美人兒的腰肢……
如意眼睛都瞪直了,垂涎地看了一會兒自家堂兄那纖瘦優美的腰肢一會兒,這才咳了一聲一臉嚴肅地抱住了冷笑的楚離的手臂,正了正神色就將魏國公幹的那點兒破事兒給說了,說到最後便歎氣道,「大伯父這做的什麼事兒呢?為了奪位,古往今來確實有許多齷蹉的事兒,只是對一個有身孕在身的女子動手,這是不是有些太難看了?禍不及妻兒,大伯父若對大哥如何,也只好說一句成王敗寇,女眷何其無辜?」
魏燕青秀美絕倫的臉上便露出淡淡的厭惡。
楚白是他正經的親表哥,王鸞是他表嫂,他怎麼會心裡不惱火?
「父親這是精神了,該尋些事做。」魏燕青優美的手指敲點在一旁光潔的桌面上,想了想便與嘉怡郡主說道,「表嫂這是無妄之災,咱們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去探望賠罪一二。回頭我去尋陛下,不會叫表嫂因此事被陛下厭棄。至於父親……」
他垂頭,長長的睫羽垂下,在皎潔的臉上落下淡淡的氤氳,有些冷淡地說道,「他既然這樣心疼韋妃,不如,更關心些才好。」
「更關心些?」
「我聽說大皇子待韋妃大不如前?」魏燕青笑若春風,撲面而來的溫柔和聲說道,「叫父親知道些,多憐惜韋妃些,只怕,還要更恨大皇子不知好歹,不知憐香惜玉一些。」
魏國公若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叫大皇子如此欺辱,還會不會對大皇子如今盡心?只怕要來一個「你配不上她把她還給我!」等等的戲碼,這才是真正的狗咬狗,魏燕青覺得大皇子與魏國公在韋妃麾下和睦了這麼多年,也該掀桌子了。
從前離得遠不能親近,其實大皇子與魏國公,神交已久了罷?
如意呆呆地看著十分溫柔的美人堂兄,覺得小心肝兒都在跳動。
這樣強悍柔弱的美人兒,真的很不多見,不過這個也算不錯了來的,又不會牽連無辜的人,叫如意頓時握著小爪子眼睛放光地叫道,「對!給他們自己找點兒事兒幹!」
「心機深沉。」楚離覺得這太兇殘了,跟自己不相上下,偏偏魏燕青風姿翩翩,跟自己在京中的風評簡直是天差地別。
廣平王世子就是蛇蠍美人兒,魏國公魏燕青就是謫仙誤落凡塵……是不是都瞎了狗眼?!
「多謝誇獎。」魏燕青微微一笑,一隻手撐著精緻的下顎,十分溫柔地說道。
嘉怡郡主雙手捧心,跟倒楣小姑子一起兩眼放光地看著這個美麗的青年,眼睛裡恨不能冒星星。
這麼美麗的青年是自家的呀……誰都不給嗷嗚!
郡主大人警惕地看了看對面的小姑子還有一個倒楣的美豔青年,急吼吼地說著「既然都說完了話就不要說了!」把兩個傢伙都丟出了門,自己跟個挑眉含笑看向自己,目光若春水一般瀲灩的美人兒給關在了一起,順勢撲倒什麼都不必說了。只如意叫人丟出門去,含恨瞪了很久關得緊緊的大門,見自家美人堂兄竟然都沒說再叫自己回去,頓時明白自己已經失寵,蔫搭搭與楚離一同去見老太太。
打從韋氏女死在老太太的春暉堂,魏國公就再也沒有來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樂得輕鬆,本不願與長子再有什麼爭執,且幾個孫女兒的婚事十分一個接一個的叫人忙碌,她便與二太太徐氏一起籌備新婚之事。
張氏早就又病了,蓋因魏國公前些時候休妻的話都出來,實在把個一心當魏國公是真愛的張氏給打擊壞了。若不是後來韋氏女死了,眼下是個什麼光景還不可知,如意本以為看不見張氏,可是進門,卻見張氏一身盛裝地坐在老太太的下手。
她久病,許久沒有穿鮮豔的衣裳,今日卻穿了一件百鳥朝鳳的蜀錦宮裝,頭上還插著幾隻璀璨的鳳釵,咄咄逼人的氣勢。如意見如玉垂目坐在老太太的身邊,臉色不大好看,便急忙走進去笑問道,「大伯娘今日身子骨兒好些?瞧著好精神呢。」
她坐在如玉的身邊,感覺到她握住了自己的手,不由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這才低聲問道,「八姐姐不高興?」瞧如玉的樣子,仿佛有些不樂。
「不過是聘禮之事。」如玉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
幾個姐妹幾乎是前後腳兒出嫁,張氏覺得如玉是魏國公府的正經嫡女,幾個姐妹的聘禮嫁妝,都不該與如玉比肩。
聘禮還好些,如馨定去的寧家本是官宦書香,並不奢華,如眉定的定北侯府,因如眉是庶女,因此也不好太過張揚,按著尋常的勳貴之禮給了聘禮,只是張氏還覺得不足。
「老太太覺得我錯了麼。」張氏方才把自己的要求與沉默揉著眼角不說話的老太太說了,這才十分委屈,對如意視而不見地說道,「八丫頭可是嫡女!國公府的主子姑娘,英國公府的聘禮也不該太減薄不是?」她冷哼了一聲方才說道,「前些時候廣平王府的聘禮赫赫抬抬不知多少,塞得半個國公府滿登登的。九丫頭還是妹妹,都如此顯赫,若八丫頭落在後頭,只會說英國公府怠慢了她!」
這如何能比?
廣平王府是親王府不說,當日如意匆匆出嫁其實是委屈了的,都以為楚離要出京叫如意獨守空閨很多年,因此才補償一般聘禮很多。
老太太實在整不明白張氏鬧這一通究竟是為了什麼了,這不是跟英國公府結仇麼。
況英國公府的聘禮單子她看過,比寧家定北侯府的多出一倍,都是宋雲焱在關外繳了人家北戎的大營得來的,這樣的心意已然足夠,若再不知足,就是不惜福了。老太太也恐張氏這樣糊塗日後生出什麼話來拖累孫女兒,努力提起一口氣來厲聲道,「住嘴!」打從魏國公燒傷奪爵之後,老太太難得有這樣厲害的時候。
正絮絮叨叨的張氏頓時就給嚇住了。
她心裡委屈得什麼似的。
想叫如玉顯赫風光有些,本是她想著閨女這婚事多少有些委屈。
宋雲焱才是一個侯,如玉竟然嫁得與如眉一個庶女相同,叫張氏的臉上怎麼過得去?
且她久不見魏國公的面,今日好容易尋了一個藉口來往老太太面前來了,本以為能看見魏國公來的。
「老太太……」
「你這些話傳出去,八丫頭都叫你毀了!八丫頭竟然有你這樣糊塗不堪的母親,當日,我就應該聽了話,休了你!」
老太太一把把手上的聘禮單子丟在張氏的臉上!冷笑道,「你還做夢呢!安陽侯委屈你了?!你出去打聽打聽,想進安陽侯府大門的都是誰家?!閔國公南陽侯江夏王府裡頭還有庶出的郡主盯著!阿焱與八丫頭稍稍好些,這都是緣分,你在裡頭興風作浪,我只問你,你心裡可還有誰,比阿焱更強些?!」
這個哪裡有呢?張氏被拍得臉疼,訥訥不語。
「就算他是個沒出息的,我也喜歡他。」如玉抬眼看著張氏緩緩地說道,「母親今日來,是為了我的聘禮,還是為了別的,自己心裡知道!」
她一雙眼仿佛能看透別人心中的隱秘,張氏突然心虛,竟不敢看這個女兒。
「若母親嫌聘禮不多丟人了,不如嫁妝多給女兒一些,一樣風風光光,叫人羡慕。」如玉冷冷地說道。
「你與別的丫頭不同,公中也該……」張氏的聲音越發地小了。
如玉目光有些失望,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片刻卻突然有些釋然,看著這個糊塗的不知究竟誰才是對她好的人,就想到她若出嫁,韋妃又回京,魏國公還不糊弄死她?沒準兒還得給韋妃再當個替死鬼。
若到底要傷心,不如眼下就叫母親知道一切,至少有了防備。
她心中堅定,緩緩起身走到張氏的身邊輕輕地說道,「女兒就要出嫁,日後不能陪在母親身邊,因此今日想說一些真話,叫母親明白些。」她頓了頓,有些輕鬆,放開了壓抑地輕聲說道,「母親真覺得父親的心裡有你?快別傻了,父親心心念念,叫母親背了黑鍋成了無恥婦人的,另有其人。」
「什,什麼?」張氏斷然沒有想到女兒竟然會與自己說這個,頓時懵了。
「今日父親與那女子在外密會,母親不想去看看?」如玉臉色冰冷地問道。
韋妃今日敢傳話兒來國公府叫魏國公出去相聚,她就敢帶著母親登門拜訪,好生問候一下。
順便扒了她親爹那層道貌岸然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