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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如意》第146章
  第146章

  如意一邊抹眼淚兒一邊進門,嘴裡哼哼唧唧的。

  見她圓滾滾地滾進來,老太太不由笑了,招手道,「這是怎麼了?這樣的好日子,竟是歡喜得哭了?」

  睜眼說瞎話就是這麼個意思了,她慈眉善目,今日穿得格外新鮮,顯然是因魏燕青成親人逢喜事精神爽,見了如意膩膩歪歪拱進自己的懷裡,便抱著她與一旁的魏三與徐氏笑著說道,「這孩子嬌氣得很,只怕是又想念世子了。」她一邊低聲安慰如意,一邊往外期盼地看著。

  如意不過是乾打雷不下雨,見老太太往外看,急忙從老太太的懷裡出來,走到了如玉的身邊。

  如玉從宋雲焱出京就不大有精神,只是今日是魏燕青的好日子,強打精神與如意頷首,隨手喝了一口茶。

  她滿心的擔心都在宋雲焱的身上,連妹妹都不大搭理了。

  如意正覺得無趣,見老太太的身後的榻上爬出一隻揉著眼睛喃喃自語的七星肥仔兒來,急忙提到自己的面前,一邊捏著弟弟的胖肚皮眉開眼笑,就見門口光彩盛放,一雙紅衣翩翩的絕麗的青年男女並肩而來,本就是最美麗的容貌,立在一處微笑,手牽手的模樣叫人移不開眼去。

  她心裡贊了一聲殊色罕見,一邊偷偷兒戳了戳弟弟的小屁股,就見這七星小弟往外頭一滾,滾到了魏燕青的面前。

  「大喜,大喜呀!」魏燕棠扭著小身子拱著小爪子,喜氣洋洋地叫道。

  「還是五弟可愛。」嘉怡郡主柔弱了一路,叫魏燕青給扶著進來的,見了魏燕棠,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爪子。

  「今日可還要入宮與陛下請安?」見魏燕青點頭,老太太便笑著說道,「陛下素來疼愛你們兩個,賜婚也是最光彩的事,要知道感激。」她頓了頓,心裡歎息了一聲魏國公的鬼迷心竅,便柔聲說道,「你們父親昨日已見了,今日就不必再請安。」

  她慈祥地看著魏燕青與嘉怡郡主重新給自己磕頭,又去給魏二魏三磕頭,又與弟弟妹妹們重新廝見,方才和聲說道,「日後相敬相愛,佳兒佳婦,綿延子嗣。」

  這本都是父親該說的話,老太太憐惜魏燕青,越發溫柔。

  「您放心,定然與阿青好好兒過日子的。」嘉怡郡主已經決定先生幾個兒子,再生一個小閨女,一起疼愛,此時眼睛眯成一條縫兒笑著說道。

  「去叫舅舅舅母。」如月今日與顏甯一同來,垂頭推了推身旁的兒子。

  顏家小公子急忙過去,給魏燕青與嘉怡郡主請安。

  「可算有個不捏咱們可憐兒子臉的長輩了。」顏寧見嘉怡郡主只是摸頭沒有掐臉,頓時心裡為兒子一松,偷偷兒與如月小聲兒說道。

  他本十分英俊,如今在朝中立得久了,又有幾分威嚴穩重,雖然笑嘻嘻的,卻生出了幾分沉穩。

  如月歎氣看他,低聲道,「不要說話。」熊姑娘們的大本營,這四姐夫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竟還敢出聲兒,別一會兒,又傷心傷身了。

  她才歎氣,就見一旁,一個笑嘻嘻有些不懷好意的小姑娘滾了過來,一邊拿雪白的小門牙磨手上鮮紅的桃花點心,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自家的四姐夫,一會兒,方才笑嘻嘻地說道,「四姐夫好久不見,越發英俊了。」

  見顏寧警惕地看了自己一眼,小姑娘急忙露出了純潔的眼神,又十分狗腿兒,就叫顏寧松了一口氣說道,「九妹妹也是,許久不見,點心還好吃麼?」

  四姐夫從娶了四姑娘,從來往魏國公府裡的點心就再也沒有斷過。

  不給不行,不給就招熊孩子往家裡來討債。

  「四姐夫不知道,如今有人看四姐夫不服,想要競爭一二呢。」九姑娘因心上人不在,心裡難過極了,不得不來欺負一下可憐的四姐夫,見顏寧疑惑地看著自己,一邊吞了點心,一邊搖頭晃腦地說道,「京裡出了一位紅梅公子,四姐夫知道麼?這太叫人生氣了,不過是畫幾幅梅花圖,怎麼好意思叫紅梅公子呢?他身份不夠呀。叫我說,那紅梅公子……」

  「九妹妹還想吃什麼來的?!」顏甯就知道熊姑娘永遠都欠抽得厲害,見這四丫頭竟然戳自己的黑歷史,頓時淚流滿面,只恨自己嘴賤方才出聲兒,叫熊姑娘看見了。

  「四姐夫最近好麼?!」如意歪頭努力想要勒索什麼時,如玉也因心上人不在,用討債的語氣凶巴巴地問道。

  「尋常,尋常。」這是尋仇還是問安?顏寧含淚微笑,順便扭頭與掩唇微笑的如月求救。

  「好了,你們姐夫今日休沐,才鬆快一日,不要鬧他。」如月溫柔地給如意擦嘴角的點心沫子,輕聲說道。

  「看在四姐姐的份兒上,就叫四姐夫鬆快一日。」如馨探頭過來,見顏寧擦著頭上的冷汗竄出了屋子,與如意一同笑了,見如月眉目溫柔,她便低聲笑著說道,「四姐姐的日子過得好,我瞧著心裡歡喜呢。」

  她微微一頓,有些煩悶地去看不遠處神色疲憊的二太太,與如意歎氣說道,「母親最近精神都不好呢,我瞧著大概是因我的婚事。其實算什麼呢?」她抓著頭說道,「不過是個男人,不要了就不要了。」

  「你真對你家紅梅表哥無心?」如意就好奇地問道,「那日我冷眼瞧著,他對你事事十分上心的。」

  「他對每一個姑娘都這樣上心。」如馨便哼了一聲,翻看自己的手,見上頭完美無瑕沒有一點的傷疤留下,淡淡地說道,「九妹妹別笑話我,從前,我是喜歡他的。」

  青梅竹馬文采風流的表哥,又溫柔又善解人意,如馨雖然是個喜歡撒歡兒在外頭野的心大的丫頭,卻也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的。

  當年的俊美少年,一臉疼惜地給自己包紮在外撲騰留下的傷口的時候,如馨側頭看著那少年俊美無雙的臉,怦然心動。

  她也知道母親是想將自己嫁給他的,不知心裡多歡喜,可是歡喜了沒有多久,看到他對另一個姑娘也是這樣疼惜的時候,滿腔的喜歡陡然被潑了冷水。

  她做不來委曲求全,做一個「只要心裡有我就足夠,不在意表哥心裡喜歡多少姑娘」的人,因此慢慢地冷了心去,對那個人再也生不出喜歡來。

  想到從前,如馨癟了癟嘴兒,低聲說道,「當初,為了他我還哭過幾場。」

  見如意詫異地看著自己,漂亮雪白的小臉兒露出了疑惑,她便糾結地抓著頭說道,「我是姐姐,怎麼能叫妹妹們看見我為了別人傷心呢?自然是不叫你們知道。」她躲著哭了幾場,還是偷偷兒躲在外祖家,看著遠處的那個風流多情的少年憐惜著另一個女孩子傷心落淚,從來心裡只知道玩耍的女孩兒,第一次明白什麼叫情愛。

  只是她心大,哭了一場,又有人安慰,雖然安慰得不大好聽,卻也叫心裡鬆快了許多。

  「叫六姐姐哭了的人,真不是好人,以後咱們不理睬他。」如意從前只以為如馨對那紅梅公子無心,如今才知道姐姐竟然還傾心過他,頓時大怒。

  「就這樣兒罷,左右如今我……」如馨目光猶豫了一下,張了張自己的嘴到底沒有說什麼,只垂了頭看著自己的手想著心事,許久之後方才糾結地說道,「前兒他來了,與母親說,對我也是喜歡的。若母親願意,可以定親,他以後好好兒照顧我。」

  那時二太太憋著一口氣本想瞧瞧這小子是不是還能搶救一下,畢竟是看中了很多年的女婿,呼啦啦說不嫁給他了,也捨不得,只問他他院子裡的丫頭與外頭的紅顏知己怎麼辦?

  紅梅公子憐香惜玉,只好說一切依舊。

  這句話把二太太氣個半死,操起身邊的一把如意就往這小子的臉上抽,抽得他從國公府裡滾了,回頭就絕不肯應承這門親事了。

  「二伯娘做得對呢,不然六姐姐以後多糟心。」如意也鄙夷了一下風流多情的公子哥兒,見二太太明白,便為如馨松了一口氣去,又見姐姐依舊臉上黑沉沉的,不由笑嘻嘻地說道,「二伯娘取不中這個,莫非看中了別個?」

  見如馨咳了一聲兒,目光偏移,她想到那日見到的兩個青年,急忙問道,「二伯娘是不是看中了那個寧非?」二太太若一門心思叫如馨嫁回娘家,大可以給如馨換一個表哥。

  左右都是青梅竹馬,表哥這種生物,隨用隨換就是。

  「你又知道了。」如馨看著古靈精怪的妹妹,嘴角抽搐地說道。

  「天底下還有我不知道的麼?」魏九姑娘翹著自己的小尾巴得意洋洋地說道,「那日我見他對六姐姐格外看顧,卻木訥寡言,不如紅梅公子嘴甜呢。」

  她冷眼見寧非事事把如馨看在眼裡,卻仿佛是個十分不善言辭的人,只知道做事不知道給自己表功。這樣的存在換個地兒簡直就是一生孤的節奏,只是叫如意瞧著,他雖然木訥,卻萬事看得明白通透,比紅梅公子可靠多了。

  「他……」如馨抿了抿嘴角,歎息道,「只知道讀書……心意如何誰知道?我不要嫁給心裡沒有我的人!」她見如眉給魏燕青嘉怡郡主請安之後羞澀地回來,便抬手拉住了如眉的手與她問道,「嫂子給的?」

  如眉的頭上出現了一隻新鮮的八寶點翠的珠釵,光彩奪目叫人眼前一亮,顯然是嘉怡郡主給的。見如眉越發清豔,如馨便放過了自己的親事的話題,只與如眉說話。

  如意見她大咧咧的,對親事不上心,再看看愁得不行,強顏歡笑的二太太,不由可憐了一下。

  不過不必嫁給紅梅公子,魏九姑娘就不再為姐姐擔心了,見魏燕青與嘉怡郡主就要走,就急忙送了送。

  左右無事,如意送了兄嫂走了,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做一個賢良的姑娘,給自家美人兒做新的裡衣。

  前頭那套已經給楚離送去,楚離說穿了十分舒適,誇了又誇,作為一個賢良淑德的姑娘,九姑娘得意得不行,如今就想再給楚離做一件。

  她也是個小心眼兒的人,想到若是叫楚離穿別人的衣裳,也心裡不願意。

  當然這些不能叫美人知道,不然恃寵而驕就不好了。九姑娘閉門家中多日,待與嘉怡郡主廝混得熟了,便越發親近起來,這時候,便聽到了外頭的幾分傳言。

  張氏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人,況嘉怡郡主明晃晃的罪證都在她的脖子上臉上的,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收拾了一下便容顏憔悴地往宮中去了,與張惶後面前哭訴自己作為一個繼母竟然叫兒媳婦兒不看在眼裡,想要治死她。

  那哭得恨不能流下血來,叫張惶後也十分心疼,跟著抱頭痛哭了一番,又給張惶後召集而來的許多的外命婦們瞧見了她的傷,只說張氏可憐做繼母的不容易,如今便宜兒子夫妻不孝,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這個……雖然罪證確鑿,只是魏燕青在京中的風評素來強出張氏八條街去,大家雖然看了張氏的臉上的傷,卻都不信。

  曾有某強悍的舊朝皇后,為了自己上位還掐死了自己閨女呢。

  自己給自己一點兒傷陷害一下繼子,又算什麼呢?

  張氏見女眷們不信,越發在張惶後面前哭鬧,張惶後有心阻止,到底叫文帝聽見。

  清越優美,因成親因此穿了大紅衣裳的美麗青年,面對帝王的詢問的時候只露出淡淡的疑惑,表示妻子是一個十分孝順的人,天天天不亮就往各處長輩面前請安。至於張氏臉上的傷……不是因長輩暈倒,做兒媳婦兒的心急之下不得不抽了兩下的緣故麼?

  且魏國公世子嚴肅地表示,自家成親頭一天,雖然知道繼母慈愛,可是也不必匆匆往自己房中塞丫頭不是?

  世子夫妻不收,也不該惱羞成怒往宮裡顛倒黑白是不是?

  美麗的青年面上生出無盡的愁緒,脆弱得如同一陣清風。文帝老頭子心疼壞了,頓時覺得張氏是個惡毒的繼母,傳人呵斥。

  繼母與繼子之間,特別還隔著生母的血仇,這裡頭恩怨情仇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大家都得思考一下,只是帝王相信誰,大家就相信誰了。

  皇帝陛下說魏國公世子夫妻是孝順孩子,繼母不慈無恥不是個東西……這個,那繼母脖子上把烏漆墨黑的手印兒,大家都就當做沒看見好了。

  怎麼可能是嘉怡郡主做的呢?這是惡毒繼母自己掐了自己,無恥的陷害呢。

  不管如何,等如意聽說這些流言的時候,人都呆住了,竟不知該說張氏是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張氏怒極攻心,又叫文帝呵斥得沒臉,回家就病倒,倒在床上只哭自己命苦,因哭得太大聲叫老太太不耐煩,因此灌了兩碗黃連水敗火。

  叫老太太整治怕了,張氏不得不消停地躲在自己院子裡不大出去叫人指指點點,這一日因無趣就叫如玉在自己眼前來,也不理睬小尾巴魏九,只拉著斂目無聲的長女流淚說道,「我就知道他是豺狼!如今露出真面目,生生要吃了我呢!外頭都說他孝順,我竟無法辯白,只恐日後我死在國公府裡,他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好人兒!」

  她哭了一路,因驚恐羞怒本就身子不好,露出了幾分羸弱來。

  「豺狼?」如玉見母親依舊拎不清,不由冷笑了一聲,看著眼前被唬得不輕的母親,輕聲說道,「真正的豺狼,不該是父親?母親知不知道,父親他心裡真正……」

  她才要說魏國公真正喜愛的乃是那個不要臉的韋氏,就見外頭,魏國公的小廝臉色慘白地沖進來,進門就哭著叫道,「太太不好了,國公爺,國公爺在門口,叫人給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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