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秦燁的歸來,五皇子的到來。
「二哥……」夏挽秋身子僵了下,才緊緊摟住夏博淵,在她快撐不下去的時候,來保護她關心她的永遠是她的家人。
「嗯,我來了。」夏博淵輕撫著妹妹的後背,「放心吧,二哥來了。」
夏博淵來了,雖然秦燁還沒有找到,可是夏挽秋還是輕鬆了不少,甚至難得在中午的時候就睡了一個好覺。
給妹妹掖好被子,夏博淵示意山藥與山楂跟著他到了外室,開口道,「把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都給我說一遍。」
「是。」山藥應了下,開始細細說了起來。
山楂泡了茶,她還沒有見過這樣的二少爺,甚至比大少爺看起來還嚴肅,像一個被激怒了的老虎一般。
夏博淵指了下正在說話的山藥,山楂點了下頭,就去給山藥倒了杯茶。
等山藥說完了,茶杯已經續了三次水,夏博淵點了下頭,看向內室,說道,「你們照顧好姑娘。」
「是。」山楂與山藥福了福應道。
夏博淵站起身,本想去堤壩那兒,忽然想到,「我包袱裡給秋兒帶了不少她喜歡吃的,你們給我收拾東西的時候,把那些拿出來,等秋兒睡醒了,就拿給她吃。」想到瘦了那麼多的妹妹,夏博淵滿滿的心疼。
「是。」
夏博淵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在夏博淵到來的第二天,也是秦燁失蹤的第八日早,終於找到了一身狼狽的秦燁三人。
雖都渾身是傷,但是起碼還活著。
其中受傷最嚴重的是張全,他後背的那道刀傷,幾乎把他整個人分成兩半。
而林智久左胳膊斷了,秦燁算是其中傷的最輕的,當夏挽秋看著秦燁的時候,淚水再也沒有忍住落了下來,秦燁失蹤的時候,她沒有哭,為了秦燁一次次求人的時候,她沒有哭,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她沒有哭,就連見到夏博淵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此時,淚水再也忍不住。
不過並沒有人笑話她,反而多了敬佩,就連六皇子眼楮也微微眯了一下,才恢復了平日那種憨實的笑容。
不僅夏挽秋身邊帶著趙大夫,六皇子此次出來,身邊也跟著太醫。
秦燁身上大多是皮外傷,只是他神色非常疲憊,腳跛的更厲害了,臉上的面具早已不知所蹤,傷疤被泥土掩蓋,反而不是那麼打眼。
「快回去休息吧,有什麼話晚些時候再說。」六皇子阻止了秦燁行禮,開口道。
「謝殿下。」秦燁恭聲說道,張全與林智久已經被人帶下去醫治了,而秦燁只是被粗粗檢查了一下,就來六皇子這裡回話了。
夏博淵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低聲說道,「去吧,這裡有我在呢。」
「謝謝二哥。」夏挽秋明白夏博淵話裡的意思,秦燁他們雖找到了,可是事情還沒有結束,還要找給秦燁他們帶回來的人問話,還有民夫們的工錢等事情,「也幫我謝謝二嫂,楊家商行的損失,秦家會補償的。」
「嗯。」夏博淵也沒有拒絕,一碼歸一碼,雖然秦燁是他妹夫,也不能因為秦燁造成的損失讓他妻子娘家來承擔,這樣以後就算楊氏想要幫妹妹,楊家也不會同意了。
再說,秦家財大氣粗,秦燁都找到了,出點銀子也沒什麼。
在外人面前,秦燁也不好與夏挽秋說什麼話,等沒了外人,秦燁就開口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熱水已經備好了。」夏挽秋並沒有理秦燁的話,只是準備了衣物,開口道。
秦燁抿了下唇,看了夏挽秋許久,才嘆了口氣,拿過衣服離開了。
「少奶奶。」山藥有些擔憂地看著夏挽秋,小聲叫道。
夏挽秋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只是吩咐道,「去備些清淡的。」
「是。」山藥福了福身。
「這段日子辛苦你們了。」夏挽秋看著山楂、山藥感嘆道。
山楂與山藥同時笑道,「那少奶奶記得多給我們些補償。」
「自然。」夏挽秋笑著揮揮手,猶豫了下,說道,「山楂去幫我備碗熱湯。」
「是。」
山楂很快把熱湯端過來了,要知道自從夏博淵來了後,廚房就沒有缺過這些東西,他只要逮住機會就會讓夏挽秋喝湯補養身體。
秦燁出來後,夏挽秋就端著湯親手遞給了秦燁,秦燁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沉默地把湯喝下去,山楂拿著空碗下去了。
山藥帶著趙大夫過來,趙大夫給秦燁把脈後,說道,「少爺的身子有些虛,受了些寒,不過沒什麼大礙,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我這就去給少爺開方子。」
「謝謝張大夫。」夏挽秋柔聲說道。
張大夫看了夏挽秋一眼,因為這幾日的相處,他也隨意了些,「少奶奶也要好好保重身體,我給你開的方子,你要繼續喝。」
「我知道的。」夏挽秋應了下來。
張大夫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山藥也退下去了,此時屋中就剩下了秦燁與夏挽秋兩個人。
秦燁沉聲說道,「這段日子辛苦夫人了。」
夏挽秋沒有吭聲,只是看著秦燁,他臉上還有細碎的傷口,張大夫說是被樹枝劃傷的,並不礙事。
可是,看著秦燁平靜的樣子,夏挽秋手抖了下,猛地朝著秦燁臉扇了一巴掌。
這一聲不僅讓秦燁愣了一下,就連夏挽秋都嚇了一跳。
只是秦燁並沒有生氣,反而站起身,伸手把夏挽秋摟在懷裡,「夫人……」他的聲音本就有些沙啞,「我回來了。」
夏挽秋緊緊抓住秦燁的衣服,放聲大哭起來。
秦燁眼楮也紅了,沒有人知道他也是害怕的,特別是生死一線的時候,「我回來了。」這不僅僅是告訴夏挽秋,也是在告訴自己的。
等夏挽秋平靜下來,秦燁還是沒有放開她,反而兩人一起坐在塌上,「還有另一幫人動手。」
夏挽秋愣了一下,才發現秦燁是在給自己解釋,「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知府會動手?」
秦燁下顎緊了一下,看著夏挽秋滿眼認真的樣子,說道,「是。」
夏挽秋咬著下唇,剛哭的眼楮還有些發紅,因為許久沒有熟睡過,臉色並不好,甚至很憔悴,眼底的青色更是掩蓋不住。
「我以後絕不瞞你。」再多的解釋也沒辦法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絕不再瞞你。」
夏挽秋看著秦燁的眼,她一直知道秦燁的眼很漂亮,如今看著裡面的神色,終是點了點頭,「那另一幫人是誰?」
秦燁抿了下唇,帶著幾許狠色,「誰都有可能。」
「你的意思……」夏挽秋有些猶豫地問道。
秦燁笑了下,「先把你這段時日的事情告訴我。」
夏挽秋點了下頭,細細這段時間的事情和自己做的事情都告訴了秦燁,只是還沒有說完,敲門聲就響起來了,山藥在外面開口道,「少爺少奶奶,二少爺讓人來傳話,五皇子帶人來了。」
秦燁並沒有馬上開口,夏挽秋看了秦燁一眼,心知他如今並不信任五皇子,才開口道,「知道了。」
「夫人休息會。」秦燁開口道,「我先去接待五皇子。」
「我與你一起去吧。」夏挽秋開口道。
「好。」秦燁露出笑容,「那我讓山藥她們進來伺候。」
「我先去梳洗,你用些飯。」夏挽秋站起身,讓山藥她們進來,山藥伺候她梳洗,山楂伺候秦燁用飯。
秦燁笑笑就應下來了,坐下來開始用飯,給秦燁準備的吃食很簡單,清粥小菜,沒有一點油水。
夏挽秋很快就換了一身衣服,又重新打扮好了,秦燁也用完了飯,夏挽秋從山藥手裡接過衣服,把秦燁穿戴好,因為銀質的面具已經丟了,所以夏挽秋幫著他繫上了皮質的面具。
也不知這段日子秦燁到底經歷了什麼,他不說話不笑的時候,竟有幾分戾氣。
只是看向夏挽秋的時候,那雙眼裡會露出內斂的溫柔,嘴角微微上翹的樣子,像一塊美玉。
秦燁與夏挽秋到的時候,就見到五皇子正與六皇子說話,從五皇子風塵僕僕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他怕是一路都沒怎麼休息,才硬生生提前了兩天趕來。
五皇子一看到秦燁,就快步朝著秦燁走來,雙手搭在秦燁肩膀上,「你沒事就好。」
「給五皇子問好。」秦燁臉上露出笑容,伸手在五皇子胳膊上拍了一下。
六皇子呵呵一笑說道,「今天真是好日子,早上找到秦知縣,下午五哥也來了。」
「沒有六皇子主持大局,秦燁怕也不能脫險,請受秦燁一拜。」說著秦燁就微微後退,鄭重的跪在地上,夏挽秋跟在他身後,也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磕頭道。
「起來吧。」再不受寵,六皇子也是敏帝的兒子,皇子的氣度還是有的,「這也是秦知縣把錦平縣治理的好。」
五皇子眼楮閃了閃,也笑道,「六弟受子儒的禮也是應該的,對了,我可是吃夠了乾糧的味道,子儒可要管飯,別的不說,有沒有熱菜熱湯?」
不得不說,五皇子這話一出,親疏立顯,不僅對六皇子表現了他與秦燁的親近,更是讓秦燁知道,他為救秦燁可是一路都吃的乾糧,沒有絲毫休息浪費時間。
而且隱隱露出,他與秦家關係密切的感覺,要知道秦燁可是順寧大將軍的嫡長子。
「自然有。」秦燁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笑道。
六皇子撓了撓頭,「五哥去我那兒吧,我那裡備了不少好吃的。」
「改日吧。」五皇子有些為難地說道,「這幾日我想與兵士們一起吃。」
五皇子話一出,身邊跟著他來的士兵臉上都露出感動。
「那好。」六皇子笑道,「那我先回去好好睡一覺。」
「嗯。」五皇子拍拍六皇子的肩膀,「辛苦你了,剩下的我來,你就好好休息吧。」
「那就麻煩五哥了。」六皇子像是一點沒有感覺到,五皇子用幾句話,把自己這一段時間的功勞都搶走了一樣,反而一臉感激。
五皇子笑著點點頭,等六皇子離開後,看向夏博淵,笑道,「這就是夏家二公子吧。」
「給五殿下問好。」夏博淵行禮道。
「快起來。」五皇子沒有一點身為皇子的高傲,像是朋友一樣,帶著一些武人的豪爽,卻不顯粗魯,反而很容易讓人有好感。
「謝五皇子。」夏博淵笑道,「院裡早就備好了酒菜,請五皇子與眾位將士享用,只是院子小,怕是要委屈各位了。」
「沒事。」五皇子笑道,「我們都帶了帳篷,是不是?」後面的話是對著眾多將士說的。
「是。」
「那五皇子請。」夏博淵開口道。
「好。」五皇子也不再多言。
夏博淵走在五皇子身後,看了眼秦燁,略帶些威脅的舉了舉拳頭,秦燁明白他的意思,若沒有合理的解釋,怕是這拳頭就要打在他身上了。
夏挽秋並沒有與他們一起去,她去照顧林先生與張全了,他們兩人雖沒有生命危險,卻也傷的不輕。
因為院子確實小,很多桌子都擺在了外面,甚至那些桌子還是從外面借來的,只是夏博淵準備的東西很和這些士兵的胃口,烈酒與肉,不是那種看起來漂亮卻不耐吃的。
只是秦燁並沒有吃太多,甚至連喝酒都很有節制,五皇子也沒有勸。
飯後,那些士兵都去搭建帳篷了,五皇子與秦燁去了書房,這次夏博淵並沒有跟著,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是誰?」在書房中的五皇子沒有外面的穩重,顯得有些暴怒,「若只是安溪府那個知府,不可能把他逼到這種程度。」
秦燁嘆了口氣,靠坐在椅子上,「我也不知道。」眉頭皺起,「不過確實不止是劉知府。」
五皇子唇緊抿著,「父皇懷疑是叛黨。」
「叛黨?」秦燁看向五皇子,「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五皇子滿臉思索,「會不會有人特意誤導父皇?」
「不知道。」秦燁臉上是掩不去的疲憊,「只是追殺我的那些人,都是好手,若不是以前為了防備劉知府有所安排,怕是他們就得手了。」
五皇子皺眉,「父皇臨行前給了我這個令牌與一封密信,讓我暗查逆黨,這會不會有什麼深意?」
「我不知道。」秦燁說道。
五皇子嘆了口氣,看向秦燁的目光中帶上了愧疚,「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遭遇這麼多危險。」
秦燁笑著搖搖頭,「與你無關的。」然後問道,「太子妃……」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五皇子端著茶杯,並沒有喝,反而說道,「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每次給太子妃診脈的太醫都是同一個人,而且太子妃現在深居簡出,說是養胎,但是我覺得更像是不想讓人看到。」
「那麼……怕是那件事是真的了。」秦燁沉聲說道。
五皇子點了下頭,「這次可真要謝謝你了。」
「沒什麼的。」秦燁笑道,「畢竟我們是朋友。」這話大有深意在。
五皇子露出滿意的笑容。
秦燁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到了家門口,就看見夏挽秋穿著厚厚的披風,正拎著燈籠站在門口。
「等了很久?」秦燁快步過去,伸手接過燈籠,另一手握住夏挽秋的手,柔聲問道。
「沒有。」夏挽秋輕笑道,「廚房已經備了雞絲麵,二哥說你沒有用飯,怕是餓了吧。」
「嗯。」秦燁應了下,說道,「你用了嗎?」
「用了些。」夏挽秋與秦燁直接往廚房走去,「林先生胳膊沒事,養段日子就好,只是以後不能幹重活了。」
秦燁抿了下唇,也是他太大意了,從沒有想過那人會朝著他下手,「我知道了。」
「張全有些發熱。」雞湯與麵條是早就備好的,夏挽秋只要把麵條下熟,「你先搬個凳子坐,朱嫂子他們這段日子也累了,我就讓他們休息幾日,我讓山藥去照顧張全,山楂去趙大夫那裡幫忙熬藥了。」這是解釋廚房為何沒有人。
秦燁應了一聲,自己搬了凳子看著夏挽秋下麵,夏挽秋接著說道,「張全有些發熱,但是趙大夫說沒事,傷雖看著嚴重卻無大礙,只是失血過多,要補補。」
「辛苦你了。」秦燁說道。
夏挽秋沒有吭聲,只是在雞湯裡加了些姜塊,這東西可以驅寒,「楊家商行幫了不少忙。」
「你接著給我說說。」秦燁沉聲說道。
夏挽秋應了一聲,開始繼續說起來因五皇子到來打斷的話,等麵下好了,她也說的差不多了。
把麵端到秦燁面前的時候,夏挽秋忽然低聲說道,「我以為你回不來了。」
「我差點也以為自己回不來了。」秦燁苦笑道。
「先吃點東西吧。」夏挽秋勸道。
秦燁點了下頭,等麵吃完了,主動收拾了空碗,「對劉知府我早有安排,找了藏身的地方,還放了些乾糧和水,甚至棉被,想拖到都城派人來。」
「你好把知府與知州一網打盡,順便幫五皇子一把,讓太子妃假懷孕的事情被聖上知道。」夏挽秋接口道。
「是。」秦燁應了下來,「只是沒有想到,我機關算盡,反被人利用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夏挽秋還沒有消氣,畢竟秦燁這個計劃可是瞞著自己的。
秦燁自然發現了,趕緊作揖,「請夫人恕罪。」
「哼。」夏挽秋想到這段日子的擔驚受怕,就狠狠瞪了秦燁一眼。
秦燁討好道,「這事只有我和張全知道,李先生他們都不知道。」然後貼近夏挽秋,「我本來想著很快就能回來,或者讓張全給你帶個信的,沒有想到會有另外一批人,才落得如此下場的。」
「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夏挽秋最介意的還是這點。
「因為我只是防備,並不敢確定。」秦燁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敢肯定劉知府會走這一步,畢竟……他能當上知府應該不是這麼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