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秦家‧祖宗

　他抬起頭來，勇敢直視著這個從小就讓他只能仰視不敢靠近的父親，「地下水的監測顯示水源全部被污染了，連過濾都不能淨化病毒。我們庫存的水最多只夠三個月，昨天爸爸答應了幾位世叔，這些水源一出庫，除非我們覺醒更多水系異能，否則連一個月都支撐不了。」

　看到高高在上的父親一臉的震驚，他心中突然有種報復的快感，天知道他堂堂秦氏集團的總裁現在每天為柴米油鹽操碎了心的委屈，而父親輕飄飄幾句話就讓他的心血白廢，「知道基地的人吃什麼嗎？沒有青菜和肉菜，只有土豆和稀粥，昨天有小孩吃了土豆，變成了喪屍！」

　這下連秦池和秦朗都臉色大變，都集中目光盯著秦海。

　「除非有密封包裝，否則接觸過空氣的食物無論怎麼烹飪，吃到肚子裡都可能會引起喪屍化，為了杜絕這種情況，我們得把庫存的蔬菜瓜果全部銷毀。銷毀需要大量的火，但是現在煤氣和天然氣等資源都在向爸爸您借糧食的世叔手中。請爸爸為了秦家，為了被你保護的倖存者，也向世叔們借一些吧。」

　驕傲了一輩子的秦首長怎麼可能為了柴火向老朋友們折腰開口呢？他暗暗地想。

　但是出乎意料，秦衛國的眼神閃爍了片刻，讓秦朗撥電話。他沒什麼不好開口的，也不充大胖子，對老朋友們說得很清楚，誰缺糧食和水，可以，得拿煤氣和天然氣來換。

　打完了電話他又對秦海道：「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困難，可是你憋在心裡不說，弄得我都不知道基層的事情，可不就犯了錯誤。」

　他幾十歲的人卻像做錯事的小孩認真地檢討，最後道：「那從今天開始，基地的百姓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爸爸！」秦海臉紅，他是想諷刺一下不食人間愁苦的父親，但是他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會向他道歉，更沒有想到父親會說出與百姓同甘共苦的話來。

　秦衛國擺擺手，「不說了，就這麼定了，你們別耽擱時間，快去為人民服務，我得去找幾個老東西要點物資，要是讓我的兒孫也吃稀飯，我這老臉可沒地方擱了。」

　這話說得不僅秦海，連秦池和秦朗都面紅耳赤，秦池臉色僵硬的道：「父親身體不好，還是我吃稀飯吧。」秦朗想說什麼，他舉手阻止，挺起胸膛作凜然狀：「你不必替我。你是異能者，營養不能少。」

　秦朗無奈地道：「爸爸，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覺得吃飽飯才能做更多的事情，而且家裡的事情是奶奶和媽媽安排的。」

　你們想吃粥咽菜也沒可能啊！

　秦衛國：「……」

　秦池：「……」

　秦海「嘿嘿」兩聲偷著樂，他的父兄在外面是權柄通天，到了家裡都是妻管嚴，他媽說了，秦家的資源可以給自家的基地，但是她的私庫誰也別打主意。他媽媽的私庫有多少，他比她自己還清楚，自家是絕對不會缺吃少喝的，但是得給父兄一些壓力，好教他們知道生活多麼不易，省得天天把他使喚得跟狗似的。

　祖孫三代談完事就要散會，書房外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什麼破規矩，老衲是他們的祖宗，敢擋祖宗的門，膽子不小。」

　聽到這個如洪鐘的聲音，連一把年紀的秦衛國都恭敬起來，秦海快手快卻地把破碎的瓷杯撿起丟到垃圾桶，秦朗則把幻燈片等資料收了起來。

　待來人進來的時候，四人都嚴肅以待。他一身土黃色的和尚袍，剃著鋥亮的光頭，卻長得肥頭大耳，紅光滿面，圓圓的臉上笑容慈祥，「在開什麼軍國會議啊，老衲給你們參詳參詳！」

　除了一個光頭和一身和尚袍，他就沒一點能襯得上「老衲」這個德高望重的詞。

　但是沒有人敢把這話說出來，甚至一點表情都不露。

　果然，他像神棍一樣四處環視，看到地上的水漬，往秦衛國的方向看：「還發了脾氣！」他掐著手指：「喲喲，不得了，年紀大了火氣該收收啦。不好不好，你最近犯小人吶，退了就老實地當祖宗，讓小輩操心去！」

　不看秦衛國糾結的表情，老者的目光又挪到秦海的臉上，兩張臉幾乎貼到了一起，鼻尖對鼻尖，秦海頭皮發麻，覺得自己的鼻毛在老祖宗的面前無所遁形！

　「不好不好，你最近身有業障！該行善積德！」

　秦海連話都沒聽清，就連連稱是。

　秦衛國一聽，眼睛一瞪：「你做了虧心事？」

　秦海這才知道失言，叫屈，「我哪敢啊，祖宗看錯了。」

　老者不樂意了，用胖得像胡蘿蔔的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差點成了鬥雞眼：「老衲說錯了？要不是老衲算出天地有浩劫，你們這會兒還像沒頭蒼蠅呢！」

　說起這事，也有一場官司。

　在那篇末日網文出現之前，就有玄門大師算出國有大難，但是天機難測，這老者是秦衛國的親叔叔，年輕的時候生了怪病，眼看不活了，急病瞎投醫，請了普陀山的老和尚來看，老和尚收了他作徒弟，又唸經作法，弄個人假人當了他埋了，從此無名無姓，連法號也無。說是天地除名，小鬼不纏。說來也怪，入了僧門他的病就好了。

　可他守不住戒律，偷偷吃肉喝酒被逐出了佛門，他師傅也是個不拘束的，兩個大和尚到處遊歷，別說，還真學了點本事，他現在都快一百歲了，看起來比秦衛國年輕許多，因為輩份高，在秦家這樣傳統的大家庭裡可不就是祖宗了。

　四年前他雲遊回來，去普陀寺跟人辯經，把人家主持大師氣得心臟病發，送到杭市急救，惹來了不小的麻煩，當時秦池帶著秦朗和秦朔去杭市處理，就是這一回，秦朗遇到了蕭婉柔。

　事後秦朗想起這件事情總是後悔不已，事情發生前祖宗曾指著他的眉頭，搖頭嘆氣：「這是劫數啊！」可當時的他不以為然，才發生了後面許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