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傳說‧同歸於盡

　而她的眼前呈現的也是前世自爆時的場景，得意洋洋的葉媚，驕傲得像公雞的葉航，還有目光銳利如刀的秦朗，蕭婉姝挽著蕭瞳的手臂，像花蝴蝶一樣接受著世人的讚美，說她大公無私，竟願意貢獻出「新世界」，造福人類。

　她昔日的部下，唯唯諾諾，對何媛和蕭朋畢恭畢敬，彷彿一條條走狗。

　而她的愛犬樂樂，像流浪狗一樣躲在角落裡，目光哀傷地看著這花團錦簇的一切一切，在看到她的時候，流下了兩行清淚，那渾濁的眼睛像星星一樣璀璨了起來。

　人生短暫，原來記住她的，只有一條可憐的小狗。

　她感覺那時的樂樂，就是自己的化身，面對著一個虛假的，冷漠的世界，她只想報復，可高手如林，她根本無法手親手殺了仇人。

　她看到了自己爬回了陰暗的陰溝，抱著冰冷的兒子，放干自己最後一滴血，發下咒怨：「我，蕭婉柔以我之鮮血召喚仙玉，與我同生，與我同死！」

　仙玉爆炸，衝擊波像海潮一樣毀滅了一切，死亡扼住了林可卿的咽喉，她奮力掙扎，不肯赴死，終於解脫解脫了出來，睜眼，看到的是一臉擔憂的小塔，他擔心地道：「林可卿，你怎麼了？」

　林可卿呆呆地，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妲己的聲音再次傳來，「她剛才的氣息，真是古怪。」

　她秀眉微凝，道：「你的心魔是不是太多了？」

　林可卿沉默著。

　她擔心這裡也是幻境。

　她懷疑地看著一切。

　「林可卿……」

　小塔看到林可卿眼中的冷漠和防備，不知所措。

　這樣的她太陌生了。

　林可卿沉默了一下，然後退出識海。

　仙玉在空間沉浮，龍捲風一樣汲取著天地靈氣，因林可卿尋死的意志不再那麼強烈，它也放緩了速度，似乎在等她考慮。

　域外天雷是雷霆中的最高級別，是黑色的，每一道都帶著毀滅的意念。

　林可卿每承受一下，都感覺自己中了一箭。

　可疼痛讓她清醒。

　幸好，這是真的。

　她撫摸著自己的脖子，頸部動脈還在顫抖，提醒著她剛才死亡的體驗也是真的。

　靈體，她不敢再碰了，覺得那是通往末世十年的終結。

　「妲己，不用玩花招了，告訴我，這一局怎麼解。」

　「林可卿，我只是一道殘念，很快要消失在天地間，你有仙玉護體，我又能對你怎麼樣呢？」妲己滿是被懷疑的委屈。

　「好，我可以信你！」林可卿冷靜而果斷，在妲己防備的眼神中補充道：「你換個誓言，如果你敢欺瞞於我，就讓你的姜尚恩斷情絕，輪迴不遇！」

　「你！」妲己氣結：「……真……好……得很。」

　林可卿冷笑。

　妲己為了姜尚，永墮九幽，不得輪迴，毒誓對她無用。

　可姜尚不同，差點封神的人，誰知道會有什麼造化。

　這樣的人，她不敢詛咒，只能以這份對妲己來說重若生命的愛情為誓。

　妲己深吸了一口氣，妖嬈的姿態中多了一絲脆弱和寂寞，絢爛如錦霞的桃林也失去了顏色。

　她漸漸變得透明：「九幽之戰後，妖界與世隔絕，末世，一切都將走到盡頭，林家是救世之人……我和仙兒的感情是真的，才會以精血相贈，可我也有私心，希望你看在血脈的份兒上，照拂我九尾狐一族。」

　有目的就好。

　林可卿鬆了一口氣。

　看著妲己的眼神也有了一絲柔軟，這還是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妖精。

　「只要你說的是真的，我自然會努力做到。可是，我不知道有沒有去妖界的機會。」

　妲己眼睛一亮，像耀眼的星星，絕色的臉龐散發著純真而夢幻的表情，像是回憶起了自己的家鄉，她看著林可卿，倍感親切，「你一定有，九幽井崩塌，我知道一個通往妖界的通道。」

　她看著小塔，眼中滿是希冀！

　小塔不明所以。

　她才恢復了理智，道：「昊天塔為天地神器，為上古十大門派共同所有，為了奪取明經，他們將青渺上仙囚禁其中，卻成全了青渺上仙，只是大戰中昊天塔受損。後來仙兒用盡辦法，也無法將它恢復。當年我引誘帝辛犯錯，不少人族修士牽怒於我族。仙兒告訴了我昊天塔的秘密，原來昊天塔的第六層可以通往妖界！這份情誼，我永世不忘，所以，你不必懷疑我。」

　小塔迷茫地眨著眼睛，眼中浮現薄霧，似傷心，又像感懷，更多的是迷茫。

　林可卿知道他難過。

　他原本是威風八面的神器，現在卻變成一無名低階法器，只剩下了四層，只做存儲用，怎麼會不傷心。

　「我時間不多了，林可卿，你考慮好了嗎？」

　她現在除了覺醒狐血還有選擇嗎？

　「好，我接受！」

　妲己如釋重負，露出笑容，道：「我巔峰之時不比仙兒差，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林可卿沒有跟她爭辯。

　妲己道：「九尾狐的天賦盡在血脈之中，是為魅術，可製造一切幻象，正好與你的精神系相符合！」

　林可卿識海，盤腿坐了下來。

　狐血在體內沸騰。

　原本心中有一絲疑慮，在發現仙血竟能狐血完美融合時徹底打消。

　一金一白兩種能量在體內你追我趕，使她整個人像被點燃了一樣，身體裡漸漸地蒸騰出白汽，將她籠罩。

　仙玉之靈和妲己同時出現在她的左右。

　妲己看到玉靈，流下了一滴熱淚，激動地道：「仙兒！」

　仙玉之靈露出一絲淺笑。

　妲己知道自己認錯了人，淒美一笑，道：「原來是玉靈。」

　仙玉之靈看著林可卿，道：「蕭婉柔捅的漏子太大了，以林可卿現在的速度，仙玉空間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恢復元氣發揮應有的作用，就只能劍走偏鋒了。」

　妲己點了點頭，同樣看著林可卿，道：「她是我生憑見過的，少有的意志堅定之人。」

　仙玉之靈輕輕頷首，頗有種與有榮焉的意思。

　這讓妲己覺得奇怪，仙玉生而有靈，對林仙兒都只是淡淡，卻對林可卿如此維護，讓她自爆都毫不猶豫。

　此時不是多想的時候。

　她與仙玉之靈同時出手，仙玉空間的瘋狂地吞嚥著蓬勃的靈氣。

　林可卿的身體像被壓在山下一樣，眼看不支，卻見仙玉空間的天空出現了一枚太極陰陽眼，天生陰陽體過濾著靈氣，可就算是這樣，她也漸漸倒下，身體不斷破裂崩潰，鮮血將白色的法衣染透。

　妲己和仙玉之靈同時面露難色。

　雷霆狂暴到了極致，她們都支撐不了多久，只能速戰速決，可是如果林可卿受不了，一切都是白搭。

　林可卿無視了身體的痛苦，瘋狂地運行著明經，在即將破碎的邊緣，竟漸漸生出一滴淡金色的新鮮血液來，當初她為了使血脈純淨，只留了六成的林家血脈，後加入了兩成狐血，現在多了一滴，竟如獲新生。

　她看著空中的陰陽魚眼，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天生陰陽體可平衡天地萬物，東海神器屬於水。

　水，乃萬物本源，為世間至善，屬性最為溫和。

　而雷，則屬於至陽。

　若想平衡，便得尋至陰之氣。

　世間至陰，何處能比九幽。

　她心中大喜，目光四處尋覓，終於看到地面的雪地裡有一抹青光。

　是青銅鎖。

　青銅鎖是秦始皇以仙玉碎片煉製的芥子空間，和洛城一樣，雖然也有一方天地，卻不能像仙玉一樣完全隱匿於虛空，所以，才會在小澤和秦朗進入之後剝離遺落。

　她捲起青銅鎖，感受絲絲熟悉的氣息，彷彿再度重生一樣。

　甩出一柄飛劍，光速飛往小青山！

　仙玉之靈和妲己與她心意相通，保駕護航，帶著漫天雷霆幾個跨度便來到了小青山。

　雷霆狂怒阻止他們的去路，三人在其中艱難穿梭，妲己越來越虛淡，提著林可卿，道：「你一定要說道，做到！」

　林可卿知道她的選擇，咬唇點了點頭，「一定。」

　妲己露出顛倒眾生的笑容，道：「我便來阻它一阻！」

　她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隻老虎大的九尾白狐，朵朵桃花在天空像煙花一樣綻放著。

　有婉轉爛漫的歌聲傳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林可卿的腦海中，浮現了少女時期的妲己，那時她天真浪漫，是狐族最有天賦的小狐狸，將將化形便來到了人界，帝辛褻瀆女媧神像時，她動了殺心，女媧娘娘便賜她女媧石，成為了蘇護的女兒妲己。

　帝辛從海市蜃樓中看到她美麗的投影，神魂顛倒。

　她卻在姜水之畔，對姜尚一見鍾情。

　他真好看啊。

　如芝蘭玉樹，如雪上凌霄。

　一顆心就此墜落。

　那時的她什麼都不懂，她憑本能行事，蠱惑帝辛的同時，帝辛也教壞了她。如果不是林仙兒，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商朝滅亡後，帝辛死了，她也成了千古罪人，姜尚視她如蛇蠍。

　憑什麼！

　她趁姜尚忙於封神，最疲憊的時候趁虛而入。

　世人都說她害了姜尚，可那時的他們真的很幸福。

　妲己，像她那曇花一現的愛情一樣，飛娥撲火，衝向了雷海。

　「轟！」的一聲，天地震撼。

　雷霆之威面對一個仙靈的自爆，也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就這一瞬間，仙玉和林可卿便進入了小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