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傳說‧認出

　還是那句話，隔牆有耳，她的身份，再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了。

　嚴格會意地笑了笑，振臂一呼，道：「所有人聽著，只管向前衝！」

　和林可卿一起，一紅一橙兩道火龍向前方的喪屍群燒過去。

　現在，多數異能者和變異喪屍都異能三階，最多不過四階，在他們的強攻之下，如土雞瓦狗，潰不成軍。

　秦朗和藍星准兩人已經衝到最前方，拉起雷網，截斷了喪屍源頭，武裝隊緊隨其後，一顆顆炮彈轟去，炸得橋樑震顫不已。

　他們走過的地方，喪屍半死不活，寧恆帶著手下的異能者在後面補刀挖晶核，在這樣強力清掃下，橋面很快清理乾淨。

　雖是惡戰，前後也不過十幾分鐘，大部隊很快跟上來了，一輛輛汽車全速前進，衝向對岸。

　突然，江豚們像瘋了一樣，撞向了橋墩。

　林可卿閉著眼睛，以精神光刃在水下織網，江豚們像鑽入絞肉機裡一樣，變成一團團肉泥，連朵水花都沒攪起來。

　這樣的消耗令她有些吃不消。

　這時，天邊出現一白一黑兩道光影，片刻間已到眼前。

　正是林可卿和姬昊。

　兩人御劍而行，從天而降，真如神仙中人一般。

　雖說都知道末世有仙，但真正直面修士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第一次，只覺得他們耀眼如驕陽，刺得眼睛都睜不開，只能看清是一男一女，眉目難辨。

　江豚不知道大禍臨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撞倒這座大橋。

　「這裡交給我！」姬昊自信地說道。

　他一揮劍，一金一銀兩條龍躍入水中，彷彿在油污裡滴入了兩滴強力洗潔清一般，魚怪和江豚像被風吹過的烏雲，瞬間渺然無蹤了。

　林可卿吞下避水珠潛入江水之中，尋找著之前感應到的微弱波動。

　鋒利的武士刀切開一隻隻變異江豚的肚皮，卻發現它們肚腹空空，如漲綿一般，和之前他們在水澤遇到的變異水蛇一樣。

　流出的血是暗紅色，腥臭無比，使江水都瀰漫著一股下水道的氣味。

　林可卿屏住呼吸，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神識化作一顆顆熒火，模仿著魚兒的流動逐流，直至她整個人都與江水融為了一體，終於，在那股波動再次出現的時候，江豚自殺式地撞擊著橋墩。

　林可卿瞬間捕捉到了波動的源頭，那是一頭並不起眼的江豚，也是她看到的第一頭變異江豚，它潛在水下，與同伴無異。

　一道白光閃過，它被一切為二，露出腹中的白色機器人。

　機器人是全金屬打造的，通身一體，竟是連一條接縫都沒有，面部是一塊顯示屏，頭頂有一根寸長的天線，天線的頂端有一個玻璃圓球，正在頻繁地閃爍著紅光。

　紅色的屏幕上出現了英文的「危險」字樣。

　這是要進入自毀程序了。

　林可卿一揚手，黃色的忘川河絲綢一般捲了過去。

　機器人瞬間進入靜止狀態，屏幕仍然保持著報警狀態。

　機器人的另一端，一座金屬實驗室裡，身著白色一體防靜電工作服的工程人員大驚失色，道：「不好，76號機器人被俘，自毀失敗！」

　「這怎麼可能！」戴著眼鏡的總工程師湊到操控電腦前，不敢置信地說道：「機器人未出現損傷，看看是不是指令錯誤。」

　這就更不可能了。

　程序都是統一的，如果出現錯誤，一個序列的機器人都會作廢。

　工程人員調出機器人最後上傳的畫面，隱約可見一黑一白兩道模糊的身影。

　「是修士！」總工程師臉色灰敗地說道。

　他們都是X基因公司的工程人員，末世後，直接被軟禁，為機器人編程。一旦出錯，可不是罰工資那麼簡單，而是直接付出生命的代價。

　工程人員瑟瑟發抖，道：「張工，求你，幫幫我。」

　張工一臉不忍，卻後退了一步，道：「公司規定，機器在程序員就在，機器丟失，程序員——死！」

　一句話，機器人比人命重要得多。

　程序員自知沒有活路了，豁出去一般，歇斯底里大叫一聲，手指在鍵盤上如飛而動，只見屏幕上出現一個綠色的進度條，只瞬間便完成了。

　張工大驚失色，道：「你做了什麼？」

　程序員哈哈大笑，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們陪葬，X基因公司根本就是惡魔，惡魔，你們會得到報應的。」

　「混蛋！」張工抓住他的領口，將他提了起來，道：「你剛才到底幹了什麼！」

　程序員被勒得翻白眼，艱難地道：「你放心，我還沒有本事炸掉這棟大樓，只是將我整理的一些資料上傳到了機器人的芯片之中。」

　他的話說完，喉嚨一動，鮮血自口中漫出，很快將潔白的防靜電服染成了鮮紅。

　張工捏開他的嘴，卻看到他的喉嚨處露出一枚染血的刀片。

　落入X基因公司的人類最終都會成為實驗品，生不如死，不如一了百了。

　可是他丟下的爛攤子怎麼辦。

　張工額冒虛汗，幸好，這一切只有他知道了。

　林可卿心情大好地將機器人收了起來。

　變異江豚失去了指令，茫然地在水不游弋，小怪魚卻是一根筋，得到了毀滅指令，便貫徹到底，前仆後繼地啃噬著橋墩，終於一聲巨大的「轟隆」聲自水底傳來。

　另一邊的橋墩終於倒塌了，產生的巨大漩渦差點將林可卿都捲走。

　橋面頓時斷裂，林可卿一揚手，昊天塔放大，代替橋墩頂住了壓力。

　「快，全速行駛！」

　橋面佈滿了裂痕，嚴格等人撕心裂肺一指揮著。

　百萬人至少有十萬輛車。

　橋面上原本就有許多淪陷的車輛，使道路不暢，即使寧恆的人再怎麼拼盡全力，短短的時間裡也不可能完全清理出來。

　這時，成功渡江的人還不到百萬人裡的三分之一。

　林可卿轉身上車，命戰狼的人先走。

　寧慎欲上前。

　寧恆拉住了他。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林可卿已經做了她能做的，剩餘的事情，就看他們自己了。

　「可是，還有很多人沒過來。」寧慎倔強地說道。

　寧恆不容質疑地道：「末世，你能照顧他們一時能照顧一世嗎，過度的保護，只會讓他們死得更快！」

　楊熙被林可卿拉上了車。

　房車由全金屬打造，重達14噸，遇到喪屍擋路，直接碾過去即可。

　他看著一具具喪屍倒下，面色發冷。

　林可卿不願意被他看到自己冷酷的樣子，道：「你會不會覺得我的殘忍？」

　楊熙愣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後，笑了起來，道：「當然不會，你並沒有義務一定要照顧他們。」

　林可卿用陣法洗去了大部分人的記憶，卻保留了戰狼的人，因為他們在江南最後一戰中獲得的戰鬥經驗皆是記憶，一旦洗去，浴血奮戰的畫面便成為了空白，實在可惜。

　而楊熙也是保留了全部記憶的一個。

　他自然也知道，那近四百萬人都去了C市，也是江南基地的大本營。

　這幾天，楊鶴無時無刻不在找機會搶奪身體的控制權，還威脅他，一旦找到機會，便殺了他的父母。

　兩人一體雙魂，自己的父母不也是他的父母嗎。

　楊熙認為，楊熙根本沒有人性，一刻都不敢放鬆。

　令他驚喜的是，他發現和林可卿在一起的時候，楊鶴特別老實，就像老鼠見了貓，連大氣都不敢喘。

　所以，在林可卿邀請他的時候，他沒拒絕。

　見他理解自己，林可卿露出了笑容。

　她容貌絕豔，繼承妲己魅術後，眉眼更添嫵媚之色，眼神卻清澈如嬰兒般，有一種特別的氣質。

　不知道為什麼，楊熙越看越覺得她和蕭婉柔像極了，尤其是笑的時候，眉眼彎彎，像吃到糖的小孩，滿足又單純，還有一種不易讓人察覺的小得意。

　他目不轉睛。

　林可卿臉龐發熱。

　分明沒有說話，空氣卻漸漸燥熱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小澤不喜歡這樣，抱著作業本飛快爬上了媽媽的膝蓋，理直氣壯地道：「媽媽，有字不會認。」

　曖昧的氛圍頓時被打破。

　小澤會認拼音，所以很積極地學認漢字。

　他問的是「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中的「離離」兩個字。

　「念lili，第二聲！」

　她拿出一張便簽紙，寫出了這句詩，放在了速寫板上，小澤便對著字描。

　楊熙看了那便簽一眼，看到熟悉的字體，頓時如遭雷擊，怔在當場。

　他的表情變化不大，但林可卿時刻分神注意著他，見他眼睛發青，擔心地道：「還有一段路，要不要進臥室休息一下？」

　楊熙看著她，又飛快把目光移開，本來是想拒絕的，想起什麼又點了點頭。

　車上只有一個臥室，是高低床，一應用品齊全，林可卿高興地收拾了一下，讓他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楊熙擔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臉上露出疲色，林可卿體貼地放了一隻保溫壺在桌上，道：「這是熱牛奶，有助睡眠。」

　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楊熙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回想著之前看到的那句詩，確實與記憶裡蕭婉柔的字一模一樣。

　一個人，樣子可能會變，身份可能會變，但是字體練到一模一樣，卻不那麼容易。

　他回想著自己認識林可卿後的點點滴滴，答案已呼之慾出。

　不用去想蕭婉柔是怎麼變成林可卿的，只看結果便知，她還是她，對他的關心不變。

　是他太笨，明明她幾次暗示，竟都沒有聽出深意來。

　他急需確定心中所想。

　一眼便看到了小澤的故事書，上面夾著許多彩色的便簽紙。

　不怪他之前沒有認出字跡，而是林可卿很少管戰狼的內部事務，需要寫字的時候都只是簽上龍飛鳳舞的「林可卿」三個大字。

　只有在小澤的書本上，才能看到她絹秀的手寫字。

　他只打開其中一頁，便已確認，的確是她了。

　心中百味雜陳，最後都化作了狂喜。

　他心中只一個念頭——將她擁入懷中。

　可是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一來「蕭婉柔」死得太離奇了，林可卿不敢正式與他相認，恐怕有所顧忌。二來，他的身體裡還潛藏一個怪物，讓楊鶴知道林可卿的真實身份，絕對是一場災難。

　那就只能裝作不知道。

　不過，他可以愛上林可卿，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