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江南‧母親的心計

　林玉瑩貪婪地撫摸著她的臉，像是要確定不是夢才抱住了她的肩膀和手臂，直到握住她溫暖的手，驚喜地道：「是真的，是真的，你還活著！」

　林可卿拿出一張輕柔的絲帕，輕輕為她拭淚，也流著眼淚，道：「是，我還活著，我回來了！」

　母女分離二十多年終於團聚，有千言萬語要說，一時卻無從說起。

　林玉瑩緊緊地抓著林可卿的手不放，看著林可卿熟悉又陌生的容顏，淚水怎麼都止不住，暈染了她精緻的妝容，露出有些憔悴的面孔來。

　「自從你出了事，我日夜難安。常常做夢，覺得你還活著，可是你爸爸說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看，我的直覺是沒錯的，你真的回來了。」

　她說話顛三倒四，林可卿卻始終含笑看著她，她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這一刻幸福得讓她流淚。

　「我聽到消息，立刻趕到杭州，看到那具面目模糊的屍體，我說不是你，可是他們都說是，都說是你！可是你看！」她偏頭對著老和尚道：「你看，她活著，活生生的回來了。」

　她見林可卿仙衣飄飄，氣質出塵，知道她和老尚一樣，踏上了仙途，心中安慰，嚎啕出聲，「我的孩子，我終於等到這一天。」

　林可卿也覺得她不容易，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的點頭，母女倆對哭了半晌，老和尚才敲了敲手中的佛寶葫蘆，道：「女人家就是麻煩，哭夠了沒有啊？說正事了！」

　林可卿和林玉瑩這才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面對失而復得的女兒，林玉瑩一刻都不願意放開她的手，兩人一同坐在了沙發上，她單手倒了兩杯茶，端起潤了潤喉，才講起往事來。

　「你一歲多的時候，我不得己離開了你。即便思念如狂，也不敢見一面。但是我安排的人，每天都會把你的事情一一匯報給我，就像我每天都看著你長大一樣。」

　她從隨身的手包裡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相冊，裡面全是郵票大的照片，足有百來張，從小到大都有，有的是她的，有些是嚴格的。

　相冊的封面上是用軟件P的一張全家福，一家四口面帶笑容站在一起，女肖母，兒似父，毫無違和感。

　林可卿看到磨了邊的相冊，再次濕潤了眼睛，動容地道：「媽……媽媽，我回來了，我可以保護你和爸爸，還有弟弟！」

　林玉瑩流淚點頭，急切地道：「嚴格，你見過他了嗎？你喜歡他嗎？」

　林可卿點頭，道：「我在杭城就遇到了他，還讓人一路保護他，平安到了這裡。」

　林玉瑩與女兒相認，容光煥發，皮膚像上了釉的白瓷，閃閃發光，眼中露出一抹異色，道：「你說的是林可卿？」

　林可卿點頭道：「她是我的人，可以信任。」

　林玉瑩沒有繼續追問林可卿的事情，她長吁了一口氣，撫著胸口露出幸福的笑容，道：「真好，這樣真好。」

　老和尚再次不耐煩地敲著葫蘆，說道：「說重點。」指著林可卿道：「你就說說，詐死是怎麼一回事？」

　林可卿猶豫，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林玉瑩有女萬事足，只是看著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她又飛了似的。

　小塔嚴厲的聲音再次傳來，道：「林可卿，林家的敵人比你想像的要強大百倍，你若將事情全盤托出，秘密絕對保不住，你要三思！」

　林可卿沉思著，她融合了林少棠給的所有記憶。知道他說說的「詛咒」的確恐怖，可以說是無孔不入，有時連他心中所想都能未卜先知，使他的計畫頻頻出錯。幾次蹊蹺過後，他才明白詛咒的力量像是無處不在的影子。後來，他從不與人多說話，便是獨處都不敢自言自語，連心中所思都極力控制，不讓「它」探知一絲一毫，這便是他為何不敢將自己的計畫對林可卿和老和尚說的原因。

　林可卿是幸運的，林家所有的人的犧牲都是為了成全她，所有的希望也都集於她一身。

　所以她不敢冒一點點險，而且有些事情，的確是沒有辦法開口的，比如說重生。

　她終於緩緩的開口，「從小我就常常做夢，夢到有人在呼喚我，直到今年8月的一天，我覺醒了。為了躲避詛咒，我詐死離開。獨自隱藏起來修煉，按著林少棠前輩的指引到達小青山，遇上老前輩，才知道原來我還有這樣的身世。」

　林玉瑩淚水漣漣，眼中迸射出巨大的讚賞，道：「你做的是對的！『蕭婉柔之死』天下皆知，等於將你的名字從仇人的生死簿上面都給抹除了。自然能夠躲掉他們的追殺！」

　林可卿道：「他們是指誰？」

　意料之中的，林玉瑩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們無處不在，像索命的惡鬼，好像只要我活著，他們總能找到我。」

　回憶起從前，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自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在流浪。不知道自己從何處來，又要往何處去。所有遇到我的人都不得好死，有一次，我被一家人收養，當天晚上，我就看到了「它」，它像一個影子，將收養我的夫妻倆活活絞死，奇怪的是，它明明衝著我來，卻感受不到我，每一次都讓我逃掉。」

　林可卿道：「那時您的身上，可帶著一枚廢玉？」

　林玉瑩意外地看著她，點頭道：「是，自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戴著那枚玉珮，它很有靈性。後來我生了你，它主動落在了你的懷裡，我就將它留給了你。」

　她帶著林可卿向老和尚鄭重地磕了一個頭，道：「我生來不祥，直到遇到大師才有了安身之所，他帶我到了普陀山，為了保住我耗廢了許多心血，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孝敬他！」

　老和尚結實地受了她們一禮，抱著佛寶葫蘆大大咧咧的盤腿坐在了華麗的大床上，哈哈大笑道：「你個這個女兒天賦異秉，修為比老和尚還高啦。這一次，普陀寺出事，幸虧有她相助，否則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散了架嘍。」

　林玉瑩急著問普陀寺的事情，知道普陀寺被滅了山門，又傷心地流眼淚，覺得是自己給普陀寺帶來了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