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洛城‧無辜

　林可卿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竟說出這樣的秘辛來，聽語氣好像認識那個被視為異端的人。

　容漠想到洛離經受的一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道：「他是那樣一個驚才絕豔的人，卻因為懷璧其罪，被人逼迫成魔。明明留下千古奇術，卻成為了罪人，連個姓名都不曾留下。」

　他悲愴地仰著頭，似乎透過空間的藍天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嘆息著道：「不僅他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妖魔，連他的家鄉都受了無妄之災。」

　林可卿覺得這個故事有些耳熟。

　略一思索就反應過來，這跟當初青渺上仙因掌握《明經》被正道修士追殺何等相似。

　心中一動，道：「這裡就是他的家鄉？」

　容漠點頭，道：「沒錯，他名為洛離，是個絕世天才！這裡是洛城，曾經美麗繁華，百萬百姓安居樂業，就因為那些人的貪婪，毀之於一旦。你看到的那一座城門，便是洛離以他們的鮮血鑄就。」

　以一人之力反抗整個修仙界，這是何等氣魄！

　林可卿登時肅然起敬，還覺得同病相憐，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有這麼一天，不禁喃喃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容漠眼中浮起水光，激動地道：「因為我身上流著洛城的血！」

　他緊緊閉上了眼睛，淚水暈濕了他的睫毛。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最初，林可卿以為他是個殘忍的邪修，後來見他為了救認錯成流螢的容小倩，不惜以命相搏，也只以為他瘋狂自私，此時看到他落淚，突然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當年，林家何曾不是如此，被正道修士以莫須有的罪名，幾次滅門，躲入世俗界都不得安寧。

　她雖然不認可容漠的所為，卻為洛城的百萬百姓可惜，也為洛離憤怒！

　她的神情落在容漠眼中，他有些感動，猜測她是個有故事的人，所以有了訴說的慾望，「當年洛離慘敗，以大神通將洛城煉化，藏於小青山之下。那時我還年輕，留戀世間繁華，不肯隱居，躲過了那場浩劫，卻沒有逃離那些人的魔掌，他們不殺我，為的是真正的『意亂秘道術』！」

　林可卿驚駭，道：「真正的意亂秘道術？難道現在流傳的是假的？」

　容漠搖頭，「我與洛離從未謀面，只是觀他所作所為，覺得他不是一個會妥協的人。雖然最終被迫公開此術，卻沒有人敢相信了。各大宗門只取其精華，鬼修照單全收，卻從來都沒有人練成。所以，他們帶我來到了這裡，並以我的血打開了城門。」

　林可卿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樣悲傷的故事，卻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話，所以保持了沉默。

　「這裡曾經灑滿了無辜人的血淚，還有洛離巔峰時期的冤屈和憤怒，怨氣衝天，非常適合鬼門的人修煉，卻忌憚洛離留有後手，於是只將天生陰陽體送了過來，由我看管。」

　他眼中流出溫柔的笑意，想起自己的困境，又變成了苦澀，道：「我也以為那是傳說，沒想到，修練至紫府境後真讓我有所發現。」

　說到這裡，容漠頓了一下，道：「此事關系到一個重大的秘密，我勸你還是不要好奇的好。」

　林可卿淡淡一笑，如雪峰上的凌霄花，美麗卻冰冷。

　「人之所以進步，就是因為有好奇心。我對它，更有興趣了！」

　容漠剛才講述時注意到她的表情，知道她真心與他同仇敵愾，心中有些許暖意流動。

　復興洛城的希望破滅了，他不忍心自己千辛萬苦創造的功法真的失傳，於是道：「我只是眾多分魂之一，並不知道核心信息。只記得我將兩部『意亂秘道術』都封印在天生陰陽體之內。如果我保不住流螢，希望你們可以做到。」

　將自己心愛的人交給情敵守護，他的心裡很不好受，不想再說下去，道：「洛離最後說的一句話是『得此術者得天下』！」

　一般人聽到這句話，至少會激情澎湃一下，可林可卿卻淡淡道：「我對得天下沒興趣！」

　她有《明經》在手，都沒有覺得自己能得天下呢。

　而且，不管功法還是武器，都是外力，想要天下無敵，只能依靠自身的努力，道：「少東拉西扯，言歸正傳，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容漠一噎。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竟然還不死心。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林可卿好笑道：「你一個邪修，誓言能約束你什麼，我就想知道，你在意亂秘道術中發現了什麼？」

　說起這個，容漠面色一整，說道：「我只是推測而已，並不確定。」

　見林可卿大有不耐之兆，又接著道：「我懷疑最初的『意亂秘道術』並非洛離自創，卻從中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被抹殺了。不然，只是煉一部功法而已，卻被置之於死地，還誅連了一座城的人，牽連了大半個修真界，實在匪夷所思。」

　林可卿也覺得不合理，道：「你已經掌握了這個秘密？」

　容漠猶豫了一下才點頭，道：「我想應該是，我從未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們都以為我是殭屍，卻不知道我是靈體雙修。」

　千年修練至紫毛殭屍，靈體也如此強大，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汗水與折磨。

　林可卿心中佩服，眼中就露出了些敬意來。

　容漠看著覺得好笑。

　不禁想到，如此輕信他人的她與流螢很像。再看她就順眼得多了，語氣柔和了些，道：「秘密就是意亂秘道術會使人產生雙重人格，甚至是多重人格，最終形成心魔，反噬自身，屆時，『我』還是『我』嗎？」

　心魔一般都是自己的執念或者惡念，當然不再是自己本身。

　林可卿沉思，她先天神魂強大，自信不會產生雙重人格。

　靈體雙修的誘惑太大了，她還是決定要拿到意亂秘道術，就想多做一些瞭解，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難道是洛離在秘術中下了傳承禁咒？」

　容漠道：「我服食人丹，得以在小成境便化作了人身，並覺醒了虛鼎，才發現體內有另外一個邪惡的自己。」

　他說的人丹，是指新鮮的人體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