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古墓‧真正的身世
鸚鵡撲楞撲楞地飛來,好奇的圍著她打了兩個轉,聲音尖細地道:「天嚕啦,你的身上怎麼會有小星星的氣息?」
林可卿對它流利的普通話感到十分驚訝,這才發現它與從前不同,毛色更鮮豔,眼神更靈動,鼻子還這麼好用,真好奇它覺醒的是什麼異能。
對這個對他們母子倆十分友善的老頭,她心中是非常尊敬的,笑著打招呼,道:「老先生好!」
「嘖嘖……」劉老頭從懷裡掏出帽子,端正的戴在頭上,顯擺著那個異常幹淨的「佛」字,得意洋洋的道:「不要叫老先生,貧僧可是出家人。」
林可卿看到他滑稽的帽子,無奈地笑了笑,不知道他是不是最近才出家的,因為她之前不止一次看到他和這只鸚鵡一起吃肉。
她語氣揶揄的道:「是,大師!」
這和尚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大咧咧的接受了這個高大上的稱呼,又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個破蒲葵扇,嫌棄地拍打著想要靠近他的黑影,看著林可卿目中露出一抹精光,道:「這裡就你一個人?」
林可卿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的蒲葵扇。
以前她看到過他用這破蒲葵扇扇爐子,有時像垃圾一樣隨手丟在門口的地上,而此時黑影看到蒲葵扇,卻是像見到剋星一樣,溜得比被佛寶葫蘆照射還快。
她不得不重新打量起這個奇怪的老鄰居來。
這裡寒風蕭瑟,荒涼詭譎,除了鬼就只有他們兩個活人,都覺得對方不簡單,互相揣測,靜默無聲。
只有彩色鸚鵡圍繞著林可卿不斷地拍打著翅膀,眨著水靈靈的雙眼,期待地看著她,道:「你見過小星星是不是?」
雖然對方不是人,但好歹算熟悉,林可卿心情放鬆,和它一樣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道:「小星星是人的名字?」
「你不要騙我了,我不會聞錯小星星的味道,你絕對,剛剛跟他在一起。」鸚鵡十分肯定,並執著地道。
「我剛剛和很多人在一起,不知道哪一個是你要找的人。」林可卿說道。
鸚鵡不死心地使勁拍打著翅膀,聞著她的氣息,十分擬人地目露疑惑,「奇怪,你的氣息好熟悉,又好陌生,我們以前見過嗎?」
林可卿搖頭,笑道:「你如此獨特,如果我以前見過,一定會認得。」
鸚鵡覺得她忽悠自己,委屈的飛回去,落在了老和尚的肩膀上「唧唧」地告狀。
他眯著眼睛撫摸它綵緞似的羽毛安撫,一人一鳥相處和諧,像一幅生動的畫。
突然對林可卿問道:「你姓林?」
林可卿的臉微微一僵,見他語氣篤定,為免露出破綻,於是點頭,緩緩地道:「晚輩正是姓林。」
老和尚見她承認,眼中精光乍現,笑容殷切,道:「那你,可識得林少棠?」
噗!
林可卿以為最多被他拆穿蕭婉柔的身份,想著只要咬牙不承認便可,不防他竟問出這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差點把自己噎到,瞪圓了眼睛,震驚地道:「林……您說誰?」
老和尚卻從她異常的心跳聲中判斷出她在說謊,瞪她:「少來,我知道你跟他一家的,他人呢,連和尚也坑!我要跟他講講道理!」
林可卿還要否認。
他卻不耐煩地一招手,就看到她身上金光一閃,浮現了佛寶葫蘆的輪廓。
沒有了空間,佛寶葫蘆不願在沒有靈氣的黃木葫蘆裡呆著,於是林可卿將它掛在胸前。此時被他一個小動作便弄得顯了形,心中大驚,擺了架勢,準備動手。
可老和尚只做了一個動作就讓她停止了動作。
他的手中青光一現,赫然躺著一把青玉骨扇,林可卿從上面感受到了林少棠的氣息!
「嘿嘿!」老和尚搖著破葵扇,拿手指點著她,搖頭笑道:「你們林家人,心眼兒就是比旁人多。」
直接把扇子丟給了林可卿,道:「看完這個,你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了。」
林可卿目露狐疑,擔心他是林家的仇人來試探她的。
可這的確是林少棠的扇子。
人的神識波動就好像DNA一樣,是獨一無二終身不變的,林家人修煉明經,吸收星辰之力,氣息獨特而神秘,可隨修為的增長而改變。
識海裡的分魂是林少棠數百年前分出來的一縷,與數百年後的林少棠氣息並不相同,他感受了一會兒才出聲道:「是我。」
林可卿將扇子接了過來,才接觸到冰冷的骨扇,便感覺手心一熱,一道神識出現在了她的識海之中,白衣落落,長發如墨,不正是林少棠?
他看到從前的分魂,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林可卿道:「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兩道白影漸漸重合,他就從淡淡的虛影,變成了半透明的靈體,解讀了記憶,他微微皺著纖長的劍眉,道:「沒想到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看樣子當初他選擇小青山,可能不止因為這裡有墓葬。」
林可卿不知道他說是「他」是誰,心中有好多問題想問,最終選擇了問最關心的問題,道:「老和尚是您安排的嗎?」
林少棠點頭,欣慰地笑了笑,「是,他是我的故友,這佛寶葫蘆便是他的本命法寶,且讓我去見他一見!」
他的身影才浮現,老和尚就氣勢洶洶的質問:「你這個傢伙一躲就是上百年,到底死到哪裡去了?」
林少棠淺淺的一笑,如撥開雲霧,忽見一縷月華垂下,並不耀眼,卻像倒映著一片深邃浩瀚的蒼穹,有星光璀璨,令人頭暈目眩。
「我只是一縷分魂,並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何處。」
老和尚修為高深,怎麼會看不出他目前的狀況,咕嚕了幾句「活該,叫你天天算計人」,才道:「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林可卿和老和尚等待的目光中,林少棠將事情娓娓道來。
三百年前,他離開流螢閉關衝擊小成境,不想覺醒了仙血,出關已是兩百年後,他還未去尋找流螢,就遇上了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
修真之人,本不應理紅塵之事。可當時聯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不得不出手阻止,然而便是這一次出手,就被在戰爭中收集英靈的黑風堂弟子發現,他們將此事報告給了當時還只是堂主的鬼七。
事後,林少棠預感大禍臨頭,發現自己的命盤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劫要來了。
於是,他將仙玉封印留給後人,奔赴普陀山尋找老和尚相助。
可他才踏入江南境內便被容漠所察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大打出手。
當時兩人修為不相上下,但是容漠佔著天時地利,林少棠有所不及。
更雪上加霜的是,二人打鬥中,鬼七尋至。
林家傳承悠久,記錄了許多秘辛,林少棠對黑風堂的寄生鬼道術有所瞭解。
於是,他將鬼七引入了容家大陣,自己則來到了鬼七的後方,將他的本體燒燬。
容漠和鬼七因此結仇。
三人大戰,另二人都有後援,林少棠自知此不敵,便留下了這一把摺扇讓鸚鵡送到普陀山,托他照看林家。
至於後來林少棠遭遇了什麼,現在身在何處,這縷分魂也不知道。
老和尚聽他講完這段驚險的過往,再無怨氣了,只剩下了對朋友的擔憂,道:「我見到鸚鵡後立刻趕到了小青山,卻什麼都沒有發現,趕到京城,林家早被燒成了一把灰,我只找到當時在女學讀書逃過一劫的你的侄女,並將她帶回了普陀山。」
說起這個,他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愧疚之色,「然而,她才來到普陀山就大病一場,並就此陷入沉睡。」
一股股熱意自林可卿的胸腔起衝擊著她的心臟,她喉嚨乾澀,鼻子脹得發酸,只能緊緊閉著眼睛,恨不得不去呼吸,生怕自己落淚。
她有強烈的直覺,老和尚跟她的媽媽有關。
過去在蕭朋和何媛那裡受的冷遇,像電影一樣一幕幕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委屈和怨恨感令她的手腳冰冷,寒意順著四肢爬上了心頭。
蕭朋的冷漠,她早已習慣。
每每難過,就在心裡一次次描繪著媽媽的溫柔,安慰自己,她是愛自己的,也在心裡無數次地小聲辯解,媽媽離開肯定是有苦衷。
可對媽媽的記憶除了那首歌,就只一個模糊的身影,一直縈繞在她的心裡,她的夢境裡,卻從未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她也是做了媽媽的人,就算有不可抗的力量要將他們分離,哪怕天崩地裂,殺人放火,也不會棄兒子於不顧。
所以她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媽媽忍住二十年不與她相見。
如今相見有期,她突然感到茫然,失去了一切的自信心和判斷力,像迷路的孩子一樣柔弱無助。
看著她微紅的眼圈,老和尚以為是為林家的事情動容,有些忐忑地問道:「你的先人是當年火災的遺孤?」
林可卿渾渾噩噩地,耳朵嗡嗡作響,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老和尚難得正經地唱了句「阿彌陀佛」的佛號,像放下心裡的大石頭,身上呈現著得道高僧才有的神聖祥和之感,欣慰地道:「當年我晚到一步,令林家被付之一炬,實在愧對老友所托,如今,得知你們無恙,就安心了。」
林少棠知道林可卿是心急生母的事情,替她問道:「我那侄女如今如何?」
老和尚臉色一僵,面露羞慚,道:「林家出事時,我的老友家也遭遇不測,我將令侄女安置在普陀山的洞府之中,孰料處理完事情後回來,她竟不見了!」
林可卿和林少棠對視一眼,心中俱是一緊,不約而同地擔心,她是否是主動離開的?
老和尚痛心疾首地拍著扇子,有些不敢看林少棠,道:「我尋找了許多年,始終無果。直到三十多年前,遇到一個小女孩,面容與她有幾分相似,才知是她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