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小青山‧願意

　楊鶴的手夾著鋒利的刀片剝開了她的心臟，感受著她有力的心跳，興奮得發抖。

　林可卿皺著眉頭，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繼續剛才的話題，「為什麼？」

　楊鶴以為她是想問為什麼他要殺她，看在她是另一半元胎果的份兒上，好心地解釋，道：「十八年前，蕭婉柔得到了一枚肉果，那是元胎果，據說吃了可以白日飛昇，可惜她將它一分為二與楊熙分享……現在，我要讓它們合二為一！」

　他說著話，手指再次深入她的胸腔，像是要把心臟活活摘下。

　林可卿低頭看著他的動作，恍然道：「元胎果就是我的心臟？」

　「是！」楊鶴彷彿情人一般貼著她芙蓉似的面孔，呢喃道：「可惜了，不然我和你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不能只拔出元胎果，留下心臟嗎？」林可卿聲音發顫，一貫堅強的女人脆弱起來格外惹人憐惜，桃花似的眼角隱隱泛著水光，說不出的嬌媚多情。

　楊鶴移不開眼，下意識地放慢了手中的動作，面上微微泛紅，道：「也不是，如果一方願意獻祭，那麼可以將元胎果召喚出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你願意成全我嗎？」

　「呵！」林可卿冷笑了一聲，美麗的容顏像淬了毒的玫瑰，豔若荼蘼。

　妲己的媚術發揮到極致可殺人無形，楊鶴已命懸一線卻不自知，還得意洋洋簡直是個笑話。

　她正欲取他性命，突然，楊鶴像抽筋一樣擺動了幾下，表情扭曲地怒吼，「楊熙！」

　楊熙像不要命似的，燃燒著自己的精神力，搶奪著身體的控制權。

　楊鶴像僵直的機器人一樣不受控制，雙目眥裂，握著林可卿心臟的手卻始終不曾鬆開。

　這時，他的左手像是得到瞭解放，握著一把銀針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狠戾的目光轉眼化作了柔情，對林可卿道：「我願意，獻出我的心！」

　「不！」林可卿搖頭，伸手就要摀住他的嘴，「不需要，我沒事！」

　靈體與凡胎不同，主要是修精神力，心臟和胳膊根本沒有區別，就算被掏走了，分分鐘可以再生，所以明知道楊鶴不安好心，為了套他的話她還是甘心當了誘餌，卻沒有想到楊熙在這個時候醒來。

　楊熙的話音剛落，九幽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飽含激動和喜悅的嘶吼。

　林可卿和楊熙的胸口同時迸發出萬丈金光，卻不是向上，而是向下，將無盡黑暗的黑洞都照亮了，死寂的地下世界像是被春風吹過的荒原，竟滋生出勃勃的生機來。

　林可卿的身體不受控制，全身的血液都向著心臟奔流而去，一直存於丹田中的仙血也不再沉睡，而是擴展著她的心脈，為容納元胎果做準備。

　她意識到這跟楊熙那句「獻祭」的話有關，可是獻祭儀式怎麼會如此粗糙，一句話就決定了呢？

　「不，楊熙，停下來，停下來。」

　當楊熙喊出那句話時，便奪回了自己的身體，也感受到最重要的東西正在剝離身體。

　他無比自責，如果不是自己一再軟弱給了楊鶴機會，不會害她被困於此，如果獻祭能夠讓她活下去，那麼——他願意！

　楊熙溫柔地一笑，滿目虔誠眷戀，道：「我願意，為你奉獻一切！」

　「楊熙，你別傻了，沒有心你會死的！」林可卿大哭著。

　身體像被灌入了岩漿將她的理智焚燬，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阻止楊熙與自殺無異的行為。

　她捂著胸口大喊：「楊熙，我不是你的蕭婉柔，我是林可卿，是另外一個靈魂啊。」

　楊熙聞言愣了一下，事已至些，如箭在弦上，回不了頭了。

　他張了張嘴，卻噴出一大口鮮血，一顆金色的小心臟他的胸腔飛出，沒入了林可卿的身體，然後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一樣萎靡了下來。

　兩顆心臟融合，世界第一顆果實的元胎果終於再次完整。

　浩瀚如海的記憶洶湧而來，將林可卿的識海淹沒，她的身體無法承受元胎果的能量，登時崩潰，變成了一堆金沙，消失在空氣裡。靈魂變得輕飄飄的，彷彿要飛昇而去，她混混沌沌的，彷彿聽到了某種奇異的召喚，來不及細想便被黑洞捲走。

　楊熙痴痴地看著她消失的地方，彷彿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是啊，他怎麼會那麼糊塗。

　明知道元胎果會一體生雙魂，怎麼就沒有想過蕭婉柔和林可卿是兩個不同的靈魂呢？

　沒有元胎果的他無法承受九幽的壓力，頎長的身體像失去了水分的葉片，飄飄搖搖緩緩沉向了地底，最後只化作一個淡淡的光點，許久才來傳來一聲支離破碎的哭吼：「……那，我的柔柔呢？」

　…

　京城基地郊區。

　在雷霆爆發的時候，林可卿就坐不住了，想要過去幫忙，卻被月靈制止，「這是注定的劫數，是福是禍還不一定，你要是強行插手，只會讓該有命運再次偏離。」

　就在靈體跳入九幽黑洞的瞬間，切斷了與她的聯繫，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林可卿抿著唇，挑著眼看著月靈，道：「既然你們想幫我，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非要我一點一點摸索呢？」

　月靈貓看出她的氣惱，乖巧地歪了歪毛茸茸的腦袋，道：「因為這是你的心魔境，必須自己想明白，否則誰也幫不了你。」

　林可卿似懂非懂。

　它眯著眼睛，道：「你現在的情況與其說是重生，不如說是穿越。從末世十年穿越到了末世一年，而許多事情已經真實的發生過了，唯一可以改變的就是你。因為你是多出來的那個，天道也發現不了，你的那具分身已經暴露了，接下來，你必須低調再低調。否則一旦被它發現，一切就真正結束了。」

　「靈體去了哪裡？真實的世界嗎？」她又問道。

　月靈又笑，「我也不知道。因為世界上任何人都到達不了九幽，除了元胎果。」

　「那…楊熙呢？」她再問。

　可話一出口，她就發覺了異常。

　楊熙啊……

　她捂著心口，那裡像是空了一塊，那是屬於蕭婉柔的感情。

　元胎果並非與心臟長在一起，而是基地於心室的另一個空間，現在已經隨著靈體去了九幽。

　而她，真正和蕭婉柔分割了開來。

　楊熙對她來說，只是一個熟悉的朋友，而非愛人。

　「誰知道呢？」月靈貓水靈靈的大眼中露出些遺憾之色，道：「九幽原是六界交匯的地方，萬物皆可共存，後來，只有強者才可以承受其中的壓力，現在……估計沒有人可以承受。」

　意思就是說楊熙死定了？

　淚水模糊了林可卿的臉龐。

　她心中抱歉極了。

　如果早點把話說明白，可能他不會這樣輕易的赴死。

　「也許九幽會看在他曾是元胎果宿主的份兒上，饒他一命呢？」她自我安慰地說道。

　…

　程文打老鼠的計畫不得不取消。

　「暴雨太恐怖了，黃河可以會決堤！有他們在，總歸多一份力量。」

　這樣，也好。

　順便給她做個見證。

　雷霆散去，喪屍雨卻沒有停，深灰色的污水蜿蜒成河，腐蝕著大地，還好他們是在地下，要是在樓房裡，說不定也被腐蝕了。

　喪屍淋雨是在吸收能量，這種時候它們根本動彈不得，就是有個別變異喪屍，動作也非常遲緩。

　簡直就是靶子。

　那可是一顆顆閃亮的晶核啊。

　人們一掃之前對喪屍潮的恐懼，不僅是異能者就是普通的老人和小孩都拿起鐵鍬磚頭出城打喪屍了。

　這簡直是喪屍的一場浩劫。

　基地直接將京城周邊數百里的喪屍潮劃成了幾個區域，離基地較近的地方分配給了普通人，再遠一點就劃給各大戰團。

　戰狼分到了最遠的一塊。

　林可卿也沒打算再回去，欣然帶人前往。

　普通喪屍和變異喪屍的比例跟人類與異能者的比例差不多，約是100：1，殺普通喪屍跟割麥子沒有區別，但是變異喪屍就麻煩許多。

　因為官方要求必須燒掉屍體，以免產生瘟疫和病毒。

　普通喪屍一把火就解決了，可變異喪屍皮厚肉堅，比石頭還硬。而焚化爐有限，很多人直接挖坑把喪屍屍體掩了起來。

　這種沒技術含量的戰鬥，林可卿不會參加，見他們如此，嘴角扯起諷刺的弧度。

　前世，第二波喪屍雨比現在要晚一點。

　人們也是這樣，直接挖走了喪屍的晶核，卻把屍體留下。

　他們不知道，第二輪喪屍雨後，喪屍進化的是身體，沒有晶核的喪屍就像沒有大腦的人類的瘋子，就算是喪屍王也無法控制。那時候，喪屍潮才叫喪屍潮，真正無懼無畏，永不停歇，直到永遠倒下。

　等雨停了，這些人就會自嘗苦果了。

　該說的她都說了，可是沒有多少人聽進去。就好像末日前人人都知道要愛護環境，不要斷扔垃圾，但真正聽進去的人有多少。

　「讓別人遵守去吧」，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

　所以，隨他們去，不吃虧，他們記不住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