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終極‧虛無之中

　林可卿頭痛欲裂，無數的碎片在識海中飛來飛去，不斷拼湊成一幅幅畫面，西施，林仙兒，蕭婉柔的人生相接，如此算來，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她從未缺席過。可是，她仍然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去哪裡？」

　來自九幽深處的魔音在耳朵立體環繞，她捂著耳朵終於嘶聲大喊：「夠了！」

　九幽黑洞無垠無底，彷彿是另一個世界。與妖界交界的地方烏雲翻湧，風旋如刀，紫凰也不敢靠近，她卻像沒有知覺一般，幾個箭步衝了出去，毫不停頓地縱身一躍！

　「林可卿！」紫凰大驚，化作人身伸手想要抓住她。

　林可卿翻轉回頭看他，紅唇輕動，無聲地道：「等我！」

　紫凰想要上前，卻被風旋拍了回來。

　刑九將他扯住，指著已經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洞底深處的林可卿道，「你看！」

　看什麼看！

　什麼都沒看到！

　紫凰眸光微閃，道：「你不是魂體嗎？試試能不能跳進去。」

　刑九沒好氣地道：「怪不得都說鳥類腦容積小，果然如此。」

　「你再說一次！」紫凰擼袖管。

　刑九並不理他，一翻手掌，將一塊水桶大的巨石丟進了九幽之中，可巨石還未靠近黑洞邊緣便被風旋碎成了齏粉。

　他像打水漂一樣，一塊接一塊地重複動作。

　紫凰看不懂，只能將凌霄扯了出來。

　凌霄本來正在風景如畫的空間裡給小狐狸們上課，不知道多開心，眨眼到了外面，只覺得呼吸都困難了，一看到眼前的黑洞，連忙後退，生怕被捲進去似的。

　紫凰道：「林可卿跳到黑洞裡去了。」

　凌霄大驚失色，掐指猛算，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擺擺手道：「哦，很好，不愧是仙人的後代，這麼快就找到生門了。」

　紫凰正要問什麼是生門，卻見刑九終於避開風旋將一塊石頭丟到了黑洞之中。卻見那石頭像是脫離了地表似的，除了慣性地往前衝了幾米後便憑空漂浮了。

　「果然如此！」他微笑點頭，一副看破事實真相的得意模樣，凌霄也面露驚喜，紫凰第一次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腦容量小，比女人還要精緻漂亮的瓜子臉硬是拉成了鞋拔子，瞪著他們。

　刑九也沒有繼續賣關子，「我可能知道是黑洞是什麼了？」

　「是什麼？」

　「是宇宙！」刑九說出險些讓紫凰噴飯的答案，「準確的說，是脫離了地心引力，沒有空氣的領域！」

　紫凰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怎麼也不相信自己明明在地底深處卻變成了外太空。

　凌霄搖頭，「並不是這樣。」指了那石頭。

　只見剛才還有嬰兒大的石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風化，幾個呼吸之前便消失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解釋。你剛才的說法也不算錯吧。這黑洞不僅沒有地心引力，沒有空氣，甚至連時間都沒有。」

　他也一抬手，手中是一株人高的小樹，拋進了黑洞之中，只見那小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然後和石頭一樣消失了。

　「你們應該知道所謂的『時間』是人類創造的。事實上遠古修真界是沒有這一概念的。修者追求的是永生和永恆。他們認為越是低等的生命越是流動得越快，越是高等的生命越接近靜止。在凡人眼中修者老得慢，事實上卻是他們自己消逝得太快了。」

　他指了指黑洞，「九幽是一個沒有時間規則的地方。」

　紫凰消化了一番他的話，問道：「可是鳳凰族的傳承也說九幽是妖族最後的歸宿，同樣的話，白骨族也對林可卿說過，只是把妖族換成人類。」

　凌霄搖頭，「我的傳承記憶中也有這句話。但是歷代的祖宗都說這只是傳說，便是仙人也無法在黑洞之中生存的。」

　刑九卻是一笑，「真巧，我在洛離的記憶裡也看到類似的話，魔族也認為九幽是他們的歸宿。可事實上，九幽只能容下一個林可卿啊。」

　紫凰道：「這話怎麼說？」

　刑九看著之前林可卿消失的黑洞深處，「如果之前跳下去的是我們，估計結局跟石頭小樹一樣了。可是林可卿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

　重點是下去了。

　自由落體式。

　紫凰眼睛一亮，長吁了一口氣才驕傲地道：「不愧是我的妹子，果然非常人啊。」

　凌霄與刑九對視了一眼，各自移開目光，神情莫測地看向黑洞。心中轉動著同樣的念頭。九幽被稱作葬仙之地，林可卿卻敢獨闖，而且不受規則影響，她究竟是什麼人？

　…

　這是林可卿第二次跳黑洞了，和第一次的驚慌不同，她非常淡定，甚至沒有作任何安全保護，把自己當成一顆石頭，原本以為會和第一次一樣，不由自主地失重漂浮，沒有想到竟直接掉了下去，好似炮彈一樣，產生的罡風如刀，法衣自動護主，形成一層綠色光罩。

　這是因為她修為漸高，看似單薄柔弱，其實真實體重堪比一座山。但是很快，縱跳的慣性慢慢減弱直到消失，她像羽毛一樣飄蕩地虛無之中。

　沒有風，沒有光，沒有空氣，只能靠內呼吸維持體力。可她清楚，如果找不到出路，遲早她會耗盡體能死在這裡。

　靜止的世界裡，一切的感官都變得敏銳。靜下心來，不禁感到奇妙，分明沒有頭緒，可心中竟是一片安寧，是一種陌生又熟悉，想要流淚的感覺。

　「這到底是哪裡？」她喃喃自語，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別的什麼對話。沒有意外的，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發散神識向四面八方飛去，然而神識就像落入了泥沼一樣，寸步難移，只好收了回來，便是這一進一出呼吸之間，竟消耗了百分之十左右的體力。這讓她駭然無比。她現在本體修為已經是小成境巔峰，無限接近紫府，如果變成九尾狐狀態，至少是紫府中期，換成殺喪屍，就是十天十夜也未必能消耗這麼多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