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緊趕慢趕回到學校後，正好差幾分鐘上課。

　海秀自己回了教室，峰非去洗手間方便了一下。

　在洗手間遛鳥兒的時候，峰非正听見隔間里幾個學生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討論什麼。

　峰非耳朵尖，屏息听了一會兒，嗤笑一聲，提上拉鏈洗洗手回教室了。

　這天下午就一節課，其余時間全是自習，海秀將峰非上周做錯過的數學和理綜錯題整理好給峰非，讓他重做，他自己則默背單詞。

　這幾乎是每周一次的兩人必修的功課了。

　得益于海秀現在的工作——幫老師收發作業，海秀跟各科老師問過，是否能多留一張試卷，老師們印卷子都有大量富裕，自然不會吝惜這一張，海秀就每次都留一份空白的試卷，將峰非錯過的題目標注出來，攢一周，等下周的時候將標注過的空白試卷一起交給峰非，讓他重做錯題。

　在海秀看來，悶頭做一百張卷子都沒重做一次錯題有用，高三了，查漏補缺才是最重要的……雖然峰非之前的“漏”和“缺”多了點，最開始的時候幾乎要重做一半的卷子，現在幾個月下來了，需要重做的題目越來越少，這項工作也就越來越輕松了。

　課程上的事，峰非一向是海秀說什麼他听什麼，讓他重做，他就重做，幾次月考下來，成績的變化雖然不如起先時明顯，但也在穩扎穩打的逐步上升，現在已經穩定在中層往上了。

　課間的時候，海秀一點點給峰非對答案，欣喜道︰“這，這次……都對了。”

　峰非挑挑眉沒說話，看著窗外法國梧桐上厚厚的積雪出神，海秀剛轉學過來的時候，這邊兒的樹葉還沒黃呢。

　峰非出了一會兒神，發現海秀在呆呆的看自己，失笑︰“看我做什麼？”

　海秀欲言又止，小聲道︰“不做什麼……就是，看你……看傻了。”

　峰非一笑，湊近些︰“我就這麼帥？”

　海秀臉頰泛紅，老實的點點頭。

　“唉……已經很努力不靠臉吃飯了，沒想到最後還得用這玩意兒吸引你。”峰非搖頭嘆息，“你看看何浩……給他寫情書那位才是真愛呢，人家喜歡的就是這個人，你呢？等老子老了殘了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不會！”海秀小聲反駁，急急道，“我……我怎麼樣都喜歡的。”

　峰非心里樂開花，勉強表示滿意︰“所以別整天看這些虛的，也看看我的內涵，看這卷子……寫的多漂亮。”

　海秀忍笑，將峰非剛做過的錯題一一剪下，貼在一個大筆記本里，以便以後拿來給峰非復習。

　作業少，自習課多，相對輕松許多，一下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兩個人收益也不小，兩個人上課時互不打擾，快放學時峰非才踫踫海秀，壓低聲音問道︰“晚飯想吃什麼？”

　峰非聲音太小，海秀沒太听清，不可置信的皺眉重復道︰“晚飯想□□嗎？”

　峰非噗嗤一聲笑出來，全班同學看了過來，峰非拼命忍耐，深呼吸了幾下，決定還是自己拿主意了。

　放了學後，峰非直接帶了海秀去隔了兩條街的一家韓國烤肉店。

　“快吃，沒多長時間。”峰非替海秀先倒了一杯大麥茶，“日了，以前還能跟你自己買了東西回去自己做，現在什麼時間都沒了。”

　海秀忙道︰“周末的時候，你，你可以去我家的，我給你做……”，每次都是去峰非家，海秀其實也很想在自己家里招待峰非的。

　“周末你還不好好陪陪你媽媽啊。”峰非倒還沒這麼貪心，不過他想了下道，“也行，等到時候我帶著東西去你家，順便討好討好你媽媽。”

　海秀失笑︰“不用帶，我……我自己招待你。”

　峰非笑笑，一邊吃一邊自得道︰“他們那些人跟咱們比起來簡直差遠了，都還停在寫情書相互傳小紙條的階段呢，咱們已經同居相互見過家長了。”

　海秀紅著臉糾正道︰“這不是，不是那種同居……而且傳紙條也很好啊。”

　“是啊，紙條還能攢起來藏著，多好。”峰非打趣，“咱倆要是從初中就認識，你的紙條得攢一衣櫥了吧。”

　想起自己被發現的一沓小紙條海秀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峰非笑道︰“除了傳紙條，你還喜歡什麼？趁著咱們沒畢業，挨個都做一遍。”

　海秀努力想了下，類似一起壓操場、運動會時幫對方抱衣服、給對方寫情書這些以前听起來都很浪漫的事，現在居然也不覺得怎麼樣了，只要是跟峰非在一起，什麼都不做他都覺得很好。

　海秀想不出來，反問峰非︰“你呢？你……有什麼特別想做的嗎？”

　“我啊……你真讓我說？”峰非懶懶一笑︰“我想在教室里親你，踫你，把你抱到我桌子上然後……”

　海秀臉突然燒的通紅，他忙不跌的拿了一塊壽司填進峰非嘴里，尷尬道︰“你……你快吃吧，一會兒要回去了。”

　峰非嘴里塞著壽司，含糊著大笑道︰“你自己讓我說的！說了你又不听，真難伺候……”

　海秀頂著一張紅臉吃完了晚飯，回到學校進了教室時才稍稍好些。

　外面天已經全黑了，海秀將窗戶關好，眼中有點興奮，對峰非小聲笑道︰“我，我還是第一次這麼晚了還在學校。”

　學生們中不乏海秀這樣的，大家都比較興奮，在教室里走來走去的嬉鬧，峰非往海秀身邊靠了靠，問道︰“你……第一次上晚自習？”

　海秀點頭，峰非接著問道︰“你不怕啊？”

　海秀蹙眉︰“怕……怕什麼？”

　“咱們學校這片地，以前是一片墳地。”峰非淡淡道，“之前听說經常鬧鬼，幾次想修路都修不了，施工必有事故，祭神都沒用，後來上面人就說，干脆建個學校，學生陽氣重，壓的住這里的孤魂野鬼。”

　海秀干笑了下︰“你……你信這些？”

　“不全信，也不全不信。”峰非語氣如常，“不過，你听說過咱們這邊，晚上有誰敢去操場上嗎？”

　海秀解釋道︰“那是因為主任不許……”

　峰非挑眉︰“那你想沒想過，主任是為什麼不許呢？”

　海秀一怔，後背莫名一陣發涼。

　“說是怕驚擾了‘那些人’，我以前听校隊的人說的……”峰非低頭玩手機，不甚在意道，“其實以前這邊都不讓學生上晚自習的，後來一直沒出過什麼事，大家警惕性降低了，校領導換了好幾批，知道的人越來越少，就都不在意了。”

　饒是海秀不膽小，听了這些也覺得渾身涼涼的，他抓了抓胳膊，低頭做題不敢再听。

　七點鐘的時候正式打鈴上課，峰非看了眼時間，掐著點，十、九、八、七……三、二、一！

　“嘶啦——”的一聲，教室里的燈全滅了，同一時刻，整個學校全黑了下來！

　教室里學生們都嚇了一跳，亂七八糟的尖叫聲不斷，黑暗里海秀睜大眼，瞬間慌張的靠向峰非，背對著他，將他擋在身後。

　峰非早有準備，自然不怕，但看到海秀傻乎乎的把自己護在後面的時候，峰非心跳也一點點的加快了。

　整個校區一盞亮著的燈都沒有，幾乎是漆黑一片，黑暗中，峰非起身，扳過海秀的肩膀讓他正對自己，峰非笑了下，一把抱起海秀讓他坐在自己桌子上，低下頭，尋覓到海秀的唇，深深親吻。

　海秀簌然睜大眼︰“！”

　峰非一手撫在海秀後背上不許他往後躲，一邊繼續親吻。

　“真幸運……”峰非聲音帶著笑意掃過海秀耳畔，“今天剛說過的想做的事，現在就做到了。”

　周圍都是學生們慌亂的腳步聲吵嚷聲，海秀心髒幾乎要跳出來了，他失聲道︰“你……你知道會……”

　“今天中午的時候，我去洗手間听見有幾個不想上晚自習的商量，晚上這時候要拉了閘。”峰非親昵的摟住海秀的腰，壓低聲音笑道，“所以剛才才編故事嚇你……逗你玩……”

　海秀氣結，不等他說話，峰非又吻住了他。

　雖然彼此都看不到，但周圍不斷傳來熟悉的同學們的聲音包圍著他們，這種感覺太刺激了，海秀坐在峰非桌上，緊緊攥著峰非的衣服，彼此分享這份禁忌。

　峰非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提前將海秀抱下來，還不甘心的在他臉頰親了下，又過了一會兒，總閘終于被合上了。

　燈亮起時，海秀依舊同十幾分鐘前一樣，安靜的坐在自己桌前，只是相比之前臉紅了許多，不過剛才大家都嚇著了，因為著急臉紅了些是正常的，沒人在意。

　走廊里，主任氣急敗壞的要找人問責，峰非心情好到不能再好，繼續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