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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太監》第70章
第七十章:黃金枷

  傍晚時分,魯掌櫃偷偷摸摸地拐進一條小巷,在一座不起的小院門前停住。

  想想這些天發生的事,他還猶在夢中。

  說起來,這陸震雖是武人,心機卻複雜深沉。他出手闊綽,廣散銀子收買人心;另一方面,又心狠手辣,騙自己和手下吃下毒藥,每年需得吃一次解藥,否則就腸穿肚爛而死。好嘛,齊王在西疆辛苦布下的暗棋,全變成了他的人。

  如今定州城全城戒嚴,據魯掌櫃所知,似乎是搜捕奸細和風家二公子風平裕。而這兩個重犯,此時正躲在小院裡。

  魯掌櫃是齊行忌提拔起來的,現在另投他人,心下頗有些愧疚,但有什麼辦法呢?他提著腦袋乾了那麼多年也累了,想多掙些錢以後養老。看形勢這天下指不定將亂成什麼樣子,亂世講忠心的是傻子,誰人不是無利不往。

  他搖搖頭,甩掉腦袋裡的雜亂思緒,抬手敲門。

  門打開一條縫,露出一抹黑色,一隻黑眼睛隱在其中,陰森!人。

  這黑衣人是陸震的隨從,認清來人便打開門,讓魯掌櫃進去。

  “將軍在堂屋。”聲音很清亮,與他的外形完全不搭邊。

  魯掌櫃快步走進堂屋,屋內溫暖如春,陸震悠然靠坐在火炕上喝茶。

  魯掌櫃笑咪咪地靠過去,小聲道:“將軍,全準備好了。今晚戍時二刻出城。”

  “人可靠麼?”

  “絕對可靠!”

  陸震滿意地笑道:“先生做事,我信得過。”

  他拿出兩張銀票給魯掌櫃,“先生辛苦了,這些銀兩拿去犒勞兄弟們。以後若是銀錢不夠使,儘管知會我便是。”

  魯掌櫃看了看銀票的數目,笑得眼眯成一條縫,“多謝將軍,魯某三生有幸能為將軍效力,必不令將軍失望!”

  “今天有事,我就不留先生了,我們晚上再見。”

  “戍時二刻,車馬在巷口等。”

  魯掌櫃高高興興地正要出門,陸震冷不丁地說道:“先生可要記得,一年吃一次解藥,我怕我太忙給忘記了,害了先生及眾位兄弟的性命可不好!”

  魯掌櫃腳下一滑,笑容僵在臉上,訕訕道:“魯某會記得的。”說完,老鼠見貓似的跑了。

  他一走,陸震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石頭臉。

  左邊的門簾一挑,一身素布棉衣的風平裕走進來。

  他沉著臉問道:“今晚就走麼?”

  陸震給他斟了一杯熱茶,淡淡道:“嗯。過了今晚,風都尉,不,風公子就安全了。”

  風平裕在火炕上坐下,一臉陰沉地道:“你打算把我送去何處?”

  “你不是說南邊是風家的勢力麼?那裡必然有對玄氏不滿的人,公子到了那裡應該會很安全。”陸震飲一口茶,微笑回答。

  風平裕冷笑道:“看來你早替我打算好了。”

  陸震不理他語中譏諷,對門外喚道:“金逸,把東西抬進來。”

  黑衣人金逸抬著一隻小箱子進屋,把箱子放到炕桌上。

  陸震一臉誠摯地道:“我想著風公子到了南邊,先躲起來招兵買馬、聯絡盟友,對外可裝作是山中流匪,若有必要還可以同大順人通氣,等到時機成熟,你便自立為王又有何妨?反正皇帝會給你任命。”

  他“嘩”地打開箱子,風平裕頓時被晃花了眼睛。箱子裡一半裝著大小不一的渾圓珍珠,一半裝著各色璀璨寶石。這些東西少說也值上萬兩白銀。

  陸震淡笑道:“這些給公子做經費。公子還可以找皇帝再要些,建一支軍隊應該夠了。”

  風平裕見到這一箱寶物才算徹底相信陸震,他強作鎮定道:“全給我麼?”

  “當然。”

  “要我做什麼?”

  “我要徹底摧毀玄氏。”

  風平裕識相的不再繼續問,闔起箱子,道:“陸兄,我們今後同舟共濟,同做一番大事!小弟以茶代酒,敬兄長一杯。”

  陸震和風平裕碰了碰茶杯,一飲而盡,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

  “風弟,這金逸是我第一得力的手下,此次讓他護送你去南邊。”陸震指了指立在旁邊,從頭到腳罩在黑衣裡、只露出一隻眼睛的金烈,又道:“兄長我多句嘴,風弟此次為皇帝弄得眾叛親離,也該令他知道這裡的情形,和你的損失。”

  風平裕轉了轉眼珠,露出謙遜的笑容道:“陸兄說的是,小弟正準備奏報皇上,只是不知如何措辭,不如兄長指點一二?”……

  風平裕在陸震的授意下寫好了給墨欽的奏報。望著風平裕抱了箱子離開的背影,他摸摸下頜暗忖,這些寶物還是剿滅藥師國時,從王宮裡搜刮來的,如今為那人用去,也算是物盡其用……這礙眼的步隨雲,還是交給墨欽來處理比較好。

  ……

  京城,皇宮。

  常貴簡直要哭了,皇帝本來好好在千秋殿批奏摺,還翻了昭妃的牌子,誰知道看了一份謝瑾送來的密報,立時魔障了。撕了密報、摔了一屋子東西,看著是出了氣。後來到了漱玉宮,皇帝開始喝酒。喝就喝吧,豈料帝妃就寢時吵了起來。

  昭妃如今收斂很多,好長一段時間和皇帝相敬如賓,從不曾頂撞的。今天晚上,她卻和皇帝激烈爭吵。常貴在外邊不敢進去,聽了只言片語,竟是皇帝想玩後庭花,昭妃不幹,在那裡哭哭啼啼地反抗,結果惹惱了皇帝,丟下昭妃就走了。

  大半夜的,皇帝去哪裡不好,偏偏跑到祖先廟的萬年塔上喝酒。萬年塔是皇宮最高的地方,那裡的風冷可以凍死人!下雪的晚上不睡覺跑來吹冷風,任誰也吃不消啊!

  墨欽盤腿坐在塔廊上,一邊大口灌酒,一邊囈囈自語。哪裡還有半分皇帝的威嚴?

  寒風在天空呼嘯,常貴聽不清他的話,只斷續聽到:“媚兒……為何要跟別人?你騙朕!”

  “阿良,他丟下我跟別人了……你也丟下朕……你們全不要朕了……”

  漸漸的,聲音低下去……墨欽沒了聲息,只坐著不動,好像入定一般。

  強勁的風裹挾雪花在天地間盤旋,嗚嗚的聲音如夜哭般一陣急似一陣,有種洪荒的蒼涼。冰雪凝結在墨欽身上、臉上、眉毛上。他並不覺得冷,只感到一陣恍惚。

  他想起小時候。那時,他是不得寵的落魄皇親,父親早夭,母子要靠信王府的接濟生活。皇家的血統是一副沉重的黃金枷鎖,光鮮的表面下是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

  他從出生起,就被教育要上進,要出人頭地,要回到王庭,為什麼呢?他不知道。

  還好有阿良,那個驚采絕艷的人讓他找到了一個努力的理由。為了追趕上阿良,為了能和他比肩,自己可以忍受枯燥的、沒有盡頭的學習、試煉,可以肥著膽子出生入死、闖過重重艱難險阻。

  和阿良在一起,他充滿雄心壯志,以近乎嚴苛的標準要求自己——做一個明君、聖君,他們一起指點江山、書寫青史。

  然而,有時候也會很累,也會想偷懶,也會想卸下那背了數年的黃金枷。那個時候,他就想躲進媚兒的溫柔鄉。媚兒,永遠那麼柔順繾綣。那雙紫眸裡的柔情讓他不自覺地越陷越深。

  失去阿良的那些夜晚,他抱著媚兒痛哭。媚兒總是輕輕拍著自己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喚他“欽郎”。

  自己怎會如此遲鈍,竟沒有發現,是媚兒的深情填補了阿良留下的那個大洞!

  但是,失去了媚兒,那個洞又裂開了,甚至比以前更大更空。

  他做了萬眾仰慕的君王,圓了家族父母的夙願,可以隨心所欲生活,可那有什麼意思?榮華富貴和至高權利的後面,竟然是無盡的寂寞。即使他有酷似阿良的木馨,即使他有一個流著木氏血統的兒子,他還是很寂寞,或者說更寂寞。

  他在大氅下環緊身體,想像那是媚兒的懷抱……不,媚兒背叛了他,把懷抱給了別人,或許此時正和別人相親相愛……

  冰冷的風彷彿在嘲笑他。他俯下來,用手按住心口,那裡像是被荊棘捆綁,刺得鮮血淋漓、疼痛難當。

  常貴嚇得跑過,扶住他輕輕搖晃,著急道:“皇上,您這是怎麼啦?奴才扶您回去吧,仔細凍壞龍體可不是玩的……”

  “走開!”墨欽使勁兒推開常貴,搖搖晃晃站起來,身體往前一傾,撲到欄桿上。

  眩暈中,萬丈塔下似乎有一個黑暗寧靜的漩渦,散發出詭異的吸引力。

  常貴見他半個身子掛在欄桿外,還伸出手往下夠,立刻嚇得魂飛魄散,發出尖銳的叫聲:“皇上!使不得!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奴才,還不快來扶皇上!”

  內侍們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把墨欽抬下萬年塔。

  次日,皇帝發高燒了。饒是他燒得意識昏沈,仍然要來了宗室族譜,從中挑選了一位墨氏女子,封為寶華公主。緊接著下了一道古怪的聖旨——將寶華公主賜婚給既不是世家、也沒有功名的布衣,步隨雲。

  聖旨引起朝廷一片嘩然,可是墨欽不管,軟硬兼施地逼著寶華的家人嫁女,還急吼吼地定下婚期,著人護送寶華公主前往西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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