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過渡

　　加比回來的時候，蘇言只是抬了抬眼眸，也沒有說話，看他的樣子，就清楚裡特是跟着那個所謂的拉里走了的。

　蘇言走到加比身邊，笑了笑說道：“好了，你生氣作什麼，我都不生氣。”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那……你現在去哪裡？”加比皺了皺眉，聲音有些發啞，他有些擔憂。

　“我啊。”蘇言嘆了口氣，將獸皮疊放整齊，神情有些茫然，想了片刻才道：“不知道呢，或許回部落吧。”蘭斯應該是不願意的吧。

　“要不，你跟我去豹族部落吧。”加比遲疑了片刻，才小心的說道：“阿姆他很喜歡你。”他自然是聽說蘭斯的事情的，阿言值得最好的，那個所謂的蘭斯根本比不過他，卻妄圖爭奪大巫的身份，真是不自量力。

　“不用了。”蘇言想了想還是拒絶了這個提議，如今雖然兩族因為地動而和解了，可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場災難就能夠化解的，蘇言看著加比擔憂的模樣，站起身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這段時間真是謝謝你了。”

　“你不用說這個。”加比嘟囔道：“我是自己跟着你出來的。”他摸了摸腦袋，道：“那我送你回部落。”

　“嗯，也好。”蘇言點了點頭，如今的他不回部落又該怎樣？難不成繼續留在這個海岸邊上麼，又不是傻子，自己找罪受，“你也要一同回去麼？”蘇言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拉米怎麼辦？”

　“他的部落就在這裡，有什麼問題。”加比很是不爽快的說道，“拉里是他的朋友，那笨蛋要自己去找拉里。”

　“真是個小孩子。”蘇言看著加比不滿的樣子輕笑了一聲，道：“你也莫要遷怒拉米，他是個好孩子。”

　“我知道。”加比昂起下巴，顯然對於蘇言這一說法很得意，“我又不是笨蛋，才不會做出遷怒這樣的事來呢。”

　“這就好。”蘇言將藥草全都整理好之後，才道：“有些事情強求不來，這並非是拉里的錯。”蘇言低垂着眼眸，輕聲說道：“離開是裡特自己的選擇，卻也不關別人的事。”

　加比看著蘇言的模樣亦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輕嘆了口氣，道：“阿言，裡特他畢竟是忘了以前的事情的，若是他記起來了，定然不會離開的。”蘇言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加比只得又道：“他不會背叛你的。”

　蘇言抬了抬眼眸，勾了勾嘴角，道：“或許吧。”可那又如何，並非是他太過於苛刻，只是如今他並非是什麼都不記得，卻仍舊選擇同拉里離開，他卻是不再相信他的心中只有自己的。

　他要的感情是純粹的，而不應該夾雜着其他的考量，只是這話卻不好對加比多說的。

　蘇言如何暫且不提，且說拉米，自從知曉是拉里帶走裡特之後，他就已然意識到了是怎麼回事了。

　他只是不願意多想，可並不代表他是個傻子。

　阿嵐他們一行人來的蹊蹺，而正好趁着都離開的時候，拉里卻出現在裡特的身邊，這其中沒有關聯，他自然是不信的。

　更何況，自己在這裡，只有拉里一個人知曉，阿嵐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他們又是怎麼找到的？

　蘇言對於裡特的感情，這些日子他也瞧的明白，裡特受了傷這才忘記了阿言，可拉里怎麼可以趁人之危呢。

　“拉里，你給我出來！”拉米甩着尾巴，雙手叉腰直接吼道，他並沒有去拉里海底的家中，只是來到了上次發現他們的海岸邊上。

　“拉米？”拉里看到拉米的那一刻嚇了一大跳，他以為是那些獸人追了上來，可發現只有拉米一人的時候，他又將心放到了肚子裡，“你怎麼來了？”拉里連忙擺出一副疑惑的面孔走了出來，看到他生氣的模樣，抿了抿唇，擔憂的說道：“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還能有誰？”拉米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怒道：“裡特他是不是被你帶走的？”直接質問道。

　“裡特？”拉里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這個陌生的名字是誰。

　“就是那個大塊頭的獸人。”拉米皺了皺眉，看著拉里的表情很是不滿，道：“他是蘇言的阿比爾，只是因為受了傷才落在海邊的，現在阿言找了來，你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

　拉里眼睛眨了眨，眼眸中泛出淚水，驚訝的瞪大眼睛，很是委屈的說道：“拉米！我是你的朋友，你怎麼可以懷疑我？”

　拉米嚇了一跳，納悶的看著他，道：“不是你帶走了裡特麼。”

　“呵，拉米，你寧願相信幾個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朋友。”拉里看起來希望極了，看向拉米，悲痛的說道：“我以為，你是真心將我當做朋友的，可卻沒有想到，你同別人一樣，只是看我可憐罷了！”說著拉里直接扭頭就走。

　拉米覺得憂傷極了，他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啊，他自己就是殘缺品，又怎麼會嘲笑拉里呢，忙道：“拉里，你誤會我了！”

　可是拉里並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就遊走了，他畢竟是成年人魚，要比拉米速度快上許多，很快就消失不見。

　只留下拉米一個孤孤單單的呆在水中，懊惱的嘟了嘟嘴巴，嘀咕道：“拉里真是太狡猾了！竟然轉移話題！”嘆了口氣，拉米只覺得傷心的不得了，眨了眨眼睛，強忍着酸澀，可淚水還是順着臉頰滑落了下來，這讓拉米越發的氣惱，別的人魚哭出來的眼淚都是能夠直接化作珠子的，只有他的同別人的不一樣，每每因為這事被族人們嘲笑，他心中很難受。

　拉米回來的時候，正好瞧見蘇言在收拾東西，抿了抿唇，拉米心中有些不捨，一種怪異的感覺，讓拉米難受極了，輕聲說道：“阿言……你們要走了麼？”

　蘇言看到拉米笑着招了招手，道：“拉米，來。”拉米在岩洞中的水池中擺動着尾巴，靠到蘇言跟前，道：“阿言……拉里他……”

　蘇言摸了摸他的腦袋，笑着搖了搖頭道：“拉米，我不怪他，真的。”他看著拉米失落的樣子，輕聲說道：“我們走了之後，拉米打算怎麼辦？”

　“我？”拉米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水汪汪的眼中滿是落寞，半晌後才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對了對手指，委屈的說道：“一直以來，都只是我一個人的。”這段時間雖然有討厭的加比在，可是對於拉米來說，卻是最快樂的，“我不想離開你們。”拉米抬起小腦袋，嬌憨的說道。

　蘇言愣了一下，看著他輕聲說道：“我們也捨不得你。”如今的他們倒是何其的相似，都是孤單的人罷了。

　“一起走吧。”加比突然開口說道：“在陸地上，我可以照顧你。”

　蘇言怪異的看了加比一眼，眼中露出了些許笑容，看向拉米道：“你一個人呆在這裡，着實讓人不大放心的。”這海中並非是沒有危險的，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拉米一個未成年的小人魚，遇到危險的可能性太大了。

　“拉米的魚尾也可以化成雙腿麼？”蘇言輕嘆了口氣，這種心態真是要不得，可若是留下拉米，他應該也不會太過於難過吧。

　拉米的眼中有對外面世界的期待，有對未來的害怕，遲疑了片刻才道：“需要成年以後才可以變成雙腿在陸地上行走的。”

　“成年……”蘇言摸了摸鼻子，看向加比說道：“拉米離不開水。”所以現在還不是帶走拉米的時機。

　加比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蘇言也不指望這傢伙有什麼想法，看向拉米道：“人魚的成年是什麼時候？”

　“我也不清楚……”拉米顯得很苦惱，可這答案卻讓蘇言有些發愣，什麼叫不知道？只聽拉米又道：“阿姆曾經說過，等到了那一天，自然就會知道的。”

　“嗯？”蘇言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這人魚倒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真是奇怪。”加比很不滿，瞪大眼睛看向拉米道：“其它的沒有多說什麼麼？”

　拉米撓了撓頭，眼巴巴的看著加比，道：“我忘記了……”

　蘇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你也別逼問拉米了，他年紀還小呢。”說著安撫性的摸了摸他的腦袋，道：“我們還不急着離開，聽聞人魚部落很漂亮，總不能就這樣離開吧。”蘇言突然決定留下來，前些日子為了裡特的事情擔憂，他都沒有好好的看看這傳說中的人魚島。

　“呀！”拉米驚喜的瞪大眼睛，一甩尾巴，水面上濺起高高的水花，道：“阿言不走了麼？”

　“拉米樂意帶著我們去看看人魚島麼？”蘇言對著拉米眨了眨眼睛，剛開始是打算離開的，只是思來想去，如今並沒有一個合適的去處，還不如暫且留在這裡，整好同這個孤單的小人魚做個伴呢。

　“當然願意。”拉米想都沒有想，直接拍手樂道，蘇言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那以後我們可就相依為命嘍~~”

　拉米使勁的點了點小腦袋，拍胸脯保證道：“阿言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突然眼睛一亮，道：“對了，我還有好多的寶貝呢。”說著不待蘇言說話，就潛入水中，消失不見了。

　蘇言愣了一下，笑着說道：“真是個實誠的孩子呢。”側過頭看向加比，調侃道：“你可莫要錯過了哦？”

　加比哼哼了一聲，走到蘇言跟前，蹲下身子，道：“你真的決定要留在這裡了？”

　“嗯，反正也沒有合適的去處。”蘇言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笑道：“我在哪裡都會過的很好的，你放心吧。”看到加比仍舊有些不爽快的面孔，蘇言走過去扯了扯他的臉頰笑道：“好了，別這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我只是突然間想起阿瑟曾經說過，人魚島上有許多罕見的植物，對獸人的身體很有好處呢。”對著加比眨了眨眼睛，狡黠的說道：“你也知道，我喜歡這些東西，說不定會遇到神奇的藥物呢。”

　“嗯，我知道了。”加比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山洞，道：“既然要留在這裡，你要重新找個地方居住。”皺了皺眉，看向那個水潭，嘆道：“你身子弱，這邊太過於潮濕了，不適合你住在這裡。”

　蘇言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說辭，笑道：“我會注意的。”他從來不會委屈自己，“對了，你不回去麼？”

　加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不放心。”

　“沒事啦，你知道我有辦法保護自己的。”蘇言並不在意，擺了擺手道：“我想要藏在一個地方，沒有人能夠找到呢。”

　加比撇撇嘴，沒有說話。

　“拉米他很喜歡自己的族人呢。”蘇言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說道：“我能夠看出他對部落的嚮往。”

　“這就是你讓他帶你去人魚島的原因？”加比愣了一下，才皺了皺眉，說道：“有這個必要麼。”傲慢的看了蘇言一眼，才慢吞吞的說道：“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真的很不容易。”蘇言自己對於部落並沒有什麼歸屬感，所以才會毫不遲疑的放棄一切來尋找裡特，他比誰都明白。

　“是麼。”蘇言聳聳肩，也不在意他的說辭，笑道：“可能因為無聊吧。”

　拉米回來的很快，手中抱了一大堆的東西，看的蘇言眼花繚亂的，最主要的是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看到蘇言直流口水，道：“這東西海中有許多麼？”

　“嗯，深海之中，這種會發光的珠子有許多呢。”拉米點了點頭，眼睛圓鼓鼓的，尾巴下意識的擺動，道：“只是深海中很危險，上次差點都回不來了呢。”看到阿言歡喜的面孔，拉米尾巴又快速的擺動，可愛的不得了，在水潭邊游過來游過去，笑道：“阿言若是喜歡這種大珠子，我可以去找呢。”

　“不用不用。”蘇言連忙擺手，道：“我只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夜明珠罷了，拉米不能去危險的地方知道麼。”

　同拉米的相處很愉快，自那日起，蘇言再也沒有瞧見過裡特一眼，他似乎在蘇言的身邊消失了一般，也只有在午夜夢迴時，蘇言才會允許自己去回憶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

　有拉米同加比的陪伴，蘇言倒也過的快樂。

　水下的世界對於他來說，完全是陌生而神奇的，這總是讓他流連忘返。

　“你說什麼？”蘇言瞪大眼睛，摸了摸圍在身邊嬉耍的小海豚，興奮的說道：“你要帶我去人魚島？”

　“嗯。”拉米點了點頭，彎起嘴角，拍手道：“人魚島已經休整好了，族人們也要回去了。”因為前段時間的海嘯，人魚島受到損壞，所以人魚們才會離開家園，暫時寄居在西邊的海岸上。

　“可我們怎麼去？”這原本就是他來的目的，所以倒也沒有扭捏，直接說道：“那應該很遠的吧，我同加比都不能在水中很久呢。”

　“沒關係，有小藍他們呢。”拉米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直接拍了拍身邊的小海豚，道：“他們會載我們上島的。”

　蘇言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用臉頰蹭了蹭圍着自己的小海豚，笑道：“那就麻煩你嘍~”看向加比難看的臉色，蘇言就覺得好笑，這大傢伙雖然會游水，可卻一坐在海豚身上就會渾身僵硬，完全不敢動彈。

　人魚島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完美。

　蘇言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來形容，這裡同陸地上似乎就是兩個世界一般，這種震撼讓他半天回不過神來。

　蘇言曾經以為，這島嶼應該是同陸地上的尋常小島一般，在大海的某片海島之上，可卻從來沒有想到，人魚島竟然會是在海底的之中，如同鏡面反射一般，人魚島的入口處有幾處大小不一的漩渦，若是不熟悉的人，很有可能被那漩渦撕成碎片。

　蘇言膽顫心驚的跟在拉米身邊，眼前一黑，一陣窒息感之後，他已然站在了一處陌生的土地之上，沙灘，海岸，鮮花，植被，甚至海鳥以及如同城堡一般的建築，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蘇言驚嘆不已。

　他似乎來到了另外一個次元一般，白玉作成的台階上用寶石鑲嵌着美麗的人魚圖騰，溪流從整個人魚島上穿插而過，圍繞在旁邊的是一座座形狀不一的房間，有各種不同顏色的人魚進出，他們臉上洋溢着笑容，他似乎來到了童話世界一般。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蘇言嚥了口唾沫，他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否則這樣的奇蹟他豈不是就要錯過了麼。

　加比還是那樣一副酷酷的表情，可蘇言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震驚，之後他的神色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蘇言眯了眯眼睛，看了興緻勃勃的拉米一眼，大約也就明白了加比的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