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所謂傻，是確實有傻的理由和緣故在。為著秦雲然，衛茜幾乎入了魔。再委屈，也發了毒誓一定不會放手。反正她和秦雲然的婚期近在眼前，容不得秦雲然反悔退親。

　　「小茜，想開點，放過自己吧！」孫雯菲知曉衛茜不想退親的念頭。可越是這樣，她越要勸衛茜不要過於執著。否則最終受傷的，還是衛茜自己。

　　哪怕僅僅只是相敬如賓，衛茜也如願了不是嗎？哪像她，明明想要嫁給三皇子，卻始終不得其法。在孫雯菲而言，三皇子側妃也無所謂，只要給她一個陪伴在三皇子身邊的正當藉口就行。

　　然而，衛清甯不是秦雲然，她也沒有衛茜的福氣。拿不出強權壓人，也求不來賜婚聖旨，乃至孫雯菲一番濃濃情意只能化為苦水暗藏心中，久久無法平息。就連訴說，都無可言狀。

　　「我做不到。雯菲姐，我真的做不到。我嘗試過不要那般喜歡他，我真的努力過的。可是我的心好痛，我根本就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心。我……」衛茜用力搖搖頭，言語中盡是痛徹心扉的難過。

　　她那般的愛秦雲然，可秦雲然根本不願意給她這樣的機會。秦雲然在逼她，所有人都在逼她。為什麼？為什麼她就不能得償所願？為什麼顧芳靈就能輕而易舉的搶走她求而不得的幸福？她不甘心，死也不甘。

　　聽著衛茜的哭喊，孫雯菲到了嘴邊的種種勸說盡數咽了回去。她也不想逼著小茜放棄自己的情意。如若可以，她是支持小茜的，她發自內心的希望小茜能跟秦雲然兩情相悅，結為秦晉之好。至少，也能給她留個期許，得到那麼些許卑微的盼頭。

　　但是孫雯菲忘了，衛茜從來都不是理智的人。當過多的情感強烈至無以復加，即便是秦雲然，也攔不住衛茜膨脹在胸口的那股怒火。

　　顧芳靈就是在這樣的情境下，被衛茜找上門的。

　　原以為只是一場不怎麼愉快的見面，然而面對衛茜忽然揚起來的手，顧芳靈還是怒了。冷下臉後退一步，顧芳靈以著極其古怪的視線注視著衛茜：「不知小郡主這是作何？」

　　「作何？你倒是有臉問。」強力克制著的怒火刹那間爆發，衛茜的眼中迸出仇恨的火花，「顧芳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倒不如咱倆試試看？」

　　顧芳靈的臉色頓時轉為凝重，不明所以的看著衛茜。雖然沒有開口，卻也透著止不住的探尋意味。衛茜不可能無緣無故光明正大找上門來，而且是一臉理直氣壯的神情，不用想也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

　　顧芳靈臉上的無辜落在衛茜眼中無異於火上澆油，想也沒想的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朝著顧芳靈刺了過去。她不管顧芳靈到底用了什麼招數迷惑秦雲然，只要顧芳靈死了，秦雲然就不會再對她冷眼相待。

　　此般想著的衛茜，拿出豁出去的心情打算拼力一博。不是顧芳靈死，就是她亡。反正她不好過，顧芳靈也甭想得到秦雲然的寵愛。

　　衛茜有備而來，不但自己身上帶著匕首，身後跟著的也是會武的丫頭和婆子。不過，她還是算錯了一點。

　　自打顧芳靈被綁架，藍煙和顧青對顧芳靈的安危就格外重視。以往顧青都是暗地裡保護顧芳靈，現如今則是不論何時都站崗在顧芳靈的院內外。

　　顧青的舉動並未遮遮掩掩，顧侯府內倒也沒人指責他。畢竟他是顧芳靈從酈城別院帶回侯府的人，跟旁人不一樣。

　　至於跟隨顧青一起保護顧芳靈的那些好手，顧侯爺和蘇氏尚未提出質疑，就被顧長臨截住了。

　　顧長臨說，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很簡短的一句話，偏生把顧侯爺和蘇氏堵得啞口無言。他們兩人自然不會懷疑顧長臨此話的真假，畢竟衛清墨貴為太子殿下，很多事情也絕非臣子可以肆意謠傳的。若非沒有太子殿下的示意，顧長臨定然不會甘冒大不韙的造出這種謊言來。

　　如此這般，顧侯府內顧芳靈的院子突然就變成了守衛戒備的森嚴之地，裡三層外三層都被顧青及其一干兄弟嚴陣以待的盯梢著。這不，衛茜剛一動手露出殺意，顧青立刻帶著人沖了進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把衛茜等人圍了起來。

　　「你們放肆！知不知道本郡主是誰？竟然敢對本郡主不敬？」未曾料到顧侯府內竟然有人膽敢衝撞于她，衛茜氣勢洶洶的吼道。

　　「不管來者是誰，奴才們得太子殿下親令，不准許任何人傷我家小姐一根毫毛。」顧侯府如今是多事之秋，整個府裡上上下下都是人心惶惶，到處亂糟糟的一片。半點不受影響的，除了小侯爺顧長臨的院子，當然就屬顧芳靈的院子了。而顧青等人，不但得了顧長臨的授意，更手持衛清墨的權杖，更加無以畏懼。

　　當顧青拿出象徵太子親隨的權杖，衛茜的心瞬間下沉至穀底，不敢置信的看著顧芳靈。怎麼可能？連太子哥哥也……

　　「呵！顧芳靈，你果然好能耐。是我小瞧你了，竟然任由你活到今時今日。」衛茜後悔了。早知如此，她當初就不該給顧芳靈留活路。若是在顧芳靈回到郾城之初，就徹底斬斷顧芳靈的所有退路，顧芳靈還怎麼囂張？

　　聽著衛茜的狠話，顧芳靈面上不顯，心下卻是一片涼意。今生有衛清墨護著，她方能順利扭轉乾坤，也沒再步入舊途。可是前世的她，早就被這些人逼得退無可退，心靈扭曲了。

　　「行，顧芳靈，你有太子哥哥護著，我動不了你，也不動你。但是，煩請你切記，千萬千萬不要落在我的手中。否則，那時便是你永無翻身之日。」拋下這麼幾句狠話，衛茜帶著她的人揚長而去。

　　顧青本想把衛茜扣下來，待衛清墨發落的。如今的他對權勢也或多或少有了權衡利弊之心。顧侯府內，顧侯爺和老夫人無心維護他家小姐，小侯爺則是有心無力，對上牧王府小郡主並不占上風。唯有太子殿下，一旦出面，定能讓衛茜俯首稱臣，跪地求饒。

　　然而，顧芳靈卻是神色冷靜的攔住了顧青。衛茜敢勞師動眾的大陣仗擺出來，想必是有恃無恐的。她既已忍到今日，便不會急於一時。顧芳瑤和陳紫雲的下場，何其不是某種預兆？

　　幾日後，陳紫雲一案落幕。因著顧芳靈依然存活于世，陳紫雲等人並未付出性命的代價。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陳紫雲以及陳家當年相關之幫兇，各自被打五十大板後，貶為庶民。此外，凡陳家子孫，不准許考功名、入仕途，永世不會錄用。

　　與此同時，顧芳瑤以戴罪之身，被秘密送去了皇陵。此後餘生，將長伴青燈古佛，為郾國昌盛祈求福祉。至於誠心與否，無人關注，也無人問津。

　　顧長臨將這些事告訴顧芳靈的時候，顧芳靈意外的並未覺得解氣，只是覺得分外的輕鬆。就好像終於從過往的那些恩恩怨怨中解脫了出來，揚起了新的人生旗幟。

　　陳紫雲一案鬧的沸沸揚揚，顧芳瑤的事情也沒能瞞的嚴嚴實實。顧侯府的名聲毀於一旦，顧侯爺更是被人指指點點，遭受前所未有的壓力。

　　不論是上朝還是出外，仿若無數雙眼睛在緊迫盯著他，處處都洋溢著對他的嘲笑和蔑視……顧侯爺無論如何都難辭其咎，更壓不住羞愧難當的壓抑感。乃至不需要聖上示意，也無需衛清墨施壓，顧侯爺就識相的主動請退，告老歸家，頤養天年。

　　陳紫雲和顧芳靈的下場姑且不論，可顧侯爺被迫辭官一事，帶給了蘇氏極大的恐慌。強壓之下，蘇氏緊繃的情緒潰不成軍，一病不起，一夜間蒼老了數十歲。不幾日便對外宣稱養病，再也不會過問顧侯府內的大小事件。

　　一時間，顧侯府內大權空落，降在了顧長臨和顧芳靈兩兄妹的手中。哥哥主外，妹妹主內，倒也相得益彰，將所有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顧侯府的天，徹徹底底的變了。

　　時刻關注顧侯府動向的衛茜對每日聽聞的小道消息各種嗤之以鼻，狠狠摔了好幾次屋子裡的瓷器。原本不過是個不受重視的落魄嫡女，如今卻風水輪流轉的風光得意了起來。要說這其中沒有太子哥哥的幫忙，誰信？還有，誰要是再敢跟她說顧芳靈單純良善，她就跟誰拼命！

　　再大的憤怒也經不起消磨，之于衛茜而言，現下更重要的是準備她和秦雲然的大婚。想著馬上就能如願嫁給秦雲然，衛茜姑且就把對顧芳靈的仇恨放置一旁，靜待她大婚後再慢慢想辦法對付顧芳靈。

　　偏偏，命運弄人，世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就在大婚前一日，突生波折，衛茜的美夢徹底中斷，再無商量的餘地。秦雲然，請纓出戰邊疆，保家衛國去了。

　　衛茜很想說，她願意等秦雲然回來，多久都沒關係。她願意拿一生去期盼秦雲然的凱旋，並以此為唯一的信仰。

　　可秦雲然說了，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上陣殺敵，為的就是守衛郾國大好河山，守衛郾國百姓的安寧祥和。對牧王府小郡主，他自知懺愧，亦不敢高攀。他不求小郡主的原諒，只求國泰民安，惟願戰火不會燎原。

　　更甚至，秦雲然還鄭重表明，為求心無旁騖，他誓將兒女情長擱置一旁，終生不娶，至死不渝。舍小我，護國民。他不悔，亦不怨，並以死明志，求聖意成全。

　　秦雲然的大義令元帝撼動，引得滿朝文武敬佩不已，更是贏得百姓拍手稱快，飽受讚揚。他是一丁點的後路也沒給自己留，更是絲毫的餘地也沒給衛茜留下。他沒有跟宰相府任何人商量，也沒有跟好友衛清灝透露丁點風聲。毫無徵兆的，在邊關突然告急之際，他站了出來。

　　終生不娶，至死不渝，而且是為了守護郾國和百姓……此般決然又偉大的情操，如若衛茜還要執意而行，便是不識大體，便是跟郾國、跟百姓為敵。

　　更重要的是，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挽留不住秦雲然慷慨就義的決心，亦留不住秦雲然的腳步。這一次，衛茜輸的徹底，再無翻牌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