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要約會嗎
正月初五,彥容出了院。
到家以後,柏圖幫他收拾房間,看到一副紅色的耳機,隨口道:「這耳機真漂亮。」
彥容正在叠衣服,轉頭看過去,道:「是王錦州送我的新年禮物。」
柏圖因為這個略顯特別的稱呼而怔了幾秒,才慢慢把耳機收好,小心的說:「他對你好像還不錯。」
彥容又轉了回去,道:「嗯,很好,他很喜歡我。」
柏圖的心情有些複雜。
這幾天王錦不分日夜的包攬了照顧彥容的責任,這讓他對王錦的成見減輕了一些,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完全扭轉印象。
他還是覺得,王錦就是看彥容年紀小又長得漂亮,像玩具一樣,等玩膩了八成就不想要了。
即便是因爲以前被別人渣過才成了這幅心性,可這樣一個三天兩頭換床伴、路邊隨便撿個小孩兒帶回家就敢把人睡了的不婚主義者,他實在是很難對王錦有什麽信心。
他也不明白彥容的心思,有時候覺得彥容好像還是愛慕梁璽,可有時候又覺得這小孩兒又好像是認真的在和王錦談戀愛。
就是這個「認真」,恰恰是柏圖最擔心的,就怕將來王錦會傷害他。
在家裏休息了幾天,柏圖每天換著花樣做病號餐,什麽也不讓彥容做,各種圍著他轉,飲食起居都悉心照料,希望他快點好起來。
彥容的身體倒是恢復的很快,就是被柏圖這樣照顧很不習慣,偶爾還會發現梁璽從眼角斜看他,整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
其實梁璽也是關心他的身體,又怕正眼看他會招他誤會,才總是偷偷觀察一下。
然而寄人籬下的小朋友太敏感了,他以爲梁璽是煩他了,煩他什麽忙也幫不上,添了不少亂,隻會影響人家的生活。
正月十四晚上,彥容成功搶到洗碗權,在廚房聽到梁璽和柏圖說,第二天要一起去梁璽父母家過元宵節。
洗完碗,他悄悄回房間給王錦打電話。
幾天不見,兩人也沒有聯繫,在等待王錦接起電話的時間裏,他居然有一點緊張。
「你好,」王錦在電話那邊客氣的說,「哪位?」
彥容張了張嘴巴,卻沒發出聲來,王錦刪掉了他的手機號碼?因爲他做了手術,王錦覺得不能上他,所以不想再聯繫他了?
王錦催促道:「喂,怎麽不說話?」
彥容吸了口氣,說:「你好,我是彥容。」
王錦笑了一聲,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說道:「我知道。」
彥容抿了抿嘴唇。
王錦問他:「刀口還疼不疼?」
彥容道:「不疼了。」
王錦道:「那就好。是想找我玩兒嗎?」
彥容猶豫了十幾秒,才說:「明天,我能去你家嗎?」
他不想跟著梁柏兩人去梁璽父母那裏過元宵,他怕會討人嫌。
「不行,」王錦道,「我爸媽還沒走。」
彥容有些失望。
王錦也沉默了片刻,忽而笑著說:「想和我約會嗎?」
過了一會兒,柏圖果然來找彥容,說明天要去梁璽父母家那裏過節的事。
「我不去了,」彥容道,「王錦州要和我約會。」
柏圖有點懷疑,問道:「他不用上班?明天可不是公共假期。」
彥容道:「春節他值了六天班,現在可以輪休。」
柏圖隻得作罷。
回了房間,他憂心忡忡的把這事兒和梁璽說了。
梁璽最近在做偵探節目,翻著本《名偵探柯南》,不當回事兒的說:「這不是好事兒嗎?他倆感情這麽好。」
柏圖道:「他剛手術才半個月,萬一王錦不注意,刀口再感染了怎麽辦?」
梁璽無語道:「以前你可沒這麽污,都想些什麽。」
柏圖拍他一巴掌,道:「能不想嗎?難道王錦叫他出去,是要給他講數學題?」
怎麽可能!?
第二天上午九點,王錦上門來接彥容去約會,彥容從房間裏出來,背著單肩書包。
柏圖奇怪的問:「背書包幹什麽?」
彥容說:「我有數學題不會做,讓他教我。」
柏圖:「……」
出門上了王錦的車,王錦問道:「真的有數學題要問我?」
彥容系好安全帶,道:「真的。」
王錦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要寫作業,好笑道:「怎麽沒請教你梁璽哥哥?他數學可比我好。」
彥容沒回答,故意說:「你是不是也不會?」
王錦笑道:「要和我打賭嗎?如果我都會,今天一整天,你要叫我哥哥。」
彥容覺得他真是太幼稚了,說:「那你要是不會,我就叫你一天大爺。」
也不知怎麽就戳中了王錦的笑點,他笑了一路都停不下來。
去了家星巴克,兩人真的開始寫作業。
春節前,彥容就把作業差不多做完了,隻剩下這幾道難題。王錦是把微積分忘得差不多了,但高中數學還是沒什麽問題。
教彥容做完作業,還不到十二點。
王錦帶彥容去吃午飯,停好車進飯店,彥容慢了一步,晃了個神,就找不到他了,站在那裏叫了聲:「王錦州。」
沒人理他。
他改了口:「哥哥。」
王錦從飯店門口的屏風後繞了出來,朝彥容露齒一笑,牽著他的手帶他進去。
彥容:「……」
他想起同學們最近使用頻率很高的一句話:媽的智障。
吃完飯,兩人去看電影,是昨晚彥容選的片子,王錦訂好了票。
到了影院,王錦去取票,彥容在旁邊等著,恰好遇到了幾個也來看電影的同學。
簡短的寒暄後,同學問:「你一個人來的嗎?」
「不是。」彥容指了指在取票前排隊的王錦。
一個女同學道:「好帥啊!是你爸爸嗎?」
另一個說:「那麽年輕,不是吧。」
前面說話那個女同學道:「那就是他的養父嘛。」
彥容:「……」
女同學慢半拍的想起來這是不該提起的事,立刻一臉抱歉。
別的同學忙說:「彥容,你們看哪場電影?」
彥容看看幾人的臉色,什麽都明白了。
原來身邊的人不是不知道他是被領養的孤兒,以前沒人說,隻是不想讓他難堪。
他以爲沒有人知道他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其實大家都知道。
取完票回來的王錦看到幾個半大孩子站在那裏,彥容被圍在中間,十分侷促的樣子,臉漲得通紅,氣氛有些古怪。
王錦走過去,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那幾個孩子看到他,更加尷尬,用程度不一的中文問好:「叔叔,你好。」
王錦:「……」
他本來還擔心彥容是在被人欺負,看現下這情況,這些少年少女倒像是彥容的同學。
「你們好,」他說,「你們是彥容的同學?」
那些孩子點頭說是,一個說:「你們看哪一場電影?」
王錦把票給他們看了看。
那個孩子說:「啊,和我們是同一場,就在我們前面一排。」
好像也沒有人開心。
彥容走到王錦身邊,背對著那幾個同學,低聲道:「我不想看了。」
王錦皺了下眉,道:「好,正好我也想起來,還有別的事。」
彥容轉過身,儘量平靜的說:「你們玩吧,我先走了。」
那幾個同學面面相覷,隻好和他道再見。
出來回到車裏,彥容低著頭坐在副駕上,情緒低落。
王錦道:「不如我們換一家影院?」
彥容搖搖頭,說:「不看了,有點累。」
王錦不再說話,慢慢把車開了出去。
彥容以爲王錦會送他回家,沒想到王錦把車停在了酒店門前。
王錦下了車,他呆了一下,也隻好下來。
王錦問他要了身份證,然後到前台去辦開房手續。
約會什麽的,果然最後還是要上床。
彥容站在後面看著王錦的背影,覺得他前所未有的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