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怕你咋滴
九點多,王錦去結賬,四人飯局散了。
離開飯店的時候,梁璽和柏圖走在前面,彥容刻意落後了些,悄悄碰了下王錦的手。
王錦轉過頭,笑著看他。
兩人都如約穿了正裝,王錦倒還看不出什麼,彥容這樣打扮就顯得特別正式,嶄新的西裝很合體,襯得他身材挺拔,他還用了髮膠,額頭全露了出來,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英俊青年。
王錦從頭到腳看了他一遍,嘴唇開合著,無聲的誇道:「真好看。」
彥容挺了挺胸膛,忍不住得意,又不小心露出點稚氣來。
王錦的眼睛彎了彎。
「見家長」這麼順利,讓兩個人的心情都變得很好,尤其是彥容,他很雀躍,心裡一點也不想跟著梁柏兩人回去,他想去王錦那裡,想和王錦在一起,兩人可以擁抱親吻做愛,或者看書看電影聊天,做什麼都行,什麼都特別好。可他也知道不太合適,隻是想了想,便忍了回去,最後還是跟著柏圖上了梁璽的車。
目送三人遠走,王錦也上了車,卻沒急著走,給他哥王齊打了通電話,問有沒有王超的消息。
那邊王齊說:「他出去玩兒了,來找我借了輛越野,說是要去川藏線自駕遊。」
王錦吐槽道:「就他還自駕川藏,你也由著他胡鬧。」
王齊道:「我給他找了倆以前去過的伴兒,人都挺靠譜的,昨天說是已經到可可西裏了,你別擔心他,沒事兒。」
王錦稍稍放下心來,道:「人沒事兒就好。」
王家這倆哥哥整天揍弟弟,可說到底也還都是很疼王超的。
王齊一向話少,說完正事就想掛:「還有別的事兒沒有?」
王錦道:「有。你下週末有時間嗎?」
王齊略想了下,道:「下周不行,再下一週還能預留出來。」
王錦也不急,說:「那就下下周的週末。」
王齊答應道:「行。要幹什麼?」
王錦道:「我談了個對象,讓你見見。」
王齊可能是覺得意外,過了十幾秒才問他:「歡樂谷那個?」
王錦道:「嗯。」
王齊又問:「你想好了?就是他了?」
王錦笑了笑,說:「想好了,就是他了。」
他聽得出王齊話裡的意思,王齊不太看好他和小男孩在一起的未來。
但他給自己潑過的冷水已經夠多了,根本不需要別人再來幫他做任何理智的分析,他自己的理智在用得到的地方完全夠用,至於不夠用的部分,別人的理智也幫不上忙。
他會約王齊,也不過是因為彥容提過幾次想見他的哥哥。
柏圖的這次休假,把時間都用在了去探望父母上,回來也就歇歇腳,很快又得出門去工作,他還不到三十歲,處在事業穩定上升的階段,重心還是要往工作上偏移一些,梁璽雖然不甘心在家裡當望夫石,但是也很支持和理解。
而彥容,一聽柏圖又要出門了,簡直高興的飛起,活脫脫一個盼著家長出差自己好做一匹脫韁野馬的叛逆期少年。
柏圖現在也是破罐子破摔,橫豎是管不了他,也隻好盼著王錦能對他好一點,好得也久一點。
週五,自然而然的,又是王錦來接彥容。
醫院有事,路上又堵車,王錦到的有些晚,門口人已經不多了。
彥容把單肩書包反背著,獨自靠在門口一側的牆壁上,一臉無聊的看對面牆上的消防安全宣傳畫。
王錦叫他一聲:「ian。」
彥容飛快的回過頭,大步跑著衝過來,直接撲在王錦懷裡,用力抱了他的腰一下,才擡起頭來抱怨道:「你太慢了!」
王錦也不解釋,道:「對不起,等很久了嗎?」
彥容也沒有生氣,隻是等久了有些煩躁而已,看王錦這樣,覺得自己發脾氣不對,自省道:「沒有很久,我也沒有生氣。」
王錦笑著揉了把他的頭髮,說:「餓嗎?先去吃飯?」
彥容道:「不要,先回家,我現在特別飢餓。」
王錦道:「餓還不吃飯?」
彥容想了想,糾正道:「我說錯了,我現在特別飢渴。」
王錦:「……」
彥容問道:「我又說錯了嗎?」
王錦忍不住笑,說:「沒說錯,我也挺……嗯,飢渴的。」
兩個飢渴的人分秒不停的回家,滾上了床。
做完以後,王錦輕摸著彥容的腿,剛才他就發現上面有幾處淤青,右腿膝蓋下方有一塊還擦破了皮,已經結了血痂,在雪白皮膚上格外顯眼。
他問道:「這是怎麼弄的?」
彥容不太在意的答道:「踢球摔的。」
王錦道:「想不出你踢球是什麼樣。」
彥容翻了個身,趴在王錦胸口,說:「你想看嗎?我踢球特別帥的。」
王錦笑道:「想看,哪天傍晚有空了,去學校看你踢球。」
彥容開心道:「好啊,你要提前給我打電話。」
王錦道:「要同學配合你表演嗎?」
彥容握拳砸他肩,佯怒道:「才不是呢,我要穿我最好看的球衣給你看。」
王錦笑起來,又摸著彥容腿上結痂那裡,問道:「還疼嗎?」
彥容趴在他懷裡蹭著撒嬌,嘴裡卻說:「不疼了,這點疼不算什麼,ben的膝蓋疼得走不穩,還老是想和我們踢球。」
王錦記得這個名字,道:「他有舊傷,能不運動還是不要運動的好。」
彥容道:「我們也這麼勸他,也不帶他玩,就讓他在旁邊看。」
他突然睜開眼,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明天你休息嗎?」
王錦道:「不休,後天沒事。」
彥容有點失望,很快又笑起來,道:「那正好,ben約我們明天下午去他家玩,說要給我們看他以前在少年隊時比賽的視頻,我以為你休息,就沒答應他,等下發條微信告訴他我也會去。」
王錦道:「好,早點回來。」
他也希望彥容能和同學們走得近些,與同齡人的友誼往往能讓人變得更自信。
第二天傍晚,他下班挺早的,給彥容打了電話問:「還在同學家裡嗎?」
彥容道:「沒有,他們說要一起看歐冠,來超市買零食和飲料。」
王錦其實不想他在同學家裡過夜,但還是問他自己的意見道:「你也想和他們一起看嗎?」
彥容道:「不了,太晚了。你下班了嗎?我過去找你。」
王錦道:「還是我去接你吧,現在地鐵太擠了。」
他問了地方,又說:「你先跟同學玩一會兒,等我到了打給你,你再出來。」
彥容掛了電話,對幾個同學說:「我不和你們一起熬夜看比賽了,等下我家裡人來接我回去。」
一個同學道:「半決賽啊,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看嗎?」
彥容道:「真的不了,我不想一整晚不回家。」
他的意思真的是他「不想」,但同學們紛紛理解成了他「不能」,聯想私下裡流傳的關於他是被領養孤兒的傳聞,就都理解了。況且這次本來就隻說的是來玩,並沒有說要一起熬夜看球不回家,是因為ben的父母臨時有事不在家,他們才起意決定留在這裡一起看比賽的。
聚會的主人ben便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大家提前商量好,ian到時要是也能一起就更好了,29號決賽,正好也是星期天。」
大家都很期待,彥容想了想,答應道:「好,到時候我提前跟家裡說。」
另個同學道:「我聽kaitlyn說,你爸爸脾氣很好的樣子,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kaitlyn就是班裡和彥容關係最好的那個美國女同學,見過王錦幾次之後,有點要變成迷妹的意思。
彥容也覺得沒問題,道:「嗯,隻要跟他說,他就會同意的。」
半小時後,王錦到了。
他在樓下打了通電話給彥容,不一會兒,彥容就從樓上下來,和他勾著肩一起下來的,還有一位金發碧眼的白人男孩,正統雅利安人的外貌,身材高大,肩寬腿長。應該就是膝蓋有傷的前德國少年隊隊員ben了。
正低聲對彥容說著什麼,擡頭看到等在那裡的王錦,忙把搭在彥容肩上的手拿了下來。
王錦感覺他的羞窘,心裡突了一下,但還是客氣的和他互相打了招呼。
對彥容道:「那我上去了,有空再約你來玩。」
彥容點頭,開玩笑道:「隻要不怕我吃光你的松露巧克力。」
也笑著用剛學會的口音道:「來啊,怕你咋滴。」
兩 個小孩哈哈笑。
王錦卻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