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很好，若是將此事辦好，少不了你的好處！」劉月飛旋身落座，高傲的目光落在太監總管的頭頂。

　　那太監總管聞言，立即跪地謝道：「謝皇后娘娘！今後奴才才定會為娘娘鞠躬盡瘁。」在皇宮，他們這些奴才，首先討好的是皇上，其次是皇后。不過據說皇后並不受寵，皇上只在新婚夜寵倖了皇后。但是通過多年來對人的觀察和瞭解，他深知皇后絕對是有心機手段之人，萬不可得罪。

　　柳月飛點頭：「若是皇上問起，就照實說，畢竟明月郡主也算皇室一員，理應出席。」她怕的就是軒轅默的心軟，他必然會知道她的用心，但他若是還想要得到慕容十七，他就會同意她的這番舉動。

　　不過，她賭，賭慕容十七在他的心中一點都不重要。

　　軒轅默在得知柳月飛的舉動後只是皺了皺眉，沒有表示什麼，慕容十七的存在的確對他有影響。但若是能夠找到合理的理由讓她離開，那麼，他將無後顧之憂。可是，心底某處似有一股情緒讓他忍不住的痛。

　　或許，慕容十七在他心中有著特殊的位置，但是這種位置，遠遠不及皇位的重要。

　　所以，他劍眉微蹙，望著窗外輕語道：「朕與你只是擦肩而過的路人。」

　　是路人就註定不會為她……傷身。

　　柳月飛聽著太監總管回報軒轅默的反應，滿意之極，得意之色染在眉梢，「很好。」只要沒有人阻擾，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會利用身份去對付慕容十七。

　　慕容府。

　　秋風拂面，清涼，也蒼涼。花草樹木皆染上了那枯黃色。這是即將離別的惆悵。

　　十七今日留在府中不出門，爹娘就在今夜離開，為他們安排的地方是烏尊國。聽說烏尊國適合居住，人與人之間互相尊重，文人雅士比較多，爹與娘應該會喜歡那裡的生活格調。就仿佛她曾經羡慕生活的麗江的人們。生活永遠那麼愜意。

　　涼亭內，李婉兒煮茶，低頭間淚眼婆娑，今夜他們就要離開了。要去從沒有去過的烏尊國。自此以後遠離爭奪，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涼亭外，十數人看守。他們有太多的情緒惆悵不能表現，只能用著眼神來述說著彼此的情懷。

　　十七手執瓷杯，低頭望著杯中飄蕩的一根茶葉，喝下一口，壓下喉間的澀意，嘴邊浮現笑容，爹娘能夠離開過著安全逍遙的生活，她比任何人都開心！「娘，您煮茶的手藝無人能比。茶香回味在唇齒間。」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喝到娘煮的茶，還能不能吃到娘做的菜肴和茶點。

　　「以後只要有機會，娘就煮給你喝。不過娘的身體不如以前了，你愛吃的茶點和菜式，我趁著身體還好就交給了廚子。以後想吃，就讓他們做給你吃吧。」李婉兒眼中泛著幾滴眼淚，剛想要脫口而出那些離別前安撫的話語，可瞧了一眼亭子外豎起耳朵聽他們談話的侍衛，她硬生生的將那些話咽回肚子中。

　　「娘的身體不好嗎？一會兒找個大夫來看看。爹，天氣涼了，你也要注意身體啊。」十七難掩擔憂，再看向沉默不語的慕容峰。

　　聞言，慕容峰深沉的臉上更是有著不合，他點頭，「恩，一會兒就找個大夫來看看。天氣涼了，十七也注意身體。」他們離開後，讓十七一人來面對這一切，他們何其忍心？！可他們的存在，也會成為她的累贅！

　　那天，她說的話震撼了他。他們活的好好的，她就會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此時他們能夠做的就是讓她放心！

　　余光看向那些監視的人，慕容峰緊皺著眉頭，今晚千萬不要任何危險。替身是否能夠蒙混過關？

　　「娘，您為十七做的那些衣服好美，十七真喜歡。」十七挽著李婉兒的手臂，盡顯小女兒姿態，今天早上，李婉兒將連夜趕制出來的衣服給她試穿，出奇的合適！她酷愛黑色，可李婉兒覺得黑色不適合妙齡少女穿，便做了幾件鵝黃色，嫩粉色，藕色等鮮豔的顏色服裝，十七一一試過後，個個愛不釋手。

　　她以前從未穿過親人為她買的衣服，甚至生活用品也無望著衣服的一針一線，十七心中被暖意包圍。

　　這些衣服，她怎麼可能捨得穿！

　　「以後娘還為十七縫製……娘的眼睛不好了，以後就找京城最好的繡娘為十七制衣吧，」不知道以後還不能再見到十七了。

　　這一次的分別，會不會成為永遠的分別？她希望老天不要這麼殘忍，今後無論遇到怎樣的兇險，都希望十七能夠逢凶化吉。

　　「娘和你爹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十七能夠嫁個如意郎君。這些年來，娘為了十七準備了很對的嫁妝了。就算你嫁了人，也絕對不寒酸。」李婉兒緊緊握著十七的手，在她的手上反復寫著梳妝盒三字。她要傳遞資訊，為十七準備的嫁妝還有銀票都在她的梳妝盒內。

　　那一筆一劃在她的手心，十七感覺，那一筆一劃燙傷了她的手。他們都能感覺到彼此的不舍，不過，無可奈何。

　　「娘！這麼多人在呢！你這麼說，十七怎麼好意思。」十七假意害羞，撲在李婉兒的懷中，拼命的吸取著屬於娘的氣息，娘的溫暖！

　　慕容峰淡淡的笑了，「十七還是沒有長大啊！這個樣子怎麼讓爹娘放心呢！」

　　十七抬頭佯怒的看向慕容峰，道：「爹！十七長大了！都快十七歲了。」上輩子她已經二十五歲，早就已經大了。

　　「是是是！你長大了！可在爹的心中，十七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慕容峰慈祥的笑道。

　　「娘！」十七又重新撲入李婉兒的懷中，眼底深處有些疼痛，似乎有些東西要奪眶而出。可向來堅強的她，已經在第一時間將它掩藏。

　　十幾個侍衛見到眼前情景都沒有多想。

　　李婉兒纖柔的手撫著十七的頭髮，一下一下。

　　太陽落山時，黑幕降臨之際。一家三口回道房中。

　　晚膳極為簡單，與往常無異。

　　三人無語，卻在用眼神無聲的交流，這就是親情。只有親人之間的奉賢才叫無私，不問理由，沒有利用。

　　房中熏著淡淡的清香味，這是軒轅寧交給十七的。只有淡淡的香味，與往日使用的普通的香料味道是一樣的。只是，它是一種迷魂香料，能夠讓人短時間內失去意識，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渾然未覺，一刻鐘過去後就會恢復正常。

　　隨著房外傳來幾聲掌聲，十個侍衛立即眼神呆滯，身形僵硬。

　　十幾個人闖入，在最前面的是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他的聲音若清泉般沉靜，「走。」

　　十七點頭，視線掃過他身後的一男一女。他們無論從妝扮上，還是樣貌上，都與爹娘一樣，就連她也有些分不清，她知道這是易容術。連忙對慕容峰和李婉兒說道：「爹娘，你們跟他走！他會派人將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

　　「十七！」李婉兒緊緊握住十七的手，不舍放開。

　　千言萬語，似有萬種情緒一時間無法述說。

　　慕容峰擔憂不舍的看著十七，同樣萬語千言，只剩下一句叮囑的話語，「一切小心。」

　　十七點頭，對著不想放開手離開的李婉兒說道：「娘，等著十七。我很快就會與你們會和！今後我們一家人不分不離！過著與世無爭的逍遙日子！」

　　「一言為定。」李婉兒聽到了十七的承諾，真的放下了心。回握住十七的手。然後鬆開。

　　門前的軒轅寧聽到十七的話，心底某處似乎被觸動。深邃的眸子緊隨她。

　　十七推著李婉兒和慕容峰到門口，「快走！不要猶豫！爹娘，再見！」

　　再見，還會再見的！她知道，她堅信，還會再見的！

　　轉頭看向軒轅寧，她無比信任，眼神堅定的點頭。

　　軒轅寧也點頭，只是輕輕的說了兩個字：「放心。」

　　兩字放心，是承諾！

　　遊蕩在胸口的那份不確定，也在這兩個字中塵埃落定。

　　身後十名侍衛似有轉醒的痕跡，沒時間了！

　　軒轅寧對那兩個替身遞了一記眼神，二人立即回到慕容峰和李婉兒坐過的位置。

　　十七心跳如雷，快的超出她的想像。

　　她強自鎮定的將門關上，看著軒轅寧讓人帶著爹娘飛過屋簷，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她深吸兩口氣。回到座位上，拿起筷子，吃著那些簡單的菜肴，無法制止住心中的那份擔憂。

　　信任這東西可怕的成為她的習慣，她信任軒轅寧。但是，不代表她不擔心。爹娘會沒事嗎？不會有人出現橫插一手嗎？

　　種種擔憂都在十名護衛清醒那一刻，被壓在心底的最深處。

　　「爹娘，多吃點！」十七夾起菜放入替身娘，替身爹的碗中。

　　替身娘有著娘一樣的溫柔笑容，她也夾著菜放入十七的碗中，「你也多吃點，女孩子要胖點才好看。」

　　十七點頭，餘光掃過是個人錯愕的臉。他們剛才怎麼了？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再在警惕的看向那三人，並無異樣，十人才放心，也許是太累了，畢竟每日休息的時間只有一個時辰。

　　用過晚膳後，兩位替身都回了房間，負責監視的十名侍衛也隨著離去。十七終於松了一口氣，連忙回到房間。

　　進入房間後，十七連喝了兩杯茶，今夜她不會入眠了。

　　「小姐。老爺和夫人不會有事的。四王爺帶了那麼多人保護老爺和夫人。小姐無需擔心。」梅花寬慰道。

　　十七扯了扯嘴角，道：「若有危險，我將難辭其咎。這輩子都不會安心。」只是希望軒轅寧掌握大局，能夠安排好一切。

　　「小姐……」梅花皺了皺眉，即使老爺和夫人有危險，這也是任何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你回房去睡吧，不要讓任何人起疑。」十七吩咐道。她一人等著天亮。

　　梅花剛要拒絕，卻想到小姐可能想要自己待會兒平靜平靜，並不想有人打擾。「是。對了豺狼已經完成了所有的畫像，後半夜就會被貼到每個街道的牆上。」

　　「恩。」天下樓的這些夥伴們做事，她放心，也給予了全部的信任。相信自虎豹一事後不會再有人背叛她。

　　一個時辰後，夜色更深，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音，在黑夜下，似鼓聲敲打在十七的心上。

　　似有一陣強風吹過，將半開的窗戶吹開。

　　十七警覺，站起，手上握著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劍，警惕的望著窗戶的方向。

　　黑影閃動，人未進來，一股熟悉的味道飄入，十七立即放下警備，將短劍收起。

　　下一刻，一道白影進入。

　　軒轅寧唇角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望著十七。深邃的黑眸中，似有一股熱流劃過。他輕柔如雪的聲音響起，帶給十七安心。「他們很完全。正在去往烏尊國的路上。」他知道她今夜無法入眠，必定擔憂一個晚上，所以，他來了。

　　緊繃的心松了，她緩緩坐下，仿佛真的很鎮定的喝下一杯早已經涼卻的茶水，過了半晌，她才抬起頭看向軒轅寧，「謝謝。」千言萬語，她只想對他說謝謝。

　　在四面逢敵，處處小心翼翼，處處殺機之時，他能夠不顧性命助她，她感激。

　　軒轅甯唇邊的笑容更濃了幾分，一襲白衣無風自動，讓人安心的清香蕩漾在十七的鼻尖，他道：「你害怕了嗎？」

　　「是，我怕。他們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十七輕輕的回道，對他，沒必要說謊，即使說謊，他必然會看透，那又何須說謊？

　　「別怕。」軒轅甯柔柔如春風般的聲音，似羽毛掃過十七的心頭。她心顫了一下，別過他的目光。

　　今夜，似乎有些不一樣。

　　「你喜歡無拘無束逍遙的生活？喜歡烏尊國的自在？」軒轅寧問道。

　　十七點頭，「是，我喜歡，那是我嚮往的生活。」

　　她不知道，她簡單的回答，如此肯定的語氣，深深地刻在了一個謫仙般的男子的心中，謹記不忘。

　　就在十七不知如何和他說什麼的時候，一個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

　　十七驚訝的看向軒轅寧，詫異萬分，「你餓了？」他也有餓的時候？！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她上前了兩步，上下打量著軒轅寧。

　　她的靠近，襲來少女的馨香，耳邊還回蕩著她的話。嘩！耳根處一陣騷熱。

　　「是，我餓了。」同樣強裝鎮定的聲音。

　　十七揚了揚眉，難掩唇邊的笑容，今晚他為了保護爹娘離開京城，肯定不敢有所鬆懈，現在好不容鬆懈了下來，餓了理所當然。為了報答他，她……「我去給你做些宵夜吧。」

　　「呃？好。」她會嗎？

　　軒轅寧帶著疑問，與她一起到了慕容府的廚房。此時夜深人靜，所有人都已經熟睡。當二人來到廚房時，十七站在擺放著各種食材的廚房，一時間懵了。

　　她該做什麼！

　　或者說，她會作什麼！

　　此時，她頭一次覺得自己有點不自量力！報恩不帶這麼報的！

　　硬著頭皮在軒轅甯滿是期待的目光下，十七燒了火。

　　接著看著地上的各種蔬菜。雞鴨魚肉，嘴角抽了抽，她到現在才發現，她只會吃，不會做！

　　突然看到牆角的架子上擺著雞蛋，立即眼前一亮，她回頭對著正露著不懷好意和看好戲的表情的軒轅寧（是十七歪解，小寧子是萬分期待的表情），得意的笑道：「等著吧。」

　　軒轅寧點頭，靜靜的等在一旁，看著她糾結忙碌的背影，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濃烈。

　　半個時辰後，十七從滾燙的水中撈出了兩個雞蛋。用涼水沖了沖後，交給軒轅寧，淡定的說道：「雞蛋有營養，想了半天，還是這個適合你。吃吧。別的太油膩了，對有內傷的人不好。」

　　軒轅寧詫異的結果，拿著雞蛋的手頓了一下，隨後十分鎮定的點頭。將雞蛋殼敲碎，然後扒開殼，蛋清蛋黃流了出來！這雞蛋是生的！

　　十七一愣，嘴角猛抽，明明過了熱水！怎麼還是生的！

　　軒轅甯黑眸閃了閃，笑意泛在眉梢。「沒熟。」

　　「恩，我知道啊！這半生不熟的雞蛋有營養，煮熟了反而失了營養。不過，你要是不習慣吃，那就算了。我重新煮熟了。」十七伸出嫩白小手就要將雞蛋拿回。她發誓，兩世為人，沒做過這麼丟人的事情！

　　軒轅甯嘴角微勾，將手收回，鎮定的低頭吸吮著生雞蛋。

　　十七頓時愧疚不已。

　　「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雞蛋，果然營養豐富。」他看不見譚底的深眸漾著如水般的笑容。

　　十七怔愣著。隨後別過眼，看向廚房窗外，她發現，今夜月亮很圓很亮。

　　翌日，天剛亮，整個京城炸翻了天！

　　女子們羞愧卻還是透過指縫間看著畫上的男男女女！

　　男子們望著畫上的女子留著口水。這女子的身材讓男人銷魂，讓女人嫉妒啊！

　　老人們指手畫腳，世風日下，這女子有傷風化啊！

　　孩子們被捂住了眼睛，關進了家門不讓出門。

　　「這女子好熟悉啊！這不是柳小姐如今的皇后嗎？」